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我快听不懂毁灭这个词了。
我看着尤尼,尤尼也看着我,最后她很确定地说:
“这要从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说起。”
我:“……?”
还这么多才多艺的?
彭格列是Mafia没错吧?
接下来,尤尼给我讲了一个非常荒唐的故事。
确实要从广义相对论开始,因为这个理论提出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平行世界是互通的,甚至可以通过通道实现穿越。
也就是说,只要通过某个点,也就是所谓的【通道】,就可以将不明数量的平行世界连接在一起。而众所周知,宇宙是运动的,当一个点被固定住,大量的世界仅仅通过这一个点相连接……
就会造成无数平行世界的扭曲,拧成绳状,最后以正中心——也就是关键点——所在的世界呈螺旋状融为一体。
到这里还算正常,虽然听起来有些抽象,但她讲解的还算浅显。真正离谱的是接下来的内容,也就是【点】的具体相关。
“侦探小说,”尤尼说,“您大概看的不多,但里面有个定律——侦探与案件总是同时出现的。”
我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尤尼抿着唇,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声音轻柔极了:“没错,我们的世界,是以侦探为中心的小说之类的虚拟作品。”
这应该是个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的结论,但我并不觉得意外。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了,这种满是痛苦和扭曲的世界一定是虚假的,我也是靠着这个想法活到十二岁的。
“而【点】被送进了侦探的体内。”
虚构与扭曲,这两个状态叠加到一起所造成的后果非常可怕。如果是正常的互不干涉的状态下,一个世界偶尔发生一起案件也还好。但一来世界扭曲的融合了,二来,虚拟作品里发生案件的频率总是要高一些的。
于是中心所在的世界被无数平行世界引|爆了。
“全世界只要有侦探的地方,凶杀案发生率急速升高。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是伦敦纽约和东京,意俄法德也没有幸免,东京一个叫米花的地方甚至一度成为空城……”
“混乱了一段时间之后,人们发现了侦探身上的厄运,开始有部分群体对侦探进行暴力驱逐和暗杀袭击活动——然后他们很快就成了下一件凶杀案的尸体。”
“有些侦探不忍心,自觉将自己隔离了起来;而有些侦探受到了无法挽回的伤害,甚至失去了重要的人,对冷眼旁观的人也产生了迁怒情绪,便开始环球旅游,在世界各地散布死亡。”
“那大概是人类史上最恐怖的一段时间,所有人不是在被杀,就是在去杀人的路上。如果有一直安然无恙的,就一定会被查出是潜逃多年的犯人……”
这种程度,必须要靠国家机器维持社会秩序了吧?
“法律和军队很快就瘫痪了,继而发生了战争。里世界的家族们试图联合起来……然后也瘫痪了。”
想想也是,这帮本来就违法乱纪的恶徒,在约束别人之前就会先把自己人都搞死吧。
“只有彭格列的一小部分人还在坚持,深入研究时间和空间的一个同盟家族试图回到过去,找到发生这种事情的原因,然后改变这个未来……”
“但时间空间已经扭曲了,螺旋状重叠在一起,所以研究并不顺利。内部幸存的312人里,实验人员312人,我是唯二回到过去的两个人之一。”
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那个连通了所有平行世界的【点】,是黑衣组织研发的某种特殊药物吗?”如果是子弹或者确定的毒药的话,那个侦探很难活下来,再回忆一下酒厂的特色研究,果然还是雪莉所继承的那个吧,“APTX系列,是这个吧。”
以侦探吃下药物为剧情的起始点,在一切开始之前直接将研发出药物的组织搞掉,确实是百无一害的好方法。
那么……
“那么,我就应该跟平行世界有关,”我看着尤尼,“说到底,就算真的按照侦探小说的剧情发展了,如果平行世界没有融合,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业务有些繁忙的侦探而已,不会有那么多命案堆在一起。”
“我是一个变数,大到可以作为不同世界之间的区分。”
我又想了想,歪了歪头:“而你——你一直在用‘您’来称呼我,想必我们不是多么亲近的关系。但你又很了解我,知道不同世界的区别……”
一直称呼我说“您”什么的,我还以为是她本身在礼仪方面格外讲究呢。
“是另一个成功来到过去的人吧?你们来自另一个未来的平行世界,还是能观测到不同世界的差异?”
看表情是后者。
没等她回答,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那就这样吧,我点了点头,把小毯子拉过来盖住腿脚,往柔软的座椅里一缩,点头示意前面的巴吉尔可以开车了。
但巴吉尔没有开车,他愣了一下,首先看了看副驾驶上的尤尼,然后才转头来看了看我,迟疑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尤尼安静地笑了笑,转头看车窗外。
“……不然呢,”我把围巾也拉起来,车里的空气比外面暖和也比外面干燥,刺激得呼吸道有些痒,“要问关于我的未来吗?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
巴吉尔:“可你……”
“我是不想知道,”我还是没忍住咳了两声,“世界是可以改变的,世界是不断发展的,平行世界的诞生就来源于此。换句话说,只要还不到那个时间点,就永远不知道我正走在哪条路线上,会进入什么样的未来。”
反正不会是个普世意义上的好结局就是了,我对自己的犯罪行为还是很有数的。
而且,没恢复记忆的我的感觉是对的,卧床两年,再加上幼年时候的遭遇,我的体质也不怎么样。在沢田家的时候还能借着技巧跟那个风纪委员长打两架……现在的话只会被按在地上打吧。
虽然打其他人应该还可以就是了。
我对自己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果然,回到雪莉那的当天晚上,我就因为感冒发热被按着扎了几针。
药效起得很快,梦里我看到了头发炸得像刺猬的小男孩。他长高了也变壮了,胡子拉碴的穿着矿工的衣服,手里还握着一把铁镐,活脱脱一个沢田家光的翻版。
娃娃脸筋肉男举着一直黑背白肚的企鹅配色的吉娃娃灿烂一笑,冲我无比热情地呐喊:
“一起——来挖——石油啊——!”
我被当场吓醒了。
第341章 谜语人离开意呆利
这次生病,时间持续得久了点。
最开始只是普通的感冒,后来又发热,然后又变成了呼吸道上的一些问题。断断续续咳了半个月,再一次被雪莉允许外出的时候,已经是郁金香开放的时候了。
庭院里的饱和度一时之间变得极高,红的紫的白的粉的香槟色的,在花园里占了好大一块地方,挨挨挤挤地开在一起。这些高脚杯花形的植物优雅过头了,配上浓稠的颜色,总有些富丽堂皇的感觉。
这就导致我每天早上推窗透气的时候,都有一种奇怪的错位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只是个过着平静普通生活的学生,在并盛中学的春假里跟着堂姐出国散心,回去之后还可以用现成的园丁工作记录充当生物观察作业。
啊,作业。
说起来,雷击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我那个周的测评卷子还没改完呢。
不过我都三年没消息了,也不会再回那个学校了吧。
说到卷子,虽然以纲吉的背景偏差值再低也不会没有高中上,但还是有点担心……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雪莉是这样说的,低头翻着我的体检单子,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明明恢复比别人快,体质却一直在下滑,就算是病理性的衰弱也要有个临界值,你却完全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就算下滑的速度很慢,但这几个月的数值汇合到一起,累计起来也是很可观了。这一点都不科学,是不是你之前做过、或者被做过什么?”
她脸色不好,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阴沉。在组织里身不由己的人有很多,我从不是唯一的一个。以她的经历,再加上对组织的敌意,会联想到这一方面也很正常。
“你忘了吗?我以前的身体比现在还不好呢,”我想开个玩笑安慰她,“真做了的话是下不了手术台的。”
“……你就非得在这时候惹我生气?”雪莉好像完全不觉得好笑,满脸都写着糟心,“看来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差不多吧,”我含糊地说,“一点点猜测而已。”
“……”
她用来盯着我的表情,怎么说呢,哪怕是对上琴酒我也没这么害怕过……
“真的只有一点点啦……”我食指拇指捏起来比划了一下,“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不出来的。”
难道要我跟什么都不知道的唯物主义科学家堂姐说我这是来自世界的诅咒吗?因为成了某个侦探作品的“剧情破坏者”,所以被暗戳戳地针对了?
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遇到,对这种针对也从潜意识里就完全不带怕的。我怀疑是自己在昏迷的那两年里遇到了什么,所以对目前的衰弱毫不放在心上。
——开玩笑,难道【】还会让我在这种时候死掉吗?
这样的,可以用恃宠而骄来形容的想法,还带了点傲慢,一点都不把死亡放在眼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黄泉女神是我妈呢,哈哈。
……
突然感觉有点羞耻,不知道为什么。
……
死之女神跟我有没有关系以后再说,我姐是天才科学家这点总是没错的。
郁金香花期刚过,雪莉就研究出了几种稀奇古怪的药品,没别的用处,有且仅有的效果是维持人体目前的状态……不这已经很厉害了吧!
两年有这么久吗?这世界的科技树都狠长了一大波啊!
哦还有彭格列的黑科技加持啊,那没事了。
毕竟是连穿越未来改变平行世界维护宇宙和平这种事情都做到了的彭格列嘛(那种语气)
“当然,只是应急做出来的,所以还有些副作用,”雪莉提着药箱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名医生,“维持时间短、对身体状况没有改善、没有解药等等,也就是说,如果你在受伤的状态下服用了这些药,是没法进行治疗的。”
我举手提问:“那如果有出血的伤口呢?”
“外伤、病毒和毒素,都属于外部因素,药物对它们起不了作用,反而还会因为人体内免疫系统失去响应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所以平时你就老实待着,在我想到办法之前哪里也不要去。”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茫然,让她误以为我在伤心,于是不擅长安慰人的堂姐想了想,颇为艰难地吐出一句:“好处是它没有成瘾性,你可以把它当成是维生素或者钙片随便吃吃。”
看来本世界的彭格列还没神通广大到那种地步。
其实我也没有伤心,只是在努力理解这里面的关系而已,不需要安慰……而且,虽然我对这方面不怎么懂,但也能想到“没有成瘾性”这句话代表着多么平坦的前途。
“好厉害。这个药有名字吗?”
“没有。其实这也不是我个人独立的发明,是爸爸妈妈当年中断了的‘银色子弹’研发的遗留资料的变种之一。”
她抬起右手挽了一下耳边的鬓发,我发现她每次要说重要的话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上次她这样做,紧接着就说出了“记忆恢复了吗”这样的话。
而这次,她放下手,看似轻描淡写似的吐出一口气:
“我对APTX系列的研发有新思路了,这几天……不,过几天再见吧,凉。”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对生性矜持内敛的她来说,算是特别的亲昵了。
我有点高兴,被人认可和喜爱总是值得高兴的,被平时特别高冷的堂姐认可当然更值得高兴。轻快的心情之下是思维也飘忽,也因为对雪莉的不够了解,让我没能及时发现她的真实想法。
总之半个月后,我强行打开地下实验室的大门,遍寻无果后才终于发现,雪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庭院里其他人都只是负责家政和看护的后勤人员,真正能接近我和雪莉的外来人士只有夏马尔一个,在工作时间跟雪莉相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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