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源赖光不以为意,让鬼切去大江山跟玉藻前、酒吞童子他们商量合作的事情之后,就带着人去了荒川,交涉海国入侵的事情。
然后万屋里再次见到萤草,草就变成男孩子了。
还有据夏目玲子所说的,现在的萤草是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失去了记忆的人类,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常识之外,连灵力是什么都不懂,懵懂又无害。
源赖光:“……”
他不信鹤丸国永不知道。但如果知道萤草内里是个人类,还坚持用培养妖兵的方法来培养……问题是源氏的妖兵确实有用人类制成的,这样做是不是想挖源氏的墙角?
但他刚从荒川回来,刚确定了鹤丸国永要跟时政反水,没道理反水之前还要帮时政挖墙脚。如果不是时政的意思……那鹤丸国永自己挖到墙角又有什么用?
源赖光想跟对方单独谈谈,开诚布公的那种。就在跟审神者们正面相遇、交谈时频频暗示,用眼神示意鹤丸国永找个机会溜出来……
但鹤丸国永竟然也会心虚,待在那个代号白槿的审神者的背后,看天看地看萤草,就是不敢给他一个眼神!
就算三日月宗近就在边上,时政的队伍有这么多人,也不敢看他一眼!
源赖光被气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把刀还有这么不靠谱的一面……笑完了就转道跟上萤草,以跟踪萤草的方式逼鹤丸国永主动现身。
当然,也有对萤草好奇的因素,但在搞事鹤面前,这点好奇可有可无,随时都能抛之脑后。
——既然还会心虚,那就直接诈出答案吧。
源赖光沉下脸,故意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一字一句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鹤丸国永沉默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将问题反抛了回来:“这个问题,我以为您已经有答案了?”
这个神态。
这个语气。
源赖光眼神一变:他果然是要脱离时政自立门户!
结合对方不到一年就把各方势力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脚踏人妖刀三方都没翻船的游刃有余的手段;结合他招揽人手、光明正大挖源氏墙角的坦荡的态度;最后再联系他分离阴阳两界的好大手笔……
这不就是想自己建立一个势力,在未来的阴界中分一杯羹的意思吗?
而源氏、他源赖光,就成了一块踏脚石?
虽然合作伙伴的意义就在于此,但一直被隐瞒也让源赖光火气飙升,甚至听到了理智崩断的声音。
——果然还是动用武力吧,让鬼切、妖刀姬和他打一架。
——还有萤草,既然这么重视,就做他的人质吧。
他一定会好、好、培、养的。
到这个时候为止,源赖光对鹤丸国永的印象,就是一个不怀好意、随时爆|炸的危险人物。虽然是合作伙伴,但合作伙伴不就是用来坑的吗?一个随时可能捅刀的队友,比鬼王级别的对手更需要警惕。
而萤草……萤草就是个被危险分子盯上的倒霉蛋。这之中可能有内情,也可能没有,反正不管有没有,被鹤丸国永那样的人看中都足够倒霉。
前者每次出场都自带预警BGM,后者无辜得像个路人。
然后鹤丸国永说,他就是加入源氏九年后的萤草。
源赖光:“………………?”
继被气到失去理智之后,他再一次在这把刀面前失态,连虚伪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表情整个裂开。
难怪他跟自己这么像……
难怪他对源氏的人手了如指掌……
难怪他能轻易把控京都的势力与局势……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白衣白发的鹤坐在堂下,松松垮垮地向前靠在茶桌上。他一手转动茶杯,一手撑着左脸,把脸上的肉都挤成一团,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幼稚的孩子气。
当然,在源赖光加持了“极度危险”的滤镜的眼里,这都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病态和嘲讽,就像般若总是笑着扒人脸皮一样。
鹤丸国永笑眯眯地叫他:“赖光老师。”
源赖光头顶的呆毛就晃了一下,以替被惊呆的本体表现出震惊:“……”
经常以一手教导出源氏重宝为傲的族长大人深受打击,并陷入了对自己的教育水平、以及源氏工作环境的沉重怀疑。
怀着这种打击和怀疑,源赖光送走了鹤丸国永,等来了被妖刀姬带进门的萤草……
一个想要给小纸人分性别的,心里有话都写在脸上的,眼睛清澈的能一眼看到底的,真孩子气的少年人。
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看起来甚至有些呆,要源赖光来形容的话,就好像是只小青蛙,一戳一蹦跶。
“你是怎么……”长歪成那样的?
话说到一半,源赖光想起鹤丸国永半威胁半请求的保密的原则,及时闭嘴,把鬼切召了出来。
“这是萤草,以后是你的同僚。”
这句话成了开启之后几年时间的钥匙。
从读书习字到基础礼仪,从书房打杂到旁听族会,从担任护卫到独当一面……源赖光如自己承诺过的,将萤草一点一点打磨成了源*氏妖兵的样子。
外人盛传源氏凶犬咬人不叫。
但族内的很多人都知道,除了冷淡一点、沉默一点,所谓的“凶犬”跟普通的少年人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他部下的武士会习惯性的购置些新奇有趣的东西;他院子里的小纸人会有规律的换音效和绳子颜色;专门负责衣物的绣娘备置了各种材质的毛领子;
厨房掌勺的纸人厨师每几天就会做一次羊羹;万屋的和果子铺为这个大主顾专门上新了只有金色纯色的金平糖;还有一帮小妖怪掰着手指计算他休假的时间,掐着点送信聊这聊那,邀请他出去玩……
乖乖巧巧懂礼貌的好孩子谁不喜欢呢?还是会随手给人帮忙、从不添乱的那种,至于外人说的可怕,这不明明是敬业的体现吗?
对源氏的人来说,被陌生人恐惧,是一种夸奖。
尤其是鹰派。
这样过了三年,就在源赖光确定他和源氏都没有问题,一定是萤草离开源氏后遇到了什么才性情大变的时候……
大江山那边传来消息,说阵法原图画好了,要他过去开会。会后,源赖光原想不动声色——至少别刺激到鹤丸的神经——地打探出【萤草】究竟遭遇了什么,却被对方十分体贴地绕过了话题。
源赖光:“……”
孩子绕话老不好,多半是惯得,打一顿就好了。但本来就不太正常的熊孩子,再打一顿会不会更不正常?
他还在犹豫,鹤丸国永就兴致勃勃地对一边的藤原紫说想要她帮忙把萤草关起来,最好能关个一年半载的……
源赖光看向藤原紫,在默默答应的大妖眼里,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崩溃。
没救了。
他终于想起那年在庆典上,穿过所有光影和人群向自己走来的白鹤。从那个时候开始,甚至更早之前,他的眼神和表情,就与萤草完全不一样了。
单刀赴会,久别重逢,初次见面,无声道别。
那个让很多人都悄悄喜欢的孩子,其实在还没遇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
为了早点把萤草带出来,晴明跟鹤丸国永谈妥了条件。
其他大妖和源氏都默认了,星熊童子看看自家对术式着实苦手、准备退到后方支援的两个兄弟,再看看已经做好准备的晴明,摸了一把自己日渐后移的发际线:
“源氏培养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怪物啊……”
“不是源氏。”
“不是我们。”
两道声音同时说。
源赖光看了一眼表情冷淡的白狐公子,没再说话。
一年后,各地的基础术式构建完成,鹤丸国永应约放出萤草,然后把自己做成了完全体的傀儡。
无知无觉、无感无心,也没有生命的傀儡。
作为两个动手的人之一,源赖光常常以“送佛送到西”的理由去给鹤丸做机能调试和关节的保养。碍于术式的调整离不开人,他都和晴明换班似的过去。
有时候,尤其是最开始那几天,鹤丸国永要适应这个新身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后来他的情况好一点,就会没事儿人一样跟源赖光贫嘴。
“族长不是很忙吗,还有时间过来?”
这个时候,源赖光就异常怀念以前那个沉默的萤草。但现在的萤草正在“自闭”,沉默过头了……
他用同样的语气反问:“傀儡不是很不方便吗,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一边问一边用小锤给上完油的膝盖敲两下,听听声音:“还行,还没脆,还能用。”
“因为我还不能死呀,不做成傀儡我就要碎刀了。”不知好歹的熊孩子僵硬地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箱子好像有点眼熟……”
“万屋卖的。”
“哦,白槿也有同款,不过她的上面写的是‘五金’,这一个……是木匠套吗,族长你会做木匠活啦?!”
源赖光:“……你以为是拜谁所赐?”
“哦。”
于是安分了。
这里的安分是指,不说话,不眨眼,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了。虽然避免阳光直射是大部分傀儡的基本保存条件,但每次看到这个躺尸般的阴森森场景,源赖光都要深吸一口气,才能忍住拔刀的冲动。
就这样被气死,是不是太亏了?
他用当年决定收下萤草的时间思考了一会儿,做了个会让其他知情人士集体崩溃的决定——
重来一次吧。
既然是平安京的事,那就让平安京的人来解决。
让一个后辈,一个无辜的局外人,一个本身连灵力都不知道的普通人类来牺牲,未免也把他们显得太无能了。
既然要搞事,那当然要贯彻到底咯。
源赖光第一个盯上的就是时政的时空转换器。当然,要是能直接拉拢到几振刀几个审神者和他一起就更好了……然后就和三日月宗近一拍即合。
不管目的如何,至少,在实现各自目的的途径上,他们是有重合之处的。
第一步就是让萤草在这个世界安稳地待到最后。
他们让萤草在大江山退治的时候一直待在后方,让领了保护命令的鬼兵部取代了萤草身边的士兵,让萤草一直处于稳定和安全之中。
源赖光后知后觉:“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变成恶妖了?”
“是时间溯行军。”塑料盟友这么回答他,“赖光大人又不是刀剑,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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