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导法则 第44章

作者:凉蝉 标签: 强强 年下 玄幻灵异

  背包之中的《齿轮鱼》忽然变得沉重。饶星海反复在心里咀嚼“聂采”这个名字,粗浓的眉毛微微蹙起。

  从饶星海口中听到“聂采”,很让沈春澜吃惊。他当时只是在饶星海面前一笔掠过,根本没有细说,饶星海居然记得这么牢?

  记得牢不是好事。沈春澜很想忘记聂采训导的内容,但当时的片段总是会在不自觉的时候,潜入他疏于防守的梦中。

  梦里的聂采总是坐在椅子上,而他总是光脚站在他面前,或者跪在地上。

  梦中的狭窄斗室永远黑暗,地面永远潮湿,黑而浓浊的水淹没沈春澜的脚背,冷澈澈的寒意攀爬而上,像枯槁湿滑的手指,令人战栗。

  “你想变得特别,对吗?”聂采声调轻柔,但嗓音低沉喑哑,“你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你和哥哥沈春鸿不一样,对吗?”

  沈春澜茫然地点头。

  “你很恨他。”聂采往前倾身,轻轻握住他的手,动作很温柔,“沈春鸿,你恨他。要是没有他,所有人都会看见你,而不是一个像沈春鸿的沈春澜。”

  沈春澜没有回答。

  聂采抓住他的手又用了点儿力气,语气更加温柔:“恨他,对不对?”

  沈春澜摇头,他想挣脱聂采的控制,试图抽手:“我不恨。”

  “你不恨他,你怎么变得特殊呢?”聂采轻笑,“春澜,好孩子,恨意是很棒的东西。你爱一个人,或者你恨一个人,只要是真心真意,那你就会变得跟别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沈春澜小声反问:“为什么?”

  “因为太多人得过且过了。”聂采的脸从黑暗之中露出,在一瞬间竟令沈春澜感到陌生,“强烈的感情才能让我们区别于其他的东西……哨兵,向导,我们拥有的感知能力决定了,我们应该怀着强烈的感情去活着。去爱人,去恨人,你会愉快的。”

  沈春澜只感到害怕:“聂老师,我不知道。”

  聂采忽然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几乎要把他拖到自己面前,几乎贴着他的胸膛。恶狠狠的声音令沈春澜毛骨悚然:“你恨他!你恨你的哥哥,恨我,恨所有人!还有那个给你打电话的陌生人,他让你变得特别,他选中了你,可他又放弃了你!你必须恨他,必须!”

  沈春澜又一次惊醒,背上发凉,浑身颤抖。

  梦里的事情和他真正经历的训导大不一样。聂采的办公室并不昏暗,地面也永远是干燥的。沈春澜不需要光脚,也不必要以罚站的姿态立在聂采面前。

  聂采甚至没有碰过他几次,在沈春澜印象中,只有在说某些重要话语的时候,他才会牵着自己的手,很亲昵,很温柔,同时也很强硬。

  但沈春澜永远都觉得,温柔和亲昵里,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泥淖。这泥淖当时是看不到的,但在他的噩梦里,泥淖复活了。

  他一直在抗拒着被聂采拖进去。

  聂采的话很恐怖,他不相信,但每一句他几乎都能记得住。因为这些话和他平时所听的大不一样,反而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导师无疑是个出色的传道者。沈春澜从床上坐起,深叹了一口气。

  他此时此刻只能怪责饶星海:是饶星海提起聂采,才会令自己做噩梦的。

  室内应该是暖和的,他睡前开了空调。暖气还有几天才会到,但冷空气已经在今夜毫不留情席卷整个城市。

  ……应该是暖和的。沈春澜打了个喷嚏。他感觉到有凉飕飕的寒风从窗户灌进来。

  “……你在干什么?”他抬头细看,发现天竺鼠正趴在窗边不断用力,硬生生把推拉窗顶出一条缝。

  沈春澜按亮床头灯,忍不住开骂了:“我日,你真的是智商不行,你知道外面几度……”

  他话未说完就停了,看着窗缝,目瞪口呆。

  黑曼巴蛇从窗缝里滑溜溜地钻进来,啪嗒一声落在地面,忙不迭扭动身躯,向沈春澜问好。

  天竺鼠躺在窗沿,松了一口气,像完成了某件大事似的美滋滋晃动脑袋和小耳朵。

  沈春澜:“……你他妈干什么呢!开门揖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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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里斯牛:以芬兰生物学家皮里斯名字命名的一种原始野牛。皮里斯,1930年出生于巴基斯坦,之后随父母移居芬兰,他是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位接受了现代教育的雪人(当时被称作“多毛野人”)。上世纪50年代,DNA的双螺旋结构被发现,皮里斯是进行特殊人类基因研究的第一批生物科学家。1965年,皮里斯通过对包括自己在内地部分“雪人”基因的研究,发现了与现存牦牛基因链存在极大相似的生物基因片段,并提出推论:“雪人”身上极有可能留存着原始野牛的基因片段,但如何与人类基因融合,尚需研究。该推论在欧洲引起轩然大波,皮里斯被清除出宗教团体。1967年,皮里斯一家人八口在家中被残忍杀害,现场留下宗教献祭仪式痕迹。1971年,由中亚、西亚各国组成的研究团队在苏莱曼山脉及兴都库什山脉交界处发现牛骨化石,证实了皮里斯牛的存在,同时也证实了皮里斯对于“雪人”基因的推测。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昨天饶姓凶徒劫走了我团的明星演员天竺鼠,今天的节目可能会令大家感到沉重……

  欢迎来自危机办精神调剂科的白小园同志为我们带来的《喵喵喵喵喵》

  白小园拎着一瓶老白干上台:听说今儿这场里有200人?人手一只猫,不用担心。

  喝了酒的白小园,一口气复制出500只沙猫。剧场里顿时充满了愉快的气氛。

  沈春澜:……

  他再次拒绝记者关于“剧场导演罔顾你的心情利用沙猫招徕客人观众更欢呼不要老鼠只想吸猫”的相关采访。

第40章 聂采(2)(捉虫)

  天竺鼠听不懂——或者假装听不懂沈春澜的责备, 小黑眼珠盯着沈春澜, 嘴巴一动一动,咀嚼着不存在的东西。

  它不动不闹的时候, 看起来挺可爱也挺无辜。沈春澜满腔郁闷没地方发泄, 转而瞪着地面上的黑曼巴蛇:“你又来干啥?”

  在宿舍里看到黑曼巴蛇, 让沈春澜顿时回忆起第一次在此处与黑曼巴蛇的会面,令人面红耳热。他拎起黑曼巴蛇:“再见了小同志。”

  才刚推开窗, 小蛇忽然尾巴一摆, 缠上了他的手腕,蛇脑袋搭在他虎口上, 蹭来蹭去。

  沈春澜:“……”

  这明显是从天竺鼠那里学来的动作!

  沈春澜把手伸出窗外抖了半天, 小蛇愣是没有掉下去, 反而越缠越紧,小脑袋微微昂起,看着沈春澜。

  沈春澜:“你怎么了?”

  小蛇又依偎着他手指磨蹭,很依恋似的。

  沈春澜没辙了, 只好收回手关好窗。小蛇意识到没了威胁, 理应立刻溜下来, 毕竟天竺鼠正举着两颗榛子眼巴巴看着它,要给它表演洋气的大秧歌。

  但小蛇仍旧没有离开沈春澜的手腕。仿佛是这体温令它感到温暖和安全似的,它依偎得更亲密了,蛇尾巴缩起来一点儿,然后沿着沈春澜睡衣的袖子,贴着他手肘的皮肤往衣服里钻。

  冰凉的蛇鳞让沈春澜有一霎的不适。但他感觉到小蛇的不愉快, 没有立刻扔开它,反而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不开心就看大屁股鼠跳舞啊。”

  此时的男生宿舍317里,黄金蟒正被众人团团围着。

  周是非趴在床边:“十二点都过了,回去吧回去吧。你们仨明天不是还要参加6000米障碍跑吗?”

  楼上405宿舍的万里、龙游和王文思嘿嘿地笑,手在黄金蟒光滑的鳞片上摸个没完。

  唐楹把“黄金蟒是财神,摸了就能发财”的瞎话告诉王文思,王文思立刻信了,并且在宿舍散布开来。于是当天晚上众人就赶到了317宿舍沾财气。

  饶星海本来不想在除了宿舍之外的人面前释放黄金蟒,但今日与王文思一起比赛,两人之间仿佛也筑起了友情的地基,王文思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小熊猫亮在饶星海面前:“互摸,恁么样?”

  小熊猫紧张坏了,大尾巴疯狂甩动,短手捂住大脸。

  饶星海:“你这样举,我看到它蛋了。”

  小熊猫立刻翘起尾巴挡住蛋蛋。

  王文思:“好啊饶星海,你看我家弟弟蛋蛋!我也要看你那财神蛇的蛋蛋。”

  周是非:“王文思,万里,你俩身家万贯,没必要摸蛇吧?”

  万里:“谁会嫌钱多啊?”

  他释放白枕鹤,热情示意饶星海看白枕鹤表演。白枕鹤挥动翅膀,开始在饶星海床头搔首弄姿跳起踢踏舞。

  饶星海:“……”

  龙游:“你要看我的精神体吗?虽然是四脚蛇,但它会飞……”

  饶星海:“不必了。”

  他最后是被迫无奈才释放黄金蟒。黑曼巴蛇循例出现在他床上,在无数书本的夹缝里偷看黄金蟒被众人围着摸个不停。大蛇一脸忍耐表情,小蛇则一脸艳羡。

  最后饶星海看不下去,抱着小蛇摸了几下,让它出门去找天竺鼠戳屁股。

  阳得意趴在床上一脸淫笑看小电影,他举着手机,躺下的位置正好让手机屏幕对着正奋笔疾书入党申请书的周是非。周是非烦极了,忍不住隔着蚊帐踹他:“你能不能换个方向?或者回你床上看,怎么总占屈舞的床……我都看到你手机上播的东西了。”

  阳得意:“我床上东西多,躺得不舒服……哎耶,班长,你坏了,不好好写申请,偷看我小黄片儿。”

  周是非:“又是撸吧上认识的人发给你的?”

  阳得意:“是啊,不过看多了也挺无聊的,没有实践机会。”

  周是非:“一定要东北虎哨兵?”

  阳得意:“必须。”

  “说不定我们学校里的东北虎哨兵不玩lube,你在lube找不到。”周是非一边写一边说,床上小书桌嘎吱作响,“校运会上我见到好几个东北虎的哨兵,你不去凑凑热闹?”

  “长得不帅。”阳得意换了个画面更复杂的小片儿,“至少吧,得有饶星海这样的素质,才能勉强打动我。”

  地上正rua黄金蟒的三个人抬头:“你要求可真高。”

  阳得意忽然翻了个身,满脸兴奋。他耳机被扯掉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忽然充斥了整个宿舍。手忙脚乱暂停之后,他轻咳一声,像是发表什么重要发现似的:“我知道沈老师也玩lube。”

  反应最大的是对面床铺的饶星海:“真的?”

  “我猜的。有一次我在沈老师办公室里玩这个,有信息音出来,沈老师当时就抬起了头。我觉得奇怪,就主动介绍这软件给他,但他说没兴趣。”

  饶星海又躺了回去:“这算什么证据。”

  但他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攥着手机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他听见洗完澡出来的屈舞又在骂阳得意胡乱躺床,宿舍里声音嘈杂,他打开Lube,给那个特别关注自己头像的向导发了个信息。

  【你精神体是什么?】

  沈春澜收到信息时,正侧躺在床上,看天竺鼠在床头柜上卖力地给黑曼巴蛇表演啦啦操。

  黑曼巴蛇蜷缩在他枕头边,蛇尾仍旧缠着他手腕不放,但正在轻轻打拍子,力度不强,像温柔的挠痒痒。

  它看起来比刚来的时候开心多了,小脑袋一伸一缩,等天竺鼠表演完摆出亮相标志,它甩动蛇尾,准确接住滚落的两个榛子,稳稳托回天竺鼠怀中。意犹未尽似的,它的尾巴在天竺鼠屁股上打了一下。

  天竺鼠已经完全习惯它的冒犯,捡起榛子,又要跳舞。

  “我的苍天,你都跳了三遍……”沈春澜忍不住了,“还遍遍都不一样,明明是乱跳怎么还怎么兴奋呢?”

  他关了灯,天竺鼠陷入黑暗之中,只好停下了伸展动作。榛子咕嘟嘟从床头柜滚落到地面,天竺鼠已经蹦到了沈春澜枕边。

  小蛇钻进沈春澜的被子,天竺鼠也钻进沈春澜的被子,趴在黑曼巴蛇身边。

  沈春澜现在觉得,自己仿佛看着两个崽崽睡觉的老母亲。

  “别折腾我了,行不行?”他好声好气地劝说,“我明儿还要在6000米跑道边上站岗,站大半天,很累的。睡觉,好不好?”

  四颗黑豆般的眼睛盯着他,窗外漏进来的灯光照亮了毛绒绒和光亮亮的脑袋。沈春澜见这俩小东西没反应,权当它们答应,立刻大被盖头,闭眼就睡。

  天竺鼠和黑曼巴蛇也不敢动弹了,在被里小幅度地蠕动,偶尔蹭一下对方。

  渐渐地,黑曼巴蛇的形迹开始变得模糊。浓浊的烟气从它身上窜起,越来越多,越过天竺鼠的身体,飘向了窗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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