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之名 第152章

作者:绿野千鹤 标签: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怎么论?”

“我管你叫哥哥,你管我叫爸爸……嗷嗷嗷!”

被夏渝州这么一闹,司君的心情总算好点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愿意接近爸爸和妹妹,他们在他心里就是童年的那一套乐高玩具,本就不属于他,给他只会徒增烦恼。如今突然要属于他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在夏渝州替他做了决定。

“你先回家休息吧,熬了大夜又陪我取镜子折腾,这么漂亮的脸长痘就可惜了。”察觉到司君的抗拒,夏渝州哄着叫他回家睡觉,自己去考察一下转化对象。

谢茵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病房里打着吊瓶看小说,嘴里啃着爸爸刚削的苹果,十分开心。谢老板在女儿面前一切正常,笑着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听护士说,这附近有家烤鱼店很好吃,要不要尝尝呀?”

“咦?我能出去吗?”小姑娘惊喜地看向爸爸,活泼好动的她被困在医院三天,已经快长毛了。

“我们悄悄出去一小时,不会被发现的。”谢爸爸小声说。

“好耶!”谢茵茵很是高兴,举起双手欢呼,结果扯到了输液管,呲牙咧嘴半晌。

谢沼戳戳女儿脑袋叫她不要乱动,提着水瓶出去打水,半晌不见回来。等夏渝州找到他的时候,年逾五十的汉子正坐在安全楼梯间里哭。

夏渝州蹲在他身边,默默递了块手帕过去。

“呜呜呜……”看到手帕的瞬间,谢老板突然崩溃了,拿过来捂住脸,如何压抑都止不住哭声。这个过程很短,大概只哭了一分钟,但又好像很长,像是把五十年来的种种挫折苦楚都一并哭尽了,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

谢老板拿手帕擤了把鼻涕,非常响亮,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夏渝州后悔把手帕给他了,应该去公厕撕两张纸来:“谢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何教授不都答应了么。”

哭过之后,人会有点呆滞。谢老板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垂头丧气:“答应了,也不一定就能选上,选上了也不见得会治好。”

虽然在尽一切可能地争取,但在医疗行业混了这么久,他懂得比一般人多,也就更清楚,自己苦苦求来的,也不过是买彩票中大奖一样的幸运概率而已。

“我已经失去了妻子、儿子,我不能再失去女儿了……我一定是受了诅咒,才会一个一个地失去最重要的人……这些年,我见庙拜庙,遇佛拜佛,烧尽了香,做尽了好事,就是希望别再报应到我女儿身上了,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夏渝州故作惊讶:“你还有个儿子啊?”

“我没有说过吗?”谢沼看看夏渝州,年轻帅气,无忧无虑,满满的生命力令人欣羡,“如果他还活着,应该跟你差不多大。那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但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

“确实很漂亮。”夏渝州小声嘟哝了一句。

“嗯?”谢老板没听清。

“我是说,他可别像我,没什么本事就知道混吃等死,得像司君那么优秀才好,”夏渝州按亮手机屏幕,壁纸是昨天买衣服时拍的毛衣司君,十分自然地递到谢老板面前,“你看看,多帅呀。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做梦都要笑醒!”

谢老板:“……小夏啊,你要炫男朋友,倒也不用如此卖力。”

夏渝州回到公寓的时候,屋里黑漆漆的。门锁录了他的指纹,不必按门铃直接进来,适应了一下屋里的昏暗,才勉强看清沙发区坐着的一团人影。

“怎么不开灯啊?”夏渝州打开灯,穿着居家服的司君蜷着大长腿坐在地毯上,摆弄茶几上的乐高。

“能看见。”司君低声答了一句,继续拼着乐高。这是一套城堡套组,色调灰暗,还有塑料玫瑰花做装饰。他拼得十分熟练,几乎不看拼装说明,甚至不看积木形状,靠手指摩挲判断。

“吸血城堡?”夏渝州甩掉鞋子走过去,跟他蹭在一起,“你喜欢这种啊,我以为男生都喜欢机械组的。”

司君抿唇,抓了一把塑料块在手里:“算不上喜欢。”

“嗯?”夏渝州从他手里抓走几个,毛手毛脚地往城堡上拼,也不管对不对。

司君由着他玩,伸手圈住夏渝州的腰,把脸贴在他温热的后背上,轻轻蹭了蹭。

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呀?夏渝州挑挑眉,没说什么,由着他蹭:“我去跟谢茵茵聊了会儿,挺可爱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正对着手机练习新歌,准备明年的演唱会。不过她唱歌跑调啊,这孩子,估计开完演唱会粉就掉光了。”

“嗯。”司君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其实,还记着你呢。他说有过一个儿子,长得很漂亮,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他伤心了很久呢,当时连名字都想好了。”徐徐道来的声音很是好听,像竹筒里流出来的山泉水,清亮又柔软,洇湿了一片生机勃勃的青草地。

“什么?”司君不由得好奇,略略坐直了身体,“什么名字?”

圆润的城堡屋顶,愣是被夏渝州拼成了贫民窟朋克风,满意地拍拍手,转过身来戳戳司君的脸:“你不知道吗?”

司君摇头:“从未听说过……叫什么?”

“叫――”夏渝州拉长了声音,凑到司君耳边一字一顿认真道,“谢,宝,宝!”

司君:“……”上当了。

“哈哈哈哈哈……”夏渝州看着司君气鼓鼓的脸,笑得直往后仰,要不是司君及时揽住他,后脑勺就要磕到茶几上去了。夏渝州被拽回来,还不知死活地逗他,双手捧着司君的脸挤成小猪嘴,吧唧亲了一口:“宝宝!”

被他这么一闹,什么悲春伤秋都没有了。司君也忍不住笑起来,拉开那双爪子:“检测了吗?”

夏渝州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管血,上面贴着实验室的标签:“我想让你一起看看,就把血拿回来了。”

无视了实验室那一大一小两个科研狂人,夏渝州只想拉着司君一起见证奇迹。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司君把桌上的乐高推开,方便夏渝州做实验。

“谁说的,”夏渝州取下铜镜放桌上,把玻璃管塞到司君手里,“要是认了血脉,你得跟我一起抚养的,从现在开始就要负起责任。”

“……好吧。”就这么被赖上了,司君语调无奈地应下,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做个键盘侠就这么让你开心吗?”夏渝州歪头用脑袋撞撞司君的肩膀。

“不许胡说。”司君板起脸来,叫他坐好,滴血验亲是很严肃的事情。

真空玻璃管中,有防凝固的药物,存储的血液还保持着流动性。“啪嗒”一声,滴在光滑的黄铜镜面上。两人屏息凝神,盯着那血液的状态。圆润的血珠,在镜面滚动片刻,逐渐坍塌,一点一点融入了冰冷的金属中,泛起浅浅的涟漪。

没有真正血族的血融得快,但明显区别于普通人的血。在三分钟内,完全融入镜中,了无痕迹。夏渝州伸手摸了摸镜面,光滑如新。

“融了……融了!”夏渝州指尖微颤,激动不已,举着镜子给司君看,“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就是这么验的。我们老夏家的传承,有救了!”

司君点头,护着他的腰背以免他太激动磕到茶几的尖角。其实哪里就真的有救了呢,夏渝州作为最后一只纯血东方种,只有他能将半种转化为血族,等他没了,即便能检测出半种的存在,也不可能转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