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非必要情况下,我还是会讲点武德的。
“我名为宫野凉,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我还是把小镜花护在身后,没让她去任何人身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小镜花一定要带走,这点没得商量。”
她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很快又把衣袖抬起来,掩住唇故作哀怨:“真是无情啊,找回了自己的家人,就连大姐都不叫了……”
“但是,既然是这样的立场,不就更不应该动手了吗?比起侦探社,我们之间的盟约要更紧密才是,”她张开手,笑眯眯地,“来,一起,回来。”
小镜花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小声但急迫道:“不要!”
她在恐惧。
她听出了我和尾崎红叶的言外之意,害怕我们是一伙的,害怕我把她带回去。
但她还是抓着我,在寻求我的庇护。
我把手伸到背后去,稳稳握住了她的。
“以我目前的立场,的确不应该跟你起冲突,也不该插手你们内部的事,阻止你把她带回去,”我握紧小镜花,“但小镜花不愿意。”
她不愿意,我就不会让她被带回去。
“是吗,你也觉得这样好吗……”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我默默加强了戒备,听到她沉声质问:“不对,你应该明白这点……生于黑暗的植物,是不会在光明中得到幸福的!曾经的我也是,四年前的你也是,现在的她也是……”
“你以为去到侦探社以后镜花会得到什么好结果吗?镜花杀过人,他们会把她交给军警,交给异能特务科,交给会把她处刑的人!”
“我不会,”我说,“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们也不会。”
“我也!”白虎少年跟着织田作插嘴,又被尾崎红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绝对不会的。”
尾崎红叶轻轻地笑了。
“你果然是忘记了,”她轻柔地说,“连这种不自量力的话也说得出口。我给过你一次机会,结果是一次死去、太宰叛逃,我是独断专行吗?我是想掌控你们吗?”
“镜花,你叫他哥哥,是对的。你们都一样,被光鲜亮丽的世界迷惑了眼睛,忘了自己本来就属于黑暗……”
“不信你就扪心自问,”她绯红色眼尾锋利得像一把刀,眸光刺过来,刺得小镜花打了个寒颤,“你现在想不想杀死我?”
“只要杀了我,就没有人能带走你了,你有没有这样想过?!”
女孩像被掐住嗓子一样发出悲哀的气音。
我不想再争论下去了。
“人要追寻光明,追求幸福,是天经地义的。”我看着尾崎红叶,不由得心生悲悯,“你想带走镜花,是为了保护她,这一点所有人都能理解。我们没有误会你的好意。”
尾崎的眼神亮了一点。
“但是,不能因为一次失败,不管这一次输得有多可怜,就放弃与生俱来的权力。”
“大姐,”我斟酌着称呼她,“红叶姐。”
“人可以躲避痛苦,但不该被失败驯化。”
红叶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看着她,用微微刺痛的心,和冷酷计算的大脑。她已经被说动了,这时候要做的是乘胜追击,将她的观念彻底击溃。
但是——
但是,你又要欺负她吗?
——因为她的感情最细腻柔软,所以就要被利用攻击,被用来达成你的目的吗?
我顿了顿,还是选择了温柔一点的措辞:“而且仇恨他人总比恨自己轻松得多。如果这次失败了,她可以尽情的去憎恨他人。如果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她会恨谁呢?”
“她是善良的孩子,不会只恨你的,还会憎恨自己的弱小——你想让她一辈子都怨恨自己,直到某天承受不了,把自己毁灭吗?”
“不!”
被攻击的,被威胁的人,向前走了两步。
红叶的表情哀哀的。她没有狼狈或扭曲,可能是长久的训练早已经将美丽铭刻到身体上,就连悲哀也含蓄而朦胧。
她分明是艳丽的,明亮的,像开到最盛即将整朵坠落的花。
但我同时听到了她和小镜花两个人的无声痛哭。
“去吧,”我对镜花说,“不跟她回去,但去拥抱她。”
小女孩看了我一眼,踌躇地,缓慢地,但一步也没有后退地向红叶走了过去。
这是很感人的场景,我听到了中岛敦不明所以但是非常投入的吸鼻子的声音,转头一看他连眼眶都红了。
我:“……”
我眼神示意织田作,不然就给他也抱一个吧。
织田作:?
呆毛缓缓变成问号。
错失一个拥抱的中岛敦悄悄问:“我们之后要怎么做?小镜花真的要去武装侦探社吗?”
孩子不聪明怎么办?
我看了他一眼,也悄悄地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们吗?我们可是Mafia家族盟友哎,万一我是故意骗小镜花去红叶姐那边呢?”
中岛反应了两秒,没反应过来:“……啊?”
哇他是很认真的觉得我是个好人不会伤害他。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个笑声有点突兀,那边还在别别扭扭拥抱的两位女士都看了过来,脸上带着些疑惑。
我笑容爽朗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小镜花被带走的。”
“因为今天要被带走的是红叶姐嘛。”
他们都诧异极了。
我从伞柄里抽出刀来,对准了侧面的花丛:“难为你在里面看完了全过程,现在一定很无聊吧?要试试活动一下筋骨吗?”
这种情况下,再比拼耐心试图隐藏,就有点没意思了。
瘦高的青年用老虎的爪牙拂开花枝,从阴影里站了出来。
他神情静静的,穿着这个季节里一看就让人觉得热的黑大衣,领子扣到最顶上,把喉咙都遮住,白发有被斜切了一刀的刘海,白虎的四肢后有黑白花纹的尾巴在摇曳。
明明外形这么显眼,神情和气质却都静静的,潜伏下来就谁都感受不到老虎的威胁,反而像是一尊石头雕塑……或者死去的什么东西。
“你好,”他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看不出来一点一惊一乍的样子,“我家首领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你好,”我说,“那你自己要问好吗?”
一惊一乍本乍在织田作的帮助上合上了下巴,手舞足蹈,大为震撼:“不是、你是、啊我其实有兄弟吗?啊???为什么你、我……啊???”
黑衣服的白老虎彬彬有礼地忽视他向我打招呼:“要的,我叫中岛敦,您好。”
中岛敦的“兄弟论”戛然而止。
第350章 谜语人离开横滨
这当然不会是中岛敦的兄弟。
就算确实有这个可能,但这个出场、这个氛围、这个人均智商不会低于90的场景中,就算是被吓得炸毛的小老虎,也没有人会真的以为这位不速之客是来认亲的。
织田作迅速抬手:“别看,是二重身。”
小老虎:“咦咦——?!”
……不,也不是这个吧。
虽然我读书少,但也是知道“二重身”这种设定的。起源于心理学上的名词,死期将至的不祥预兆,ACGN用来加时髦值的角色……织田作捂住小老虎眼睛,说明他以为的是第二种,是个幻影。
但是,从这个世界的本质来说——有一个跟白虎少年相对的黑虎,这么大的反差,才更吸引人吧?
“只说名字吗?自我介绍是不是该详细一点?”
我从他身上闻到了深入进骨子里的血腥气,并不冰冷,也不恐怖,只是滞涩,像不堪负荷的齿轮卡了血,又偏要用,只好在斑驳锈迹中发霉,等待腐烂。
这是意象化的描述,颇为文艺,可能还掺杂了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滤镜,不太像我从前风格。那味道也并不存在于现实,优秀的杀手身上不会有明显的气味。
是的,虽然他被发现了,但他隐匿自己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我并不是靠嗅觉发现他的。
是靠视觉……或者某种特异功能:
我能看到人身上的“光”。
好人是绿色,恶人是红色,作恶越多红芒越重,日光下还好,晚上看简直是行走的红绿灯。
这个功能是在飞机上见到白兰之后出现的,就是我当时以为的幻觉。听起来酷炫,实际也有点不大不小的弊端。我至今还没被白兰或者横滨的晚上闪到眼,全靠这灯光亮度是可以调节的,随着心意开关。
通常情况下,我会把亮度调很低,只在需要的时候调亮,用作摸排或探查。好比刚才:昏暗的薄暮光线里,花木阴影中亮起的荧荧红光,几乎要跟中华街里挂的红灯笼一样了。
黑虎幅度很小的抿了抿嘴,僵硬但流利地张口就来:“我的来历并不重要,您无需为此费心。首领只是让我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做什么的意思,也无意与您为敌……”
“这也是你的首领教你的回答吗?”我听得头疼,“别这么紧张,你背多了。”
“抱歉。请您原谅。”
“倒也不到需要道歉的程度……”
“抱歉。请您原谅。”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空无一物,“这是他设定的自动回复吗?”
“首领说,”他吸了口气,抬手鼓掌,语气与其说坚毅,不如说是一本正经如临大敌,“‘连这都能猜到,太棒啦!不愧是凉君!’”
我:“……”
他缓缓放下手:“……首领是这样说的。”
感觉头更疼了。
这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卡在戏弄和耍赖的边缘,既不让人干脆利落得到答案,又亲昵得让人生不起气来。如果我记忆还在,想必会为这活泼的恶作剧会心一笑。
但我没有印象。现在能知道的,只有他的首领至少不是森首领那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不然那也太吓人了。
“你直接把他允许透露的信息告诉我好了。”
我对能得到多少有价值的回答不抱希望,苏醒以来遇到的谜语人实在太多,我对他们的作风也习惯了,坐下来喝杯茶就能解决的问题,不绕上十个八个圈子是怎么也不可能说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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