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真实桌游 第165章

作者:恺撒月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网游竞技

  徐召坐在车后面,他现在恢复得不错,体力没什么问题了,只是魔力依然不足,所以现在都攒着,全能留在关键时刻提供给从者现界。

  他趴在前排椅背上嘿嘿地笑着:“我看过一部电影,叫初恋五十次,是说男主角爱上了个每天醒来都失忆的姑娘,然后设法让她每次失忆后都再一次爱上自己。”

  安歌面无表情:“坐回去,系好安全带。”

  徐召乖乖听话,一边感叹:“我都有点嫉妒你了,至少他还活着。而且,明明什么也不记得,还是没有忘记你。”

  严格说来,徐召这话是有语病的,不过又再正确不过。

  安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生硬地转变话题:“到青竹寺还要一个多小时,你先睡会儿吧。”

  徐召乖乖照做了。

  一路无话,安歌顺着城际公路开出了,进入了青竹寺所在的青竹山。

  青竹寺以所在地得名,而青竹山则是以山中竹林而得名。

  繁茂竹海四季常青,幽静清远,也是一处风景名胜。

  不过安歌顺着盘山公路开了一阵子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停了车。

  徐召也惊醒过来,警惕地看着车窗外。

  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浓雾滚滚而来,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第186章 从者之战01

  一条青石街在视野里铺陈向前。

  夜色深沉,天空晦暗, 连一丝月光星光也没有, 但街道两旁悬挂着无数半人高的红纱灯笼, 将整条街照得红通通的,精心打磨过的路面石板也反射着灯笼的光芒。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最多三四层高,都是古香古色的木楼,如今全都门窗紧闭,灯火全部熄灭, 一丝声音也没有, 显得死气沉沉的。

  就算接连有两个更夫敲着梆子锣鼓,拉长声音报着时、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从安歌几个人身边走过;过了不久又有个挑着担子卖豆腐脑的小贩从后面走上来, 还特意低头,脸快贴上车窗地问了一句:“几位客官, 要不要来碗热腾腾滑嫩嫩的豆腐脑?”

  徐召才要开口, 安歌抬手阻止他,甚至对窗外的小贩都没多看一眼。

  穿着青色短褐、打着绑腿、穿着布鞋、头上还绑着着玄色头巾,长相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等了几秒钟, 见车里人都没反应,这才咧嘴一笑,站直了挑起担子,从车子边上费力地挤过去了, 继续往前走。

  边走边拉长声音喊:“卖豆腐脑咯——热腾腾滑嫩嫩的豆腐脑——五文一碗的豆腐脑——”

  悠长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街道里,像撒出去的纸钱,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安歌租的昂克赛拉就这么停在青石板路正中间, 填满了街道的四分之三,没法调头。

  但车前车后,都是条笔直笔直的石板路,每隔个两三米就有柱子挑着红灯笼,一直绵延到视线尽头。

  徐召觉得后背发毛,把腿也缩在后座上,身子蜷成一团,都不敢大声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集体幻觉吗?”

  副驾驶坐上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刚刚出现时连安歌都吓了一跳,还好空气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才让两个胆小鬼不至于都叫起来。

  赫连万城边显出身形边说:“不是幻觉,这里像是阴阳交界点,空间裂缝一类,是人为制造的。”

  徐召倒抽口气,颤声说:“阴阳交界?黄……黄泉路?”

  安歌苦笑,小少年在这些地方倒是很有取名的天赋。

  他还不甘心,试着回忆了下之前山路的宽度和自己车子所停的位置,右边是山谷,左边是山壁,他就试图左转调头。

  结果转到左边的石墙,还当抵住了墙无法移动。

  安歌又闭上眼睛,避开幻觉困扰,强硬往前进,结果把左边车头灯都压碎了。

  于是叹着气退回原本的位置,确认这一切真不是幻觉。

  之后一抬头,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更加毛骨悚然的景象。

  距离车后面十几步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了一群人。

  说是“人”都很勉强,轻者缺胳膊少腿,严重的连头都没有、或者只剩个上半身,就那么趴在地上,用两手支撑着身体。

  那些“人”全都穿着古装,男女老幼都有,脸色青白,嘴唇发乌,直勾勾地盯着车子,缓缓地越走越近。

  赫连万城坐着没动,只是说:“称作黄泉路,也有几分道理,任他们自行散去,不必理睬就是了。”

  说得简单,但是被魑魅魍魉包围,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徐召抖得厉害,安歌叫他干脆爬到前座来,跟赫连万城挤副驾座,徐召却边瑟瑟发抖边摇头,反而从包裹里取出几张符纸,一口气全贴到后车窗上。

  小少年手还没离开后车窗,那些东西突然加速,有一只枯枝似的黑手啪一声拍在后车窗,一张血淋淋的脸也贴上来,黑洞洞的眼睛仿佛散发寒气的枯井,跟他来了个仅仅隔着玻璃厚度的近距离接触。

  徐召啊一声叫出来,惊得往后一缩,脑袋差点撞上车顶,小脸雪白雪白的,颤颤巍巍喊了声:“黑啤——”

  黑啤当然不在身边,小少年喊完就回过神来,默默攥紧拳头压在胸口上,那样伤心的样子,仿佛连恐惧都顾不上了。

  安歌看在眼里,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那些“人”是看得见汽车这个挡路的庞然大物的,有的脾性好,直接从两侧挤过去了,大多数则要么踩踩车顶、啪啪拍打几下车窗,甚至恶作剧地踢几下轮胎车门才接着往前走。

  极少数不知道是好奇心重还是心怀极大恶意的东西,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知道疼痛般狠命撞车,撞得自己鲜血四溅也无所谓,几吨重的车子摇摇晃晃如同暴风雨里的小船。

  之后还来了个脑袋比普通人大两圈的“人”,趴在右手边后车窗上,啄木鸟似的用脑袋砰砰砸窗,玻璃上糊满了鲜血,玻璃都被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赫连万城叮嘱了一句“不要出来”,自己却推门下车,揪住那个大脑袋的脖子,丢垃圾般往车前方一抛。

  那个大脑袋昏头转向摔地上,再爬起来时,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虽然脚步踉踉跄跄像喝醉酒似的。

  接下来赫连万城手里动作不停,将残余的那些包围车辆不肯走的东西,一个个全部扔到车前面去。

  安歌转过头,对徐召低声说:“发现没有,这些东西,只要扔到前面去了,就不会再回头了。”

  徐召揉揉眼睛,吸吸鼻子,配合地说:“嗯,这大概就是规则了,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甚至不能回头。不过……那我们试试倒车呢?”

  安歌笑笑:“聪明,我也打算这么做。”

  徐召也就跟着笑了笑,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不过,至少是冷静下来了。

  于是等赫连万城扔光了那些东西,重新坐回车里,安歌就把想法说了一下,赫连万城颔首:“可以试试。”

  安歌发动汽车,本来还担心会被什么神秘力量困住,连引擎都发动不了,没想到车子开始顺利地往后缓缓移动。

  倒车不过两三米,车子后面的街道上,又出现了新的东西。

  两列提着白色灯笼、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小厮和女仆,脸都涂得雪白,脸颊两边各打一团俗气的圆形腮红,仿佛什么八十年代的香港鬼片里的龙套鬼。

  在两列十几个灯笼后面,还有成群轿夫和绣着花团锦簇富贵牡丹的红色十六抬大轿,轿子两旁也站着随行服侍的仆从,将整条街挤得满满当当。

  红花轿、白灯笼,不伦不类,也不知道是送亲还是送葬的。

  侍从,女仆,轿夫,和静默的花轿。

  每个“人”都脸色惨白,妆容惨不忍睹,两眼黝黑而无光,街两旁的灯笼光芒落在瞳孔上,就被瞳孔吸进去了似的,只剩一个个看不到尽头的超小型深渊。

  然后他们动了起来,脚下步伐越走越快,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甚至震得石板都微微颤动起来。

  前面打灯笼的仆从虽然没什么能耐的样子,但那个巨大又厚重的十六抬花轿,搞不好能撞出车祸的效果。

  安歌在倒车硬怼和往前开之间纠结了一下,赫连万城就让他别动,又要开车下去,然而这次徐召却率先举手:“等等,我有个好主意。”

  小少年推开车门,全神贯注地说了句:“上吧!”

  他的从者——那个黑衣的少年从空气中现出身形,往车后跟车头各扔出几个木偶。

  原本长得像宜家人偶的原木色木偶渐渐拉长肢体,彼此连结、而且变得扁平。

  最后化作了木板,在车头车尾各搭出一个斜面。

  接着两个少年赶紧回到车子里,紧闭车门。

  那列送亲队伍轰隆隆地顺着木板冲上车顶,咚咚地踩出几个凹陷,然后又轰隆隆地顺着另一块木板冲下车,继续往前走去,依然连头也不回。

  ——不过,队伍后面几个提灯笼的扈从,却像挠头似的将后脑勺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张表情恶毒凶狠的脸来,带着不甘心的遗憾瞪着他们。

  脚下步伐则持续不停、渐行渐远。

  两块木板坚持到了队伍全走光,才分崩离析成一堆木偶,只是大部分肢体发黑,像是被墨汁弄脏了。

  少年从者最后只召回来一个木偶,看着沾染“墨汁”的肢体,摇了摇头,口中却说:“没事,花点时间就能修复。”

  徐召额头全是冷汗,咬着牙说:“那你尽快。”

  少年从者还想说什么,最后仍然点点头:“我尽量,那御主好好休息。”

  接着就消失了。

  徐召魔力透支,仿佛身体被掏空,整个人趴到后车座上,软绵绵地叹气:“我被那个薛晓原坑惨了。”

  安歌本来想开嘲讽,最后忍住了,“还活着就不错了。”

  对此赫连万城也赞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刺客从者,虽然力量不足,但脑子倒是相当灵活。”

  小少年脸色好看了许多。

  安歌就继续倒车,然而这次甚至还没起步,后视镜里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也是个古装男子,背负双手站在路中间,腰身挺拔,冷冷淡淡看着他们。

  赫连万城感叹了句:“正主总算出来了。”

  然后推门下车。

  安歌也推门下车,顺便叮嘱徐召,不管有没有用,在车子里多贴几张灵符。

  男子一身精美华服,面料一看就十分昂贵,宽袍大袖,腰间压袍的珠玉件件质地莹润如水,颇有魏晋神仙风。

  见到他们下车,也依然冷冷淡淡地开口:“别紧张,我无意与你们打生打死。只不过,两位御主来得太早了些,我们这边还没准备好,所以奉命前来困住各位几个小时。老实待着就行,时间到了自然放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说话带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倨傲轻蔑,让安歌觉得……拳头痒,想揍人。

  赫连万城显然与他有共鸣,不过剑仙大人表现更加有效率,安歌只看见雪白清光一闪,长剑已经出鞘,一剑劈了出去。

  轰然巨响中,平均一米多宽的无数青石板从正中央炸裂开,街道中央被剑气斩出条深刻裂痕,仿佛无形的巨龙乘风破浪,从石板中飞速冲向那贵公子装扮的从者。

  那贵公子如同风中柳絮,轻飘飘从地面升腾,又轻飘飘落在街边一根悬着红灯笼的柱子顶端,站得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他伸手对着街中央的剑气痕迹比划了下,从出剑处,到远远的裂痕尽头,长袖随着他的动作飘摇如云朵,终于微微露出笑容,“漂亮,随手一剑百丈,作为剑客,至少是个五星级。”

  赫连万城又一剑劈下,柱子与灯笼纹丝不动,柱子后头的三层木楼却被斩为两半,巨大梁柱发出咔嚓缓缓裂开。

  柱子上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