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涂紫
翌日艾望如约而至，他来到一栋充满机械感的大楼前，原以为进去就能看到前台，谁知一进去就看到巨大的空间里有许多来回工作的机器人，这根本不是办公写字楼，这分明是一栋机甲制造大厂啊…
艾望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找人好，于是他给昨天的人打去电话。对面的中年男人显然是没想到他这时候来，他在电话里说让艾望在门口等一会儿，他还没到。
没等多久，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提着很多东西过来。
符明远远就看到门口的人，他走近看清艾望的脸后，狂喜，道：“年轻人你长得真好看！”
“谢谢…”
“帮我拿一点…“符明把手上的餐盒分给他拿着，“我们进去吧。”
他的自来熟让艾望懵了下，随后就跟着他走进了大楼里面。
“小祖宗人呢？”符明带着艾望转了一圈，没看到要找的人，然后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某个角落里突然大声传来一首土嗨土嗨的音乐，那是手机铃声。
“找到了！”符明让艾望跟上，两人来到一个未组建完成的机甲舱体面前，符明说：“弗兰克，饭来了！”
舱体是被机器架起来的，跟艾望不在同一水平上，所以他没看到里面的人。
他们等了一会儿，舱体门把推开，一个高瘦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艾望微仰着头看上去，只见那人长发一股脑堆到头顶卷成一个乱糟糟的丸子头。脸上覆盖着一个电焊防火花的简陋薄钢面具，看不清面容。他身上穿着件黑背心，外面还套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罩衫，罩衫此时已经脏了，这边灰一块，那边黑一块的，下身则穿着一条纯黑的工装裤。
这是女生吗？艾望心想。
弗兰克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这两人，一动不动。直到符明晃了晃他手上的大袋零食，机械架上的人才有所动作。弗兰克直接从一米多的机械架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站稳后他直直往艾望那边去了。
不仅因为艾望手上拿的是他的餐，还因为这人长得好看。
艾望这才发现面前人身形和他差不多，但比他高一点点，并且胸是平的，这人是男的…
弗兰克在靠得离艾望极近的地方挺像，依然什么话都不说。由于距离很近，艾望不由得后退一步，谁知道面前人也跟着向前一步。
艾望正要说话，一旁的符明就道：“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弗兰克。”
他是弗兰克？
艾望清楚地记得名片上写的就是弗兰克工作室，虽然这个地方并不像工作室就对了。
弗兰克终于有反应了，他接过艾望手上的餐盒转头朝干净的桌子去了。餐盒被放在桌上，弗兰克正要打开，符明就熟练地拦住他，说：“饭前需要洗手。”
因为不能马上吃到食物，艾望仿佛能看见弗兰克身上散发的黑气，虽然最后弗兰克还是老老实实地洗了手，但他依然能看出这人心情不佳。
符明眼疾手快地把艾望推到弗兰克对面坐下，看到艾望的脸，弗兰克散发黑气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尽数消失。
符明凑近艾望小声地说：他是颜控。
艾望沉默，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招聘条件首先是要长得好看了。
弗兰克手伸到后脑勺解开绳子，薄钢面具被他扔到地上，露出一张雌雄难辨的美人脸。
艾望愣了一下，他愣神的功夫面前人已经开吃了。弗兰克的饭量很大，带来的餐食被一扫而空，最让艾望奇怪的是，弗兰克吃东西的时候会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吃饭。这种表现像极了小孩子在吃饭时一直分心留意自己心爱的玩具…
弗兰克吃完饭后，符明对他说：“弗兰克，他是来应聘你的助手的，你觉得怎么样？”
弗兰克很快就点头了，示意他很满意艾望的长相。
“好，你…”符明对着艾望你了半天都没说出来，他这才想起还没问过艾望的名字。
艾望报上自己的名字后，一旁的弗兰克突然开口了 ，“艾望。”他跟着艾望念了一遍名字，似乎在让这个名字录入自己的脑海里。
弗兰克的声音是比较清亮的少年音，又因为少说话的缘故，尾音带着一点哑，好听得像职业配音演员才有的少年音色。
符明继续说：“好的，艾望，我叫符明。你面试的第一关已经过了，如果过了第二关，你就能正式被聘用。”接下来他说了下工资福利，工资很高，有些超出艾望的预想了。
一旁的弗兰克打了个哈欠，晶莹的泪光在眼尾若隐若现，他没再理会这两人，而是径直朝未组建完成的舱体走去，恰好留出空间让符明和艾望说话。
“他很像小孩子对吧…”符明看着弗兰克的背影对艾望说，“毕竟才18岁嘛…”
艾望：“？”18岁？
见艾望一脸懵逼，符明疑惑说：“你不知道吗？帝国大名鼎鼎的天才机甲设计师弗兰克今年18岁。”
第63章
直到这时候艾望才知道雇主的身份，他稍微有些心虚，帝国天才机甲设计师的助手，自己能做得来吗？
“我接下来该怎么做？”艾望问他。来都来了，试试再说。
“额…你直接去他身边待着吧…”符明欲言又止，隐晦提醒道：“弗兰克不爱说话，你可能要猜一猜他的心思。”
直到艾望和弗兰克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面面相觑的时候，他才明白符明的意思。
弗兰克在连接操作台的线路，他眼睛依旧是看着操作台，可手却向后朝艾望摊开。
艾望：“？”
见工具迟迟交不到自己手上，弗兰克回过头无辜地和艾望对视。回想弗兰克刚刚的组装手法，忽然灵光一现，从一旁乱七八糟的工具箱里乒呤乓啷翻出一把螺丝刀递到弗兰克手上。
这下弗兰克满意了，拿着螺丝刀回头继续捣鼓。艾望扶了扶额，原来符明是这个意思，真的就是让自己猜弗兰克的心理…话又说回来，他觉得自己对这种机甲工程很熟悉，刚刚看弗兰克操作他都能知道下一条线该往哪里连，莫非他没失忆之前也是干这个的？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艾望继续看弗兰克操作，偶尔弗兰克要换工具，艾望跟着自己的心走每次都换到了正确的工具给弗兰克，无声又默契。比较麻烦的一点就是工具箱太乱太杂了，艾望翻了好久才找到要用的工具。他有理由怀疑弗兰克招这个助理就是为了不用翻找乱丢的工具。
不知道过了多久，弗兰克站起来没什么表情地对艾望说：“你…很好。”说完就要离开这里。
艾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跟着弗兰克回到地面。弗兰克往放着零食的大袋子走去，艾望眼见他就要拆开薯片包装了，没忍住提醒道：“不洗手再吃吗？”
弗兰克要拆包装的手一顿，嘴巴孩子气地一撇，然后才慢吞吞往洗手台走去，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艾望有些摸不清弗兰克到底是个什么性格，虽说刚成年，但也不至于这么小孩心性吧。
他们刚从机械架上下来符明就注意到了，他还目睹到了艾望让弗兰克去洗手的画面。符明眼前一亮，心想小祖宗的克星来了。
“怎么样艾望，弗兰克满意吗？”符明走到艾望身边问他。
艾望如实回答，“他说我很好。”
符明狂喜，往常的面试者不是因为长得丑而被弗兰克淘汰，就是因为受不了弗兰克一句话都不说只让你猜他要什么这样神经病的事情而离开。就算是名校机甲工程高材生慕仰而来面试，也难过弗兰克的关卡啊…
由于某些过不了面试的人在网上发关于弗兰克的吐槽帖，这位天才设计师不仅有容貌歧视而且还故意刁难人的谣言流传在网上，以至于面试的人越来越少，根本找不到合适这个岗位的人。
符明尝试过让弗兰克降低标准，不要再看脸了，遭到了弗兰克这个重度颜控的无视。
让他这么头疼的岗位突然来了个长得极好看专业性又强还能忍受弗兰克性情的人，符明怎么会不开心？
“好好好，那明天就正式上岗吧，试用期就免了，可以吧…”符明生怕艾望跑了，干脆把试用期推了。
“可以。”
艾望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弗兰克，只见远处的弗兰克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机械地重复着吃薯片的动作。
艾望觉得弗兰克身上的违和感越来越重了，一个年少成名众星捧月的天才设计师，竟然是一副呆小孩的性子…
结束后艾望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庄园，而是到处逛了逛。他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有说有笑的人群，内心突然生出一种迷茫来。
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呢？家人又是怎样的人？潜意识里对机甲构造的熟悉是不是就证明自己以前也是接触这类工作的人…
艾望心中有很多疑问，但这些问题目前为止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的鼓包还没消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消失…
他现在就像一个游离在人群之外的魂魄，人类社会里没有与他相关，牵引着他的东西，孤单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这种孤独艾望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习惯忍受，他不知道这种忍受是在失忆前习惯的，还是失忆后习惯的…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心神被拉回来，艾望拿出手机一看，是乔伊打来的电话。
他点击接通，手机对面就传来了乔伊男人沉稳的声音：“回头。”
艾望下意识循着话回头，只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车，而乔伊就在已经降下车窗的后座看着他。
隔着车流人群对望，艾望心脏突然重重跳动起来，覆盖着一层阴翳的思绪猛然清明，像是被重新拉回人间一般。
原本乔伊应酬结束后是想回公司的，但是他在路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地走着，结伴嬉笑的人群从他身边走过，越发把人显得单薄孤独。
乔伊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眉心不自觉蹙起来，他让助手范尼停下车，然后给艾望拨去电话，于是就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艾望没想到会碰见乔伊，愣了一秒，然后才穿过马路，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上去。
车子重新启动，乔伊问他：“吃饭了吗？”
“吃过了。”艾望老老实实回答。
“你是想逛街还是要回家？”乔伊心里思忖着，要是艾望想逛街，他就带人好好玩玩。
艾望被乔伊轻描淡写的一句“回家”恍了心神，怔了几秒才回道：“回去。”
乔伊让范尼调头回约翰斯顿庄园，还让他绕一条远路回去。范尼虽然不清楚乔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大老板的指示下属只要照做就好了。
艾望目光刚看向窗外，身旁的乔伊又问了句：“心情不好吗？”
艾望摇了摇头，主动说道：“面试通过了，明天就可以上班。”
乔伊对此并没有过多表示，只嗯了一声，因为他知道艾望一定行。估计没有人比艾望更符合弗兰克的招聘条件了吧。
“乔伊先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后脑勺的鼓包消失得快一点吗？”艾望认真地问，琥珀色的干净眼瞳清晰地映出了乔伊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乔伊大概猜到了艾望明明面试通过了依然心情低落的原因，毕竟他是医生，察觉病人的心理情况也是一个医生该有的职业素养。
乔伊没有告诉艾望关于他失忆前身份的原因是碍于艾望是联邦军人的身份，此时又身处帝国，说出来只会让失忆的艾望徒增恐慌…再者他也不知道艾望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变成这样，贸然把他送回联邦恐怕会弄巧成拙，还不如把艾望养在身边，等他恢复记忆后再自己决定去留。
在听到乔伊的否定回答后，艾望只能抛弃了迅速恢复记忆的幻想。
回去的路上乔伊让范尼停了次车，艾望没注意乔伊去干什么了，可驾驶座上的范尼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老板进了一家非常有名的甜品店…这下范尼终于明白乔伊为什么要让他绕远路了。
boss什么时候爱吃甜品了？范尼心中疑惑万分，直到他西装革履禁欲冷静的boss把各种精致香甜的小蛋糕放到后座青年手上，范尼才猛然清醒。
之前秘书艾丽莎跟他说老板铁树开花他还不信，甚至对公司流传的美人爱心便当嗤之以鼻，觉得这只是来送饭的而已，爱心便当是员工们的过度臆想，范尼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铁树开不开花他不知道，反正boss是不会特意绕远路亲自买蛋糕哄心情不好的小韦德开心的…
这个青年是特别的。意识到这一点后，范尼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艾望，越看越觉得和boss登对…
艾望莫名被塞了好多小蛋糕，抬眼和乔伊对视，接受到目光后乔伊一顿，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吃甜食可以分泌多巴胺，心情会变好。”
“谢谢。”
甜蜜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小小的欣喜从艾望心底滋生，乔伊确实说得没错，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乔伊见艾望一直拧着的眉头终于松开，心中稍微放心下来。他之前在办公室里就看出艾望喜欢吃甜品，明确看出艾望心情不好后，乔伊没有半点犹豫地就让范尼绕道去甜品店了。
余光中见旁边的男生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 乔伊想起之前吃饭的时候艾望也是小口地细嚼慢咽，思绪莫名飘到艾望的嘴型上。
作为医生的乔伊在内心冷静地分析道，唇形长得非常好看，就是嘴巴有点小，所以吃饭的时候才会比较小口，牙齿似乎也挺小的？
之前乔伊检查艾望脑袋的伤时摸过他的头，艾望的头型长得很好，头骨应该会很漂亮…往下看他拿着勺子的手，皮肤看着质感很好，手骨也很完美，长度和骨感都非常符合乔伊的审美点…露出来的地方都很漂亮，那其他地方的骨头应该也会很好看的吧…
乔伊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一本正经评价别人的骨头长得漂亮有多么奇怪。
直到艾望忍受不住身旁人的目光把另一个小蛋糕递过去时，乔伊才惊觉自己想了什么东西，他收回思绪把蛋糕推回去，对艾望道：“你吃。”还把折好放在西装胸前口袋的手帕递给艾望，让他擦一下嘴巴，十分正人君子。
全程围观的范尼心中疯狂发送弹幕，boss你那要生吞活剥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眼睛都要长在艾望先生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