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裳熵将师尊抱下,抵在胸前,自己则弯了腰。齐潇潇睁着那双鲜红的空洞眼窝,分明没有眼球,却仿佛投射出灼热的视线来:“请您务必帮我杀掉壶神。”
她握着那枚眼球抵到少女眉心,眼球底部融入肌肤之中,巨量灵力充盈身体,游走一圈后,瞬间打通了躯干处全部气穴,引起了连锁反应。少女周身沐浴起浅金色灵力光晕,所有气穴都活跃起来,至此气脉畅通,血液从下一秒开始逐渐沸腾!
裳熵微微睁大眼,感受到体内变化,松开手又握紧,神奇不已。眼球已嵌入她眉心,成了她的第三只眼,这东西大概要在齐潇潇本体死亡后才会消失。
她最后确认道:“杀掉壶神,就是杀掉你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
“无论是谁站在天宫之上,我都会杀了她。”失去眼球,齐潇潇的身体崩裂破碎,在彻底化为飞灰后,她的声音回荡于洞穴中。
“我弑神的愿望,从未改变。”
第101章 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空灵的声音擦过耳际,散于空气中,身体溃散的飞灰也遁于灵光,只剩下破碎蛋壳。
裳熵伸手想抓住什么,清风从指缝漏过。摊开掌心,空空如也。
虽然消失了,但总感觉她还会再出现。
掌心空置着,裳熵还在发呆,就见一只略微透明的手搭上来。她眨了眨眼,抬眸望去,是小光头。女孩害羞笑笑,轻声道:“拜托你了。”
话音落下时,她也溃散为星星点点的光芒,被吸入裳熵眉心的眼睛。那只眼微微眯起,轱辘转了圈,瞳孔中流转着浅金色灵力旋涡。
除了心脏,身体各处气穴都已开启,灵力畅通且手握力量的感觉酣畅淋漓。既然如此,就该履行诺言,要去干活了!
裳熵抬头望向洞穴顶部,暗红色沉甸甸压在头顶,看似沉重,但仅仅是石头和陶土罢了,绝非无法突破。
所谓的地狱根本不存在,这里应当只是被掏空的山体或者地下,是单独被齐潇潇创造出来的空间。那么与其去寻找回到上面的阵法在哪里,不如直接打穿算了!
随着齐潇潇消散,由她捏塑出来的陶土小妖们,也崩裂为满地土块。裳熵左右看看,没地方安置师尊,便想将怀中怪鸟放到铃铛身上。
慕千昙见状,用爪子蹬她手,逼她松开了,自己一个扭身站地上,抬下巴示意她快点。
裳熵点点头,双手在胸前合十,向前伸直后转到身侧,腰肢与脊椎发出咔吧声响,同时脖颈向肩膀靠近,颈间肌肤白的耀眼,一晃而过。
她提手回位,细长手指错开握住,十指相扣,反过来再往前推,上挥到头顶,脚尖点地转圈,关节处骨骼摩擦的细微咯哒声连绵响动着。
慕千昙对这个小剧情点也略微有印象,大抵是男主看到气穴全开后放松和适应新躯体的女主,觉得她很有魅力,加上了一堆心里描写。
什么外表是纤细少女,什么玉质般的白皙肤色,什么瀑布长卷发,还说她就像一头蓄势待发充满精力的漂亮狂兽,会瞪着一双无辜的清澈大眼睛把敌人撕吃掉,有种天真的残忍感。
回想起原著用词还是觉得很难以言喻,作为书中唯一真正被吃掉的人,慕千昙在旁边看了全程,斜睨着眼,抱着双翅,无论如何都难以欣赏,心底还为白送那两个字冒起酸泡泡。
把浑身肌肉与骨骼都拉伸了一遍,裳熵适应了这种状态,吸了口气憋在胸中,于掌心与脚尖积聚灵力。
她俯下身,猛一抬头,砸地而起,短时间内爆发的灵力光幕与强大肉。体一同撞上洞穴顶部,轰然响动,土块飞溅,大地震动,灰尘四处弥漫。
进阵时是深夜,现在天已经亮了,一束晨光刺透尘灰漏下来,第二束第三束紧随其后,越来越多,逐渐照亮了洞内。
与外界连通后,一股清新气流滑入洞中,扑面而来叫人神清气爽。裳熵携着灵力外溢的热度跳下来,拍掉身上碎石渣后,小心将谭雀背在身后,又横抱起僵硬的丘陵。袖间有东西硌着她,掏出来一看,是方才收起的那枚翠绿色玉佩。
想起一会要打架,害怕把这小东西弄丢了,裳熵把它递给怪鸟:“师尊,你先帮我拿着好吗?”
慕千昙定定望着她,两只翅膀尖勾了勾,仿佛是在说:你看我像有手的样子吗?
裳熵捏住袖子,撕了条线下来,将玉佩穿起来挂在怪鸟脖子上。再抱起丘陵,等铃铛和怪鸟也爬上,她才缓缓起身,跃出洞中。在山上找了处视野不错的高位落地,将她们放下。
“等我去制服潇仙,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裳熵留下这句话,朝高处奔去,很快便看不见了。
城中还是一片惨状,以她师尊这种状态回去,碰到居心不良之人就糟了,还是先藏起来,等她先控制了天上那位最危险的家伙,再带她们回去为好。
慕千昙目送她离开,转头望向郁郁葱葱的树林。
在暗红色世界待久了,重新回到这满目亮堂清新之地,真有种从地狱重回人间的轻松感。
视野远处,树干层层叠叠,缝隙之间是被距离模糊成蜡笔画的壶城,从这个角度能瞧见城镇的某一节主干道,被黑狗损毁的异常严重,像是被一爪子从上往下掏了下,也不知有多少死伤者。
但从昨晚亲眼目睹的灾害情况来看,那个数字,大概会相当惨烈。
慕千昙收回目光,揉揉肚子,还是很饿,反正现在也没她事了,要不然是抓条鱼来吃?
想想还是不行,遇到更强大的食物链捕食者可就糟糕了。企鹅昙打消念头,想坐下休息会,但地上很凉,还有点脏。她沉思片刻,一歪一歪走上还在昏迷的谭雀,在她胸前坐下。
正想研究一下该怎么变回去,屁股还没坐热,慕千昙余光中划过一道流星黑影。
她还未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便听得可怕到震耳欲聋的山体崩裂声,迅速循声望去,那砸下来的东西冲击力道之大,几乎撞塌了小半边山体,整个壶城大抵都能听到这轰隆隆打雷般的巨响。
声浪卷起无数落叶,砸到脸前,企鹅昙被迫闭上眼,好一会才睁开,脸上现出少有的一片空白。
刚刚被甩下来的那玩意是女主吗?
又一个女人从天而降,正是潇仙,她长发全部向上飘去,犹如摇动的水草般。即使距离很远,也能看到她脸上那三只邪气四溢的眼睛,显然来者不善。
山体被砸处飘起滚滚浓烟,潇仙撞入烟尘中,一把抓住裳熵的衣领,再把她扔飞,少女噼里啪啦砸断一大片树林和灌木,才堪堪停下。
慕千昙目睹这一场景,立即想到原著,本来是男女主共同登天联手对敌的,但她觉得原书都没咋提过男主出手,只有女主上天也影响不大,谁知这蠢龙居然就这么被扔下来了?
女主不会要死在这里吧?李碧鸢也在恐惧,扯嗓子大叫昙姐。企鹅昙说了声闭嘴,自谭雀身上跳起,歪着身子跑向裳熵被丢下的地方。
纵然已是最快速度,但她此刻只是个灰毛团,还是太慢,没等她接近有所动作,那边裳熵已爬起,两人再打于一处。
这会没有谁压制着谁,走的都是街头打架不论招数的狂乱流,你一拳我一掌,打的难舍难分,灵光四处爆开,树木成片倒下,木屑被风卷起,如同洋洋洒洒的雪片。
再近一些,就要被误伤了。
慕千昙及时停住,观察半晌,确定裳熵已找到节奏,并不落下风,便也不再往那边跑。而是换了个方向,往壶城中奔去。
这时,铃铛突然半路截道,跳到她面前,腮红极红,前爪拍拍胸脯,向她露出后背,大概是看她行动不便,想要帮忙背她赶路的意思。
“....”慕千昙陷入了两难*。
在与青蛙亲密接触的心理排斥压力,与用这两只小爪跑进城里的疲累相比,慕千昙最终还是选择了让心理更难受点。
她忍着恶心爬上铃铛的背部,靠近一看,意料之外的,这青蛙背部的粉色竟不是那种让人厌烦的廉价粉,而是樱花般的淡淡湿润粉色。触感也光滑柔凉,不会黏腻,像是夏天的冰凉席,还有丝丝花瓣香气,总之极其舒适。
铃铛张嘴呱呱开叫,前爪在地上擦擦,一跳三尺高。慕千昙扶稳了,视野忽高忽低,一次能跨越她十几步的距离,速度比她自己走要快多了,果然天赋差距吗...
跨过心理门槛之后,她很快适应了这种节奏,并把红绸抓来当做安全带,把她与青蛙系在一起,避免掉下去,做完这些,才有空回头观察战况。
两道速度飞快的光影互相纠缠,打的那叫一个天崩地裂,不可开交。
比想象中用了更短时间,回到城中。慕千昙拍拍铃铛头顶,示意她放慢动作,免得被人发现不对。
废墟之上有不少人在张罗着救人,一些在表演节目,一些站定不动,簇拥起来,观看者山上的争斗,交头接耳,纷纷疑惑问道:“那是谁?”
一鹅一蛙静悄悄穿过众人,并未受到阻拦或探究目光。
若是在寻常,这粉色大青蛙与怪鸟的神奇搭配,绝对会引起一番惊慌失措。但大家刚经历过黑狗破坏城镇的惨事,此刻山上还有两个不明人形纠斗中,谁都管不上这小小的奇怪之处了。
发现这点,慕千昙又拍她脑袋,恢复到原本速度,跨越大半个街道回到戏梦馆。由于黑狗的目标就是她们,所以街道被的损害也就到这边为止,再远处就毫无影响了。
走到大门近前,那位柜台老者背靠门扇,一只脚跨过门槛,衣袍被尘灰沾满,脸上也一片血污,人倒是还精神,一手捂住额头上的伤口,一手指挥着屋里人搬东西。外头地面被清理出来,横躺了数位伤者,都不严重,还能抱着伤处哀哀痛呼。一位黄衣女子穿行于伤者间,给他们递水和药。
她就是这趟回来要找的人,丘水。
方才裳熵被抓来丢来丢去,让慕千昙察觉到危机感,以及此次任务失败的可能。虽然后面又追上了,但她还是觉得不够保险,也不想坐以待可能会到来的毙。
而以她现在的企鹅身体,也不知是打人还是被打,参加与潇仙的决斗,无疑只有被拿捏的份。所以她转变了作战方针,除了打架,她还有其他事能够做到。
那就是,从民间瓦解对壶神的信仰,让这家伙没有退路!
企鹅昙跳下铃铛,垫着爪溜去丘水面前,挺起胸,展示出挂在她脖子上的那枚玉佩。
丘水本在喂伤员喝水,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水壶差点坠地,又扶住了。她站起身,垂下视线来。刚看到这小东西时,就算是陌生到从未见过的生物,但可爱的外表让她生不出恐惧。正想问问她怎么了,紧接着就看见灰色绒毛中微微闪光的玉佩。
丘水眼神巨震,双手颤抖,劈手抓过,线绳断裂,玉佩落在她手中。水壶还是坠地,咔嚓破碎。她将玉佩翻来覆去的看,还掏出自己那枚,简单比对后,将两者合二为一,丝毫不差。
这是她妹妹丘陵的,天下不会再有第二块了!
“你...”几乎是瞬间,丘水眼中聚起泪花,砰然坠落:“你是小陵吗?”
就算有一万分不可能,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慕千昙没有犹豫,残忍摇头,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跳上铃铛,沿来路回去。
用手背抹去眼泪,丘水抽噎着握紧玉佩,来不及门前老者说一声便追随她们离开。
与此同时,另一边,裳熵一拳打在潇仙右脸,肉骨相撞声后,女人歪过头去,长发如海藻般向上飘荡着,鲜血从她口唇溢出,但眨眼就分辨不出了,只因她下半张脸全糊上鲜血。
裳熵不比她好上多少,一张脸蛋青青紫紫,下唇上连续破了五六道口子,却牵扯出浓烈笑意。那双血污之下的双眼异常明亮,燃烧着极为灼热的亢奋,仿佛血液都在暴力的拳拳到肉中沸腾起来。
潇仙吐出半颗碎牙,笑道:“疯子啊。”
肉。体强度堪称变态的疯子,承受多重打击都能像是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再打,并且好似被打越狠,就会越激动,骨头断裂声对她而言如同兴奋剂般,皮肤还烫得发红,真是难以理解的家伙。
潇仙右手微晃,袖中划出一把似刀似剑的武器,正是她当年自己磨出并带着杀向天宫那把。银光一亮,尖端向少女腹部突刺,她口中道:“到别人的地盘发疯,不太合适吧。”
手中并没有称手武器,裳熵并不着急,双手一拍,迅捷拉开,以掌中利器之法凝出铁棍,挡住女人攻击:“我答应了别人要杀...要打败你。”
“你连我的实力都不知道,就敢来挑战我,就不怕死在这里吗?”反手握住刀,调转方向从下方刺来,潇仙道:“我给你们机会逃跑怎么样,离开壶城,我既往不咎。”
裳熵向后滑开,扭转腰身横向甩棍:“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有,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竖刀抵挡,灵气与刀刃摩擦,炸开一串火星,潇仙瞄了眼她额头的第三只眼,嗤笑道:“那算什么?约定而已,不重要。”
想当年她也说出过要保护壶城的话,如今早就抛到脑后,想不起来了。许下诺言时心中的大义感,与撕毁时的轻松麻木,同样都轻飘飘。被那种没有实质的存在束缚,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
“很重要,毕竟...”血液冲击着血管,心跳砰砰,裳熵飞起一棍,大喊道:“一诺千金!”
她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诺言而来到壶城的,那种满怀欣喜又落空的心痛,她不想再经历,也不想别人经历,所以她必须要做到!
这一棍似携风带雨,棍影如刃,纵脸劈来,潇仙再提刀阻挡已来不及,刚罩起的灵力防护阵法也被敲碎,眼看着棍子就要砸来。本以为这次要硬挨这下了,可谁知她身形一歪,被人推开来,女人闷哼声传入耳朵。
她竭力望去,是丁香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这棍打上肩膀,顿时锁骨与右边肩骨碎裂,那片衣料都碎了不少。丁香喷出一口血,噗通跪地,膝盖在泥土上砸出两个深窝。裳熵手一抬,收回长棍,被灼热燥血冲到赤红的双眸微微沉落,她认出那是谁。
丁香失去平衡,向前倒下,双手撑地,血一串串从口中滴出,右肩晕开成片鲜红。潇仙三只眼珠轻轻滑动,瞟向远处。不少本来想靠近帮忙的小仙,再察觉到她可能落于下风后,竟然直接就跑了。
潇仙扯起唇角,眼中阴气弥漫。明明只有足够忠诚的人,才有资格做她身边的小仙,可没想到平日以她的身份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时表现的那般诚挚,遇到危险后不假思索都跑了?
这帮畜生....
她忽而仰天大笑,笑声穿透林叶,那跑远的小仙们骤然停步,接连炸开成一团血雾,飞回潇仙掌心之中,被她吸收。她笑声停止,阴森道:“给你们力量不知道怎么用,就全都还给我吧!”
丁香极为不适的捂住前胸,痛哼出声,似也要炸裂。裳熵几步抢上前,扶住她另一边完好肩膀,稳住了她体内那份属于潇仙的躁动灵力,低声道:“你不能死,我有事情要问你。”
丁香费力抬起头,满脸冷汗,嗓音轻柔而坚定:“我对你,无话可说。”
裳熵厉声道:“你有!关于瑶娥上仙火烧婴灵庄那件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102章 我是裳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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