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不要以貌取人 第41章

作者:柴帽双全 标签: 天作之和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嗯。”谢云澜看着他,他记得那半人半蛇的妖物掀起了许多道水龙卷直奔沈凡而去,他只是碰巧被龙卷扫到的,并不是攻击的核心,结果他差点溺水而死,沈凡反倒一点事没有。

  在他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谢云澜眼下最想弄清楚的一点是:“那妖物死了?”

  “没有。”沈凡道,“它跑了。”

  谢云澜皱起眉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化蛇。”沈凡解释说,“化蛇是一种溺死之人怨气所成的妖物。”

  谢云澜:“化蛇?它们跟心魔无关?”

  “不,一般的化蛇身上只有怨气,但是这些化蛇身上同时还有魔气,它们是心魔造出来的。”沈凡道。

  果然是心魔,这回真是撞上正主了。谢云澜思忖道:“那女子模样的化蛇就是心魔的本体?”

  “不是。”沈凡否定了,“它也只是怨气与魔气所造的妖物,心魔的本体另有其人。”

  谢云澜一怔,他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丝不对:“既然化蛇都是溺死之人的怨气所成,十只化蛇正好对应着在沧江溺死的十名男子,那女子容貌的第十一只化蛇又从何而来?”

  “不知道。”沈凡想了想,说,“或许跟心魔附身之人有关。”

  谢云澜心里有了点追查的思路,他正要说话时,王泰端着药碗回来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许鑫。

  “谢大人!”许鑫那臃肿的身材一进屋便显得卧室都狭小了几分,他凑到床边关切地问,“身体可好些了?下午那会儿可吓死我了,大师和谢大人入水与妖物搏斗,我本来也想带人下水帮忙,只可惜我不通水性,而且也不懂怎么降服妖物,忙没帮上反倒添乱就不好了,这才没有下水……”

  许鑫喋喋不休的美化自己时,谢云澜也不打断,他自顾自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接过王泰递来的药碗,这闻起来就苦涩的令沈凡忍不住退后两步的药汁,他面不改色的饮下。

  许鑫见状立刻道:“谢大人下午呛了水,可别染上风寒,我府上有一株老参,这就叫人炖了给谢大人补补……”

  “不必了。”谢云澜打断道,他站起身披上外袍,“河口村的人关在哪儿?带我过去,我有话要问。”

  “现在吗?”许鑫愣了一下,“谢大人不再休息休息?天色也晚了,不如明天再提审吧。”

  “就现在。”谢云澜坚持道,何柱的死法还没有查清,化蛇又跑了一只,拖延下去,恐怕又有人遇害。

  许鑫只得领着他们往监牢的方向去,路上他朝谢云澜打听了一下水底发生的事,除了下水的谢云澜和沈凡两人,他们这些岸上的完全不知道水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激荡的江水和水底传来的凄厉婴啼,以及那穿透水面的火光。

  那只逃跑的化蛇还需要派人追捕,这件事必须得由沧州太守许鑫协助,谢云澜便将他们遭遇化蛇的事大致朝许鑫讲了讲,许鑫听得惊叹连连:“大师的神通果真了得,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那化蛇最后引动江水,如此厉害,大师是如何脱困的?”

  谢云澜的叙述只持续到他昏迷前,便好像故事到了最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了一样,让人迫切的想知道之后发生的事。

  王泰也跟着问了一句:“对啊,大师,你们最后是怎么从那水龙卷里面脱困的?”

  谢云澜看了沈凡一眼,这也是他想知道的问题。

  “游出来的。”沈凡给了个简单到有点敷衍的回答。

  游出来?那样激荡的水流,便是在水底生活的鱼群都难以幸免,天生不属于江河的人类凭什么能够脱困,并且还带着一人呢?

  许鑫和王泰只当沈凡是有什么不好对外人说的神通秘法,没有多问,谢云澜则盯着沈凡那看起来与常人完全没有不同的外表看了片刻,也什么都没说。

  一行人到了监牢,河口村的人都被关在一间牢房内,他们尚不知何柱的死讯,何老汉见到谢云澜过来还扒着牢门问道:“几位大人,你们提审我家何柱一天了,怎么还不把他放回来?”

  “他回不来了。”谢云澜观察着何老汉以及牢中众人的神色,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怔愣不解的神色,推测他们大概是真的对昨夜的事完全不知情。

  “谢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何老汉急道,“河神祭祀一事是老汉我主谋的,有什么罪过冲我来就好了,何柱只是给我帮把手而已!”

  “你们倒是父子情深。”谢云澜冷笑一声,那被何老汉带人扔到河里去的九名青年男子,又何尝不是别人家的儿子。

  “想见何柱是不是?可以,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谢云澜审视着何老汉,“除了那九名男子外,你们有没有给河神送过一名女子?”

  何老汉眼神闪烁了两下,张口答道:“没有……”

  “还敢说没有!”谢云澜走近两步,他身形本就高挑,腰背佝偻的何老汉比他足足矮上一头,此刻走到近前,厉声呵斥时,带着股怒涛般迫人的气势。

  何老汉被吓的身体都颤了颤,哆哆嗦嗦的改口道:“有……”

  谢云澜的眉头皱了起来,本就冷厉的神色变得愈发可怕,何老汉赶紧辩解道:“但那也不应该算在我们头上,那场祭祀可是全沧州百姓一起办的,甚至太守大人都有份儿!”

  谢云澜锐利的视线转向许鑫,许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立刻跳出来反驳:“大胆刁民,竟敢污蔑本官!本官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河神,更没有参加过什么祭祀!”

  “不是许大人,我说的是前任太守,那位郑睿郑大人。”何老汉解释道,“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谢云澜心里一动,“有龙坠落的那一年?”

  沈凡一直在谢云澜身后安静旁听着,听到“有龙坠落”这四个字时,他突然抬眸看了眼。

  “对,就是那年!”何老汉一听谢云澜连十年前坠龙那件事都知道,不敢隐瞒,和盘托出道,“十年前的夏天,下了一场持续一个多月的暴雨……”

  众人眼看着水位一天天涨上去,沧州城北的堤坝在暴雨中加固了数次,但还是在这日夜不停的雨中露出了一丝岌岌可危之感。

  江堤一但决口,别说是河口村了,整个沧州,乃至江南一带,全都会受到波及,就算能侥幸在洪水中活下来,沧州的万亩良田也将尽数化为乌有,紧随而来的便会是饥荒和瘟疫,死伤会数以万计。

  没有人想看到江堤决口,但这雨下不下是老天爷说了算的,他们干着急也没什么用。就在众人都忧愁不已的时候,河神突然显灵了。

  “又是你见到的?”谢云澜眯了眯眼。

  何老汉连忙撇清自己:“不是,是我们村的一个叫张厉的,他在河神庙躲雨睡了一夜,夜里见到了河神显灵,说想要雨停就得将沧州城最美最漂亮的女子献给河神做媳妇,我当时也不太相信,但是那张厉指天发誓,说自己要是撒谎就断子绝孙,然后我们就信了……”

  那样的情况下,突然冒出一个自称可以将雨停下的河神,便仿佛绝境中的一根稻草,能有一丝活着的希望,谁又想坐着等死呢。

  何老汉越说声音越小,谢云澜冷笑道:“你当初既然敢做,如今怎么不敢说了?”

  “这事真不能算是我们做的……”何老汉辩解道,“当时沧州城最漂亮的女子是彩云舫的花魁,花魁那是什么身价,城里多少公子富商砸了千金都见不到面,哪里是我一个乡下老汉能见到的。”

  “是河神显灵的消息传到了沧州城,大家伙都相信了,觉得把花魁献给河神就能换来雨停,所以一起堵到了彩云舫门口,要他们把花魁交出来。甚至太守大人都默许了此事,有人替那花魁报案,在府门前跪了许久,他都闭门不见。”

  “送亲的那一日,全沧州百姓几乎都参加了,而且将花魁献给河神后没多久,雨真的就停了。”这也是何老汉对河神的说法深信不疑的原因,他觉得这回再给这位新来的女河神献上七十二位新郎便能再次换来沧州的平安。

  听完了十年前河神献祭的前后经过,谢云澜眉头紧锁着,他有一事不解:“你说的这件事跟坠龙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碰巧发生在同一年……”何老汉说着说着又觉不对,改口道,“好像也有关系,听说那条龙是新上任的河神,对,应该就是这样,在那条龙出现前沧州连续许多年都是风调雨顺,河神也从来没出现过,那场连续一个多月的暴雨一定就是那条龙弄出来的!”

  真的是这样吗?谢云澜对此还有疑虑,他暂时带过这个话题,询问道:“那花魁叫什么名字?”

  “她叫徐丽娘。”十年过去,何老汉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毕竟那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虽然比沈凡差了点。

  徐丽娘……谢云澜回忆起了水底下的那张女子脸孔,化蛇是溺死之人的怨气所化,但眼下这只化蛇不是单纯的妖物,它身上除了怨气还有魔气,它是被心魔附身之人所制造出来的。

  是谁造了这样的妖物?并且指使它假扮河神,让河口村献祭男子给自己?是为了替徐丽娘复仇?可为什么要隔十年之久?

  谢云澜沉思时,周围也没人敢打扰他,何老汉本来也安静的等着,但他等了片刻实在等不住了,问道:“谢大人,您要问的我全都说了,可以把何柱放回来了吧?”

  谢云澜看他一眼,冲身边的差役招了招手,差役们去了牢房另一头的停尸房,将蒙着白布的尸体搬了过来。

  “这是……”何老汉双手扶住牢房的栅栏,支着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尸体。

  谢云澜将白布掀开:“这是你的儿子何柱。”

  何柱被水泡到浮肿的面孔赫然暴露在何老汉眼前,何老汉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你知道何柱是怎么死的吗?”谢云澜居高临下的看着何老汉,何老汉嘴唇哆嗦着,喃喃道:“怎么死的……?”

  “今日我们在沧江办了场祭祀,亲自在水下跟河神交了手,那河神的真面目是化蛇,一种溺死之人怨气所成的妖物。”谢云澜的语气冷酷且残忍,“化蛇本来没有多么大的神通,是有人不断给它输送怨气,它才能有如今的实力,可以在一夜间将何柱带出监牢,溺死在沧江水中。”

  他勾唇笑了笑,是轻蔑的嘲笑:“你儿子落得如今的下场,真是多亏了你啊。”

  何老汉的身体彻底瘫软了下去,谢云澜最后看何老汉一眼,他已经没有要问的,转身朝监牢的出口去。

  走到门口处时,身后传来悲恸的嚎哭声,有差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谢云澜不为所动,脚步也没有丝毫的停顿,他径直离开。

第44章

  “谢大人,你看我们眼下该怎么办?”一出了监牢,许鑫便忙不迭的问道,一副殷勤模样。

  “化蛇潜伏在沧江水中,它以怨气为食,很可能继续伤人。”谢云澜沉吟着道,“许大人,麻烦你吩咐下去,派人在沧江沿岸盯守,若是发现化蛇的行踪立刻回来汇报,另外嘱咐百姓近期不要下水。”

  “好,我这就去办,谢大人只管放心!”为了表现自己,许鑫亲自去安排此事。

  许鑫走后,谢云澜没有急着离开,他打着灯笼绕着监牢周围巡视了一圈,一边巡视一边问沈凡:“化蛇,或者说心魔,有凭空将一个人转移到数十里外的沧江的能力吗?”

  “没有。”沈凡说,“化蛇只有一些控水和魅惑的能力,而心魔本身很弱小,它的能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附身之人本身的力量。”

  谢云澜想了想,说:“就是说他不会比袁朔强?”

  袁朔那样强大,是因为他本身是皇帝,天子有气运权势在身,行事时有很大的便利,才得以凭借培育妖胎发展壮大自己的魔力,而眼下这只心魔无论附身的是谁,权势都不会大过袁朔。

  “对。”沈凡肯定道,“那只女子化蛇就是心魔的魔力所化,就像那只妖蛟一样,代表了心魔眼下的实力,他比袁朔要弱许多。”

  “既然这样……”谢云澜沉吟着,“何柱到底是怎么被带出监牢,一夜间溺死于沧江之中的?”

  他方才对何老汉说的话只是为了激一激对方,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何柱到底是如何死的,又是否是化蛇动的手。

  沈凡没说话,他也不知道。

  谢云澜观察了监牢的所有出入口以及门窗的布局后,最后在牢房后方的一条水沟停留了一会儿,他唤来了一名看守监牢的差役问道:“这水沟通往哪里?”

  差役答道:“通往烟水河,沧州城所有水道几乎都是连通的,并且最后都会流向沧江。”

  谢云澜心里一动,这倒是解释了何柱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到达沧江的,从水道走便可。

  但是何柱又是如何出的监牢呢?谢云澜方才已经看过,牢门确实没有撬过的痕迹,并且唯一的出口处也有差役守着,这一点他怎么也想不通。

  想不通便暂时不想,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做。谢云澜对着王泰吩咐道:“你去跟许鑫说一声,除了沧江沿岸,沧州城内的水道也要派人盯着,化蛇可能会从水道前往城中。”

  王泰领命离去,谢云澜又对刚刚问过话的差役说:“去找河口村一个叫张厉的人,把他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张厉?”差役回道,“谢大人,他应该不在河口村。”

  谢云澜看向他:“你认识他?”

  “认识!”差役道,“沧州城有名的地痞无赖,坑蒙拐骗什么都做,而且他嗜赌如命,几乎每日都泡在赌坊里,家里祖上留下的祖产全被他输光了,听说他老爹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另一名差役也道:“他还欠了赌坊一屁股债,有一段时间被债主四处追打,幸亏后来巴结上了罗公子,还清了赌债不说,还摇身一变成了赌坊的管事,专管要账。”

  “罗公子?”谢云澜心里一动,“罗鸿远?”

  “对,就是罗鸿远罗公子。谁不知道这张厉就是罗公子养的狗,一天到晚狗仗人势,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差役提醒道,“谢大人,张厉虽然就是个无赖,但孬好也算罗公子的人,您想审他的话,要不要先……”

  “要不要先什么?”谢云澜笑了一声,“请示罗鸿远?”

  “也不是请示,就是打个招呼……”差役赔笑道,“这样我们也好交代……”

  凭罗家在沧州的势力,许鑫这个太守都得对罗鸿远礼让三分,平日里也更是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与罗鸿远交好,他们这些下面当差的更不敢得罪,打狗也得看主人嘛。

  “交代,好一个交代。”谢云澜上一刻还面带微笑,下一刻神色便如同出鞘的冷铁,带着股刺人的寒芒,“我看你们是忘了自己姓什么!罗鸿远是什么东西?一介平民,你们这些当差的不向公家交代,要向一介平民交代什么?!”

  谢云澜的气势平日里不显,然而此刻冷着脸时,那股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伐之气便再无遮掩,差役们各个也是人高马大的汉子,眼下被训的如鹌鹑一般缩着头,不敢吱声。

  “去把张厉带过来,罗鸿远若是要交代,就让他亲自来问我要!”谢云澜冷声道。

  差役们连忙前去拿人,至于剩下没走的,是要留在监牢当班,他们小心翼翼的看着谢云澜,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谢云澜稍微缓和了一些神色,状似无意的问:“张厉既然在沧州这么有名,那十年前他见到河神的事你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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