嫁给侯府嫡子 第181章

作者:弓翎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正剧 古代架空

根据元州的态度猜测出自己可能是燕国公府的双儿,夏枢就又高兴又犯怂,高兴自己有了爹娘兄长, 犯怂是害怕褚源知道自己的身份,原本安宁的生活出现变故……所以就总想阻拦他和元州单独相处。谁知道褚源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而他自己也最终确定不是燕国公府的双儿……

就真的很尴尬!

自作多情、自认身份是一个,对褚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发现又是一个……

枉褚源待他一直很好!

“我就是小人之心,担心你接受不了,然后得在家人和你之间做选择……”夏枢小声咕哝,为自己的贪婪、软弱以及欺瞒感到羞愧,同时也为心中向褚源的仇人求认家人身份而感到尴尬愧疚。

褚源轻叹了一声,低头在他耳边、额间、发心留了几个吻之后,将人紧紧抱进怀里,这才无奈道:“我怎么会叫你做选择?”

他道:“别说你不是燕国公府的双儿,就算你是,我也只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和家人团聚。至于若是你家人对我不满意,我也会尽全力让他们接受我,而不是让你两难,在其中做选择。”

“我虽对长辈们之死有疑虑,但不至于连包容你身世的胸襟都没有。”褚源摸摸他的脑袋:“以后莫要再担心这些了。你换个角度想,其实该担心的是我,若是你选择了家人抛弃我,我就彻底孤家寡人一个了。”

夏枢心里一紧,赶紧抓住他的手表衷心:“我不会……”

“那以后不可再瞒我事情了,知道吗?”褚源无奈道:“虽然我自信你不会瞧上旁人,但你突然对元州变了态度,也叫我心里好一阵担心,生怕你被旁人拐走了。”

夏枢没想到褚源竟然有过这种担心,一时间觉得既新奇无比。

“你竟然会担心这个呀?”他跟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抓着褚源,心里莫名生出些高兴情绪。

褚源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被窝里他兴奋的蹬了蹬双腿褚源还是能感觉出来的,既有些窘迫又有些怨念:“我怎么会不担心这个。”

某小流氓就是个看脸的,褚源只记得自己十四岁的模样,现在是个什么相貌,他是不清楚的,再者虽然小流氓夸他样貌,但样貌毕竟是皮相,没有高低优劣之分,只看个人审美,谁知道小流氓会不会看惯了后,再瞧见其他好看的人,就改了审美呢。

夏枢可不知道褚源的心理活动,得知美人儿竟然也有吃醋心理他开心极了,一把抱住褚源的腰背,忍不住嘿嘿直笑:“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褚源被他搞的哭笑不得:“你现在才知道么?”

夏枢当然不是现在才知道,只是到了安县之后,夫妻两个单独相处的机会都很少,日常都是白天忙一天,晚上累的倒头就睡,很久没有倾诉衷肠、细细谈心了。所以今晚听到褚源说情话,夏枢就很开心,心里也很熨帖,连带着晚上的不安尴尬都消失了。

他道:“那我以后就离元州远远的,不叫你担心了。”

褚源没想到他说风就是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这样。”

他自然道:“我虽然有些微吃味和担忧,但你本不是端坐后院、不喜与人打交道的性子,不必为了我这偶尔产生的情绪束手束脚。”

“而且……”褚源道:“之后和元州再相处,你也不必觉得尴尬。本来就是他先找的你,误导你错认亲人,才导致此乌龙事件,该尴尬的不是你,是他。”

当然,以元州的厚脸皮,也不会觉得尴尬就是了。

夏枢却有些担心别的事情:“他不会对你翻脸吧?”

虽然乌龙是元州起的头,但事实上,夏枢在此起乌龙事件中也占了不少便宜,他能感觉到,因为元州认错人,把他当做家人,所以每次在针锋相对之时,都会妥协,进而“容忍”褚源……

夏枢不怕别的,就怕元州觉得他不是家人,对褚源“零容忍”。

“不会……”褚源嘴角抽了一下:“你以为姑姑临走之前,为何要给元州下红颜?”

夏枢张大了嘴巴:“……为了让元州求我帮他看脸?”

这样就算元州觉得先前白白付出了,恼羞成怒想找他麻烦,或者是想找褚源麻烦,也得掂量一番。

夏枢想明白了之后,一时不知道该说阿娘干的好,还是该同情元州。

当然,夏枢这是刚“确定”身份,没仔细想,若他再过几日,就会发觉,元州根本没有戳穿这个乌龙的意思,待他还如先前一般。

褚源倒是发觉了元州打算继续“错认”下去,不过他没打算在夏枢面前戳破元州的想法。他不希望夏枢在情感上对元州进一步亲近,无关仇恨,也无关争风吃醋,皆因他心中有所猜测且燕国公府有卖双儿求荣的前科。

褚源只希望夏枢身世之事到此结束,以后谁也不再提起,以免节外生枝。

夫妻两个因为把事情说开了,又倾诉了衷肠,情义自是更深一层,之后几日心情都非常愉快,相处起来也更自然甜蜜。

夏枢刚开始还怕元州会有什么异常表现,等过了半个月,等到他们都搬进王府了,这人还既没有挑明他的身世乌龙,也没改变行事态度。想了想,夏枢干脆也不挑明了,就当做之前的事没发生过,然后把心放进肚子里,开始一边练武,一边专心翻看医书,他要先学着把红颜制作出来,然后再试着制它的解药。

毕竟他真的只喜欢美人儿啊!

元州日日脱了幂篱在他眼前晃,实在太伤眼睛了!

然后夏枢这一忙就忙到了十月初一寒衣节。

寒衣节对李朝上至皇帝和文武百官、下至普通百姓或三教九流来说,都是个非常重要的节日。

夏枢先前在乡下,寒衣节这一日清早就要起来和一大家子一起,给去世的祖先上香,然后开始烧事先准备好的冥衣、冥帽、冥靴等事物,祭祀祖先,保佑祖先在地下也能穿的暖暖的过冬。

王府和乡下普通百姓的寒衣节不同,不仅包括祭祀祖先,给祖先烧衣,还包括给外官授衣。不过王府正式外官就元州一个,褚源就决定给安县辖区内所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授衣。毕竟今年许多人才定居安县,秋季收成不错,食物是足够过冬,但衣物上就不一定了。

所以一大早夏枢和褚源进山祭祀完褚源的爹娘和先帝们,就开始安排红棉、红杏、银星、银月等丫鬟们带着留守候庄的禁军,拉着牛车,满载棉衣,分头向各个村庄派送棉衣。

侯庄距离王府最近,侯村长是第一批收到授衣的老头儿之一,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一拿到棉衣,就穿到身上,带着儿子和侄子过来王府谢恩了。

秋季收成不错,再加上只缴两成田租,家里仓库里粮食堆的满满的,所以老头子一改往日满面愁苦、蔫了吧唧的模样,成日弯着的腰板都挺直了,容光焕发,满身喜气。

褚源和高景在谈事情,夏枢和景璟接见的三人。

一通感谢话说完,老头儿就问起了目前最关心的问题:“王妃,不知这学堂何时开啊?”

侯毛也道:“我家双儿都念叨了好几回了呢。”

“你家双儿才四五岁,就懂念叨着上学啦?”夏枢笑着打趣他。

虽是玩笑话,但夏枢知道自从王府从丫鬟婆子们中选了宫官,并公布了以后每年都会从封地识字懂账目的女子或双儿中采选宫官之后,安县有女儿或者双儿的人家都激动不已,各个都在盼着学堂早些开,好把女儿或双儿送进去识字,毕竟未来万一有机会被采选上,有品级还有俸禄拿,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安县人口少,培养一个做宫官的女儿或者双儿比培养一个儿子走仕途之路要容易的多。当然,家里女儿或双儿都识字了,适龄的儿子肯定也会送进学堂,看一看未来造化。

因此,除了期盼学堂早些开,百姓们最关心的就是束脩问题了。

侯魁开口道:“秋季托王爷和王妃的福,几乎家家都有余粮。先前王爷说让大家把粮食留着卖给王府,所以粮食我们一直为王爷和王妃留着没有卖。这不看学堂估摸着要开了,大家就商量着问一下,不知王府何时开始收粮?以及,不知学堂束脩如何,若是卖粮银钱不够,咱就寻摸着王府不是准备修路么,争取努力一把被王府选上,攒够银钱或者功劳,把家里适龄的孩子都送进学堂识识字。”

侯魁这人二十岁左右,年纪不大,心眼不少,但夏枢倒是不反感他,毕竟只是为了家人和村里人,也没有作奸犯科,夏枢若是处在他的位置上,心眼也不会比他少。

收粮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因着田租收的少,三万亩官田租出去,这一季他们也才收了一万五千石左右的租子,远远不够更换汤余那二十多万石陈粮,所以粮食还是要继续购买,而且越多越好。汤余那些发霉的陈粮就全作饲料喂牛,未发霉的陈粮则用购买的新粮替换出来,要么自己人吃,要么卖出去。

虽然夏枢不懂褚源为何要储存那么多粮食,但从京城到安县,褚源说要把粮铺的粮食全部拉过来,事实上褚源的做法很正确,夏枢也就不去细究了。

他道:“早些时候大家都在秋种,为了不耽误大家农忙,就没提收粮的事,之后等大家闲了,王府又开始收租,人忙的转不过来趟儿,也腾不开人手去收粮。这租子的事一直忙到昨日傍晚才告一段落,今日又赶上寒衣节给各村老人授衣。所以也别急,等今日授衣结束,明日就开始收粮,保证只要你们想卖,王府就收,五文钱一斤,地点在校场上,若想卖粮,就早些准备好了,全拉过去。”

“至于学堂……”夏枢道:“今年大家才第一次能粮仓满满当当地过年,为减轻你们的负担,叫你们日子过得舒心些,束脩也不照着晋县县学那般五两一人,安县的学堂一人半年只收五百文,若是在学堂住宿,住宿费半年五百文,食物可以自带,也可以在食堂吃……具体的三日后会贴通告出来,到时候你们视情况给孩子报名,报名日期结束,便开学,年前尽量叫孩子学上一两个月,先适应适应。”

“修路的事,现在农闲时间,各村只要有意愿干活儿的三日后都可以到红棉处报名,人数、性别不限,但身体必须强壮,干活儿必须麻利,一日二十文钱,不管吃,工具自带。报名结束后,会给每个村划定修路范围,哪个村子夯路夯的好,夯的快会有集体奖励,具体是奖励银钱还是肉食,到时候看你们自己选。”

夏枢思路非常清晰,三五下便把几件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侯村长三人一听,立马大喜。

侯魁也满脸笑容,躬身谢道:“王爷和王妃处处为草民们着想,草民们感激不尽,一定会把王爷和王妃安排的事情都做好,不负你们的期待。”

……

等三人走了之后,景璟忍不住吐槽道:“这人嘴上可真会说。”

“你信不信他还很会做?”夏枢挑了挑眉:“得了消息后,他一会儿肯定会离开候庄,去往各村子里通知大家收粮、招生以及招工的事,而且是各个村都会通知到。”

景璟瞪圆了眼:“不会吧?”

夏枢心道怎么不会,这人可是差点儿就出谋划策让李留带着其他人一起造反的,可见他是个脑袋很聪明、很会聚拢人心、且能获得人信任的人物。

率先知道消息,尽心尽力地通知到每个村子,不仅能在原来熟悉的人那里落得人情,还能在占据安县大半人数的外来人口那里,落个好印象,侯魁若是无事,肯定会去做的。

“他若是识字,考上进士,做起官来不会比朝堂上那些人差。”夏枢道。

连褚源都想把侯魁带在身边培养,只是问过之后,得知侯魁不识字,才把用人的心思放下。

景璟对于小枢哥哥的话不做评价,只是听到考进士,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先前被王爷委派带着流民去赈灾的那个顾什么来者,他到现在都没个音信,会不会说话不算话,眛下粮食私逃了?”

夏枢也在思考这人是不是私逃了。

毕竟半年过去了,秋收都结束了,定南郡怎么也该完成赈灾和灾后重建了吧。

可是当他晚上问起褚源时,褚源却告诉他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消息。

“今日收到的消息,定南郡爆发瘟疫了!”

第183章

他们是一个月后, 在候庄南边的群山中发现来自疫区百姓踪迹的。

那个时候汤余半道上被人劫走的消息刚传来,褚源正在书房里写折子,夏枢刚叫人把苍术从田里的野草里收割出来, 景璟从隔壁晋县购买的大量药材也才刚进仓库, 两人带着红棉、红杏等一群新晋女官暂时得了闲,正一边在院子里扎马步、练武,一边聊着学堂里先生的问题, 然后守门的禁军就领着侯村长就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跑了来:“王妃,侯毛他们今日早上交班时, 在皇陵附近发现了几个浑身发烧、几乎要晕死过去的人。”

自夏枢和褚源把这几年汤余昧下的守陵银钱全数补给候庄人, 规定了一个守陵人守陵一旬一百八十个铜板之后,村里每家都挤破了头的想去守陵,侯村长借以扩大了一个班次的守陵人数, 一次差不多十个人。十日前是侯毛等十个村里壮劳力去守的陵, 按时间算, 今日他们确实该换班了。

夏枢只当做是平常,收了和景璟对战的架势, 一边吩咐红棉帮忙拿药箱,一边和侯村长交代道:“我这就过去,你再叫人去县里寻个大夫过来。”

秋收有了足够粮食后, 有灾民先前是做大夫的,就联合起来在安县租了铺子,开了医馆, 在馆内坐诊。夏枢虽然看了燕国公夫人不少医书, 但知道的毕竟只是理论知识,给人诊病断病,他尚需经验, 因此虽有意像阿娘那般免费给百姓们看诊,却还是要侯村长把县里的老大夫请来一起看。

谁知道侯村长脸色一变,慌忙阻止道:“王妃莫要过去。”

这老头儿胆子一向小,但还算识礼,今日却脸色发白地站在门口,连朝夏枢行个礼都离的远远的,夏枢觉得不对,神情一肃:“发生了何事?”

等夏枢从侯村长那里了解到情况,和褚源换了衣裳,包的严严实实的到达校场时,校场上已人山人海,有留守的禁军、也有候庄村民,还有本该在学堂里读书、教书、做饭的学生、先生以及厨娘,甚至连本该在工地上修路的侯魁等候庄壮劳力都跑了回来,和家人紧密地站在一起。所有人壁垒分明地远离着校场中央,面色惊惧、神色戒备。

而校场的正中央站着的就是衣衫单薄、不停地打着摆子的侯毛等十数个守陵的壮劳力,旁边不远处是他们神色哀凄、哭的几乎站不稳的家人,身前是三个躺在担架上衣不蔽体、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的陌生人。

一见夏枢和褚源过来,人群发出混乱的嘈杂声。

“这该怎么办啊?”

“我们会不会被传染?”

“好日子刚过了没几日,怎么又遭上瘟疫,老天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他们这些人会不会被烧死?”

……

人群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六神慌乱。

侯村长更是面色愁苦、老泪纵横,侯毛是他堂侄,他堂兄就剩这一根独苗苗,他想救他,可毫无办法,候庄住了那么多人,一旦瘟疫蔓延开来,对安县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若是王爷和王妃想要像以前的官员一样烧死得瘟疫的人,他们也得接受。

只是他心里到底是不想让侯毛等人以及这些接触了他们的家人被烧死,因此整个人都颤抖的有些摇摇欲坠。

“怎么都围在这里?”夏枢一看这人山人海的场景,眉头就是一皱。

他低头看向躺在担架上的三人,开口道:“定南郡距离此处近千里,中间又隔着南原郡重重山峦,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侯村长已经说了几人的身份,是从定南郡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赶过来的灾民,路上生了病,一路躲躲藏藏,昨日晚上到了皇陵,晕死过去,早上被不知情况的侯毛等人发现,趁着换班抬下山来。

侯毛等人和家人吃过早饭后就面色发白、浑身虚汗直冒,觉得身体不舒服,加上家人怀疑,就又抬了人找到侯村长,一是想报告有三个来自定南郡的陌生人出现在皇陵,另一个则是想请个假今日不去修路了,然后给这三人找个大夫,同时也给他们自己看看。等侯村长了解到情况之后,整个人都吓傻了,侯毛等人在山上一待就是十日,不清楚情况,整个安县可是在王妃购买了大量药材之后,就已经传遍了,定南郡爆发了瘟疫。侯村长详细问过这三人的情况,又把这三人很大可能得了瘟疫的事情告知侯毛等人,叫他们把人抬到空旷的地方,都离远点儿,然后就连扑带爬地跑到王府报告情况。

夏枢在王府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来路,因此开门见山,非常不客气地道:“可是有人安排你们过来的?”

侯毛等人一愣,低头愕然地看着担架上的三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现场的嗡嗡响也霎时停止,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神色戒备地瞪着担架上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