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狂 第186章

作者:初禾 标签: 推理悬疑

可如果实验就此中断,事情一旦败露,他将面临牢狱之灾。

这时,竟是郝路提出了解决这一切的方法。

“覃哥,我很羡慕你。”郝路说:“我们长得这么像,就跟兄弟一样,但你是大学里的老师,我却当了一辈子庄稼汉,最后还患上了癌,真不公平。”

他看着有气无力的郝路,一时无言。

“我也想知道,在大学当老师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郝路一笑,脸上那些脓疮就格外可怖,“这样吧,我反正也是要死了,你让我以你的身份去死,怎么样?”

他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

“我们长得这么像,我脸上长了这么多脓疮,也没人愿意盯着我的脸看了。”郝路说:“从今天开始,我是你覃国省,你是我郝路,我去你工作的地方感受一下当老师的快乐,然后你让我轻松死在你的实验室。”

他大喊:“你胡说什么?”

郝路说:“癌症太痛苦了,我爹妈最后都是被痛死的。你不是懂药吗?毒药你总能搞来吧?我在你的实验室穿着你的衣服服毒自尽,别人都会以为我是你。”

“你疯了!”他第一次对郝路感到畏惧,“我们只是长得像,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从今天就开始扮演你。时常去你们学校走动走动,让你的学生、同事熟悉我这张脸。”郝路说:“而且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也已经查过了,服用错误药物有概率造成容貌改变。”

他打断:“你想得……”

郝路忽然尖锐地喝道:“这是谁的错?覃国省,是你要在我身上做你的药物实验,你一点代价都不愿意付出吗?”

“我……”

“你没有选择!”

短暂的对峙后,郝路说:“你也可以不按我说的去做,但我就要告诉所有人,你做了什么事!”

他浑身发抖。

“这样难道不好吗?我以你的名义去死,不用在将来被癌症折磨,而你用我的名字活下去,不用坐牢,也不用承担别的后果。”郝路说:“你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

他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更没有想到,自己的药让郝路变成了一个比自己还扭曲的疯子。

“但……”他略微冷静下来,“但我们长得再像都没用,只要检验DNA,警察就会知道你是谁。”

“DNA?”郝路根本没有听过这个词,“那是什么?”

他沉默很久,摇头,“算了,我去想办法。”

计划开始进行时,他在脸上伪装出与郝路类似的脓疮,与郝路交替出现在校园里,上课的是他秦国省,出现在食堂、图书馆的却是郝路。

周围开始出现一些传闻,说覃讲师是在秘密做一项违规实验,药物用在自己身上,才导致面容发生改变,还长上了脓疮。

为此,他还被副院长叫去谈过一次话。

郝路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在体验够了大学老师的生活后,迫切地想要死去。

那些病痛其实都是药物带来的,郝路却误认为是癌症正在发作。

“给我药!”郝路像个怪物般咆哮,“让我去死!”

他找来氰化钠,并将自己的住处打扫干净,在床上、阳台、卫生间放下数根郝路的头发,牙杯里放入郝路的牙刷,还在垃圾桶里丢入包裹着郝路体液的卫生纸……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他将氰化钠交给了郝路。

当天,郝路被发现死于实验室,而他拿着郝路的身份证,成为了郝路。

星芦乡虽然属于兰川县,却是离县城最远的一个乡,路没有修好,全程颠簸,而昭凡在去特别行动队之前,是西南边境的缉毒特警,开起车来特别彪悍,明恕说了好几次“我来开吧,你休息一下”,昭凡都马上拒绝,“我来我来,你休息你休息!”

明恕被颠得胃都快呕出来了,哪里能够休息。

星芦乡的常住人口很少,没有宾馆、招待所,而覃家以前的房子十多年前就拆了,覃国省此时回来,住宿就是最大的问题。

乡里很少来外地人,乡民们彼此熟悉,明恕一问,就得知村西王家最近住了个外乡人。

王大爷也不隐瞒,指着院子里一间房子说:“他租我的房子,就住在那儿。不过现在没在,不知道上哪儿逛去了。”

冬邺市。

重案组正在想方设法寻找黄牟泉的尸体。

萧遇安再次亲自来到坎子九巷,敲响了4号楼4-5的房门。

第78章 无休(38)

一杆烟抽完了,覃国省看了看脚边的纸钱与香烛,将它们提起来,继续往山的方向走。

郝路刚死那会儿,他本以为自己无法接受从一名大学教师“堕落”为普通人的生活,可离开讲台,离开实验室,不再被教授们无视,被学生们轻视,他忽然感到重获新生。

也许早就该放弃了,早就该换一种方式生活,只是一直迈不出第一步而已。

想通这一点,他顿感轻松。九年时间里,他刻意模仿只有初中文化的郝路,混迹在市井之中,做各种各样的底层工作,将身上那种高级知识分子惯有的书卷气磨得一干二净,几乎从过去的压抑中走了出来,还跟手艺人学会了简单的易容。

绝大多数时候,他以为自己就是郝路——那个父母死于癌症,自己曾被误诊为患癌的农村男人。

身份已经对换,世界上唯一知道他不是真正郝路的人早已死去,这其中甚至有警察作证,完美的死无对证,可他还是不敢经常使用郝路的身份证,从不进正规医院,从不乘飞机和火车。

三年前,他有心返回校园,本想去冬邺医科大学应聘一个宿管或者图书馆管理员,却担心被人发现长得像死去的“覃国省讲师”,更担心那些曾经在同一个实验室工作的同僚已经记不得“覃国省讲师”的模样。

他这大半生受人冷落,最在意的就是被彻底遗忘。

最终,他选择在医科大对面的久林心理诊疗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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