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哦……哦。”
晴明扇子一开挡住脸:“噗。”
……
封印之后,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才能自如控制身体。
——其实就是我跟侵蚀者的磨合期。
我不想这样子回去让刀剑们担心,就让晴明骗他们说封印还没结束,需要再等几天。源赖光没说什么,只是派人把他的住处的偏院收拾出来,让我安分待着别乱跑。
他还在忙术式调试的事,其实很忙,帮忙封印都是百忙中抽出空来,还压榨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连黑眼圈都比以前重了。
作为唯一的闲人,我很识相的答应了。
但这样待着过于无聊了,我又不能言而无信,就可劲儿地骚扰侵蚀者,一定要让它开口说话。最后还得逞了。
它对我竟然真的这样做了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敬佩,然后试图“敬而远之”,被我威胁住了。
‘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我动手呢,’我问,‘开始就好好配合,不就不会牵连到别人了吗?你看,这样一下,你多伤心啊。’
【……】
‘歪,在?可以回答我一下吗?’
【疯子的要求,怎么能配合?】它冷笑一声,【最配合你的,现在不是已经痴傻了?】
说的也是。
‘那我带你去看看他吧,’我突发奇想,‘看看我还不疯的时候。上次见他还是三年多以前,那时候他超乖的。’
现在小盆栽应该还在自闭,连人都认不出来,也不会留下对我的印象。我可以做点平时不能做的……比如请他吃糖?
‘现在连话都不会说,应该会更乖吧。’
第152章 如雪堆砌的幻影
想见萤草其实很简单。
我知道他的住处,知道会遇到谁,知道这座大宅和另一所庭院的一切,只要按照这些已知的内容向前走,我就能见到他。
见到以后能做的事也是已知的。一个疯子和一个傻子凑到一起,要么大家一起自闭,要么要么大家一起疯,然后我被打出门。
‘好无聊哦,’敲院子门的时候,我跟侵蚀者说,‘你觉得,如果玲子小姐开门以后,我跟她说萤草其实是被我关起来的……她会不会打死我?’
【……】侵蚀者发出响亮的抽气声,虽然我也不知道它一滩黑泥是怎么抽气的,【你就不能消停一点?】
‘能,但是不想。’我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搞事之心蠢蠢欲动,‘这样多有趣啊……!’
吱呀,门开了。
玲子小姐琥珀色的眼瞳里倒映出一片苍白:“有事吗?”
“我来……”
【你就不怕夏目玲子背叛源氏?!!】
我卡住了。
沉默片刻,我从衣袖里掏出还剩下大半袋子的金平糖,笑得无害:“打扰了,我来探望小朋友。”
我对玲子小姐胡扯了一个“任务途中偶然遇见而后相见恨晚”的剧情。因为描述的细节和萤草的习惯都很详细,不是熟人都不可能这么了解,还带了他很喜欢的金平糖,玲子小姐就半信半疑地把我带进去了。
好骗过头了,玲子小姐。
走在廊下的时候,她像是随口问我,为什么今天来探望萤草?
我扬扬手,让她看我身上带有源氏家纹的病服,也随口似的回答:“因为正巧在此养病……哈哈,不然也没法过来呢。本丸的规矩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这样啊,不过鹤丸殿才见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她摸摸脸,“是有不妥吗?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不,只是一时眼花,以为见到了故人。”
“哈哈,这样啊。”
她旁敲侧击,我滴水不漏。
最后走到部屋向着围墙那边、满是花势颓败的白槿的后院,她向我比了个“嘘”的手势,慢慢走上前:“没有乱跑吗?真乖呀,萤草。”
哄孩子似的语气和表情:“有朋友来看你啦,看看他是谁?”
我一时失语。
有点肉麻……其实我这个时候真的什么也听不到看不懂,说傻了也是另一个方面的傻,是句玩笑话,并不是变成弱智……
但看玲子小姐习惯成自然的模样,这几天,她和樱花妖那些式神恐怕都是这样做的。
这就很尴尬了。
‘你什么都没看到,’我跟侵蚀者说,试图把动辄威胁它的大魔王形象保住,‘那是小盆栽,不是我。’
【……嗯,不是你。】
自欺欺人虽然愚蠢,但对当事人来说,是个非常有用的心理安慰。我给侵蚀者点了个赞,轻快地走过去,从玲子小姐身后猛然冒头:“哇!吓到了吗?”
萤草坐在廊檐下看花,满脸漠然,连眼神都没给我们一个。
玲子小姐叹了口气:“就是这样。他刚回来的时候还会出声,最近连对人的反应都淡了……”
“我可以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吗?我想和他说说话。”
这个请求情理之中,玲子小姐没有理由拒绝,很爽快的答应了。临走之前还叮嘱我说她就在附近,有事的话喊一声就行——这不就是威胁了嘛。
【夏目玲子iswatchingyou】,【敢做坏事就当场暴打】,大概是这些意思吧。
——我又跃跃欲试了。
这让侵蚀者极度心累,如果它有实体的话,肯定会抓着我领子使劲摇晃:【你现在被源赖光亲自安排在源氏,如果你对萤草动手了,夏目玲子会怎么想源赖光?!】
【她真的会背叛源氏的!背叛了就会被源赖光杀死!】
【你清醒一点啊!!!】
‘……哦。’
说的也是。我放弃了搞事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坐到小盆栽身边。
他对我的靠近没有半点反应,依然温顺安静地半阖着眼睑,默默地注视那些花的衰败。这种时候的萤草是看不出危险性的,反而像个真正的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我比划了一下鹤丸国永和萤草的身高差,嗯,足足有十几厘米,可明显啦。
“人总是会长大的,”我对他说,“不用着急,看花的时间也很好,不是吗?”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答。
我被这个理所当然逗笑了,又觉得自己真是格外无趣,就闭上嘴和他一起看花。花瓣一点一点舒展开到极盛,极盛后又一点一点合拢萎缩,最后黏着成花苞似的一团。
他看的是这个过程。
木槿花朝开暮谢,虽然肉眼不能看清,但整个过程还是比较迅速的,既有相似,又不会跟星火幻境的静止完全相同。
这是一种克服恐惧的手段,也可以说是寄托。不过后来遇到了森鸥外,就被更大的恐惧取代了。
至于现在的我,因为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害怕的,就很久没像萤草这样安静的看花了。有空闲的时间,我更愿意去练字养兔子,再不济还可以研究术式,帮加班组分担一点工作。
但是现在什么工作都没有,连搞事都不行……
我忍着无聊坐了半下午,就靠着小盆栽闭眼睡觉。他身上温度不高,但总比没有生命的傀儡要暖一些,渐渐的就被这个冰冷的感觉吸引,有了点反应。
——他转头来看我,看了很久,然后把斗篷拉起来,把我也拢在里面。
做完这些他就把头转回去了,继续一脸漠然的看花。要不是这之间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可能会以为是有其他人来过。
当然,没有。
他只是对我的存在感到熟悉、安心,并毫不设防。
就像我对他。
这个时候我才有了“我们是同一个人”的实感,后知后觉的感到了新奇。但可能是斗篷的保暖功能太强,我脑子里的实验一二三都没来得及实施,就自己往里缩了几下,真的睡着了。
傀儡不需要睡眠。
只有操纵傀儡的人需要。为了磨合这具身体,我都好多天没合眼了。除了不会猝死,就算是我,也是会困的。
这一觉一直睡到太阳落山。
再醒来的时候,晴明和玲子小姐两个人正一脸严肃的蹲在近前,打着灯笼端详我们……嗯,我们?
我缓缓扭头,向上看,正对上小盆栽平静的眼神,好像被我压着的不是他的腿一样。
“你腿不麻吗……”我忍不住帮他揉了两下,吐槽说:“这个随时随地照顾人的习惯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晴明咳嗽了两声:“鹤丸……”
“嗯?”
“咳、咳……”
我顿住了,缓缓扭头,看到了玲子小姐不善的眼神。
我默默地翻身,把手和脑袋都缩进斗篷里继续装睡:“啊好像是梦游了呢。”
……
最后还是萤草下意识帮我盖斗篷的动作,让我免于被当成对小朋友动手动脚的变态一样一顿暴打。
我跟在晴明的灯笼后面,慢悠悠地踩着平平整整的石板路回我们现在住的院子,一边打哈欠一边跟他说今天是怎样度过了没有搞事的一天……
嗯,虽然无聊,但确实没有搞事。
“我有点理解你们的感受了。”
我困得嘟嘟囔囔:“小盆栽这么乖,确实挺让人不忍心的,以后我不会对他下手了……”
“上手也不会。今天只是个意外,幸亏玲子小姐没怀疑……”
“好险好险。”
嘟嘟囔囔到半路,我没话说也不想说了,就闭上嘴安静地走路。因为身体不适应,加上睡了一下午关节发僵,走得有点慢,晴明就误会了。
“这么困?”他把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能看清吗?”
困了跟瞎了还是有区别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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