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师又在努力分手 第92章

作者:醉又何妨 标签: 强强 爽文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林雪旷抬起头,前方是绿色的火焰,暗红的地面,紫色的天空,无数的凶险和杀机,竟然汇聚成最美丽奇幻的风景。

  他低声说:“真美啊。”

  谢闻渊笑着说:“是,很漂亮,就当是在替咱们两个又一次即将开启的新生庆祝吧,正好我遗憾没有准备烟花。”

  林雪旷笑了下,忽地问他:“你之前是不是心里一直在埋怨我,觉得我对你太冷淡?”

  谢闻渊微笑着摸摸他的脸:“没有,我就喜欢你这样,那会咱们总吵架,是因为我的心态有问题。”

  林雪旷却没笑,看着他说道:“我爱你。”

  谢闻渊猛然怔住,却又听林雪旷重复了一遍:“一直爱你。”

  两人凝视了彼此一会,然后谢闻渊用力吻住林雪旷,心头都是满溢的甜蜜。

  这一刻仿佛胸腔中所有的遗憾都被填满,唯余无比的幸福与满足。

  林雪旷微微笑着,手指按在谢闻渊脑后,那里又一处叫做“玉枕”的穴道,点中后可以让人陷入昏睡,甚至记忆全失。

  “你这个骗子。”

  林雪旷低声说:“我知道,你当初要跟我结的根本就不是生死契,是单向的防护法咒,你以为你鬼鬼祟祟的就能瞒过去了?你一下完那道法咒,就被我给消了。”

  生死契是两个人同生共死,寿命平摊,也就是说,如果谢闻渊死在林雪旷前面,那么林雪旷就要反过来把自己的寿命分给他。

  谢闻渊早就抱定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消除林雪旷命劫的打算,不敢跟他结这样的契约,所以偷偷改成了防护法咒,他可以分担林雪旷受到的伤害,林雪旷却不用替他承受任何。

  正因如此,当两人重逢时,谢闻渊发现林雪旷腰上的伤之后才会那么惊讶,因为他并没有感应到这种伤害,只是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时间去检查原因了。

  其实他们各怀心思,两人之间无论是契约还是法咒,都根本就没有成立。

  林雪旷凝视着谢闻渊,然后拍了拍他的脸,低声说:“我爱你那句话是真的,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忘了我吧。世界上的人这么多,你肯定会碰见其他喜欢的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一起幸福地生活到老。”

  他俯下身,吻了吻谢闻渊的唇,然后起身霍然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

  魂鉴的耗损严重,急需吞噬点什么来补充,一感受到林雪旷的存在,立刻躁动起来,向着林雪旷的方向快速移动。

  林雪旷笑着说:“跟我来,带你去个好坟地!”

  他在跳车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办,引着魂鉴,径直朝不远处冒着幽绿色火焰的山体裂缝处飞奔而去。

  魂鉴已经遭受重创,林雪旷在它眼中就是最美味的猎物,于是毫不犹豫地追在林雪旷后面,跟着一同往缝隙里面冲去。

  林雪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辆车,再不犹豫,闭上眼睛,向着裂缝一跃而下!

  可是他没能跳下去,却撞入了一个怀抱。

  魂鉴带来的那种灼烧般的疼痛骤然消失,林雪旷愕然睁开眼睛,发现原本应该倒在车里的谢闻渊正挡在他的身前。

  两人旁边,七星雷火印上耀眼的光芒,如同一层保护罩,将他们护在中间。

  “你——”

  谢闻渊需要控制七星雷火印,脸色一片煞白,见到林雪旷眼睛瞪的溜圆的模样,却笑了起来,捏了下他的脸,说道:“干什么,一会眼珠子掉出来了。”

  林雪旷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是,你怎么会……”

  谢闻渊的眼中像蒙着一层水雾似的,亮的惊人:“傻子,以为就你会骗人啊?我这一路就防着你呢。”

  他另一只攥紧的手从衣兜中拿出来,向着林雪旷摊开,声音也不禁有了几分哽咽:“你觉得我无赖也好,烦人也好,说好了同生共死,生生世世,我怎么可能……放开你呢?”

  林雪旷垂下目光,谢闻渊的掌心里是两枚银色的戒指,他知道,戒指上,一枚刻着“谢闻渊”,一枚刻着“林雪旷”。

  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让他无法开口,可刚才那积攒起来的决绝与勇气,却又在柔情中化作丝丝缕缕的不舍,再也难以坚定。

  林雪旷垂下眼睛,捻起一枚戒指,钻石在他修长的指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而谢闻渊望着林雪旷的脸,几乎看得痴了。

  他深吸了口气,执起林雪旷的手,将其中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一枚戴在对方的手指上,低头吻了一下。

  “套住了。”

  谢闻渊说:“不许再跑了啊。”

  林雪旷吸了口气,也给他带上了戒指,紧紧握住谢闻渊的手,说道:“好,不跑了。”

  他一顿,又笑着说:“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看风景吧。”

  唐凛站在高处目送着林雪旷和谢闻渊那辆车,等到看不见车的影子了,才提了下衣摆,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穿了一身黑衣,沾了什么颜色都不显眼,只有这时才能看出,从衣角上滴落下来的黏稠血液染红了青色的山石。

  刚才他本来在和谢闻渊争夺魂鉴,冷不防看见林雪旷出来,唐凛深知这东西对林雪旷的影响有多大,情急之际按住魂鉴,将镜面对准了自己,反倒被它重创。

  唐凛没有再试图止血,稍微歇了一会,从衣兜中拿出一枚金色的坠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的是一朵已经被做成干花的红色蔷薇。

  他把这朵小花拈在手中,忽而微微一笑。没想到终究,这才是自己最本能的选择。

  他想起那个被自己轻轻抱在臂弯中的小婴儿,那是他第一次试着去呵护一条生命,原来成长是那样神奇的一件事情,什么都不懂的婴儿逐渐长成了可爱的孩子,对他那样的信任和依赖,没有任何的恶意、畏惧与算计。

  唐凛无声地笑了笑,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林雪旷怀有一种怎样的感情,或许因为他修的是无情道,“情”这一字的存在,本身便已是荒谬。

  他曾经以为,自己想要的是那份属于天真稚子的孺慕与毫无保留的信任,但长大的林雪旷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眼中已经没有了这两样东西。

  他想要回到曾经,但不知如何回去,使用了很多手段,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生硬,他却发现自己依旧……不可自拔。

  唐凛唇角含笑,看着手里的花,目光十分温柔,轻声说道:“我曾经帮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又赠你姓名,可你的命劫却也是因为我的父亲而起。我们之间相互依靠和取暖,也曾相处仇恨与伤害,可后者其实并非我的本意……”

  他的手指轻轻一捻,花朵在掌中化作红粉,簌簌落下,又随风吹了漫天:“你已经选择了你的归处,以后,咱们之间再无关系。”

  随着那朵蔷薇花彻底消失,唐凛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仿佛身上根本没有那些要命的伤。

  在山脚的一侧,就是暗礁的墓园,唐辕昊就葬在这里。

  当初唐辕昊是因为被魂鉴反噬而死,他的一半身体被吞入到了魂鉴当中,另一半身体则被埋葬在了地下。

  唐凛跟他这个父亲形同死敌,其实曾经几次动过将对方尸体烧成骨灰扬了的念头,但后来他就发现,唐辕昊其实只能算是“半死”,因为他的另一半力量被留存在了魂鉴当中,还在生长和存活。

  只要有魂鉴在一天,唐辕昊这半具残缺的尸体就一天不能被毁坏与腐烂,换而言之,他的尸体如果发生了尸变或者以什么方式增长了力量,魂鉴也会受到影响。

  唐凛没有办法毁掉他们,但现在,他似乎可以尝试另外一种方式。

  唐凛割开双手的手腕,鲜血汩汩而落,流入到墓地之中。

  唐凛和唐辕昊有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如果是平时,魂鉴大概根本就不稀罕这种来自于普通人类的微弱能量,但现在它急需力量,感受到从唐辕昊另一半尸体上传来的温热,立刻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吞噬起来。

  唐凛的脸上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取出一粒药,放进了口中。

  他的血液逐渐由红转黑,可是魂鉴茫然不觉,依旧尽情吞噬着,吞噬够了鲜血,还有骨肉、魂魄。

  唐凛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虚化、朦胧,他感到自己好似化成了一缕烟雾,即将如那朵被碾碎的蔷薇一样,消失在风中。

  唐凛最后一次抬起眼来,望向天边晨曦微露的地方。

  “你跟我说,你总是身不由己,无能为力。但今天过后,魂鉴再也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希望你能从此自由,一世无忧。”

  林雪旷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感觉到肩胛骨的后面传来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生生从骨头里面给挖出来了。

  谢闻渊搂紧他,问道:“怎么了?”

  林雪旷只疼了这一下,就不再感受到异常了,于是又慢慢将身体放松下来,将头靠在谢闻渊的肩膀上。

  “没事。”

  他低声说:“困了,歇会。”

  谢闻渊眼中有泪光闪动,唇角却微微翘起来,问道:“想睡觉吗?要不要唱首歌哄你啊?”

  七星雷火印上的防御力量已经越来越差,林雪旷首当其冲,也承担着魂鉴越来越强的压迫,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急剧流失。

  但听到谢闻渊的话,他还是微笑起来,说道:“你唱啊。”

  谢闻渊压住喉咙中的哽咽,微微扬起头望着天空,开口唱道:

  “你和我,看星星,那夜空,多神秘……”①

  这旋律似曾相识,林雪旷想起来,歌的名字好像叫《恒星的恒心》,高中晚自习的时候,谢闻渊悄悄跟他同桌换了座位,将一只耳机放进他的耳朵里,里面唱的就是这首歌。

  漫漫时光仿佛被缩短成了一首歌的距离,头顶上发着白光的灯管,写满作业的黑板,教室里沙沙写字的声响,一时间仿佛就近在咫尺。

  但其实已是隔世经年。

  林雪旷闭着眼睛,跟着谢闻渊一起轻轻地唱:

  “那一年的花季,那一刻的呼吸

  那一生的旅行,因为你动魄惊心

  我不是很聪明,我以为我可以

  守护你,一直到最后一次呼吸……”②

  谢闻渊揽着林雪旷的肩膀,手臂忍不住越收越紧,怀着万分的眷念不舍,将他整个人搂进怀中。

  林雪旷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推了他一下,仰起头来:“谢闻渊。”

  谢闻渊道:“怎么?”

  片刻后,林雪旷轻声道:“……你看。”

  谢闻渊也感觉到周围的光线骤然亮起,猛地转过头去,只见竟是挂在天边的魂鉴陡然碎了。

  朝阳升起,一阵狂风吹过,令人的眼前陡然一亮,那些混沌朦胧的波光与浓雾统统都消失不见,放眼只见寥廓蓝天,晨曦初露,清澈分明。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飞到枯死的枝头,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竟让人觉得犹在梦中。

  好一会,谢闻渊才猛然转过身来,静静地抱住林雪旷,林雪旷也紧紧抱住他。

  “其实我刚才一直很害怕,害怕你再次消失在我面前……可我又不敢害怕,担心吓着你。”

  谢闻渊喃喃地说:“这是发生了什么?”

  林雪旷想起刚才背上的剧痛,低声道:“可能是魂鉴自己能量耗尽了,也可能是唐凛做了什么。”

  谢闻渊瞧着他,林雪旷默然一瞬,却笑了笑:“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咱们下了山都会知道,走吧。”

  谢闻渊道:“你还走得动吗?”

  林雪旷耸了耸肩,谢闻渊笑着把身体半蹲下去:“上来。”

  他背着林雪旷向山下大步走去,林雪旷的头靠在谢闻渊的肩膀上,手臂搂着他的脖子,那气息、体温、相依相偎的姿态,无不是深深刻在心里的熟悉。

  那是他的小雪,他有过的那个人。

  “小雪。”谢闻渊语气轻快地说,“下了山之后,去哪里啊?”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