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落成火
“埃罗尔,你猜到了吧,如果把五颗珠子都收集起来,就能够让法宝还原……我这里正好还有一颗,而且,法宝上有了四颗珠子以后,只要你输入灵力进去,就能够召唤来最后一颗,让法宝完整。”阿布罗斯微笑着,声音轻柔,“那么,你是不是愿意跟我做这个交易了呢?”
“我把珠子给你,而你只需要在开启法宝之后带上我就行了。”
阿洛叹口气:“血魔化魇之术一天没有解除,我就一天不能答应你。”
阿布罗斯笑容不变:“我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我会跟着你,等到大陆上最后一个中术的人复原,我们就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开启法宝。”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具有元婴期开启法宝的灵力?”阿洛面色平静。
阿布罗斯笑容加深:“我原本不知道的,不过现在知道了……而且,就算你没有这个实力也不要紧,你的运气很好。”他停一下,侧头笑道,“你是修行木行法门的吧?这个大陆上,唯一拥有的就是木行灵力。”他又低声念叨,“如果当年不是因为那些木行修真者最高峰的都只是金丹初期的话,又怎么会强行让子水突破元婴……”
对于这么一个看起来几乎已经半疯狂的人,阿洛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说服他——阿布罗斯眼睛里深藏的执念让人心惊,他现在更需要的是不要让这个人进一步地把血魔化魇之术蔓延,而让他跟在身边……不得不说,这样的举动,既是阿布罗斯监视自己,也是自己看着他,双方都有好处。至于他提出的要求……阿洛垂目,眼下要解决的首先是血魔化魇之术,然后才是其他。
“那你就跟着我吧。”于是阿洛点头答应,“不过,你要把自己的脸隐藏起来,而且,也不要因为你的身份而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
阿布罗斯的眼睛倏然亮了:“当然,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交易而已……”他的身形逐渐隐匿于黑暗之中,“……我明天清晨会在城外等候你们。”
他的呓语从远方传来:“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个机会的……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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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罗斯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周围之后,阿洛长长地吁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都很疲惫——并不是阿布罗斯这个人有多么强悍、多么厉害,只是对方总给人一种隐约的压迫感,让人觉得不愿触碰。
“……流牙,我知道你也很不喜欢他,不过,你别去招惹他。”阿洛被一双强健的手臂搂过去,他没有阻挡,而是放松了靠着,“这个人罪孽缠身,碰到了没好事的,他现在找我们,我们先应付着吧,其他的等血魔化魇之术解开了再作打算……我总觉得,他让人觉得不安。”
“嗯,我不理他。”西琉普斯也不是最初那个没有常识的人了,跟阿洛在一起久了,也见识过很多修真界的东西,他越是靠近某些层面,就觉得谨慎,天道无情,他不怕自己被天谴成灰,但那一次阿洛被天道警示,却让他因此而产生了恐惧……如果他的洛因为他而被惩罚,他要怎么办?
阿洛抬头触碰他的额头安抚着,他虽然不知道西琉普斯是为什么突然情绪躁动,但他不会让他一直沉湎于此。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西琉普斯想起之前的事情,低头问道:“洛,你知道那个什么子水吗?”
阿洛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如果真的是我知道的那个‘徐子水’的话。”
在修真界中,的确有个叫做“徐子水”的人,而且十分出名,阿洛在外门看杂书的时候,就有专门提起这人的,说起来,这人还掀起过一场不小的风浪。
具体的事情经过已经不可考了,不过,据说在很多年前,那时修真界的高深功法已经有许多失传,不过比起后来却好过许多,虽然已经多年没人能够飞升仙界了,可是达到了炼神、化虚期的也不少,不像阿洛那个时候,就算是元婴期的高手也变得极少了。
徐子水此人一生传奇,据说他最初不过是个散修,却独自修行到金丹期实力,得到了各派掌门的青眼,也有跟他修行同个法门的要将他纳入门下或是请他做供奉的,都被他拒绝,自言只爱一人逍遥自在。
后来不知是什么事,他在众人眼中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时却突然自己开创了一个门派,取名“水云门”,广收弟子,他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奇遇,竟然就这样突破金丹,达成元婴,之后闭关十年,由元婴至化神,于是抛下门派,出门游历,再五十年,他回归水云门,带回自创水行功法“水云舞”,而他本人的实力居然达至炼虚,一跃成为修真界有数的高手。
他门下弟子也是人才济济,他收留的首代弟子各个突破金丹,有十数人之多,而弟子再收弟子,短短百年,水云门规模扩大数十倍,从三流的小门派跻身一流,名声广播,而前来拜师的人也越发多了。
若只是如此,也只能说徐子水是个资质过人的天才,可他性情温良,从不吝于指点后辈,广泛交友,不拘道魔……而且他并无修真之人的孤高,修真者素来不爱去凡人界,偶尔前往也是不得已为之,徐子水却时常过去广洒福泽,赈济天灾、治理洪水,做了许多好事。他这些年优容自若,不畏流言,十分潇洒,自然也惹来不少女修爱慕,他却没有与任何人结成道侣,但凡遇见有人来表现钦慕之情的,他就退避三舍,永不相见。
这样又过去百年,徐子水达至渡劫期修为,与他交好的人都劝他快些收集法宝,以免渡劫时手忙脚乱,可徐子水却毫不着急,只把身边人都急了个够呛。而真当劫雷到来时,到他渡劫之地观礼的人有数以万计之多,且既有正道修真者,也有魔道的领头人,两边互不干扰,也暂时放下仇怨,徐子水盘坐山巅,空中九天神雷道道劈下,他一一挨过,全不费力,最后心魔考验,他足足坐了九天九夜,最后呕出一口血来,狂笑着化作金光飞升而去。
在徐子水之后,修真界再没有一个能得道成仙的,许多人以为是《水云舞》功法的妙处让他以这样快的速度飞升,便对水云门趋之若鹜,水云门多次招收弟子,又过数年,压下了原本水行一脉的领头人,成为修习水行功法最大的门派,一直绵延至今。
徐子水就是阿洛所在时代五行门派为首水云门的祖师爷,修真界最后一个飞升的仙人,也是最有争议、却从没有人诋毁的一个。他的事迹被编撰成书广为流传,每个门派的杂记里都有大略,而水云门本身恐怕还有更加详细的……阿洛当年就看过了杂记,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等多听几遍,跟记忆里的对上号,他也就认出来了。
阿洛想着,当初阿布罗斯做出那样的事,徐子水肯定是无法面对,阿布罗斯是他的爱人,却出卖了他的同道,他当然愧对无比,后来也不可能再回来接他了,可是阿布罗斯又是他认定的伴侣,他无法忘情,只好寄情于修行与积福,希望能够因此弥补一些阿布罗斯的过错,也让自己心中安稳。而异界一行,让他心胸更广,也让他不再计较道魔之争,而只是以心看人,才会有那样多的朋友,这样一来他的心境提升,修为就更快进步,直至渡劫。
最后的那一道心魔之劫,对他而言应该就是阿布罗斯,应属情劫,而他最终突破了那个成仙,就是放下了这个心结……也放下了阿布罗斯。放弃爱人他心中痛苦,所以会呕血,之后大声狂笑,就是释放这些年积存的郁气。
成仙以后的徐子水应当不会再是从前的徐子水,先不说他已经去了仙界,即使他还有机会下界,而阿布罗斯去找到了他,一切也都将无可挽回。
更何况,阿布罗斯造了孽,他就算去了修真界,也永远进不了正道,他的心思偏执,又有血魔化魇之术的怨气在身,修魔倒是能进境很快,只是修行邪魔道的人即使飞升也只能去魔界,与徐子水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再也不能相见……想到这里,阿洛不禁觉得有些唏嘘。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阿洛跟西琉普斯很快讲完徐子水的事情,又说:“我们两个在斯利维尔见到关于异修者的事情,那个天上有漩涡的异象应该就是徐子水开启宝物弄出来的,我们以后要回去修真界,大概也得这样来一次。”
西琉普斯这时候却没有心思想这个了,他突然搂紧了阿洛,声音有些嘶哑:“洛,你修道,我修魔……怎么办?”如果阿洛修行成仙,那他怎么追上去……
阿洛一愣,然后笑着拍拍他的手:“你担心什么,只有修行邪魔道的才要去魔界,你既不是修行邪魔道,还与我这正道修真者是道侣,到时候如果我成仙,你也会一起来,仙界广阔,有人仙、有妖仙、也有魔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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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跟随 ...
阿布罗斯遵循了他的诺言,用黑色的斗篷从头罩到脚,一如他之前的装扮,默默无声地跟在阿洛和西琉普斯身后三步处,就好像两个人的影子一样。
西琉普斯对于外来的气息很不满,但是大概是因为受到过阿洛的告诫,所以不要说警告了,根本就当他不存在,阿洛更是这样……他首先觉得跟这个人没有话题,再者所谓的因果总是由过多的接触而来,他已经因为这人倒霉了,就更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更何况,阿布罗斯罪孽缠身,阿洛跟他靠近了的话,对他修为的进展也会有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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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麦尔城,阿洛和西琉普斯从红狼佣兵团出来之后所进入的第一个城市,也是他们正式走入人类社会的起点,作为前往大陆上三大魔武学院的道路的枢纽,这里的人流量总是相当大,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是已经做了很多的防范准备,在灾难来临的第一个周,它依然感染上这种众人所认为的疾病。
阿洛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城门守卫森严,没有了从前的热闹气氛,而显得比较冷清。
在表明了身份以后,阿洛和西琉普斯进了城,阿布罗斯静静地走在他们身后,守卫的喝止了他,阿洛连忙说明是一起的,这才让他跟了进去,期间,阿布罗斯仍然不发一语。
前面的两个人与他没有交谈,而阿布罗斯却似乎也并不怎么想搭理阿洛他们,他给人的感觉很飘忽,尽管披着色彩浓厚的黑色袍子,也依然没什么存在感——与他曾经作为星灵大预言师的时候截然相反。
阿洛照旧站在了城楼化丹施雨,西琉普斯也仍旧护在他的身旁,然而与以往不同的,大概就是攀上城楼阶梯最高一层那里站立着的黑袍人了。
习惯性地用魔力操纵雨水的降落,阿洛能清晰地看到天空中肉眼难辨的怨气以极快的速度消散,整个城市都因此而得到了进化——也许是自身善缘的积累,也或许是天道的馈赠,每救治一个城市,阿洛都能够感觉到自己心境的微弱提升——当然,这也可能是经历过灾难、亲身见证了死亡而造成的结果。
然后,他感觉到了与往日不同的专注的视线,如芒刺在背。
那是一种执着到恨不能吞吃进去的、带着疯狂独占欲的目光,阿洛甚至能感觉到自脊背传来的火烫感,好像烙铁一样。
其实,阿洛很熟悉这样的目光,如果它的主人不是阿布罗斯的话——他很清楚自己的道侣,西琉普斯也总是这样看着自己,只不过,西琉普斯的目光会让他觉得安稳甚至安全,觉得温暖,觉得只要有他的存在自己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而阿布罗斯的目光,却只让他感觉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