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人格 第45章

作者:木瓜黄 标签: 推理悬疑

  任琴被她这一通话说懵了,虽然怀疑对门是不是存心找茬,还是温声解释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家猫很乖的,而且做过绝育的猫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乱叫……”

  中年女人尖细的声音又抬高几度:“什么误会——哦,你的意思是我误会你咯?我闲着没事误会你干什么,你家的猫就是很吵,刚搬来那几天倒是蛮好的,看你一个外地小姑娘,又是一个人住,我还想过几天做了蛋糕给你送一份。谁晓得哦,没几天就开始叫唤。别人晚上也是要休息的,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猫一直叫唤都还睡得着。”

  “……”

  任琴到底是脾气好,不想和邻居发生纠纷,只好连连道歉。

  中年女人斜着眼扫她,也松了口:“你态度还是蛮好的,这次就算了,管好你的猫,别让它晚上再瞎叫唤了。”

  把对门送走后,任琴蹲下身、对着糕糕后脑勺缺的那块毛看了许久,刚才坚定“我家猫晚上不可能叫唤”的想法逐渐动摇,她不确定地想:难道晚上糕糕真的叫了?可为什么她没听到?

  难道是因为最近太累了?

  这个得不到答案的想法很是诡异。

  她起身的时候,忽然又想起池青走时直勾勾盯着她说的那句:

  ——“如果我是凶手,很可能会对你下手。”

  任琴毕竟是个女孩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二居室,又有两起专杀独居女生的案子至今未破案,说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

  这个的念头一起,人就容易疑神疑鬼。

  家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但是被风吹动的窗帘、糕糕摇着尾巴时不小心扫落茶几上的糖罐突然发出的“砰”声,还有一片漆黑的卧室,紧闭的衣柜,都营造出一种家里似乎藏着某个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平时看完恐怖片,总觉得床底下有人一样。

  任琴甩甩头,试图将这种感觉甩出去,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糖罐,正要将糖罐放回茶几时,拿着糖罐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住,她眨眨眼,晃了晃糖罐,糖罐里没有发出声音:“……吃完了?我记得里面还剩几颗啊。”

  任琴打开糖罐盖子,里面空空如也。

  任琴一个人站在空荡的客厅里,窗帘被窗户缝里的风吹得鼓得更高了。

  这种小细节在日常中本来就容易被人忽视,她自言自语着把糖罐扔进垃圾桶里:“是我记错了吧。”

  另一边。

  池青和解临上楼之后,池青站在家门口开密码锁,密码刚输入四位,站在对门的解临忽然问:“你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也是找不到话题随便聊聊?”

  解临靠着身后那扇密码门,从走到门口之后就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一直静静地盯着他看,目光意味深长地穿过走廊,缠在他身上:“池助理,你不像是会随便聊这种话题的人。”

  池青手指微顿,密码停在第五位数上。

  他就知道解临没那么好糊弄。

  “我只是陈述一个可能存在的客观事实,”池青说,“她的确很符合凶手挑人的条件,凶手还没落网,一个人在外面住,还是小心点好。”

  这个回答不知道有没有将解临糊弄住。

  解临只是点点头,语调随意地说:“学会关心邻居了,有长进。”

  池青本来就很难把半夜读到的信息以合乎逻辑的方式交代出去,身边还有这么个但凡他说点什么话、就跟狐狸发现草丛里有动静一样敏锐的人在边上看着,他感到有些烦躁。

  “对了,还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解临说着朝他走过来几步,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

  池青听着这句话,不由地皱起眉,心道这个人果然没那么好糊……“弄”这个字还没从脑子里转出来,就见解临走到他面前——这人比他高出一些,低头压下来的时候能清楚看到男人上挑的眉眼。

  解临紧接着说:“……你嘴怎么那么红,平时擦口红吗?”

  池青大脑懵了一瞬,额角一跳:“?”

  这人在说什么。

  他有病吗,没事涂什么口红。

  池青被之前半夜听到的声音弄得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这句话冷着脸反讽说:“你试试看会不会掉色就知道了。”

  他忘了解临是说“试试”就真的试试的人,就跟当初第一次在诊所见面时那样。

  解临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姿势其实有些暧昧,池青身后就是门板,面前就是他。

  男人维持着微微低头弯下来的姿势,又向他凑近了一些,然后抬手,手指指节微曲,他笑了一声说:“那我试试,你别生气。”

  池青眨了眨眼,只来得及从心里爆出一声“操”,男人温热的指腹已经轻擦擦池青红得异常浓艳的下唇,然后解临扫了一眼刚才擦过的地方,发现指腹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真没涂啊。”

  “……”

  池青抿着唇,脑内闪过无数种杀人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方法,每一种他都很想用解临试一试。

第42章 夜访

  走廊上两人互相对望半晌。

  “如果我想杀你,”池青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有起码十种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的方法,很轻易地就能做到让警方完全找不到凶手,甚至可能没人发现罪案发生,也就是说不会有人发现你死了。”

  池青说话的时候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光这语气听起来解临感觉自己在他眼里似乎已经是一具尸体。

  解临见过很多种警告人的方式,这种还是头一回。

  解临笑了一下:“……不用那么狠吧。”

  池青把最后几位密码输入进去,说:“趁我现在还有理智,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对池青来说,只是口头警告、让解临四肢健全地全身而退已经很不符合他的作风。而且解临在他这里产生例外的次数越来越多,比如面对解临的时候刚才怎么会让他靠近。

  他低下头摘下手套,抹了一下唇角。

  -

  池青回去之后又洗了一遍澡,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收拾完,他摸黑上床,阖上眼。

  墙壁上时钟从“9”开始顺时针往上转,分针每转过一轮就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池青在床上躺了约摸四五个小时,在时钟指向“2”的时候像是掐着点一样忽然睁开眼,深不见底的瞳孔和漆黑的夜色融在一起。

  窗外夜色更加昏沉,小区里只剩三两只野猫还在楼下徘徊,声音又尖又细,凄厉的叫声时不时划开夜空,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隐去。

  他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没开灯,摸黑从卧室走到客厅里坐着——如果此刻有人忽然进他家,可能会被这幅诡异的景象吓到,毕竟很少会有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沙发上“梦游”。

  诡异画面主人公手里还掂着电视遥控器,将遥控器掂着玩儿。

  在这种静谧的深夜里,人的思维往往比白日的时候更加活跃。

  池青曲着腿、弯下脖颈,将下巴抵在膝盖上,静静地想:之前他听到的声音时间一般出没在凌晨三点至四点之间,没有特定规律,周末出现的概率较高,可能和‘他’工作休息的时间有关联。

  时至今日,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薛梅是两个月前死的。而两个月前,杨真真刚好千里迢迢拖着行李箱来到华南市,站在人流密集的火车站,等男朋友来接她。

  虽然任琴搬进来还不到半个月,但是她来到华南市之后一定花了点时间找房子。

  池青以“一个月”为节点,将三名受害人串联起来后想,凶手有没有可能每隔一个月找一个新人,找到新人就把上一任处理掉?

  ……

  他想到这里,扫了一眼墙上的日历,

  因为没开灯,日历上那个“28”看得并不清晰,但是很显然从案发那天开始算的话离薛梅死亡……也快满一个月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凶手今天晚上会不会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凶手本人,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

  池青最后低下头去看脚下的地板——任琴家就在楼下,仅仅一墙之隔。

  她此时此刻或许正躺在卧室里一无所知地熟睡着,一个小时候,她的卧室门或许会像寸头通过墙上的偷窥孔看到的那样被人悄悄推开,然后进来的男人会站在床边静静地看她。

  池青想到这里,在时针指向“3”的前十分钟,拿起挂在沙发扶手上的那件带兜帽的黑色外套,起了身。

  任琴睡前胡思乱想一通,晚上做了一个很真实的噩梦,她梦到有人拿着钥匙试图开她家门,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她吓得头发丝都差点炸起来,猛地扑上前去,一只手死死按着门把手,防止外面的人转动钥匙将门打开。

  门里门外两股力道相斥,门外的人转动钥匙发现受到阻力,略微停顿了下。

  任琴的呼吸跟着这半秒的停顿一起停滞。

  然后下一秒!门外的人开始疯狂转动钥匙!

  任琴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将整个身体往门板上压,但是两人的力量相差实在悬殊,门锁转动的动作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响……任琴绝望地在心底尖叫,就在门被人强行打开的前一刻,她浑身战栗着从噩梦中惊醒了。

  摆在床头的闹钟显示此刻是深夜3:00整。

  任琴后背出了一层虚汗,一时间难以再度入睡,于是她起身开了灯,披上衣服打算去厨房接杯水喝。

  她捧着陶瓷水杯,惊魂未定地喝下好几口水才勉强从刚才的噩梦里缓过来。

  在客厅睡着的橘猫听见动静也睁开眼,轻手轻脚走到任琴脚边,歪头看她:“喵~”

  “糕糕,”任琴叫它一声,看到它之后觉得安心不少,“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喵呜~”橘猫蹭蹭她的睡衣裤脚。

  任琴喝完一杯水,正要回房间继续睡觉,但挪步之前鬼使神差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深棕色电子门安安静静立在那里,银色门把手光洁如新。

  这扇本来应该让人感到安全的电子门,此刻却没有让任琴感到放心。

  刚才的噩梦做得实在太真实,她捧着水杯一步一步走到门边,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心跳加快、悄悄凑近门上的猫眼。

  她透过门镜往外看,其实并不觉得真的会看到什么,但是在凑近的一瞬间,她视线意外捕捉到一缕压在兜帽下的黑色的头发。

  任琴感觉浑身血液一下从头凉到了脚,她瞳孔忽的瞪大。

  深夜三点多。真的有一个男人。在她家门口站着。

  一门之隔外的男人身型清瘦,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戴着帽子,宽松兜帽遮住大半张脸,透过门镜她只能看到男人额前过长的碎发,第一眼很难辨认出他到底是谁。

  任琴只看了一眼,在对方微微把头抬起来之后,她猛地移开眼不敢再看,害怕和门外的人眼神对视上,怕被发现她正在门里看他。

  但她移开眼的那个瞬间,正好瞥见了男人的脸——瞳孔深不见底,下巴削瘦,整个人肤色呈现出病态的白,嘴唇却很红。

  她捂住嘴,惊恐的情绪到达顶峰。

  这是楼上那位池先生。

  池青在门外站了大概十几分钟,起先他靠着安全通道那扇门,后来又因为实在无聊,在走廊里来回徘徊。

  他在心里琢磨着:等到凌晨四点,如果凶手还是没有出现,那他今天晚上估计是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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