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水枇杷
怪物们捧着饭，吃一口绿糊糊，再看一眼笼子。他们明显对食物很不满。之前那个怪物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现在这样，就感觉，怪物们吃着饭，随时可能会从笼子栅栏里，伸进一只手，捞出一个玩家，嘎嘣脆，鸡肉味。佐餐吃掉。
幸好这个笼子够大。
只要缩在笼子的中心，怪物们就够不着他们。
原本困住玩家们的笼子，这会反而给了玩家们些许安全感。
笼子外面的怪物们，吃绿糊糊的时候，表情有多难以下咽、生无可恋，那么他们在看向笼子里的时候，就有多眼冒绿光，垂涎欲滴。
玩家们瑟瑟发抖地等着怪物们吃完饭。吃完了，他们应该就会回到岗位上了吧！
乐远帆心里甚至想好了说服词。一旦真有怪物把持不住，虽然很不想，但想活下来，也只能强调一下自己等人贵重商品的身份。马戏团花高价才把他们买下来，真要这么损失了，团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很快，乐远帆就发现：“他们在看的，好像并不是我们。”
虽然怪物们一直盯着笼子里看，但看视线，比起在盯着玩家，更像是在盯着玩家们的餐盘。
这吃一口看一眼的样子。
“我减肥的时候控制饮食，不能吃猪肉又实在很馋，馋得不行了，就一边吃菜叶子，一边打开电脑看吃播。假装吃的不是连色拉酱都没放的蔬菜，而是吃播里的大鱼大肉。”一个女玩家低声说道：“典型的望梅止渴，一模一样。”
看来正常食物在这里很珍贵。不过，为什么怪物们吃不到的珍贵食物，反而给了他们这些阶下囚。
乐远帆大着胆子把自己的餐盘端了起来，有不少怪物的目光，果然跟着这个餐盘移动。还有些怪物没动，是因为他们盯着的是其他人的餐盘。
“给你们。”乐远帆把自己的饭菜送了过去，放到了怪物面前。
“真的给我们了？”有怪物不可置信地问道，直到看到乐远帆肯定地点点头后，就像是受到了迷惑一般，离餐盘最近的一个怪物，下意识地伸手就想要去接。
他身边的怪物连忙打掉他的手：“不要命了？！”那个怪物这才回过神来，懊恼地收回手：“这些食物太珍贵了，只能你们吃。”
原本还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吃饭的其他玩家，看到乐远帆的动作，本来还想跟着学来着，谁知道会这样。
不过这些怪物似乎可以正常交流。被拒绝了，乐远帆也不失望，他试图套话：“你们负责守卫这么辛苦，也不能吃吗？”
说实话，这套话的技巧并不高明。但也许是乐远帆之前主动把珍贵的食物拿了出来，这一举博得了对方的好感，这个怪物闻言，老实地说道：“不能。”
“这些食物是很珍贵的，它们没被污染过。只有吃这样的食物，你们才能更久地保持人形，不异变。”
“团长那个吝啬鬼，之所以愿意花大价钱去买这些食材，给你们做饭吃。就是希望能尽可能地保持你们的样子不变。纯正的人类才稀奇，像我们这样的，满世界都是，大家早就看腻了。想看的时候看自己，或者走街上就行了，谁还会花钱特地来买马戏团的票。”
第146章 增值服务
“行了，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另一个怪物不满地开口。挤在一起的五官上全是嫉妒，但是小成了一道缝的眼睛里，又充满了幸灾乐祸：“他们也就这几天好日子过了。纯正的人类可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一旦异变，身体根本吃不消，很快就会死亡。”
不像他们，几代适应下来，身体素质天然就不一样，对异变能很好地接受，吃污染的食物也没什么大影响，只要定期购买研究院出品的杂质祛除药剂就好。对受到污染的环境，抵抗力也强。
除了吃得不好，还可能受到异变动物袭击之外，别的都非常好。
“也是。”被同伴这么一提醒，之前开口的那个怪物，也反应过来了，他继续捧着饭盒，大口大口地吃绿糊糊。
虽然眼睛还是一直在乐远帆的餐盘上流连。
乐远帆得到了情报，也没再追问。他最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显然，送到他们手上的食物，并没有危险。因为受到了污染的食物，正常人类吃了，身体就会向怪物异变。而作为马戏团的贵重商品，他们的卖点就是纯正的人类。所以马戏团和玩家们一样，都不希望玩家受到污染。
也就是说，马戏团提供的食物是可以放心吃的。
虽然不排除NPC说谎骗人的可能性，但他们也没得选择，只能相信。毕竟一顿两顿能饿，可饿久了走路都发飘。到时候马戏团让他们表演节目，他们哪有那个体力。
何况，怪物们对正常食物的垂涎，不是假的。这要都能是装出来的，只能说这些怪物演技非凡，一个个都是奥斯卡影帝。
乐远帆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端起餐盘开始吃饭。米饭米香味儿十足，青菜炒的特别嫩，而且厨师肯放油，吃起来一点都没有嚼草的感觉，油汪汪的又不腻，很好掌控住了油的量。就连萝卜汤，看着清汤寡水的，味道居然也很好。萝卜炖得软糯入味。
难怪怪物们那么馋。和一看就不好吃的绿糊糊比起来，这个简陋到没半点荤腥的套餐，简直就是人间佳肴。
看乐远帆吃了，其他人想了想，也跟着吃了起来。
玩家们吃完饭，马戏团团长过来了：“很好，都光盘了，没有剩饭剩菜！”
马戏团团长满意地点点头。
在玩家们看来，他就好像是个喂猪的人，看见猪仔把猪饲料全都吃光光了，很快猪仔就会长膘一样，满脸欣慰。
果然，马戏团团长很快就开口说道：“既然吃饱了，那么也该干活了。观众们都在检票入场了。”
艹！这是连训练都没有，就迫不及待地想拉他们上台表演赚钱了？
玩家们内心全都卧了个大槽。明明之前看着还挺珍惜他们这些贵重商品的啊！怎么连训练的时间都没有。没训练过，直接上场表演，确定不是把他们当消耗品？
万一跳个火圈，一个火圈都没钻过去，先把自己烧死了怎么办！
还有走钢丝，别说钢丝了，他们连走独木桥都没办法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还是说纯正的人类本来就活不长，所以不浪费时间训练了？想到NPC之前说的话，尤其是NPC提到的污染。很可能这种污染无处不在，即使他们吃的是正常的食物，随着时间的过去，也会慢慢异变。最后撑不住异变，导致死亡。
而这个过程并不长。所以为了最大可能榨取利益，马戏团不会浪费丁点时间。再珍贵的商品也是商品，说到底都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只要不死，受点伤什么的，马戏团根本不会在乎。
也许死了，在马戏团看来也没什么，没准还省事了。死了直接做成标本展览，还能一直保持外表不变，照样可以赚钱。
反正玩家们的卖点就是纯正人类。活的会表演能互动的人类是很好，但是死了的也不错。还节约食物。
玩家们忧心忡忡的时候，马戏团团长可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马戏团团长按下遥控器。玩家们就发现，笼子底部的粗壮钢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钢板。然后房间旁边的一辆吊车发动，吊车的摆臂伸到了笼子上方。
玩家们这才发现，笼子上方有一个提手。
这个笼子就好像鸟笼子的放大版。
摆臂勾住提手，将笼子提了起来。与此同时，摆臂上的机关一动，一块超大的红布落了下来，严严实实地把笼子盖住了。
玩家们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他们能感觉到，吊车一直在往外开，开出了这个超大的房间。
一路行驶，最后停了下来，笼子被轻轻地放下了。
玩家们看不到，但池久能看到，马戏团团长跳到笼子顶部，他彬彬有礼地对着四周各鞠了一个躬：“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
“不让各位观众久等，没有冗长的讲话。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想必大家都已经收到消息了，知道我们马戏团新进了五个纯正的人类。你们买票肯定都是冲着这个来的。那么，今天晚上没有那些你们已经看腻了的表演。”马戏团团长从笼子顶部一跃而下的同时，手扯住红布，红布顺着马戏团团长的力道，跟着从笼子上滑了下来。
没了红布的遮掩，笼子里的情景直接暴露了出来。
几个纯正的人类就在里面。
“哇哦！”观众们很给面子地欢呼道，还鼓起了掌。
玩家们甚至能听到周围怪物们发出的议论声：“原来没被污染变异过的人类真的长这样啊！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皮肤好光滑啊！都没坑坑洼洼，也没流脓的大疙瘩！他们连痘痘都只有那么小一颗！”
“就只有一对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脸上器官好少啊！我们的祖先就长这样吗？！”
“看起来好弱啊，这样真的找得到对象吗？！而且身上光秃秃的，会被对象嫌弃的吧！还只有两只手，感觉干不了多少活。”
“不过养个这样的宠物还是不错的！可惜他们太娇弱了，不适合当家养宠物。听说之前首富就花重金养了一只，每天都好吃好喝的，结果还是死了！”
玩家们原本脑补了很多危险的节目，以为马戏团会让他们来表演这些，取悦观众。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马戏团团长连笼子都没给他们开，压根没让他们表演节目的意思，观众光是这么看着，就已经很自得其乐了。
怪不得不用训练。玩家们恍然大悟。
不用表演节目，但他们并不觉得轻松。
事实上，被许多怪物用感兴趣的眼光盯着，玩家们忽然有一种，他们不是人，而是关在笼子里的稀奇动物，这会正在被展出的既视感。
就好像以前人类去动物园看动物一样。只不过小说里写的，动物开了灵智翻身做主，把人类关进动物园的剧情没有发生，反而是变异了的人类这么做了。
玩家们悄悄观察了一下，这个舞台，并不像一般的表演台那样，是在表演厅的一端。舞台被建在了最中央，周围全都是座位。并且舞台四周都有台阶。
这个设计，给了玩家们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马戏团团长就神秘地一眨眼，笑眯眯地举起话筒，他脑袋上的两张脸上，两张嘴巴同时说道：“这可是珍贵又稀少的纯正人类，许多先生女士这还是第一次真的看到纯正人类吧！难得有五个人类摆在眼前，光是看看，你们就满足了？”
“现在开始，大家可以现场购买增值服务，可以选择和你们喜欢的人类握握手，或者摸摸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们还在等什么？”
“下次有纯正人类出现，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马戏团团长诱惑道。
和纯正人类互动这件事，显然很吸引怪物。马戏团团长才一开口，现场就群情激昂，站在舞台边负责收钱的怪物，顿时收钱收到手软。怪物们纷纷挥舞着货币付费上台。
面对怪物们迫不及待伸进来的禄山之爪，玩家们全都往笼子中心挤去，试图躲避。
但是他们才一动，马戏团团长又掏出遥控器，这回这个遥控器，不是控制吊车。他拿着遥控器对着笼子一按。笼子中间就落下了几根钢筋，把中间那块地拦了起来。
玩家们一下子就避无可避，只能在笼子外圈活动，透过笼子栅栏，怪物们能轻易地把手伸进来，触摸到他们。
“不，不行。这位尊贵的女士，你只付了握手的钱，不可以摸头。”笼子外面居然还有怪物护卫在维持秩序，避免观众们占便宜。
“不可以碰那里，付钱也不行。可敬的先生，您是知道的。纯正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无论是他们的身体还是他们的精神。只可以握手或者摸头，胡乱碰触其他地方的话，他们是会自杀的。”
池久扮成的怪物尽职尽责地阻拦道，他只是想吓吓这些人，并不想搞颜色。每个副本都会有怪物守卫避免玩家们被揩油。
我擦，差点就被调戏了！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是被一群怪物们上下其手，这他妈谁受得了。以至于相比起来，原本还满心抗拒的玩家们，这会甚至觉得主动配合怪物们握手，都没那么难以容忍了。
也不知道互动了多久，机械性握手握到手都快废了，脑袋都快被怪物们摸秃了的玩家们，总算是被送回了之前的那个大房间。
接下来连续几天，玩家们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吃饭，睡觉，被拉上舞台和观众们互动。
除了没尊严之外，倒是平平安安的。身上也没出现异变的征兆，看来只要饮食没摄入被污染的食物，那么就不会异变。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可以这样苟住一个月，完成任务。
然而很快，玩家们就发现，怪物守卫送来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最开始他们还有一饭一菜一汤，一天三顿。现在不仅变成了一天两顿，而且饭菜的饭量也有缩水。
到今天，一饭一菜一汤，已经变成了一饭一菜。只有两小块萝卜的萝卜汤，彻底退出了他们的餐盘。
哪怕ＮＰＣ们没说，玩家们也看得出来，无污染的食物不多了。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ＮＰＣ们提供给他们的食物，就会是怪物们吃的那种了。那么，吃了怪物同款的食物，他们还能保持人类的外表吗？
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困在马戏团这边的玩家苦恼的时候，被送去研究所的玩家们，日子更不好过。
安好信一进研究所，就和其他人一起被绑上了试验台。
第147章 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