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置业
卫青这人,比较厚道,这次托付他事情的,是旧年一个老友,他听完后觉得不过就是一个百姓而已,小事,就来找刘彻说了,这会儿还想继续说,被大金雕一翅膀捂住嘴强行闭麦:行了,你个傻子被人哄了!别说话了!
看见大金雕呼人,上面的刘彻也笑了笑,下来走到卫青旁边逗逗儿子,温言道:“阿青你性情敦厚,待旧友一向尽心,但这次的事,朕自有安排。”
眼下君臣相得,刘彻看卫青有滤镜,见卫青给一个坏人讲情,也丝毫不会觉得卫青有错,他的长平侯这么单纯,能有什么错,都是被人蒙骗了!
说起来这个郭解,他有个名气很大的外祖母,叫许负,很会给人看相,曾经预言薄姬会嫁给天子,周亚夫会显贵而最终饿死,都应验了,她也因此扬名,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后代与许多达官显贵都有交情。
许解的父亲年轻时就在汉文帝时因为犯法被诛,许解成人后,也像他父亲一样,任侠肆意,做下了许多替人报仇、窝藏逃犯、盗墓、私铸铜钱等犯法事,但他总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当地的官吏中,一定有他的保护伞。
年纪渐长后,许解倒是低调了许多,遇到事情也不再自己动手,而是开始养门客了,这些门客也都是亡命之徒,常有寻衅滋事杀人行凶之举。
历史上的郭解家族更嚣张,在多方斡旋而不得后,郭解的侄子甚至报复了当时把郭家列入搬迁名单的杨姓官员,而不久后,杨家派人长安阙下状告郭解,竟被人当场刺杀,天子脚下杀人啊,可见是目无法纪,狂妄至极!
李盛对这一家子人可以说是厌恶至极,他夜里跑去蹲守了一下,发现郭解正打算给各方送礼讲清,他的根基人脉都在家乡,只要人不走,送出去的钱早晚能再挣回来。
李盛蹲在房顶上偷听,他们一共准备了上千万钱。
听到这,李盛恨不得把卫青这个傻子叼过来,让他自己亲耳听听,还贫穷布衣之家,贫个鬼!
“那明日一早,就去联系人,务必要把姿态放低一点,只要这一关平安度过,咱们还有的是好日子过 !还有那个姓杨的,早晚收拾了他!”
李盛冷笑一声,还好日子,你们这种人,就该去地下过过阴间日子!
还有,那上千万的钱,相比行贿,落进那些屈法容情的烂人口袋,还是国库这个归宿更好一些,朔方城新建,府库正缺钱呢!
当晚二更天,张次公正睡得舒服,被大金雕用翅膀拍醒了,他迷蒙着眼睛穿衣服出去,找了正上值的一队五十人鹰扬卫,一脸懵逼地跟着阿曜去了郭解的宅院,在赶来救场的官员面前冷酷地亮了身份:天子亲军奉命办差,尔等是要大逆不道,违抗天子吗?!
张次公带着人迅速控制住郭家人,有几个门客想冲上来动手,被鹰扬卫当场射杀。
在大金雕的暗示下,鹰扬卫冲进郭解的后院,在一棵大树下挖出了四五具尸骨,还有后院柴房中被囚困的两个女人,还有书房里墙壁上的暗阁,里面好几箱子东西,都上了锁。
证据确凿,张次公一挥手:把人带走!
旁边的官员一脸心虚,可能是怕被供出来什么吧,还想上来跟郭解说几句话,李盛从张次公的肩膀上飞起来,上来就是狠狠地一翅膀,把人扇了个踉跄,被身边人扶起来还是头晕眼花,鼻子都出血了。
大金雕怒瞪他:你也不清白,等着下狱吧你!
旁边的张次公见了阿曜这狠厉的一巴掌,不由得震了一下,心说阿曜平时待他们还是和气温柔多了,这力度这杀伤力,看来阿曜平时生气呼他们翅膀都是闹着玩儿,那是收着力气呢!啊,感恩善良的大金雕!
第253章
鹰扬卫第一次半夜行动,刘彻听了回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结果一问,不过就是个为祸乡里的恶霸,这也值当鹰扬卫出手?
刘彻非常不解,刘彻开始思考,刘彻开始自我攻略:此人一定是还关系着什么大事,因此阿曜才这么大张旗鼓地折腾的,半夜二更天把张次公折腾起来,快马加鞭去办差,就一个普通恶霸,应该配不上这样的待遇,这人身上肯定还有秘密。
皇帝一声令下,张汤亲自来审了,再加上郭家没来得及销毁被搜查出来的那些账册收条,很快,张次公再次带人去了郭解的老家,从后院地下挖出三个大箱子,装满了金银,郭家如此豪富,怪不得一介布衣,能拐弯抹角地托人情托到卫青头上去,金钱的力量果然强大。
临走前,张次公又按着名单,顺手把这一地的官员带走了一半,这一半人的家里也被搜出来不少东西。
郭解名声大,有不少门客徒弟,这些门客大多都是被当地豪强大户供养着做事,也牵扯出不少陈年旧事。
人和事牵扯多了,就成了大案,张汤把审问结果呈上天子案头,刘彻认真看过,也有些心惊:这些所谓“任侠”,在当地的威信已经超过了当地官员,很多百姓家里出事,宁可找郭解这样的人来解决矛盾,而不是找官府。
这样的豪强往往在当地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他们勾结起来,有时候官府都要让步,甚至有些律令的推行还要求助于这些人。
刘彻再次坚定了把这些人迁走的决心,同时下令严查各地豪强不法之事。
李盛被这件事的发展走向惊呆了。
他感觉自己就是引起风暴的那只蝴蝶,有些懵地跟在刘彻身边,他正在看那些被搜查出来的金银财物。
刘彻顺手把飞在身边的大金雕抱过来摸摸:“阿曜果然是我的福星,西边刚花了一大笔钱,这就想着给我添财了。”
见金雕呆呆的没说话,刘彻以为它不高兴,摸摸大翅膀,哄它道:“阿曜,这些钱是你找出来的,要么我给你在漪澜殿前立一座神鹰像,你喜欢石像还是金像?”
李盛这下不呆了,被刘彻训练出的抠门属性瞬间觉醒,伸出翅膀按在刘彻的嘴上:哪个都不要,通通拒绝!要省下钱打仗啊!老子半夜二更天爬起来给你去抓人难道是为了一座神像吗?明明是为了贴补军费开支啊你个重度迷信脑!
被呼了一翅膀,看着大金雕有点气哼哼地飞走了,刘彻摸摸鼻子,也习惯了,神情平静地转头回宫处理政务。
他旁边的一片宫女太监个个都恨不得把头塞到胸口里,这些人都形成条件反射了,一见大金雕扬起翅膀,立马躬身垂首,就算是闹着玩儿,谁敢那么不要命地看天子挨揍啊?
李盛飞出去,还没出宫呢就看到了前两天刚回长安汇报的韩嫣,正在被他弟弟韩说拉着在那嘀嘀咕咕地念叨什么。
李盛来了精神,悄咪咪地落到他们头顶的树杈上,打算听一听这俩兄弟在蛐蛐谁。
“哥,他们跟我说了,亲眼看见的,阿曜那一翅膀,硬生生把人都打得身子转了半圈,鼻子里呼呼往外冒血啊,听说那发髻都散了,人当时就昏死过去,啧啧,真是太狠辣无情了......”
李盛的笑脸立马就收回去了。
以前觉得韩说话唠还挺有趣的,还会跟他分享很多有趣的八卦,但是现在李盛就觉得他好聒噪!
而且这纯属胡说!当时那人只是晕了两息罢了,怎么就成了昏死过去?
韩说那天没跟着去,是听别的鹰扬卫说的,但是八卦这种事情,一向是越传越玄乎。
韩嫣正听得带劲,就感觉有人在使劲儿拍他头顶,谁啊,真没礼貌!
韩嫣怒而抬头,跟树杈上眼神凶狠的大金雕对上了眼神——妈呀!
惊得两人都抖了一下。
李盛觉得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施暴的爪子了,这一天天的烦死了,刘彻是个败家子儿,你俩也是闲得冒泡!
李盛当了动物后,向来是有仇当场报,于是爪勾勾住旁边一枝树杈猛地一放,树枝被拽得摇晃不止,把落叶枯枝残果尘灰抖了两人一身。
看着两人灰头土脸地往下扑腾,大金雕冲着人威胁似的叫了几声,拽着另一根树杈作势就要继续抖,韩说赶忙求饶:“阿曜,我不说了!我这就闭嘴!”
大金雕临走前还故意冲着韩说拍打翅膀,呼了他一脸灰。
临出宫前,他见到了主父偃,他高坐车上神色凌然,下面是一个小官,卑躬屈膝地说着什么,陪着笑脸把一份文书递过去。
李盛不大高兴地撇过头去,这人刚开始还是挺像样子的,但是被刘彻重用后却越来越飘,现在更是狂得没边了。
主父偃从年少时期开始,游学将近四十年,直到年岁已老,才得以显贵成功。
他的运气不好,才华不被认可,四十年来处处碰壁人人见弃,这种被排斥和冷眼的长久经历,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扭曲了人的心志,一朝得志,他便迅速膨胀起来,似乎要把之前的委屈都报复回来,主父偃这一年来分外骄狂,盛气凌人倨傲无礼。
有人劝他不要这么横行霸道,但主父偃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年老,时日无多,自然是要随心所欲。
——“四十年来,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厄日久矣,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吾日暮,故倒行逆施之”。
如果是这种人生信条,那主父偃的所作所为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那个小吏走了之后,主父偃的马车仍然停在宫门旁边没动,没过一会儿,一个宦官打扮的人从长乐宫的方向走过来,笑呵呵地向主父偃行礼,这次主父偃的神色就郑重很多,让着这个宦官进了马车,看起来是有要紧事商量。
李盛懒得过去,就站在宫墙上让系统开了视角,打算听一听主父偃在干什么。
“您当真舍得女儿?齐地远离长安,这一去,可就是此生难再见了。”那个宦者轻声问道。
主父偃叹息一声:“我也疼爱女儿,只是我已经年老,总要替她打算,把终身安排好才能安心,我过够了贫苦日子,与其嫁给布衣平民受穷一生,倒不如搏一搏宫门皇家。”
说着,他从马车侧壁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对面的人:“此事便只能拜托你了!此事若能成,我另有重谢!”
那个宦官接过来掂量了两下,便笑起来,两人又寒暄片刻,便各自分开了。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李盛再联系最近宫里的事情,大致理清了思路。
王太后入宫前,曾在民间生过一个女儿,后来刘彻亲自迎回,封为修成君,修成君又有一女,纸巾未有婚配,眼见外孙女终身无靠,王太后不免焦心,便思量着想把外孙女嫁给诸侯王才算是荣华一生。
看来看去,王太后觉得齐王最合适,一来,齐地富庶安定,齐王据说也是性格温善;二来嘛,就像是主父偃想得那样,齐王至今无有子嗣,机会大啊。
想法很好,可是派谁去呢?这时候,有个叫徐甲的宦官站出来表示愿意前往,他本是出身齐地,当年从齐国选上来进宫伺候的,他自告奋勇前往,王太后便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主父偃听说了这件事,便想着把自己的女儿也一起送入齐王后宫,看在自己这个天子宠臣的面子上,料想齐王也不敢薄待他女儿。
李盛想清楚了事情,心说你们想得很美,但是,齐王可不是他们想得那么好,并非良配啊。
现任齐王,叫刘次昌,是高祖刘邦的私生子刘肥一系,齐王的母亲姓纪,称纪王后,她把自己弟弟的女儿,也就是她的亲侄女嫁给了儿子做齐王后,盼着侄女能生下儿子,延续纪家一脉的荣华富贵。
纪王后还有一个长女,也就是齐王的姐姐,没有嫁人,长居齐宫。
汉代的皇室子弟,很多时候都会在身份前面加上母亲的姓氏相称,比如馆陶公主,因为母亲姓窦,又称窦太主;刘荣被称为栗太子;历史上的刘据被称为卫太子,刘珺被称为卫长公主,都是遵循了这个习惯。
纪王后的女儿,便称纪翁主。
纪太后只想让自己的亲侄女生下继承人,对后宫中其它女人是严防死守,还让亲女儿纪翁主主持后宫,其他姬妾不准靠近齐王。
但是齐王毕竟是个成年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的思想和审美偏好,对母亲的掌控欲难以接受,他也不喜欢表妹这个妻子。
在母亲的逼迫下,齐王叛逆起来,你不让我亲近别的女人是吧,好,那我干脆亲近自己的姐姐!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齐王跟自己的姐姐纪翁主搞在一起了!
就算放在现代,这也是禁忌啊。
但其实,汉朝这些藩王们,乱七八糟的事儿多了去了,搞得比齐王更过分的也有,比如之前的燕王刘定国。
燕王祖上不是刘邦,而是刘邦的同族兄弟刘泽,因推立汉文帝刘恒有功,被加封为王,最后一任燕王刘定国,是刘泽的孙子。
这位刘定国干过的荒唐事可就多了,勾搭庶母还生了一个孩子,强夺弟媳纳为姬妾,但跟另一件事儿想比,这就又都是小事儿了。
他居然曾经“与子女三人奸”!
这种事儿,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大大的丑事,堪称惊世骇俗!
本来,在封国内,藩王是一手遮天,长安城中的皇帝是不会知道这些阴私事儿的,但天意无常,后来因为刘定国要迫害一个叫郢人的肥如县县令,这人被逼无奈,为了保命,只能先下手为强,把燕王往死里搞了。
于是他冒险向朝廷揭发燕王的罪状,满朝哗然,刘彻大怒,最后议定“燕王行禽兽,乱人伦,逆天,当诛。”
燕王心知事情败露,随后自杀,燕国也由此国除。
系统那里资料全,李盛把这些事儿又重新看了一遍,只恨当时他在上郡正跟匈奴打仗,没能跟着满朝文武一起吃瓜,当时大家的表情肯定很精彩,不知道刘彻当时是什么心情。
就算他现在,因为是一只鹰,甚至都没法儿一边吃瓜一边磕瓜子,真是一大遗憾。
看了一会儿别人的八卦,李盛今天的郁闷情绪就消失无踪了,直到回了未央宫睡觉,他都还沉浸在这炸裂的剧情里,刘彻过来给他喂水都没注意到。
“阿曜?”刘彻伸手在大金雕跟前晃晃,阿曜转过头来看他,嗯,怎么这个眼神?
李盛:啧啧啧,你们老刘家啊,我都不想说。
第254章
主父偃的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齐国的纪太后对于王太后的外孙女并不欢迎,不用想也知道,她既然心心念念的都是让齐王王后生下齐王的子嗣,又怎么会给自己侄女招来这样的劲敌?
那可是当朝太后的亲外孙女,靠山大得很,若是稍有个慢待,心生不满,一状告回长安,在天子与太后跟前抱怨几句,这就是个大麻烦啊!
但王太后毕竟是天子的母亲,纪太后回复得很委婉,说齐王后宫中王后嫔御都已经完备,不敢委屈这位贵女,还请太后收回此念。
但对于主父偃的女儿这个顺带的,纪太后就没这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