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绅士的法则 第16章

作者:唇亡齿寒0 标签: 奇幻魔幻 报仇雪恨 西方罗曼 玄幻灵异

第13章 刺客的艺术2

“我读完爱丽切·伊涅斯塔的诗集了。”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朱利亚诺对恩佐说。

“读完?伊涅斯塔是读不完的,每次阅读都是崭新的体验。你现在只能算是‘看过’而已。”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刚出炉的面包、煎得恰到好处的鸡蛋、新从枝头摘下的水果……仆人们上齐餐点后,恩佐挥挥手命令他们退下,只留下老管家在旁服侍。“主人”和“少爷”都戴着面具。当仆人离开后,两人才将面具取下,毕竟再怎么神通广大的人也没法隔着面具进餐。

朱利亚诺扔下面具,长长舒了口气:“为什么你在庄园里也要戴这个?”

“这里人太多。仆人、工人、送货的农民……”恩佐说,“我不想被人瞧见,也不想被人发现现在的主人和从前的主人不是同个人。那样会引来麻烦。”

“原来如此。”朱利亚诺点点头。难怪只有当他们独处(或许老管家除外)时,恩佐才会除去面具,露出真容。

老管家弯下腰,在恩佐耳边说:“实际上,主人,您大可不必这么做。”

“什么?”

“安布兰从前的主人是一位妙龄女士,您再怎么伪装也……不如干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以为戴面具是您的嗜好。”

恩佐瞪着老管家,神情很是尴尬。朱利亚诺望着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抱着肚子,差点滚到桌子下面。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伯纳德一句话就能噎得威风凛凛的刺客无言以对。年轻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恩佐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命伯纳德退下,接着深沉地扶住额头,思考自己的持家方针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儿,他的银灰色眼睛转向朱利亚诺。年轻的学徒此刻也刚好止住笑声。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一瞬间,朱利亚诺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连忙低头,假装欣赏盘中的美食。

“你……你干嘛老盯着我看……?”他结结巴巴,双手不自觉地捏住桌上的餐布。

“我从没见过你笑得这么开心的样子。”恩佐回答。

“我不该这么笑吗?”

“不。你应该多笑笑。”刺客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明明只是一句再常见不过的赞美,朱利亚诺却感到脸上要烧起来了。

“你笑起来倒是很刻薄。”他抓起一大块面包遮住脸,用食物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是吗?”恩佐叉起一枚鲜艳欲滴的草莓,“那我以后再也不笑了。”

“不!”

朱利亚诺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赶紧喝了一大杯凉水,企图用水浇熄自己体内莫名燃起的火焰。为什么听到恩佐说“再也不笑了”,他会慌张成这样?他希望这位英俊的刺客常常对他露出微笑吗?

“随你的便,我……我无所谓……”他嘟嘟囔囔。

恩佐将草莓塞进嘴里,神情非常严肃,眼底却如一泓银灰色的水,荡漾起快活的涟漪。

早餐后又是读书时间,照样是爱丽切·伊涅斯塔的著作。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朱利亚诺的日程渐渐固定了下来:上午同恩佐练剑,直到日上中天;午餐后有短短的午休;下午全部用来学习文化知识、毒药学和伊涅斯塔;晚上则是学习暗杀技术的时间。一周七天里的五个晚上,夜幕降下后,恩佐会教授朱利亚诺如何在黑暗中比猫更加悄无声息地行走,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人口袋里窃取金币,如何在袖子里藏起细如尖刺的匕首,然后像一片溜过夜空的云彩般流畅无阻地割断敌人的喉咙,再若无其事地逃离现场。

剩下的两个晚上,一个是留给朱利亚诺任意支配的假期。他可以休息、练习、外出游玩,甚至利用恩佐教给他的技巧,混进附近某个村镇的集市,玩乐一整夜也不会被发现。

最后那个晚上则是恩佐留给他自己的。

每到那个时候,朱利亚诺就会洗干净自己,赤身裸体地缩在床上,将自己埋进柔软的被褥中,等待恩佐无声无息地来到他的房间,钻进他的被子里。刺客在这方面的技术也高深得令人吃惊。他懂得如何取乐,更擅长让床上的伴侣获得欢愉。在他的挑弄和引导下,朱利亚诺沉浸在波涛起伏的欲海上,经历一整夜的高潮起伏。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索取,年轻人青涩的身体逐渐变得成熟,变成可供任意采撷的成熟甜美的果实。到后来,几乎不用恩佐费什么力,只需要几个熟稔的动作暗示,几句私密的枕边浪语,几个让人目眩神迷的吻,朱利亚诺就会配合地向他打开身体,成为他怀中魅力四射的情人。

将年轻人压制在床上,毫无保留地侵略和占有,固然很美妙,但恩佐也很喜欢彼此默契配合、各得其乐的激烈情事,尤其热爱倚坐在床头或是沙发,让朱利亚诺骑在他身上主动奉献。一开始年轻人对此很抵触,但当恩佐搂着他的腰,依靠重力楔进他身体最深处时,他便放弃了无谓的矜持,彻彻底底变成了欲望的俘虏。每当这个时候,年轻学徒的热情都会让他的导师大吃一惊。他的活力、敏感和不知餍足,让两个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美妙的夜晚。况且,缄默者决不能说谎,即使在床上也是一样。所以朱利亚诺从不违心地伪装愉悦,以取悦正在占有他的这名男子。他难受就是难受,舒服就是舒服,情到浓时的呻吟尖叫和淫言浪语足以让最亲密的夫妻听了都脸红。

两人床笫间的亲密也影响到了其他时候。牧月末的某个上午,两人如往常在庭院里练剑,朱利亚诺反复做错了好几个动作。恩佐丢下剑,绕到年轻学徒背后,握着他的手摆出正确的姿势。

 “双腿要分开。”恩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朱利亚诺耳畔响起,“重心放低,握剑的时候不要太用力,就当你握的是一位高贵淑女的纤纤玉手,你不是要杀人,而是要和美丽的女士跳一支优雅的舞。”说着,他环住朱利亚诺的腰,哼起一支小曲,轻轻摇摆身体。

很难说当时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流连在耳边的火热气息,他隐含挑逗的话语,他环在腰上有力的手臂,都让年轻学徒回忆起了几天前的夜晚。他的皮肤不可抑制地发热,胯下那根东西不老实地硬了起来,后穴立刻湿软的不成样子,渴求被某个巨大坚硬的物体贯穿。他身体的变化当然逃不过刺客锐利的眼睛。刺客环顾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在场后,夺走朱利亚诺手里的剑,看也不看扔在一旁,然后拖着欲迎还拒的年轻人躲进庭院里一株茂密的花丛下。不一会儿,盛放的花枝剧烈颤动起来,缠绵火热的压抑着的呻吟从花丛深处传来。又过了一些时候,两个人满身泥土灰尘,头发里还插着草叶,狼狈地从花丛中爬出。朱利亚诺垂着头,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恩佐碰了碰他的手,年轻学徒羞涩地躲开。刺客绕到他面前,托起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长长的湿吻。

当天下午,老管家去“教室”收拾书本时,惊讶地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那一对师生一反常态,没有在这儿诵读伊涅斯塔的经典。与此同时,头顶的天花板传来床铺接连不断、富有规律的震动和吱呀声。老管家想了想。上面的房间就是朱利亚诺的卧室。他“哦”了一声,面露万事皆了然于心的表情,淡定地离开了。

第14章 远方的委托

牧月过去之后,夏季便到来了。罗尔冉地处约德诸城邦西北方,比起夏季炎热得仿佛大地都被炙烤成岩浆的梵内萨,罗尔冉气候自然也凉爽一些,然而饶是如此,也热得让人颇为受不了。

往昔夏日,朱利亚诺通常会和父母去郊外的别墅避暑。如今他家破人亡,自然无法再享受那么特别的待遇。不过他也没工夫为此伤感。他的大脑(和身体)每天都被刺客的课程(和刺客本人)霸占,让他无暇顾影自怜。

恩佐还算好说话。他将每天上午的剑术教学提早了,这样每日中午最热的时候,朱利亚诺就不用冒着烈日汗如雨下地练剑。当然,朱利亚诺猜测这其中也有恩佐自己的私心。刺客看起来也很受不了酷暑。他们对练的时候,恩佐常常脱光上衣,赤膊上场,上身只剩下挂在脖子上的圣徽。

朱利亚诺的剑术进步很快,或许正应了恩佐那句话——名师出高徒。刚到安布兰庄园的时候,朱利亚诺根本不是刺客的对手,常常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当恩佐不那么认真的时候,朱利亚诺几乎能同他战成平手了。

这给予了年轻人巨大的自信。

“你要是再这么心不在焉,迟早要变成我的手下败将!”

朱利亚诺疾步趋前,手中佩剑闪电般刺出。然而这只是虚晃一招,恩佐荡开他的攻击,露出了毫无防备的肩膀。朱利亚诺手腕一番,收回佩剑,对准恩佐右肩刺出。刺客侧身躲开,却又中了计。年轻学徒往他侧后方一滚,向斜上方出剑。恩佐旋转着避开攻击,但剑锋还是碰到了他的身体。

幸好练习用的佩剑尚未开刃,否则刺客就要见血了。不过朱利亚诺并非毫无所谓。他的剑尖无意中挑起了恩佐脖子上的黄金项链,“哗啦”一声,链子断成两截,圣徽因惯性飞了出去,掉进一旁的草丛中。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朱利亚诺连忙收起剑。圣徽是“真实与虚饰之神”的标志,对恩佐来说有特殊意义。挑落圣徽,岂不是一项对神灵大不敬的行为?他该不会惹得刺客勃然大怒吧?

恩佐拾起草丛中的圣徽,吹落挂在链子上的草叶,神情严肃。年轻学徒战战兢兢,双手背在身后,像个犯了错、做好挨骂准备的孩子。但恩佐并没有严厉教训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金链子的断裂处,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恩佐?”朱利亚诺小声说,“我真的很抱歉。我会找人修好它的。我知道附近镇上有个首饰匠——”

“不必了。”恩佐打断他,“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

他将金链子揣进口袋里,撇下朱利亚诺一个人惴惴不安、不知所措地愣在庭院中,快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