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手指戳着脑袋戳开:“讲完了吧,回去。”
裳熵反手揉着耳朵:“可是我动不了。”她头一歪趴在床上:“都怪你的符咒,我得在这睡了。”
她说的勉强,脸上可丝毫看不出来。慕千昙端起茶杯,把最后一点水泼到她掌心,坏了整张符咒:“快滚。”
裳熵捂住手心,两手捧到胸前:“我不能在这睡吗?”
慕千昙合上书:“不是给你开了房,别赖我这,还想挨揍?”
也许是夜晚太安静,女人的声音也低了许多,虽然语气仍然凶,却也没有多少杀伤力,翻到显得轻柔。裳熵觉得那泰山压顶之符写在了她心上,沉甸甸的,可又想飞起来,最后化为肚肠的咕咕作响。
“好吧,好吧,”见女人决不会同意的样子,裳熵捂着肚子出门了:“我走喽,晚安,你别做噩梦了。”
走廊中有些冷,她边往自己房间走,边揉着肚子,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师尊总能引起她奇怪的食欲,一看到她就会觉得饿呢?
看来明天早上要多吃些了。
屋中,慕千昙下床锁好了门,又吹熄烛火,才回床躺下。
寂静于夜色中蔓延,能听到窗外传来小虫鸣叫。慕千昙回忆着符咒的写法,又想起晚间对话,问道:‘还说她脑子不好用,来找我翻旧账的时候头脑可清醒了。’
骂过她什么内容,打过她几下,可能都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巴巴的来要道歉,一点不会忘。
李碧鸢道:‘这个,哈哈哈哈。’
慕千昙道:‘还说是凭本能行事,她天天来烦我,这也是本能?’
李碧鸢试图寻找着合适的形容:‘嗯...可能,就是挺喜欢你的,想亲近你呗?确实也算吧。’
她说出这句话尤为艰难,毕竟以女主那受虐程度,还会喜欢亲近这女人,也不知道是图啥。
慕千昙听罢,阖上眼,掀了薄被盖在身上,片刻后才道:“有毛病。”
第60章 憎恨也是种强烈难平的习惯
第二日清晨,客栈老板上来送了水,慕千昙洗漱完毕下楼吃饭。店里冷沉沉的,门开了半扇,外头晨光稀薄。
一楼已坐了些人,正呼哧呼哧吃饭,低声交谈着:“昨夜你可有消息?”
“哪有,我把草垛都刺穿了看看,毛都没有!”
“那鬼怎的引不出来?”
“可能被其他人引走了呗,还能有甚的。”
交流声细碎,慕千昙找了张角落桌子,刚坐下,那头两人并肩下楼。裳熵像是闻着味了,扒着栏杆就往下探头:“师尊。”
慕千昙懒得理她,兀自喝茶。裳熵离开江缘祈身侧,噔噔噔快速下了楼,拖了长条凳坐到桌对面:“师尊,我好饿啊。”
店老板没多问,直接上了几笼包子,特殊时间,店内餐单砍了一大半,早晨只有包子和白粥。三人围桌而坐,默默吃饭。
裳熵饿的迷迷糊糊,胡吃海塞一顿后,依稀想起那老奶奶有没有得吃,又叫老板来:“再打包一份!”
慕千昙抬眸:“你有钱吗?”
裳熵醒了困意,缩缩脖子:“没有。”
慕千昙道:“不是花自己的钱就不要这么理直气壮点单。”
“没事,我有....”江缘祈这边刚伸手入怀,那边飞来眼刀:“你别吭声。”
“....”他伸进怀里的手又抽回,低头喝粥不语。
压岁钱本跳到桌上,被一股冷气催的又跳下去,晃晃脑袋,用斗笠边缘撞撞江缘祈的小腿,而后甩着尾巴跳上裳熵膝盖,把自个窝成一团,睡了。
老板已被叫过来,慕千昙向他道:“打包五份。”
老板答应一声,又去忙了。裳熵立即挺直腰背,举手道:“还是师尊你想的周到!我忘记啦,老奶奶在棺材铺不在家呢!一笼肯定是不够吃的!”
慕千昙咽下口中包子,垂眸道:“吃饭。”
吃完早餐,店里人陆陆续续出去了,人依然不多,整个城镇都在缓慢寂静的苏醒。三人来到棺材铺,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位少年披着外衣,揉着眼眶过来开门:“谁啊。”
瞧见来人,顿时脸上飞红,唰的一声把门拉大:“你们又来了?”
裳熵把食盒递给她:“我师尊给你们买的,吃吧。”
少年接过食盒,连连鞠躬:“多谢多谢,你们要进来坐吗?”
江缘祈道:“不用,那个爷爷醒了吗?”
“醒了醒了,我去叫他。”
老汉吹着烟出来,头毛七仰八叉,拉拉肩上衣服。烟斗往蹲地上咬包子吃的两少年头上敲:“哇哇张嘴就会吃,不干活,拿进去给那个奶奶吃。”
地上笼箧摆开,包子个个浑圆饱满,热气腾腾。一位少年捂着脑袋,提笼子进去了,老汉晃到门边:“多谢仙家的包子,这么早过来,可得有事问吧。”
江缘祈开门见山:“是啊,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想问问老板,您可知道那艳尸唱戏,唱的是一出什么戏?”
昨晚亲见了艳尸,可以推出那些传闻应当都是真的。那么唱戏这一条,就可以考究考究。只因为,凶尸会保留一些活着作为生人时的习惯,且往往是那种长年累月不断重复,所积累下来的习惯。
这具艳尸会唱戏,说明生前也许就常常唱,如此美丽,如此华贵的衣服,也许是戏子也说不定。每个地方都会有些只流传于当地的戏曲,也有擅长唱曲的伶人,若是能知道她唱的是什么,也许就能推测出她相关的身份信息。
老汉道:“唱的是什么曲儿,这我还真不晓得。”
裳熵道:“那,您是打哪听来关于那艳尸的事?”
那传闻是真的,想要观察到这些,至少与她正面交锋过,才能得出结论。他一介凡人,不可能与那近乎刀枪不入的女人有过交手,那就只能是听来的了。
老汉道:“打这走西边松果巷,有个高家,家里头男人叫高远,他碰到过艳尸。刚开始还能讲话,后头慢慢就疯了,这都是他妻子吕净之前说的。”
打听了详细地址,三人向他道别,向西边走,找到松果巷,数到那家人门前。
这家灯笼点了好几盏,白日也不熄,门脸不大,密密麻麻贴满了符咒,纸张与纸张间几乎没有空隙,唯有风吹来时露出下面,才能看到黝黑门漆。
裳熵站到门前,敲了几下门,手掌拍在层层叠叠的符咒上,闷闷响动:“有人在家吗?”
门内毫无声息,又敲几下,同时道:“请问有人嘛?我们是来除鬼的仙家,有事想问问你们。”
屋中没人应答。江缘祈走上前,摘下几张符咒看看,摇摇头道:“这些符咒,都是假东西,不过是红墨水黄条纸,该是遭骗了。”
裳熵闻言,更大声了些:“你们被骗了!这些符咒都没有用的,拦不住凶尸。我们这有个写符很厉害的人,她说的。”
门后传来开锁声响,接着,门缓缓拉开,先是一柄雪亮菜刀露个尖,一阵泼辣女声从门缝传来“哪位仙家?报上名来!”
这应当就是吕净。
裳熵道:“我们有三个人,两人是天虞门的,还有一个是散修,都是来抓凶尸的。”
听她口齿清晰流利,嗓音极轻,稳中有力,绝不可能是怪东西。菜刀没收回去,一位脸盘圆润,面相略凶的女子从门后看过来,问道:“你们要抓凶尸就去抓,来我家作甚?”
江缘祈上前道:“那凶尸白日不出现,夜晚又神出鬼没,叫人好难找。我们想问问那艳尸有关的事,试试能不能找到她究竟是谁,平日藏在哪里,这样也可快些使她落网,不再有机会残害寻常百姓。”
这话叫吕净微微心动,沉默不语。江缘祈又道:“听闻棺材铺老板说您丈夫曾从艳尸手下逃脱,但不久后就疯了,想来是被吓掉了魂。在下闻惊风,没身边两位仙家本事大,但会些叫魂与治疯病的本事,需不需要叫我看看?”
此话一处,吕净脸上凶相弱了些许,眸中也透出希望光彩,想来丈夫疯了几个月也叫她愁眉不展。加之听到棺材铺老板,知晓他们打来的这里,心便安了些,她拉开门道:“还请仙家来瞧瞧吧,报酬好说。”
江缘祈道:“不用,我们只想向您丈夫打听一件事。”
吕净放下菜刀,揉眉叹道:“我丈夫如今这般....也不知还能不能答您。”
江缘祈道:“就算为了抓凶尸,我也会尽力就您丈夫,您放心吧。”
吕净道:“我这便引你过去。”
几人共同进屋,只见那符咒连走廊柱上都贴的满满,进了厅堂,扫把铁铲钉耙都在厅中摆着,想来是怕那凶尸再来犯,连火钳子都拿出来防身了,叫人难以下脚。
“若不这样,我夫总不安生,仙家莫见怪,”吕净把菜刀摆上桌,掀帘子往里看:“那便是高郎。”
还是热天,屋里烧了火盆。床铺之上,一团被被子裹成的馒头,不断瑟瑟发抖着,还时不时传出短促叫声,像是被吓傻了。
江缘祈先走进去,想将被子扯开,顿时引来男子尖叫:“滚!滚!”
江缘祈手不动,见推脱不开,男子大叫一声,从床上滚下来,被子散开。他从地上跳起,头发凌乱,脸色青白,面瘦如饥鬼,就要往角落里缩逃而去。
这时,江缘祈眼疾手快,摸出张符咒精准打在男子背心,他僵直身子倒下去。
拖着男子回到床上,把他扶板正,江缘祈才道:“你们进来吧。”
几人进了帘子,吕净仍是愁云满面。
床上男子睁大眼干瞪着天花板,呼吸异常微弱。江缘祈给他揉捏前胸回血,问道:“说说你们是怎么遇到那艳鬼的。”
吕净坐于床边,开始讲述。原来那日夜间起了大风,不一会儿雨点啪嗒啪嗒往下掉,砸的屋檐很响,甚至屋内人说话都听不太清楚,两人也就很晚都没睡着。
近日城中闹鬼,人人自危,白日都不太敢出门,也就不用早起做工。两人浑睡也是睡不着,便起来打牌,还要玩带钱的,正笑闹不已,兴高采烈。
忽*然,一阵风吹来,将窗户吹开,打的墙面砰砰响,雨水飘进来,牌也翻了不少。
吕净马上要赢一局,这会吹散了,心里头顿时不爽,把牌一扔,就去关窗。见她背朝这边,高远哈哈窃笑,偷了媳妇的钱到自己这边,再重洗牌,口中哼起小曲。
那边吕净嘴里笑骂,关窗用力大了些,竟没关上,漏了三指并拢的缝。她正要去拿木锁将窗扣上,听得背后换来一声极其颤抖的喂,像是声音都被捏住了。
回头望去,只见坐在床上的高远,牌从手里滑落,正用手指着这边,脸色剧变,惊恐万状。
零星雨水飘到吕净后颈,一阵凉到心里,她胳膊上起了毛,缓慢转头回看。
就见那三指缝隙中,有双血红血红的眼。
正盯着她。
她吓得懵了,脑中一片空白,跌倒在地。高远也是惊声尖叫,却见那窗外的东西竟想爬进来!
眼看妻子吓的走不动路,他哇哇大哭,抄起床边的板凳冲出门,砸向那锦衣华服的窗前女人,接着不要命的往门外跑去。
活人动起来时,会发出更多气息,那艳尸被吸引,放过屋里人,缓慢挪动身躯,追向外头。
吕净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慢慢回过劲来。她胆子一向是比丈夫要大的,只是当面撞上,才惊的脑子白了,这会转头看屋子已空,床上无人,心里不免慌震,赶忙冲进雨夜。
雨水打的人头脸刺痛,耳边只有哗哗雨声,她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呼喊,浑身湿透,冷的打颤,嗓子劈了,最终才在一个巷子里寻到丈夫。而那时高远正抱头蹲下,对着墙瑟瑟发抖,几乎不省人事。
听完这些,江缘祈点点头,问道:“艳尸唱戏一事,是你丈夫说的吗?”
吕净道:“是,刚找回来那会他还能清醒点,现在就不行了。”
江缘祈道:“您可知唱的是什么曲?”
吕净道:“我平日是听戏多,但我丈夫不听,他不知道是什么曲,也没没说。”
指尖试探着心跳脉搏与体温,又翻开眼睛看了看,江缘祈沉思片刻,从怀中摸出一个水红色面纱:“你认得这头纱是什么”
慕千昙心道:这小子来了,会算计的。看这男人吓成这样,招魂回来也不一定能正常,就先试试其他可能,若是这会问出是什么戏,就该说魂召不了了。
吕净仔细端详那面纱,道:“如今许多戏都爱用这种面纱,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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