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第148章

作者:湮秋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正剧 GL百合

伏璃动动唇,愣是没说出什么。秦河趁机挤进两人中间:“好了别吵了。”

然而伏璃却刹不住闸了,握紧惊煞还欲再喷,只听见当啷一声,身后传来女人轻轻的疼嘶。

几人同时转头,只见地上掉了把沾血的刀,而江舟摇右手手指正不断往下冒血,整个手掌很快红透,看似是切肉不小心把手切到了。

“师尊!”

“上仙。”

两人同时喊出,急匆匆跨步赶到,也就没人能顾及到女人这边了。裳熵望着她们背影,从缝隙里看到那伤口不算大,放下心来,扶女人站起:“你怎么样?”

女人双腿颤个不停,但还是撑着慢慢站直了。她脸上毫无血色,唇色如纸,还是轻笑:“谢谢你。”

“别说这个了,”裳熵回眸:“师尊,你有药吗?”

慕千昙没回应,也没往这边看,态度很明显,不会帮忙。裳熵明了,抓住袖口撕掉,截成长条,蹲下给她膝上绕了几圈,把伤口裹上。用处不大,但至少不会再流血了。

女人有些惶恐,想要推开她,却没有力气:“不用了,真的谢谢。”

裳熵:“没事。”

另一边,伏璃向侍女道:“去拿点伤药来。”

侍女点头,遁入夜色。江舟摇手上的血来自不同人的两只手擦净。这小伤顶多流点血,对于一位殿主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但身前两位少女皆着急不已。她倒是面色平和,余光望了眼歌唱女子,见她起来了,又收回视线。

这时,外头白熊忽而警觉起来,扒住亭柱张头四望,鼻头抽动着。因她动作,亭顶略微晃动,烛火晃动,伏璃还未不满,就见外头走来一人。

那人个头极高,差点碰着亭门。腰悬长柄宝剑,戴着银色头盔,一身耀眼白甲,使得亭内都亮了些。单眼皮,瘦长眼,鼻梁高嘴唇薄,眼神冷漠,是个看着就不通人情的女人。刚进来便侍立在侧,小幅度躬身,右臂横在身前。

伏璃提高嗓音:“西尘?你回来了?那...那...”

白熊嗅到熟悉气味,放开亭子,矮身趴下,抱住脸不敢动。紧接着,外面黑暗中缓缓走来一位金发女子,伏璃瞳孔巨颤,声音也颤:“母亲?”

不是说要过几天才会回来吗?怎么那么早就...

一步步走入光芒中的女人气场极强,步伐宽而动作慢。看脸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头发由花枝,黄金,宝石共同做成的珊瑚状头冠结在脑后。她眉骨与鼻梁高挺,脸侧与眼眸会聚拢小片阴影,显得多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意味。

略宽的肩膀挂着单边披风,边缘缝着保暖的貂尾,右肩连接处是一枚银色小蛇。披风下是半块胸甲与单面臂甲,泛着冷光的银甲锋锐藏于柔软之下。最下方则是修身的墨色长裙,至暗的黑色里也有点点银线点缀,如同星光。

慕千昙终于提起兴趣了,多看她几眼。

女人简直是伏璃的放大版与成熟版,但她肩头坠着风雪,眉目更重,显然比伏璃可怕太多,像头蛰伏中的危险雌兽。必然就是那位书中大BOSS,伏璃个小神经病的亲娘,大神经病伏郁珠。

伏郁珠细尺般衡量的危险目光,打量着惊慌又不敢表现出来的自家女儿,像是猎猫打量老鼠。她捏住指尖往外拽,脱下右手的黑色羊毛手套,向旁一丢:“无关人都清出去。”

这声音低而磁,咬字清晰,腔调舒缓,沉力不小,像一截铁锚稳稳坠入海底。手下人听到这种命令,大抵会满心臣服,只恨不得瞬间就办完任务。

手套砸落在西尘横放的小臂上,她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恭敬弯腰,用另一手小心捻起手套收好,而后走到女歌者身边,扯住她手臂将人脱走。另外三排歌女跟着退场,侍女们也迅速呼啦啦离去。

转瞬间,亭内只剩她们几人。

就算不认识,也知道是此间主人来了。裳熵只得目送那人远去,不能再管。

她到现在才想起来伏璃说的“叛徒”,那人大概犯了什么罪才会被这么对待。虽然难以接受,可能这便是此地的惩罚方式吧。

炉子内的火还在烤,伏璃满身冷汗,犹如被烤的是自己。

时间并未流逝多久,她却觉得天都快要塌了,干涩叫道:“母亲...”

等下人们走尽了,伏郁珠才踱步到少女面前,用脱掉手套的那只手给了她一巴掌,这声清脆到烛火都跳了几下。少女偏过脸去,身形微颤,站稳了。

被打的人不是裳熵,但她还是条件反射般缩缩脖子,小步挪到秦河身后,从她肩膀上望着那对母女,小声道:“那个人怎么办。”

秦河也低声:“咱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万一是她犯了大错,你不就帮错人了?”

裳熵下巴靠上她肩头:“好吧,伏璃她娘亲打脸打得好响。”

秦河叹息:“你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你脸上还有一对巴掌印呢。”

她脸上昨日被瑶娥上仙打出来的红印还在,脸颊像猴屁股。裳熵用手盖住脸,不说话了。

那边伏璃脸上很快肿起,低着头,不敢用手摸一下,方才那盛气凌人的气焰完全消失。伏郁珠微笑着侧首过来,解释道:“私自把犯罪者提出来见贵客,这是大大的失礼,我替各位教训她。”

她碧绿色双眸如同蛇目,看人总带着从上到下的打量,让人微觉不适。亭中一时沉默。良久,还是她打破宁静:“敢问四位是?”

江舟摇手上的伤口又在滴血,滴滴答答砸在金盘与还带着血丝的半生肉片上,一向讲究平和,不愿看冷场,爱接话茬的人居然没回应,脸上还是那副平静神色,只是肤色略白,不知从何时开始的。

总不能一直沉默下去,慕千昙起身道:“天虞门,瑶娥。”

“瑶娥上仙?”伏郁珠眸色略深:“鼎鼎有名啊。”

一般人会当面这么说只是为了羞辱慕千昙,毕竟瑶娥上仙的大名往往都是极端负面的,但她似乎没这个意思,还挺欣赏般,说着:“您刚从壶城回来吧。”

慕千昙进城时换了假身份,本意不是为了完全隐藏这次行踪,而只是简单的想要瞒过那些壶城百姓罢了。

毕竟,作为一个严令禁止瑶娥上仙进入的城镇,她不做任何伪装,就那么大摇大摆进去的话,岂不是立即就成了壶神的靶子?没法正常推进剧情了。而现在结束那个任务,也就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她是谁了。

至于外人能猜到她真实身份,也不奇怪,毕竟她也没怎么卖力演,稍微有点心人都能猜出来。

壶城这两个字触到秦河敏感神经,毕竟是妖恶三大传闻之一发生的地点,让她瞬间联想到了第三件关于自己姐姐的事,两日来好不容易有所放松的心情再次绷紧,从春日被丢进寒冬。

“我怎么想,都想不到仙界还有个望兰上仙。本来还以为是散修,后来我知道,那位上仙跟前还有一位穿着...”伏郁珠眼神扫来,体贴的没说乞丐衣:“五彩霞衣的小姑娘,叫做裳熵,我听小女说她在天虞门也有位朋友叫这个名字。这么特殊,大概没有重名者吧,我不得不想到您了。”

慕千昙道:“传闻伏家人常年避世不出,您消息倒是灵通。”

伏郁珠道:“天下人入世,无非求个出人头地,名扬四海。伏家幸运,生来就享有这些,何须入世?又何谈避世。不过,那都是从前了。再大的家业也需好好经营,如今正是用人时候,家里那点不成器的可不够看,只能靠我这位家主多多奔走,找点可塑之才来撑起这个家了。”

“况且,”她浅金色的眼睫如同点燃了碧色眸子,燃烧着幽暗的冷火:“传闻有许多不可信,您应该深有体会吧。”

说是可塑之才,其实就想拉拢干坏事的帮手罢了。慕千昙并不想搭她腔:“狭海宽,传闻传不进来,我听不到。”

伏郁珠道:“瑶娥上仙好生豁达闲适,我喜欢您。等您离开这里了,或许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那大概是没机会了,慕千昙颔首:“期待。”

伏郁珠右手横在身前,轻福一礼,礼节性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带着丝丝缕缕的侵略感,尤其身高还压大半头,让人颇为不舒服。慕千昙知道她那点毛病,晾着她也没回礼,转过脸坐回软椅,端酒抿着。

瑶娥上仙名声那么臭,加一条不讲礼仪也不算什么,反正这大反派就算不爽,也不敢现在就暴露。

伏郁珠饶有兴趣望着她,过了会才侧身转向江舟摇,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封灵上仙?好生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

慕千昙心道:伪装故友打招呼这种梗连我都觉得俗,你和伏璃还真是亲娘俩,都用同一套词来套近乎。

江舟摇握手指回掌心前,按住伤口:“大抵是没有的。”

“你的手受伤了,”伏郁珠垂眸:“是我家女儿照顾不周,我做母亲的给你赔罪,瑶娥和这两位小女修也是。今晚我回来得急,不能搞好招待你们,还请不要挂心,等不日后我处理完家中琐事,再设宴款待,必不让你们觉得此趟白来。”

她这话里意思就是今晚这半拉的烤肉宴就散了吧,改天再请你们。连续两天设宴都中途被破坏,伏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也不敢说什么,还是埋着头。

伏郁珠回眸:“璃?还愣着,带封灵上仙去包扎手。”

伏璃动了动喉咙,应道:“好。”走到江舟摇身边:“上仙,跟我来吧。”

慕千昙也起身,弹弹衣袖,也没说一声,跨过满地狼藉转身离去。

秦河握了握双拳,又松开,向伏郁珠施了一礼,跟在江舟摇身后离开。裳熵还捂着脸,犹豫片刻,拿上包裹选择跟随慕千昙回屋。

伏郁珠凝望着她们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一处小雪飘浮的室外。

西尘双手献上那枚黑色右手手套,伏郁珠接过,透过铁门栅栏望向屋内,医修正在为江舟摇包扎伤口,那女子低垂着头,眉目雅致:“天虞门两大殿主,你想请就真请来了,也有点本事啊。”

伏璃站在她面前,本低着头,听闻此,还以为是夸奖,刚抬头,就被手套抽了脑袋。

把手套套上手,手指一点点将塌下去的部分挤开。伏郁珠道:“不知立场,不知善恶,就带这么有能耐的人进家,我还不在,出事了怎么办?”

伏璃揉揉额头:“这是在我家,好多高手呢,能出什么事?”

“是我们家,”伏郁珠道:“那也不是你敞开弱点给别人看的原因。”

伏璃委屈道:“我没有,而且你之前都答应了,我今年生辰宴可以请朋友来的。”

伏郁珠道:“我是答应了,你也是真不客气,直接请来四位。还有,谁让你又把那个女人放出来的?”

小雪在头上肩上落了一大片,伏璃放下手,沉默着。

此处灯火昏暗,只有屋内透出来的几条光线,伏郁珠脸上半明半暗:“那么多年了,我早就说杀了她,你非拦着不杀,我还以为你是心软,结果时不时把人拿出来折磨,你怎么想的?”

牙关咬紧,伏璃深呼吸几下,摇头:“我就是不想让她死的那么轻松。”

“别说没用的,留着命就是祸害,早点清理掉才是正事。”伏郁珠将手套拉到底,抬眼刺她:“我为什么打你,知道吗?”

伏璃道:“因为我拉那个女人出来?”

伏郁珠冷道:“我让你不要奢侈行事,你干什么了?叫舞女来表演,吃黄金宴,清空塞顿城主街的城民,还把那辆金马车拿出来炫耀,甚至带着外人满宫乱走。你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到众人眼皮子地下揣测吗?教你的东西真是吃进狗肚子了。”

“你怎么知...”刚问道一半伏璃就闭了嘴,她母亲总是有方法知道她的所有,早已习惯了的。

伏郁珠道:“我没在下人面前打你,但在客人面前打了。你挥霍重金赚来的面子,我一巴掌够你赔光吗?”

脸上肿处隐隐作痛,伏璃彻底不说话了。

是啊,她用金车,白熊,黄金等等换来的虚荣和满足感,都在那清脆的一掌下烟消云散了。

良久,她道:“对不起,母亲,我下次不会了。”

“还有一点,”伏郁珠眼里带了点审视:“我叫你勿要沉湎于美色,不要玩男人,你这么多年是听进去了。现在这会对屋里那位献殷勤,不会是想玩女人吧?”

伏璃大吃一惊,脸颊更红,连连摆手:“我没有!什么啊母亲!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她人好,很亲切而已,您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啊!”

这副慌张样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伏郁珠道:“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那句话太重,伏璃拍拍胸脯,人都清醒几分。

伏郁珠看了会屋内,道:“请来了就好好招待,成熟点。等上仙包完手,你去看看脸吧。”

“好,母亲。”

另一边,裳熵坐在床边给自己缝衣服。她方才给女人包扎伤口撕掉一段,需要再补上。问侍女讨要来了布匹,听着私室内师尊洗澡的声音想了半天,要了和师尊裙子颜色差不多的蓝布,裁成条缝在袖口,居然还挺好看。

她拎起自己的五彩霞衣观赏,越看越满意。慕千昙洗完澡出来,就见她那副沾沾自喜的样。

裳熵晃腿:“好看吗?”

慕千昙道:“不是说让你不要裸着吗?”

裳熵道:“刚刚在补衣服嘛,你看看好不好看?”

慕千昙道:“你先穿上我再告诉你。”

裳熵依言穿上,两手抖袖子:“好看吗?”

慕千昙果断:“不好看。”

“师尊讨厌!”

刚洗完澡浑身舒适,被屋里暖气一烘更甚。慕千昙不顾少女哼唧,擦干头发立即躺进被窝,骨头被软和的被子和床垫包裹,舒服得她不是很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