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大嫂好多年 第298章

作者:玉师师 标签: 灵异神怪 年下 玄幻灵异

  “你把禁魔纹引入自己体内,准备怎么清除?”云烈突然转过身。

  太华收回脚步,解释:“慢慢化解,时间长了自然可以清除。”

  云烈:“那要用多长时间?禁魔纹是妖界上古时期就存在的残酷禁术,符纹会随血液流经全身,我曾亲身体验过,那滋味生不如死……”

  “哪有这么严重?”太华嗤了一声,“雕虫小技而已。”

  云烈:“那你为什么七百年了还没化解完?”

  “因为我拖延症。”

  云烈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出声:“你过来,让我看看。”

  太华笑了笑,倚在树干上没动:“没什么好看的,你也用不着这么紧张,关心老公是好事,但太过关心纯属多此一举……”

  “过来,”云烈打断他,“别让我说第三次。”

  “真不用紧张……”太华嘴里说着,脚下已经移步往前走去。

  云烈捏起他的手腕,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黑色符纹正从他掌心沿着血管往上涌动,他伸手捋起太华的衣袖,发现符纹已经上涌到了手肘上方。

  太华嘟囔:“冷。”

  “别装可怜。”云烈说着,掌心压着太华的手掌,想要输送些力量过去。

  太华一把攥住他的手,笑道:“这就不必了。”

  云烈:“我猜你之前应该是强行将禁魔纹压制在左掌,但这次劈开空间过来消耗太大,又进行了一场恶战,所以力量虚脱,导致压不住了。”

  “我的烈儿真聪明。”太华嬉笑。

  云烈眼神复杂地扫了他一眼:“你这一趟完全不必过来的。”

  太华:“我有必须过来的理由。”

  云烈一丝怨愤脱口而出:“你就这么怕我遇到寒氏兄妹?”

  “不错,我怕。”太华坦然承认。

  云烈咬住下唇。

  太华盯着他齿下被咬得发白的淡色嘴唇,不由得心头酥软,很想抱着他亲一亲。

  他仔细考量了一番,觉得云烈刚刚没再躲开自己的手,内心大概已经不太讨厌自己了,于是手臂用力一拉,表面冷静内心十分忐忑地将云烈抱入怀中。

  下一秒,云烈推开他,身体轻飘飘地往后撤去。

  飞羽一族身量纤细,云烈更是单薄得如同一片羽毛,从湖面上掠水而过,身影顷刻间消失在氤氲的水雾之后。

  太华痛叫:“烈儿!”

  “当年的记忆究竟是什么?你对寒氏兄妹究竟有几多情谊?对我又究竟是什么感情?”云烈的声音从水雾中传来。

  太华刹那间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痉挛,刻骨的恨意从心头腾起,恨不得将寒馥千刀万剐——她在云烈的心里种下一颗多疑的种子,从此以后,无论事实究竟怎样,他都始终心存疑虑,再也不可能信任这个世界了。

  “告诉我啊!”云烈痛苦地说。

  太华张了张口,发觉满口苦涩,他望着水雾,寻找云烈的影子,却只见一片茫然雾气,哑声道:“我现在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云烈怔住。

  太华察觉到水雾深处的魔息波动,纵身飞跃过去,见云烈坐在湖心一块突出水面的巨石上,羽翼将身体紧紧包裹住,雪白的羽毛在湖光月色下微微泛着淡光。

  “烈儿,”太华抬手抚摸着他的羽翼,低声道,“你还愿意再信我一回吗?”

  半晌,云烈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羽翼后传来:“我姑且……姑且信你最后一回,如果你依然骗我……我……我连成神都可以放弃、连唾手可得的妖王之位都可以放弃……我没什么不能放弃的……”

  “我知道,我明白的。”太华说着,单膝跪地,亲吻他纤细而又坚硬的翼骨,缓缓说道:“当年,我伪装潜入妖界的明光未央宴,见到你的身姿,第一眼就非你不可了,我是恶魔,我不择手段,我放肆地引诱了你,可我没想到,你竟真的能为我放弃大好前程……”

  云烈没有动,羽翼却在微不可见地颤抖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太华继续道:“你被我诱出了魔心,身败名裂、修神之路尽毁,连母亲也……回到第六天城后你心理崩溃,封闭了自己,对外界没有反应,除了疼痛,连在床上也……”

  “肉体上的疼痛和惩戒可以让我的心里获得短暂的轻松和解脱。”云烈呢喃。

  “可我从妖界夺来的,是神采飞扬的天之骄子,而不是一个泄欲工具。”太华说,“我当时是矛盾的,一面为你爱我而欢喜,另一方面却在隐隐后悔——我一生恣意妄为、死不悔改,那是第一次,对自己的恶行有了悔恨。”

  “你无须后悔,”云烈低低地说,“我的魔心不是从无到有的,而是由小而大,我早已厌恶妖界的一切了。”

  太华:“当时妖界正值盛世……”

  “所谓的盛世繁华不过是梦幻泡影,顶层纸迷金醉、底层民不聊生,货币超发、债务高企、阶级固化、醉生梦死……那盛世就像这湖边的茶花,花团锦簇,但是花托脆弱……”

  太华听着他的话语,转头看向湖边大片的白茶花,月色洒在莹润的花瓣上,光影缥缈,美不胜收。

  一阵轻风吹来,华美的花朵整个翻覆,滚进湖水中,平波如镜的水面瞬间被打破。

  “修神本不是我所愿的,做妖王也不是我所愿的,”云烈冷漠地说,“所以你不用后悔,从来都不是你引诱出了我的魔心,而是你作为万魔之主,接纳了我的魔心。”

  云烈的羽翼缓缓打开,露出瘦削苍白的脸,他看向太华,清澈见底的眼眸中盛满了偏执与疯狂:“我与妖界的恩怨不用你多说,我想知道的,是你与我的恩怨,与寒氏兄妹的恩怨。”

  太华:“我对你……是想相伴一生的挚爱,与寒氏兄妹是主仆,对寒馥还多一份愧疚。”

  “有什么好愧疚的?”云烈直直地盯着他,“她爱上你,难道还是你的错不成……你睡过她?”

  “没有!”

  云烈:“那你愧疚什么?”

  “除去感情问题,她很有能力,却对我有非分之想,”太华道,“我那时惜才,不愿失去这个臂膀,以为自你入城之后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反而逼婚,我想既然她想当魔后,便由她当去,横竖一个称呼而已……”

  云烈纵然早已知道这个事实,却仍然在听到时咬得牙齿咯咯直响。

  太华:“你别……”

  “横竖一个称呼而已?”云烈提高声音。

  “我现在已经知道这错得有多离谱。”太华苦涩地摇了摇头,“可那时大错已经铸就,我需要用他们的幻术能力来篡改你的记忆,他们也算是握住了我的把柄,所以两厢权宜,我还是容忍了他们。”

  云烈咬牙切齿地问:“我当时封闭自己,内心委实痛苦,却并非走不出来,你为什么要篡改我的记忆?”

  太华:“我不希望你沉浸在自责中,想以最快的速度将你拉出来。”

  “可那些惨案却明明白白都是我的罪孽,人都是我亲手杀的。”

  “不,那不是你的罪孽,”太华道,“引诱你的是我,如果要问罪,我可是恶贯满盈,整个事情都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而引起的,我才是罪魁祸首!”

  云烈茫然:“不是……”

  太华:“为什么我一定要篡改你的记忆?因为那也是篡改我自己的记忆,我不愿你背负罪孽,也不愿自己背负罪孽,索性就选择了逃避……”

  云烈闭了闭眼睛。

  “烈儿,我已知错了,”太华哑声说,“当年我本该陪你度过那段崩溃期的,选择了直接篡改记忆,结果后患无穷,实在是昏招。但我绝对没有想到,寒氏兄妹为了做魔后,竟然敢在你的记忆里动手脚,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的记忆已经成型,没法修改了,而他们在你脑海里额外植入了假的记忆碎片,挑唆我们的关系,折磨你的内心,想要逼死你,却没想到,你先动手杀了他们。”

  “所以说……”云烈哑声,“你一直都爱着我?”

  “是。”

  “从没爱过寒馥?”

  “是。”

  “你不杀寒氏兄妹仅仅是因为惜才,而不是有私情?”

  “是。”

  “如今你心里已经有了我……”

  “岂止是有你?”太华突然打断他,正色道,“我心里全部都是你,坐牢的那几年我日日夜夜地想你,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怕降魔师们去追捕你,怕你四处流亡过得不好,怕你冒冒失失失手被擒……”

  云烈脸色不由得已经好转,想起第六天城陷落后那些被迫分离的日子,眼眸柔软起来——他知道太华曾为了保护自己,提审七十几次都未曾吐露半分消息。

  “烈儿,”太华叹出一声气,“往事已矣,我们放下一切,从头开始,好吗?”

第280章

  云烈没有出声。

  太华也没有逼他, 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在湖光月色下分外柔软清澈的眼眸, 从里面看到了难以控制的动摇和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的怨怼。

  半晌,云烈抬起眼, 直直地盯着太华, 张了张嘴, 迟疑地问:“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太华点头。

  “你怎么保证?”

  太华顿了一下,张口哑然。

  “你以前骗过我的。”云烈咬住后牙, 竭力保持体面的冷静, 声音喑哑:“你怎么保证这一次……不是又在骗我?你本就劣迹斑斑……”

  太华苦涩地扯了下唇角,悔恨如同潮水一般上涌, 渐渐淹没他的心脏, 他颓然道:“我无法保证。”

  “你!”云烈眼神骤然狠厉起来。

  “我只能请你, 赌上从今往后漫长而又珍贵的余生,来验证我的说辞,”太华双手压在他单薄的肩膀上,缓缓地说, “和感受我幼稚、笨拙、茫然无措和非卿不可的感情。”

  云烈怔怔地看着他, 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太华凑上前去, 吻住他冰凉的嘴唇,感到他浓密而又湿润的睫毛在自己脸边剧烈抖动,有水珠滚进两人紧贴的双唇间,滋味咸涩复杂,苦不堪言。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水声,一尾银白色的小鱼跃出水面, 翻了个水花,重新潜入水底,平波如镜的湖面荡起涟漪,月影被它搅了个稀碎,化作满湖闪烁的星光。

  两人一吻终了,太华的嘴唇上移,吻去他颊边的湿痕。

  云烈哽咽的声音从喉间传来:“我当年入魔不曾后悔,如今……放下一切,重新开始……我也不想后悔……”

  “嗯。”太华没做太多承诺,只是又一次吻住他。

  两人快天亮才回。

  感觉到热泉水的潮气进入山洞,石饮羽警惕地睁开眼睛。

  “别紧张。”陆行舟拍了拍他的头,声音困顿地呢喃,“那两口子野战回来了而已,继续睡吧。”

  石饮羽弯了弯唇角,重新闭上眼睛,身体动了动,将陆行舟抱得更紧。

  “松松手,好孩子,你要勒死我了。”陆行舟困得不行,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石饮羽哼唧:“冷呢。”

  “有这么冷吗?”陆行舟徒劳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被抱得更紧了,只得含混嘟囔两句,由他去了。

  山洞里寂静得很,两人的声音虽低,却仍然清楚地传到别人耳朵中,云烈不由得有些脸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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