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排除掉这些原因,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本丸出事了。
“是哪位大人物来视察工作吗?”看雪丸都有闲心来一起睡觉的样子,就算本丸出事也不会是难以解决的大事,我讲了个冷笑话:“哇,总不会是来派发什么拯救世界的任务吧?”
“面无表情地讲笑话,这画面看起来挺吓人的。”
“抱歉……”
“不过也差不多。之前一直搪塞的狐之助的派发问题终于解决了,就在两个小时以前,新的狐之助终于送到。”
她说:“顺便传达了一个隐秘任务。”
第101章 若一生毫无惊喜
本丸没有狐之助,这是个挺久远的问题了。
前前任审神者,也就是刀剑们衷心爱戴的第一任,是自然衰老而死的。据小狐丸说那是位很温柔的人,跟所有刀剑的关系都很好,还跟狐之助单独缔结了式神契约——狐之助在阴阳道体系中属于管狐一类——她死后狐之助也跟着消失了。
从那以后时政就没有再分派狐之助过来。现任审神者催了大半个月都没结果,没想到今天来得这么突然。
——是那个任务的原因?
“我能问问是什么任务吗?”我这样问雪丸,换来小狐狸耳朵都耷拉下来的奇怪表情。
“当然可以,”尾巴摇了摇,“鹤丸也是本丸的一员啊。”
“不过,我年纪大啦,这么说也说不清楚。主人那边还在讨论这件事,鹤丸不如直接去天守阁旁听,好多孩子都在那里呐。”她鼓励地说,“不要害怕。”
“……”
我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今剑和小老虎们,想到在本丸里不会有危险,就抱着雪丸去往天守阁。可能刀剑付丧神也有第六感,我总觉得这个任务会很重要,忍不住抄了近道。
——非常不规矩地从房顶上“飞”过去。
落在天守阁外面那棵大树上的时候,高度正好对着二楼。大开的拉门里三日月正端起一杯茶来,抬眼就看到我有点仓促地扶住树干,一副随时会一头栽下去的样子——
三日月:“噗、咳咳……”
我心中暗道不好,马上借着栏杆跳到书房外的过道上、被拉门挡住的地方,跟正在旁听的刀剑们挤成一团,毫无违和感地混入其中。
书房里,没听到过的尖细声音疑惑地问:“三日月殿下?您对咱刚才说的部分有什么意见吗?”
书房外,药研无(认)奈(命)地叹了口气,用标准的“不听话的小孩会被溯行军抓走吃掉”的语气说:“这样乱来,腿摔掉了怎么办?”
其他刀剑们也好不赞同地扭头来看着我。
嗯,自从审神者检查完了,说那些蚂蚁一样的空洞是【拼接】留下的痕迹之后,他们就老是担心那个学艺不精的前任会不会做傀儡也以次充好,生怕我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时候碎掉——这也是我一直被寸步不离看护的原因之一。
我有点紧张,冲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讪讪地笑:“待会再说啊,被长谷部抓走就糟了……”
一片心领神会的低笑声中,乱从药研另一边扑过来,碧蓝色眼睛瞪得滚圆:“等等、不要动!”
她掐住我的脸,震惊到忘记控制音量:“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呢!”
“哎?好狡猾!”音量更大的鲶尾越过骨喰探头:“这边都没有看到!”
“什么什么?这边也想看!”
我:“等、等等?小点声啊!”
“是啊,小点声。”啪啪两声,有人敲了敲门框,笑吟吟道:“里面正商量正事哦。”
“……”果然被抓了,好在不是严厉的长谷部。我和短刀们齐齐低头道歉,被一人弹了一下额头,听到对方音线稠丽:
“不过,年轻的孩子难得展颜,为父也不舍得斥责呢。”
……
不会吧?
我真的没对他们笑过吗?
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疑问三连,我开始纠结应该先道歉还是抬头再笑一下。虽然听起来怪怪的吧,但承蒙人家照顾这么久,连……
“不许道歉。”那位身量与短刀相仿、诞生却比所有刀剑男士都早的【小乌丸】殿一指按在我嘴上禁止发言,又从旁边捞起雪丸,轻笑一声:“你倒是会偷闲,主君等你好久了。”
小狐狸哼唧一声。
小乌丸最后看了我们一眼,叮嘱一句“好生听课”,就带着雪丸转身回了书房之内。一片大气不敢喘的寂静中,长谷部的警告和三日月和稀泥的哈哈哈越发清晰,这让我们忍不住看向小乌丸殿纤细娇小的背影……
嗯,遮风挡雨,无比高大。
不愧是本丸所有刀剑的爸爸【bushi.
里外都消停下来后,审神者向狐之助表示可以继续了。开着门的书房与走廊之间毫无隔音效果,这是我们立刻就被抓包的原因,但同时也方便了短刀和胁差们以“上课”的理由在这里旁听。
哦,现在还要加上我。
那个没听过的尖利声音就是狐之助,在本丸与时之政府本部之间担任【传信】和【监督】功能,听起来挺活泼的:“吖吖,之前说到哪里了……对了,是衍生世界之间的联系!”
衍生世界……?
狐之助:“想必白槿大人已经看完报告的文件了。实不相瞒,这些数据虽然庞大,但都是从半年前开始的。由漫画与小说衍生出来的世界发生了超乎创作者限制的改变、导致世界从文字与画面中独立出来……”
“而且这次独立并非单一世界的个别现象。经过【神树】系统的演算,未来还会有大批新世界的诞生。每个世界都伴随有无数的平行世界,如果不在诞生初期就将时间轴保护起来,很有可能被时间溯行军钻空子……”
审神者打断了一下:“如果只是想派遣部队进驻新世界,这次任务也不会被列入【机密】。这种理由,身为本丸的审神者,恕我不能接受。”
三日月表示赞同:“而且,既然是从写在书面上的作品中诞生的世界,也应当有一套既定的历史……不,这里应该称之为【剧情】才对。剧情也有被改变的可能吗?”
小乌丸紧随其后:“是呐。毕竟【剧情】才是作品的基础,如果剧情被改变了,‘从作品中诞生的世界’是否会直接毁灭?如果正有刀剑付丧神在其中执行任务,是否会受到波及?”
一个比一个刁钻啊,不愧是千年老刀。
我一边速记要点加速理解,一边分心思考时政在这件事中的立场。可能是社畜工作的后遗症吧,遇到这种事我总忍不住阴谋论一下。比如说,如果所谓“新世界诞生”就是时之政府的手笔,这个时候集结部队准备进驻,不就正好能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多的掌控权吗?
但既然半年前就已经有迹象了,为什么现在才……等等。
半年……?
狐之助也不介意被连番质问,心平气和地分别回答了“还有别的理由”“还有别的可能”“不会,不会”之后,开始说新的内容:
“的确,如果只是新世界诞生,根本用不着本部如此郑重。”
“毕竟,世界就像肥皂盆里的泡泡,每时每刻都有诞生,也每时每刻都有消亡。如果嫌这个例子粗俗的话,霓虹本土的八百万神明们就是这样,无时不诞生,无时不消亡。”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不是单一世界的诞生,是大规模的、高密度的、在相近世界观下很有可能相互融合的……”
“等等,”审神者再次打断,提出疑问:“相互融合,是字面意思吗?”
“是的。同为作品,这些世界们本就相互接近。而相似的世界观就像磁铁……或者别的任何有吸引力的东西,会吸引两个甚至多个世界相互靠近、碰撞、进而融合。这本应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但是,这是针对融合世界的外部——也就是身为观测者的时政来说。在抑制力的调节作用下,融合世界内的人们根本就不会感觉到异常。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瞬间,世界就已经彻底被改变,甚至无法察觉。”
狐之助的语气,透露出一股微妙的优越感:
“只有身处剧情之外的我们,才能看透一切。”
第102章 若一生毫无惊喜
……看透一切?
何等大言不惭!
我本能地对这种话、连带说这话的狐之助都生出些不喜,但面上仍保持着不动声色的平静。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教我冷静、谋定而后动,说是心机深沉也没错,即使这所谓的【一切】都可能是在被轻视了的【衍生世界】内。
“如果新世界要融合,各部作品的时代也是一个问题啊。”
药研拧眉沉思:“不确定什么时间的作品、不确定作品中是什么时间、不确定融合后的时间轴会如何填充……”
也就是在剧情开始之前与结局之后的内容。
“人物。”我低声说,“人物围绕剧情,世界围绕人物。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剧情而服务的,甚至包括某个人物的祖上十几代。”
就跟历史一样。假设溯行军想杀死现在坐在这里的我,不仅可以杀死昨天的我、去年的我、刚出生时的我,还可以杀死我几百年前的祖先。既然已经衍生成世界了,那就把思路放开一些吧。就像时政现在计划的那样。
那么问题又来了。
为什么时政的手段,和溯行军这么像?
我对时政的了解仅仅来源于多年前山兔对我说的那几句话、在源氏时看到的表面和三日月提供的少量资料。所以我既没有信任*也没有忠诚,随时会对这“未知”产生负面的怀疑。
——凝视深渊的不仅有外面的人类,还有本就在深渊里的仰着头的妖魔。
——也可以称之为,“深渊”本身?
药研:“人物?”
“?”乱凑过来,用气音发出疑问:“先不说鹤丸,药研怎么这么了解?是不是偷看我们被一期哥没收的漫画了?”
药研一愣:“漫画也会被没收?可一期哥从来不管我放在实验室的那些……是不是你看的题材违禁了?”
乱藤四郎:“……”
少女模样的短刀好像想起了什么,脸红、懊悔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沮丧,连亮橙色的长发都黯淡许多。我有点好奇那个“违禁题材”到底是什么了……
当然,现在并不是闲聊的时候。短暂地沉默之后书房里传来了新的讨论声音,排排坐在外听课的短刀胁差们也再次安静下来。
又听室内审神者询问新世界融合的细节,因为太过繁琐,这里就不一一赘述。而且,这只狐之助并不是跟刀剑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愿意陪伴着自己的主人一起消失的同伴。它站在时政的立场上,如果时政高层想隐瞒什么消息,绝不会如实透露给底下各个本丸。
中途烛台切出来给大家准备了点心和茶水。
“鹤先生还好吗?”他把碟子一一分发下去,有点担心地嘱咐:“如果觉得无聊或辛苦也不用强撑,这种旁听不是强制性的,随时可以离开。”
“放心吧光君,”这还称不上辛苦,没有欺上瞒下、浑水摸鱼的内容更不能说是无聊,“好歹是刀剑啊。”
我提醒他:“与其挂念我,还不如多关注审神者的情况。人类的身体可比付丧神脆弱得多,尤其女孩子,是跟花朵一样需要悉心呵护的。”
烛台切微妙地沉默片刻:“虽然不太习惯,但说着这种话的鹤先生一定会很受女性欢迎吧。就是有点……”
“轻浮?风流?还是浪荡?”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老实人连忙否认:“鹤先生也别再这样形容自己,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我看着他,没忍住笑起来:“玩笑而已,光君太认真啦。想想我可是平安京来的,这点程度不算什么——不过,关注那句是真的。一下午了,审神者的状况怎样?”
平安京时期的贵族可是以字句描绘情意的好手,走婚中也常见有某一方将夜会时的佳句炫耀出来……我虽然被玲子小姐他们勒令不许“学坏”,但在随着源赖光处理正事时也见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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