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不要以貌取人 第85章

作者:柴帽双全 标签: 天作之和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然后又是十年,心魔出逃,沈凡追寻着第一只心魔来到京中,在那条宣武侯府门外的大街上,恰好遇见正想找一个方士做局的谢云澜。

  这一切巧合得简直像是宿命,包括之后谢云澜给沈凡买的栗粉糕花生糖,明明他只是为了哄人随口说了个点心,却正巧与曾经的承诺一一对应上了。

  甚至秋千,也由王泰帮着他完成了,算起来,谢云澜幼年对沈凡说过的话中,目前唯一没有实现的就是……谢云澜想到此处突然有些脸红,他没想到自己年幼时这样胡闹大胆,竟然刚见第一面就想着把人娶回家。

  他有些忐忑地问沈凡:“我那时候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他希望沈凡不要记得,哪怕孩子的话不能当真,但这也太尴尬了。

  可沈凡真的说“不记得”的时候,他又有一丢丢失落。

  谢云澜的失落表现在脸上,沈凡看着他,没吭声。

  他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谢云澜开始查看自己的伤势。

  他腰腹部和肩膀处各中了一箭,自他醒来后,这两处伤口便一直传来皮肉撕裂的剧痛,这疼痛换做旁人难以忍耐,但对于久经沙场的谢云澜,却算不得什么大问题,他受过许多伤,也习惯了疼痛。

  这两处并不算是致命伤,也没有伤到要紧的脏器,真正致命的是大量失血,这箭矢是特制的,箭簇上刻有放血的凹槽,他在断崖边就已经快不行了,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他活了下来,并且感觉自己好了许多。

  依然很虚弱,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谢云澜隐约能猜到又是沈凡做的,但大抵就像那个他们为什么成功在万军围困中奇迹般逃脱的问题一样,沈凡并不会回答他,他便干脆没问。

  他的伤口在后背,左侧肩膀又因为受伤无法抬起,他只能用仅余的右手掰着肩膀,费力地查看着。

  没入皮肉的箭矢已经被沈凡拔掉了,他的伤口处也包了一层衣服上撕下的棉布,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伤口没有清洗,也没有敷药,甚至连那粘在血肉上的衣物都没有脱去。

  沈凡并不会治伤,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救过人,他只是隐约知道人类受伤后好像要包扎一下,他便试着帮谢云澜包了包。

  并没有什么用,他甚至不知道包扎要压紧伤口,只是用一层从衣服上撕下的布囫囵地盖着。

  幸好他有能将羸弱魂火重燃的力量,否则照他这个治法,谢云澜早死了。

  谢云澜将布扯下,也试着将自己的衣服脱掉,可衣物已经跟伤口的血肉粘黏在了一起,每扯动一下,就会引起新一轮的剧痛。

  他皱着眉,压抑着喉咙里的闷哼声,一寸寸将衣物扯掉。

  沈凡在一旁看着,他一贯是冷淡旁观的,别人求他他都不一定会帮忙,可此刻,他看了会儿,突然说:“要帮忙吗?”

  谢云澜愣了下,他有些意外,想了想说:“你帮我把腰上那块衣服扯下来吧。”

  肩膀上的他扯的差不多了,后腰那块他单手实在不好操作。

  他背对着沈凡,沈凡走上前,一手扶住他的脊背,一手撕扯着那粘在血肉上的衣物。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掌握不好力道分寸,“撕拉”一下,谢云澜痛哼一声。

  沈凡动作顿了顿,他像是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谢云澜抽着气,硬撑着说,“你继续。”

  沈凡便继续去扯,只是这回,他学会了把动作放轻一点。

  一番煎熬后,衣物终于全部被扯下,谢云澜脱掉上衣,露出线条流畅如猎豹一样暗含爆发力的脊背,他从洞外取了点积雪,放在火堆上烧化了后浇在伤口处。

  沈凡在一旁用棉布沾着水帮他擦了擦,将伤口大致清洗完后,他在沈凡的帮忙下,重新将伤口包扎了一遍。

  荒郊野外没有伤药,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伤口包好后,谢云澜立刻将衣服披上,冰天雪地的,太冷了。

  可他的衣物早都被血浸透了,并不保暖,披上去反倒更冷了。

  沈凡看到他在瑟瑟发抖,想了想,将自己身上的棉袍脱了下来。

  谢云澜一看到他动作便叫停:“不用,我靠着火堆捂一会儿就热了。”

  沈凡那么怕冷,把棉袍脱了怎么受得了。

  他的想法都在写在脸上,沈凡看着他说:“我不怕冷。”

  他已经是第三次这么说,而且说话时自顾自地将棉袍脱下,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后,他并不像谢云澜那样发抖,神色一如往常,确实没有半点寒冷的样子。

  谢云澜仍然将信将疑:“那你怎么一到冬天就赖床,还……”

  还总抱着他。

  “我不怕冷,但喜欢温暖的环境。”沈凡说出了这个一直被谢云澜误解的真相。

  谢云澜听懂了,他就说龙为什么会怕冷,原来是这样。

  他终于没再拒绝,接过沈凡的棉袍穿在了身上,穿衣服时,他感觉到衣服某一处有些硌人,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他便扯开那藏在衣服内侧的口袋看了看,里面放了个手链,手链上系着个水滴状的玉石,绳结则被系成了特殊的模样,是岁馀节他送给沈凡的那个同心结。

  谢云澜将同心结手链拿出来,他奇怪道:“你不是说……”

  他看着沈凡,话音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意识到了,沈凡那夜说丢了的真正意思。

  沈凡知道这同心结意味着什么,这是对谢云澜的一种拒绝。

  静默片刻后,谢云澜将同心结攥在手里,哑着声音说:“你还留着干嘛……”

  沈凡不答。

  他安静地看着谢云澜,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许多情绪想法,最终化为不解的困惑。

  “我也不知道。”他喃喃道。

第93章

  二人相对沉默着,谁都没再说话。

  夜深入睡时,他们也是分别睡在火堆两侧。

  谢云澜背对着沈凡,他其实很累,失血过多的身体需要休养,可他此刻又睡不着,他有很多烦心事。

  最近一件的,就是沈凡对他的拒绝。

  虽然沈凡并没有真正将同心结手链丢掉,可在岁馀节的那一夜,他确实拒绝了谢云澜,谢云澜那一直藏着的小心思原来早就被对方所察觉,可笑他还一直想着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什么样的方式表白,可以让沈凡更容易接受。

  现在是不用想了,沈凡已经给了他答案。

  就像梦泽君说的,沈凡并不是亲近人类的神,他见惯了凡人的生死轮回,他的感情也太过淡漠,谢云澜可能是跟他接触最多的人类了,可沈凡对他……

  还是有那么点不同的。谢云澜又想,沈凡最终没有把同心结手链丢掉,并且,他几次出手救自己,是否说明他在沈凡心里也是有些位置的?

  他说不好,他一会儿觉得有,一会儿又觉得这是他的一厢情愿,明明沈凡已经直接拒绝过他了,他何必还心存幻想。

  但沈凡刚刚为什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别的龙好看的时候会生气?他真的毫无机会吗?

  谢云澜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白天穆青云的背叛,让他意识到他在识人方面,是会出错的,还是错得离谱的那种。

  他将穆青云当成自己的生死兄弟,连性命都可以托付给对方,他在昆仑山上遇到元戎人的伏击,种种证据指明引他来昆仑的穆青云可能很有问题,可他依然不愿相信。

  他赶回济州,便是要亲自跟穆青云见上一面,他觉得或许是穆青云受了什么蒙骗,哪怕白天在官道上,穆青云带人相迎的举动那样异常,他最终也还是选择了走近。

  他就是不信,他就是要面对面的跟穆青云见见,他不想因为什么误会破坏他们兄弟多年的感情。

  这个错误的选择几乎让他葬送了性命,穆青云是铁了心要杀他的,那杯毒酒,那刺入身体的白羽长箭,谢云澜甚至说不清是身体的伤口更痛还是心更痛。

  还有玉珍……今天是除夕,他本是想回济州跟玉珍一起热闹过年的,可眼下却只能躺在这冰冷的山洞中,也不知道玉珍眼下如何。

  谢云澜想着穆青云跟他说的那句“她会好的”,这是否说明玉珍出了什么变故?昆仑山上那夜的梦境又意味着什么?

  他有太多太多烦恼了,胡思乱想着,一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他并不知道,背对着他的沈凡,也失眠了许久。

  他想的没有谢云澜那么杂,可依然也很困扰,后半夜时,他还转过身体,盯着谢云澜已经熟睡的背影默默看着。

  他看到谢云澜在睡梦中打着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痛。

  看了会儿后,沈凡突然站起身,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山洞。

  冰冷的长夜过去后,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照进洞穴内,气温回升了些,虽然受了伤的身体很疲累,可在清晨时,谢云澜还是照着往日的习惯醒来。

  刚睁眼意识还未清醒的时候,他下意识去看一眼沈凡,一般他会看到沈凡还在睡着,这条龙一向很能赖床,冬天则赖得更久,可此刻他却看到火堆边空空如也,本该睡在此处的沈凡不见了。

  谢云澜一下就清醒了,他立刻坐起来,起身时牵动腰腹的伤口,痛得他一阵抽气,可他还是扶着岩壁,努力地站起。

  虽然不知道沈凡到底是怎么带他脱险的,但这个地方应该不会离那处断崖太远,而穆青云没有杀死他们,也一定不会罢休,很可能继续派兵搜捕。

  他担心沈凡会出事,想要出去寻找,可他将将走到洞口,沈凡就回来了。

  “你上哪儿去了?”谢云澜语气有些急,沈凡虽然回来了,他却还没从刚刚的担忧中缓过来。

  沈凡不答,他只是摊开手,露出掌心握着的一株模样奇特的植物,外表轮廓像是普通的草叶,可仔细看去,枝叶却又有种玉石般的冰寒剔透感。

  “这是什么?”谢云澜疑惑地看着这草叶,他只认识一些常见的植物和药草,但他却也知道沈凡手里这个绝对是世所仅见的奇珍,他从未听说有植物能长成这般模样。

  “我也不知道。”沈凡这样说着,同时将这草叶交到了谢云澜手里,说,“你敷在伤口上吧。”

  谢云澜:“……”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就让我敷?

  谢云澜的表情太生动了,沈凡便又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草,但我能感觉到它蕴含的灵气。”

  灵气是一种游散在天地中的力量,有人类修者可以引灵气入体淬炼体魄,也有草木可以凭灵气修行,从凡草变为仙草,总而言之,这是一种对众生有益的力量。

  沈凡确实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草,但他知道这草木中蕴含灵气,灵气多少可以帮助谢云澜的伤口恢复。

  当然,不同的仙草有不同的药性,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服用可能反倒会引起损伤,所以沈凡也没让谢云澜服用,他就是单纯的要谢云澜用这仙草的灵气温养伤口罢了。

  这做法纯粹是暴殄天物,要是被真正了解这仙草价值的人见了估计得捂着胸口大骂他们浪费,但沈凡不在乎,谢云澜则是不懂,既然沈凡这么说了,他便照着做了。

  他将草药碾碎,又让沈凡帮着他将昨夜绑好的伤口再解开,然后把药草汁液敷上去。

  这汁液冰冰凉凉的,又不同于冰雪的那种彻骨寒冷,它的寒意是温润的,刚刚敷到伤口处,谢云澜便感觉那火辣的痛感减弱了许多。

  谢云澜不由回头问正帮他敷药的沈凡:“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样的奇珍,可不是随便能找见的。

  “山谷里。”沈凡淡淡道。

  “你早上不在,是特地为我去找药的吗?”谢云澜有些忐忑有些期待地问。

  沈凡“嗯”了一声。

  谢云澜不说话了,他默默地窃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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