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远
林棘愉悦地用指腹磨了磨大衣口袋的边缘。
有些人看上去话少得很,其实超会一声不吭地宠着人。
姜司意看出薄听的耳朵似乎有些问题,侧过左耳的动作很明显了。
而且昨晚在嘉仕比后门,她从地上捡起了眼镜,以及一个像助听器的东西。
薄老师居然需要助听器。
有个这么疯下手这么狠的家暴老婆,还能保持五年不败的战绩,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的。
为了让薄听能听得清晰些,姜司意和她站得挺近。
两人加好友的时候,身后的林棘目光一瞬不瞬。
老婆是为了我的事在交际。
林棘双臂交叉抱在身前,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心里安抚着自己。
没事的。
嗯嗯嗯,老婆都是为了我。
晨曦铺在薄听面色惨白的脸庞*上,透过碎裂的眼镜,姜司意看到她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加了好友,发了图片,薄听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整个人精神涣散得厉害,努力拢着意识道:
“你在公司系统上提交使用仪器的申请,我教你怎么用。”
仪器使用起来其实不简单,薄听默认姜司意聪明,一学就会。
“你和我轮着建模、匹配,会比较快。不过最近不行,等秋拍之后。”
姜司意留意着她的状态。
“嗯,我明白的……薄老师,你还好吗?”
薄听:“没事,只是有点累。”
不让她睡觉也是那疯女人虐待她的方式之一。
她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只是不想在不太熟悉的后辈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长期失眠的人是什么样,姜司意见过,现在薄听的状态和当初四十多个小时没能入睡的林棘很像。
姜司意让她稍等片刻,走回去低声跟林棘说了几句。
林棘点头,她再回来,跟薄听说:
“很快就要秋拍了,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肯定不行。如果怕被继续骚扰的话,可以到我们家休息几天。我和我太太都在,很安全的。”
刚才她就是在征求林棘的意见,能不能帮帮薄听。
林棘知道她是个软心肠,或许还有些移情的因素,自然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薄听:“不必。她被拘留这段时间正好够我准备秋拍。”
姜司意的好意点到为止,尊重别人的自尊心。
“好。那薄老师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去找你。”
和姜司意林棘分开后,薄听没有回家。
她不喜欢那栋阴森森的房子,满是那个女人的气息。
回了嘉仕比,在办公室的小床上,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让自己快些进入睡眠状态。
。
其实前一晚林棘和姜司意都没怎么睡好。
姜司意本来让林棘别跟着去派出所,太早了,想让她再睡一会儿。
“当然不能让你自己去。”
林棘跟着她起床。
“不会睡不够么?”姜司意双掌捧着她的脸,担忧地轻轻揉着。
“这段时间我睡得都很饱,偶尔早起没事,我还没那么脆弱。而且那位薄老师还会不会带来其他的危险,暂时不知道。跟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
林棘就这样一起跟着来了派出所。
和薄听碰面后,确定了寻找玉佩的事,一直堵在姜司意心里的疙瘩,总算有了希望。
金石玉器部的秋拍已经结束,姜司意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两天之后再回去为自己的个人专场彩排。
今天可以休息,回到家后,被林棘抱在怀里,一起睡了个回笼觉。
午饭过后,林棘去书房开会了。
姜司意给林雪泊打电话,问及当年那枚青黄玉龙凤佩的事。
林雪泊那头也不知道喝了哪顿的酒,原本有点醉意,听到姜司意询问此事,语气很快转为清醒。
【那枚玉佩我就见过照片,应该是被当年那个杀千刀的人贩子转卖了。不止小佑,我和老孔也一直在寻找。就是细节太模糊,不好确认。】
姜司意点点头,看来只能通过仪器来匹配。
【当年的人贩子抓到了吗?】
林雪泊遗憾地轻叹着:【还没有。我一直在留意各个人贩子落入法网的新闻,一直都没找到和小佑描述匹配的人。当年监控太少了,这个人就像滴水入海,无从找起。】
如果找到玉佩,说不定就能追踪溯源,找到当年那人贩子,将这罪恶之源绳之于法。
这个恶人让小佑吃了那么多苦,险些毁了她的一生。一家人骨肉分离多年,还搅乱了她和小佑的婚约。
想到这些,姜司意心里便有一团无法遏制的怒意。
一定要抓住那个人,让人贩子接受该有的惩罚。
无论多难多累,耗费多少精力和金钱,姜司意都会坚持到底。
没能陪在小佑身边的那些日子,小佑心上被撕开的裂口,姜司意想试着为她好好地缝合。
。
林棘在书房里开完会,接到樊青打来的电话。
简述姜骆一家现在鸡飞狗跳的现状。
姜骋在医院躺的这些日子,状况一直不见好,又没有留预嘱,后续的医疗费就是个无底洞。姜家已经破产,没有财力支持后续的治疗,姜骆和赵珺签署了放弃治疗的同意书。
在签署同意书的那一日,姜骋尸骨未寒,姜骆和赵珺就在医院大吵一架。
两人是已经准备要离婚了。
姜骆破产前路无望,变成植物人的儿子赵珺也不想要了。
早在两个月前赵珺就已经偷偷找到了下一个目标,一位小企业主。
小企业主现在手头就两家公司,加上一些新创企业的股份,比不上姜骆最鼎盛的时候。好就好在现在人家公司经营状况良好,未来还是有奔头的。
肯定比继续和姜骆过苦日子要强。
赵珺看透了这个男人没有办法东山再起了。
赵珺瞒着姜骆,和小企业主交往了一段时间,打算和姜骆这边离了之后就投奔她的新生活。
好死不死,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姜骆发现她早就二心。
是赵珺劝说姜骆放弃姜骋的。
姜骆十万个不舍得,那可是儿子啊,他的命根子。
可也真没办法,没钱了。
含泪放弃了治疗,谁能想到,赵珺居然是为了彻底脱身。
姜骆大发雷霆,从病房吵到太平间,从太平间吵到火葬场。
周围的人都特好奇这对夫妻,居然能在这时候吵得面红耳赤。
姜骋头七都没过赵珺就走了。两人婚倒是拖着还没离,姜骆精神出了点问题,成天拿着把刀在赵珺新家附近晃荡。
姜骆和赵珺最后就是两伤的结局,林棘已经能够预见。
挺好,恶人生生世世相磨。
永远别再来烦姜司意。
想了想,给岑麓发微信,问她陶绪那间艺术品修复公司收购进展如何了。
一小时后,岑麓回复:【应该赶得上新年礼物。】 。:【你真好.gif】
城市那头正百无聊赖玩滑板的岑麓险些从滑板上摔下来,脸部着地。
看一眼,再看一眼,的确是林棘。
林棘现在整个“姜司意化”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在喂我狗粮。
哼,岑麓嫌弃地回了个“白眼”的表情包。
。
那夜秋拍之后,姜司聆在西五区一夜之间名声大噪。
经纪人说各大画廊和拍卖公司都在求她的新画。
之前那副《幸福》她拍了照片给经纪人看过,经纪人跟她视频,让她把《幸福》运回去,估价已经估到八百万美元了。
姜司聆听到“八百万美元”,自动在脑海里换算成人民币,数着多少个0爽一爽,然后拒绝了经纪人。
【那是送给我妹的新婚礼物,已经挂在她家墙上了,她特别喜欢。等我再画吧,最近灵感爆炸。】
经纪人一口一个“BB”和“Bunny”,发了无数个“亲亲”“加油”的emoji过来。
姜司聆人在国内,感受不到自己现在在西五区圈子里有多抢手,依旧和格伦达在酒店对着画画,互相给对方提意见。
格伦达又去了两次康复科后,颈椎轻松多了。
颈椎轻松了,脑子也跟着灵光不少,大概是疏通了上下的道路,之前新画的最后一处细节一直举棋不定,这两天灵感如同脱缰的野狗,一鼓作气把新画完成。
姜司聆可太喜欢格伦达这幅新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