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第258章

作者:湮秋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正剧 GL百合

良久,她伸手摸了摸三花的脑袋。

第218章 我们真不愧是一家人

从那个家里出来前,慕千昙看着守在自己旁边看她收拾东西的管家,心中多少有些赌气,所以偌大的行李箱,只装了自己常穿的几件当季衣服,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路上怕口渴要喝的几杯饮料,以及少量的钱。

她本来觉得只有这些就足够了,在生活条件改变造成的不适显著前,她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换取一个新的,安稳且什么都有的环境。

这种想法在坐进闷臭的计程车时被磋磨一半,在看见那贫民窟般的楼房时,剩下一半也碎成一滩尘灰。而当她走进那个家中,曾经关于未来的所有构想都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现实与想象的一念之间,就在于眼见为实的那一瞬间。

她手里掌握的钱,足以让她短时间内察觉不出困难,可只要天气开始降温,需要制备的东西增多时,很快就会捉襟见肘。

盘点手头现有的资源,她有点后悔收拾东西时过于好强的自己,但凡那个时候脸皮厚一点,其实很多价值高的东西也是可以被带出来的,她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困难起来。

那家人都没有为她着想过,她何必替她们省钱。

慕千昙蹲在床边,拿来手机看。

前几天晚上她亲自删除了管家的联系方式,现在彻底没人找她了,清净得她还以为是自己交不起话费停机了。

把手机扔进空荡荡的行李箱,她撑着下巴思索片刻,扯了张废纸开始点钱。

将最后得出的数字画了个圈,她的心一如那天发觉曾经的父完全不联系她时相似,都是空洞且茫然的。只是经过了十来天的现实洗礼,她已经知道不会把这种情绪无限延长,而是要及时止损。

把自己摔上床,她打算明天出去找学校,接着再去找工作。

第二天起来,还是没见那位妈妈。

慕千昙算了日期,自从第一回在客厅短暂见到,如今已有整整十六天没有再碰面了。

屋里各种复杂的气味之间,还残留着女人留下的不散酒气,若不是总能捕捉到这种味道,她都要怀疑那天看见的女人只是自己的幻觉。

“那么早出去?”也不知道小妹到底为她有什么不满,每次看她都是那种警惕且怀疑,还有点轻视的神情。

慕千昙一向是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哪怕这位是她真正流着同样血的亲妹妹,她也不想有任何容忍:“关你什么事?”

小妹耸肩:“出去吧,正好,我不想看到你。”

本来已经背紧书包打算出门了,闻言,慕千昙又停住脚步:“你当我想看见你?”

回来的这段时间,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甚至还常常见面,但她们俩之间说的话还没有第一天多。一种无形的隔阂与气场横在她们之间,就像是同极磁铁,靠近就会斥退。

如果在屋里不小心眼神对视了,也会快速移开,谁也不去看谁,仿佛是另一种默契。

小妹推开碗盘:“你不想看你就出去啊,这里是我家!”

慕千昙冷笑:“你家?房租谁交的?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你懂个屁!”小妹彻底火了,从凳子上跳下来:“你以为这个价位的房子哪里都是吗?这是我辛辛苦苦找来的,都住好长时间了,你就付了那几个月的房租,就是你的了?我告诉你和你屁关系都没有!”

她说完这句话,后面还跟了某种方言里的脏话,光是听声调都不干净,但慕千昙没听懂,便暂且忍了,只是平淡道:“那你倒是付啊,该不会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虽然她也想不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要如何在长辈不给钱的情况下谋生,但她本质还是排斥偷窃的行为,所以表情里也许掺杂了嫌弃。

小女孩正是最敏感的年纪,又极其擅长察言观色,当然不会错过那丝神情。于是她所有外放的情绪瞬间收起来,转为一种阴郁的怒视,嘴里嘀咕道:“草**,草。死你。”

“...”这下慕千昙可听懂了,但她之前能接触到的人里,就算骂人也得讲究迂回,没点弯弯绕绕的心思甚至都听不出来是在骂,她的人生中何尝出现过这么粗俗且直接的脏话?

她一下愣了,半晌才喃喃道:“你跟谁学的脏话?”

小妹继续输出,那副吊儿郎当又手到擒来的熟练,报菜名般把各路脏话如数家珍。慕千昙听得发怔,好像在面对一个嘴皮格外利索的相声演员,她是被调侃和嘲笑的中心,却没有一丝见缝插针的机会。

“你...”她整张脸到脖子都通红:“闭嘴!”

自小就混麻将馆和垃圾场以及各种娱乐场所的小妹,视脏话为第一母语,精通输出下三路笑话和多方位猎杀对方的爹娘。见自己的话有效,她更是以创造新语言的翻新花样去骂,于是那面前的少女脸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难看,正待爆发时,门被人推开。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两双眼睛看过去,包茵陈苦着一张白里泛绿的麻木脸,问她们大清早吵什么。

这人比刚见面那会还要消瘦,让人怀疑她根本不会吃饭。脸颊下的骨头突出来,似乎要撑破皮逃走,手臂也是麻杆,身上穿着不符合季节的高领长袖。

慕千昙直觉这女人身上的某种气场不对,好像经历过情绪过度起伏的跳楼差距,且她闻到一股区别于酒味的,另一种不太常见的苦骚味,让人内心不安,分外奇怪。

察觉到她的目光,女人把裤腿拽了拽,好似遮住了脚背上的一处腐烂伤。

“别烦我。”她晃进了屋。

争吵被打断,情绪衔接不上,小妹又转头吃饭去了,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方才一直被骂,慕千昙都来不及还嘴,现在不是个吵架的氛围,她难道要吃闷气憋着?

站在原地隐忍了半天,她想学小妹的骂人话怼回去,最起码她心理得过得去吧。可张了张嘴,她发现自己不能坦然说出那些,于是最后只憋出了一句神经病,便匆匆离开。

经过几家对比,她找了家价格便宜的网吧,要了盒泡面,在最角落开机子。

在一声声轰炸般的游戏语音与熏人的烟味中,她戴上耳机,点开了教育官网,找本地的公立高中,查询复读的条件。

成绩单,奖状,高考成绩和准考证等等,都是些费点时间就能准备齐全的,可是户口让她犯了难。

她原本的身份是被违法换过去的,现在一切归零,自然要重新选归处,但看包茵陈那个样,有没有一个完整的户口本都难说,那她的户口要怎么处理呢?迁回她不知道在何处的老家,还是出生地?

之前所有事情都是被家里安排妥当的,慕千昙从未自己去处理过,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她只好从最基本的概念开始理解,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串串注释。

为了营造氛围,网吧内没有开灯,惨白的光线打在她脸上,像一张不知如何描摹表情的白纸。

从网吧里出来,她又去了当地的人才市场。

在种种交通中,她选择了最便宜的公交车。靠在被烤热的窗玻璃上,她憋着气忍耐夏天封闭空间里的种种异味,看见黑压压的人群或站或蹲等在市场前,像是等待投喂的蚁群。

慕千昙没有为工作这种事发愁过。

同时,她也理所当然的认为,社会上的工种那么多,且众人都那么自由,所以想找到合适的工作,并不困难。

可显然事与愿违。

那些人脸上的焦急,无望的等待,麻木的神情,多人苦求一个岗位的疯狂,与密集且统一的深色,构成了一副格外深沉的画卷。慕千昙甚至没有下车的勇气,被炽热的公交车兜往下一个站台。

来来回回忙忙碌碌跑了一个下午,在点一杯最低额的饮品就可以充电的店铺蹲了会,她又投身于大太阳下,汗水湿了衣领,显出明显的颜色区别。

她看到商店透明玻璃反射出来满头大汗的自己,居然觉得很难为情。

原来城市的夏天是会让人感到尴尬的。

不去人才市场和别人竞争,也多得是找工作的机会。她年纪虽然小,但个子高,只要稍微把自己捣腾得成熟点,再找不需要提供身份证就能做的工作,就能够瞒天过海。

可能找到工作,不代表这个工作就合适。不管是美食店,还是衣服店,当询问到工资时,她总怀疑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才老是听到那极为廉价的数字。

一旦开学,以高四的忙碌程度,她就不能再出去打工。所以她要确保这两个月内挣到的钱,可以至少保证一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但那些在路边店铺找到的不需要门槛的工作,显然不能满足要求。

晚饭是两个烧饼,夹一点咸菜,巨大的挣钱挫折让她花销更为谨慎。

去地铁站拍了张城市全景图,她边走回家边思索明天要去哪里看工作,而这份心情很快在进家门后快速消散了。

“干什么?”她问。

一进门,她就看见小妹跪在桌子边,满脸青肿。而包茵陈蹲在电视柜下方,正扣着光碟,试图放进坏掉的DVD里。

地上放着个玻璃烟灰缸,里头倒栽数只烟头,落了一地烟灰。慕千昙挥了挥手,驱散气味,不满道:“搞什么...”

小妹转头看她,默不作声。

白天分开时撕得那么难看,就算现在看见她被打了,慕千昙也难有同情心。她没理那两人,兀自进了屋,可刚推开门,她就发现哪里不对。

她的行李箱被打开了。

晴天劈下一道霹雳,慕千昙浑身发麻,扔下包,迅速跑去行李箱跟前,手顺着缝隙滑进去,摸到钱包。掏出来看,里面的钱全都不见了!

她哆嗦着手,不敢置信地翻看,确定不管是零零整整,所有钱都不见了,血瞬间冲上脑门。

慕千昙冲出屋子,把钱包甩地上,质问道:“你偷我钱?”

包茵陈瞄了眼,无所谓道:“我是你妈,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你放屁!”慕千昙不知不觉学了小妹的语气:“你养过我一天吗你就是我妈了?这是我的钱,我自己攒的,你凭什么偷我的,还给我!”

面对她的暴怒,包茵陈道:“用完了。”

慕千昙一阵阵发晕:“你...你干什么去了?你别跟我说你拿我的钱买烟抽,那是我要吃饭的!”

她冲过去想摸索女人身上还有没有钱,可女人今天穿着的是短袖,她先看见了女人手臂窝上青紫的针眼,登时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曾经在学校里,有警察来为她们讲解各类违禁品,其中一项就是毒。品。

那时,警察站在讲台上,高举着手,展示了一小袋白色粉末,并在ppt里放出了许多张照片,告诉大家吸毒者常常会表现出来的各种状态。

刚来的时候慕千昙没想起这事,可就在刚刚,她看到那处深深扎进肉里的,甚至没能力自己愈合的针眼伤口,再结合其他诸如消瘦,怪味,沙哑的嗓音,多余又密集的小动作,一个极为恐怖的可能浮上她脑海。

她的心瞬间摔落,四分五裂,怪异的毛骨悚然让她后退数步,掉头就往外跑。

外面已经黑了,街道上人很多,都是出来遛弯的,神态轻松。只有她一个人苍白着脸,像是被吓过头了一样,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

大脑一片空白,她疯狂跑到一处没人的角落,站在气味浓烈的玉兰树下,久久回不过神。

已经够糟糕了,怎么还能再一落千丈呢?

简直没有底线。

耳边长久穿刺着耳鸣时的锐声,她站到身体都冷了,这才想起要有所行动。

她转过身,想去警察局,可谁知小妹就站在她身后,好像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见她有动作,小妹问:“你要去哪里。”

慕千昙不理她,木着脸往前走,被小妹拦下:“你去哪里啊。”

“警察局,”慕千昙道:“我要报警。”

小妹紧张起来:“不行。”

慕千昙道:“让开。”

“你不能去。”

“我叫你让开。”

“不行。”谁知,小妹噗通一声跪下,仰头看她:“姐姐,别去。”

这还是头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姐姐这个称呼,没有任何亲近感,只是让慕千昙深刻认识到了自己这帮人之间的亲缘关系。她面无表情,问道:“你知道你妈在干什么吗?”

小妹膝行向前,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但是我就那一个亲人了,求求你了姐姐,你不要去。”

怎么就一个亲人了呢?

你不是还叫我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