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但他偶尔也是会被王道热血漫一样的行为感动的。
所以说反水不像反水,说背刺双向背刺,主打一个灵活随心,事后又怂。混乱得像一锅粥的书中世界,就连向来混乱邪恶的森鸥外都站定立场了——这可能跟首领太宰篡位夺权的震撼有关——只有他太宰治举起勺子,趁热喝了一大口。
然后就拉上织田作之助来道歉了:)
……
“总之……就是这样。”挑挑拣拣把那些不重要的细节删掉、叽里咕噜讲了一大通、把所有人都讲得稀里糊涂之后,太宰治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坐姿板正,表情淡定,如果不是织田作衣角都皱出桌面了,我都要以为太宰其实一点都不脸红了。
纲吉眼睛里在画圈圈,织田作在没有表情地发呆,里包恩斟酌很久,还是把目光转向了我:“你们在书里玩大逃杀?”
“……这么说也行,”我点点头,“不过太宰君也没像他说得那样没用……其实他帮了不少忙,隔空给我递了不少线索来着。没有他一直暗度陈仓和最后的神来一笔,我真的会被母亲带走的。”
要怪只能怪局势太乱了,以及太宰治心眼子太多。
“还有那些人的捣乱……”说捣乱也不准确,从白兰骸库洛姆的角度来说,是很严肃的把我留在人间的行动吧,就是库洛姆以外的俩人言行着实偏激了一点,导致我觉得他俩不像好人,白白防备了不少,“还有八岐大蛇也添乱……”
这都不是一锅普通的粥。
这是加料又加价的腊八粥啊……!
除了太宰治已经趴在桌子上看不出生死,只有里包恩还在顽强地理解一切。其实说真的,纲吉和织田作的反应才是正常人听完太宰治那一长串之后的正常反应,那么曲折离奇一团糟的剧情,就算让我或者首领太宰本人再经历一次,都不一定能打出一模一样的结局。
那是由众多乐子人、阴谋家、无辜者、溯行军、神明还有两个我加上一点运气打造出来的乱局,这辈子都组不出这种局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真的。①
——为什么突然感到一种恶寒,错觉吗?
“那么最后,”我接替了太宰的位置,“该进入我们的重头戏了——时间溯行军。”
……
失忆之后,我并不是和母亲毫无交流的。
我指的不是在意大利疗养院里的夜半鬼影。
来到霓虹,参与到对溯行军的战斗中后,我平均两个月三次的更换身体。意思是,差不多死掉。每当那时我都会梦到昏暗的地穴、洒着金粉的屏风、积水的地面和骷髅模样的伊邪那美命。
是的,在恢复记忆之前,即使我的学历只停留在和纲吉一起上的国中,我也知道伊邪那美这种常识级别的神话人物。
我还以为是自己这样偷生有违天命、要被黄泉女神亲自制裁了呢,但女神没有发怒和问责,还总是很和蔼地敲敲缀着长长流苏的烟斗锅,让我坐到她身边去。
也许是在梦里人胆大,也许是我对死亡并无畏惧之心,总之我第一次就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了,一屁股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很自然地就开始剥坚果。
她没跟我说过什么,只是总雷打不动地问同一个问题:
【今天开心吗?】
【今天开心吗?】
【今天开心吗?】
我通常回答【还好】,偶尔会说【开心】,但更多就说不出来了。杀溯行军的日子过一天就是一天,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说法呢?更何况来这里的前提是差不多又要死了——谁能开心起来呢?
我沉默,她就也跟着沉默,开始抽烟斗、吃坚果。咔咔的声音从骨骼的关节里传出,我好吃她不会把坚果碎从肋骨里漏出来吗?又觉得神明的神奇之处岂是我一个小小活死人能管的。
我就没看,安分守己地低头当一个剥壳机器。
偶尔的偶尔,她会说“你的礼物最近有点没精神,你看看是不是坏了”然后端上来不同样式的花瓶。瓶身做工一般,粗糙得像是小孩子的手工,如果用这当礼物的话属实有点过于礼轻情意重了……如果不看花瓶里的花的话——
芙蓉面,宝石眼,锐利的犬齿,像盘踞在花丛里的野兽睁开眼睛,奇珍异宝般的刺人的美丽
——花里摆着好一颗漂亮得让人失语的人头。
我:【……】我靠。
人头说话了:【干嘛啊我还没睡醒……好饿啊哎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
十六岁的我整个人都僵硬了。我看看她——现在我已经想起来这就是堕姬了,花瓶也是我做的,把她做成漂亮景观送给母亲也是我自己的主意——她看着我,沉默了一下,她拧眉大骂:
【看什么看,没见过鬼啊!】
我:【……】
我恶向胆边生,一把坚果壳塞她嘴里:【没见过。】
她勃然大怒,怒了一秒又收回,用一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瞪我。而女神也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旁边那个丑兮兮的男鬼脑袋:【垃圾桶在那里。】
男鬼半死不活。
女神淡淡地说他们是作恶多端的鬼,生前善良的部分已经转世去了,恶的部分被切下来赎罪,因为智能语音花瓶的形式比较轻松,所以要留下好多好多好多年。
……现在想想我十六岁的胆子其实蛮大的,就这样了也没觉得恐怖,就是有点猎奇,但在见识过童磨牌制冰机之后也就习惯了。
失忆的我去黄泉的次数有限,但有限的次数内就是这种东西,按理来说该印象深刻,只可惜,活人是不会记得黄泉内的景象的……唐国的志怪小说里,不是也记载过这样的故事吗?濒死的人被错拘到阎罗地府,游历一番就被释放,复活后已然忘记了死后的世界。
生与死的界限就是这么分明,当我将自己认作活人时,死后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只有在脱离了躯壳的书中世界,我才能想起并使用那些力量——正常使用,而不是用多了就死,详情请参考我跟大蛇同归于尽.jpg
说远了。
回到正题,我想说的是,作为溯行军首领的【我】,就是在那种时候、那样的梦里,由黄泉女神介绍给我的。那会我还没恢复记忆,照常地差点死掉更换身体,照常地来到醒了就会忘记的梦境。
他就坐在平时我坐的位置的对面,中间隔着女神,用着平时我用的一样的茶杯,剥着平时我剥的坚果。
要不是他头发比我长衣服比我长个子也比我长,看起来就是我的一个翻版。我几乎是立刻就警惕起来了。默不作声但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女神在主位上拍手,用我给你抱回来一只小狗的语气笑着说:【你来了,凉,快来看,我给你找了一个好东西。】
这本该是挺侮辱人的语气,正如我打的比方,好像在描述一只小狗。但对方丝毫不以为侮,反而还毫无脾气似的,眯着眼睛笑盈盈地跟我打招呼。我还是觉得眼熟,这股皮笑肉不笑的劲儿又够刺眼的,实在没忍住,跟女神搭话询问了:
【这是我的……哥哥吗,还是别的亲戚?年纪轻轻就死掉了?】
【怎么会是那种简单的东西?】女神兴致勃勃的,用购物网站上常见的模特展示商品的动作,推出展示了笑眯眯的另一个我,【这可是我特意准备的,能找到的最接近原本模样的凉君——】
【哦,他还是你在打的时间溯行军的首领呢,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你的宿敌了——这样就不会无趣了吧,凉?】
【现在,你开心了吗?】
第368章 谜语人离开东京
【现在,你开心了吗?】
我凛然看向还在安然微笑的“人”。
比照镜子更恐怖的,比看到的倒影更接近我心中的模样,比我自己都更像“宫野凉”。
【……就是时间溯行军的首领哦。】
那天是怎么回答的,我完全没印象了。
想不起来。只记得头晕目眩令人作呕,离开黄泉就是新身体,新身体用了不到一天就是一场大病,把堂姐和纲吉都吓得百忙之中赶回来,生怕我一个没注意就死了。
听起来好柔弱,是吧,但是——
哈哈,现在可以说了吗?那其实是我在本能地从侵蚀者那里汲取力量,想把那个溯行军头子干掉。
什么黄泉女神什么人头花瓶,书中世界是假的,做的梦却如假包换,都是真的。“菲诺”是真的从小到大都在走对抗路,当初在直升机上也是他先枪口追着琴酒扫了一梭子,一点都不在乎如果琴酒活下来了会不会第二天就暗杀他报复回来,主打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等狠人乍一见到让自己和自己信赖的人忙里忙外拼死拼活这么久的罪魁祸首,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把他干掉,第二反应才是开始琢磨“自己”这个沉重的话题。
但很可惜,在听说过白兰的丰功伟绩之后,他对“平行世界”的理论已经很熟悉了,对一失足成大|BOSS的自己毫无怜悯之心。所以脑筋只是短暂地短路了一小会儿,接着就立刻回到了怎么高效利落把人一刀攮死的路线上。
这路线的难点有二,第一是要怎么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干掉那个溯行军头子,第二是如果黄泉女神不允许,要怎么在谁也打不过的情况下干掉那个溯行军头子。他认知很清楚,目标很明确,并为此付出了努力——
当然是,都没有成功的。
彼时还身为人类的我既无法挑战女神,也打不过那个一看就绝不是好人的那家伙,只好忍气吞声。好在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女神给我找来的玩具,不合格就随时换掉,所以还算老实,不会把我干掉。我俩各看各不顺眼,但无奈形势比人强,竟然也算是和平共处了一段时间。
《和平》
指的是最多打打嘴仗,他口头上恶心我,我口头上挖苦并试图在行为上偷偷打他……直到这一次,玩具抓住机会上场了。我也恢复记忆,搞清了他的真正意图。
所以我才说要感谢太宰治。他起到的作用,比他以为的要大得多……得多。
……
“溯行军的首领,”我冷静地抛出了这条信息,“是我自己。”
说话的同时我注意了一下各人的反应。太宰治在低头玩手指,闻言嘴角翘了翘,但看起来并不高兴;织田作表情淡定,只能凭直觉判断眉毛好像皱了一点点,又好像没有;里包恩把玩着列恩,从鼻孔出了道气,说不上是嘲笑还是什么;只有纲吉,纲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震惊。
“……要来打,当上了溯行军首领的凉君吗?”
“啊……?”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指着自己一脸呆滞,“我打阿凉?真的假的?”
太宰治不知为何发出了非常古怪的笑声。
“听起来你们在书里发生了交锋,”织田作面不改色地捂住了听起来非常失礼的太宰治的嘴,面不改色地说,“连太宰都不知道的话,是比较隐秘的事情吧,这么说出来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安抚了一下猛地看过来的纲吉,非常淡定,“只是一些关于个人理念的对话,真论起来还是我占上风,要不是对他的背景估计错误,导致了一点小小的偏差,现在他已经被绑在这里接受三堂会审了。”
里包恩语气微妙:“小小的偏差?”
“很小的一点点,差点被缴械而已,”我捏起食指拇指,“不过我又不靠武器,本身力量差摆在那里,他怎么也赢不了我的。”
最多就是让他拍着纸鹤屁股……快鹤加抽地逃走这样子。
“倒是对其他角色的影响挺大的,比如,我现在知道时间溯行军的敌人——时之政府,为什么还没有出现了。”我没卖关子,因为里包恩已经在擦枪了,“那家伙身边的骨兵似乎不是普通的刀剑复制品,我怀疑它们与高天原上的刀剑付丧神本尊有关。”
我把当时骨兵一声长啸,就让化形为鹤丸国永的丑女变回原形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最不乐观的推测是,它们对所有刀帐内所属刀剑的形制的武器,都有克制乃至号令的作用。”
这样的话,时之政府靠批量复制刀剑男士的作战方法就很有可能受到影响,甚至是完全的克制,也难怪他们迟迟不现身。是不想还是无法?暂时都只能揣测。
会议室一时陷入沉默。游戏里透露的时之政府成立时间是2205年,但今年已经过去一半还多了,各国政府为了“时之政府到底是他们自己成立的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的问题吵了这么久,如果是因为刀剑付丧神的问题才导致时之政府不能按照原定的历史现身……
“不对,历史是有惯性的,”纲吉突然出声,“时之政府所在的未来一定是所有时间线中他们坚持时间最久的,换言之,一定是他们占据上风,甚至完全成功的时间线。不然的话,这样给过去留下信息、帮助自己取得胜利的行为,一定会被溯行军检测到,然后进行破坏吧?但事实是溯行军没有。”
“所以时之政府留下的,能成功被我们接收到的信息,一定是正确的,只是时机不到或者我们没有正确的领会……”他顿了顿,补充说,“我的超直感也是这样说的。”
太宰治终于掰开了织田作的手,有点好奇地把手压在腿底下然后前倾了身体抻着脖颈来看纲吉。这动作俏皮得简直像个女子高中生,搭配上恶意卖萌的星星眼效果更佳。但在座的没人在乎这个,里包恩自己还大爷似的叉着腿翘二郎腿呢,见识过首领太宰端庄优雅得像个活人模具一样的坐姿的我当然宁愿“太宰治”这样俏皮活泼一点……
“那么,沢田君觉得,我们遗漏了时政想要传达的什么信息呢?”
这个人又偷看剧本了。
我也看向纲吉,恢复记忆以后的我大概也猜到了时政会怎么应对这次危机,不过这毕竟算提前看了题,纲吉要是能在什么提示都没有的情况下想出时政的动向,就说明这几年来他也进步不少,没白白经受磨练。
里包恩也投去视线,纲吉沉默几秒,双手交握——
“《源氏物语阴阳师》。”
溯行军的事让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到《刀剑乱舞》上,却忘记了游戏的本体并非夺人眼球的刀剑付丧神,而是巫女和阴阳师,以及一整本友人帐的、来自平安京的妖魔鬼怪。
上一篇:当我穿成历史名人的宠物
下一篇:邪神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