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32章

作者:混元三喜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不行!”城阳牧秋豁然起身,银绒没坐稳,被他带得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叠席上,就忍不住有些委屈:“你干嘛总是这么嫌弃我?”

  城阳牧秋背对着他:“还有事吗?”

  “……”银绒搓着手没说话,刚刚为了稳住身体,手心都被蹭红了。

  城阳牧秋冷冰冰地说:“没事便退下吧。”

  银绒扁了扁嘴:“……有事。”

  银绒先把撞见清本鬼鬼祟祟往外跑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而后竹筒倒豆子似的继续说:“还有无量宗的仁寰,仁寰长老我曾经见过的,之前在琵琶镇,带着好多人专门找你……听说你在琵琶镇的事情都忘了,所以来提醒你一声,那个人可能曾经想要你的命,要小心提防他。”

  “……”

  一阵短暂的沉默,银绒揉揉手心,站起身,“说完了,我不打扰你了。”

  他是想借着“师门大比”的由头,再讨一次双修的,可看到城阳牧秋这样厌恶他,便觉得事情八成无望。

  其实依着祖宗的体力,若真做了,明日师门大比他都未必能爬起来参加,算了,这事原本也没报太大希望,还是别太讨他的嫌,来日方长吧。

  城阳牧秋却忽然叫住他:“等等。”

  银绒放下准备开门的手,但没折回去,只站在门口,一副“听完吩咐就准备撤退,不会再纠缠”的小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怜,城阳牧秋静默地看他片刻,到底把生硬的语调放软了些:“从前与你在一起的事,本尊……我都忘了,可你放心,因果恩情既答应了你,必定会还,只是我修无情道,早断了七情六欲,所以有些东西没办法给你……”

  银绒:“这就是你躲着我的原因?”

  城阳牧秋:“双修一事,到此为止,不可再——”

  “可你明明很享受的,”银绒控诉,“你把我按在床上,这样那样,后来我疼得受不了,想跑,你还拽着我的尾巴把我拖回去!”

  城阳牧秋:“……”

  银绒越说越委屈:“我修为低嘛,动了情,尾巴和耳朵就收不回来,你那么用力的拽,手劲儿也大,弄得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

  “住口!”城阳牧秋打断他的同时,银绒面前的房门豁然打开。

  而后听到祖宗下了逐客令:“出去!”

  “……出去就出去。”银绒小声咕哝,到底没敢摔门,可刚出去,却听城阳老祖自己用法术“咣”一声合上了大门。

  银绒:“…………”

  银绒愤愤地想:狗男人!你竟然还有脸发脾气?活儿烂还不让说吗?!等本妖拿回了妖丹,远走高飞之后,一定给你写一封长信,详详细细地论述一遍你活儿到底有多烂!让你正确认识自己!

  啊呸!

  而房门另一端,城阳牧秋脸上一贯的正经严肃,终于绷不住,流露出复杂的隐忍之色,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后背早就被汗水濡湿——也许是疼的,此时他右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已烧得发红发亮,刚愈合没多久的皮肉,又有了被烫出血泡的预兆。

  当然,像城阳老祖这种程度的大能,想让自己免于受伤是很容易的事情,可他没理会,受虐般任由那扳指折磨自己。

  他默念清心咒,努力凝神静气,试图让某些让人脸红耳热的回忆退散。

  清本借着夜色的掩映,一直跑到长洲河畔的密林中……对着一棵树跪拜。

  “前辈,我误食了炼灵丹,那种丹药不能吃,秘境会检测出来,取消我的资格!师长们统计的时候,我没敢说……因为他们根本没办法,还说这种药并非毒药,自然无药可解……但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啊!前辈,救命!是您令我短时间内提升了修为,您一定有办法让我渡过难关的对不对?”

  “前辈,前辈你在吗?”

  清本声音压得低,做贼似的,片刻后才听树冠上有声音传出来:“废物!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蠢货?”

  “罢了,便再救你一次,作为交换,你需牢牢记住本座的吩咐,不得再出一点差错!否则本座亲手结果了你!”

  清本跪地连连叩头,喜道:“是、是是!”

  第二日辰时,师门大比正式开始。

  在进入秘境之前,需按着惯例举行大典,无量宗、太微境、万剑宗、南山派四大宗门坐在首席,其余门派则按着声望、实力排位,但座位其实并不多,更多的门派都是由掌门带领弟子们,找一处位置站着听训话。

  此时训话的人,正是城阳牧秋。

  这大典是传统,却也是形式大于内容,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

  甫一轮到城阳牧秋在上面讲场面话,人群中嗡嗡的窃窃私语就一浪接一浪地热闹起来,饶是银绒无精打采地站在太微境队伍里,也能听到隔壁星辉楼的女修们兴奋地讨论城阳老祖。

  “他看起来好年轻啊!我还以为会和无量宗的范掌门一样,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呢!”

  “而且好英俊!”

  “师姐,你不要想了,听说朝雨道君修无情道,坐怀不乱的。”

  “无情道不是个传说吗?我怎么听说他坐怀不乱是因为喜欢男人?”

  银绒听到此处,不由得莫名一阵心虚——自己和祖宗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得那么远了吗?

  然而,她们说出的却是个陌生名字,把银绒听得一头雾水,不止左边的星辉楼女修,后边的千山门男修们也在嗡嗡议论:

  “城阳老祖真是谦谦君子,听他说话如沐春风!”

  “师弟你只知其一,我可听说,这位老祖昨日一剑斩杀了二十余人!”

  “竟有此事?杀的是邪魔外道,还是作乱的妖族?”

  “你们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们……”

  “啊?!无辜之人?还是凡人?怎么可能?!”

  “修无情道的,铁石心肠,六亲不认,区区凡人,又算什么?”

  “朝雨道君是修真界第一战力,治下的太微境海晏河清……我不信他是滥杀无辜之人,可能只是不屑于对别人解释吧。”

  “不错,站到那样的高度,自然可以随心所欲。”有人歆羡道。

  又有不知哪门哪派的修士插嘴:“那是有内情的,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些茶博士被人收买,往茶水里下毒,试图坑害无辜的弟子!要不是城阳老祖仗义相助,咱们都会受害!”

  “原来如此!”

  “听闻城阳老祖少年时,也跟咱们一样,默默无闻地站在队伍里,如今他再参加师门大比,却已坐到了首席。”

  “……”

  总之男修崇拜,女修仰慕,在没有解释的时候,连“滥杀无辜”也能被赞扬为“随心所欲”,也许,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吧,银绒听得兴致缺缺,愈发觉得传言不可信,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也对他崇拜得不行,但谁能想到,祖宗是个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陈世美呢?

  大典热闹而短暂,秘境很快便正式开启。

  这秘境十年开启一次,虽然容纳的人数有限,可包容性很强,有教无类,人修、妖修、魔修,只要在金丹以下、筑基以上便可以进入,

  而长洲秘境数千年来都被当做师门大比的竞技场,更是因为其“灵性”,它没有具体的规则,可在弟子们出秘境的那一刻,秘境便会在优秀弟子身上落下“正”字,毫无建树的修士完全没有,而收获颇丰的,则会落下印记,有的寥寥几笔,有的是完整的“正”字,甚至还会更多,这些痕迹,就被称作“长洲印”。

  长洲秘境一直被认为是天道的恩赐,众修士口耳相传,天长日久,才渐渐形成了如今“师门大比”的规模,而“长洲印”的多少,也已成为衡量一派新一代有生力量能力的标准。

  太微境弟子们打头,率先进入秘境。

  早在出发前,景掌教便对他们宣讲过规则:秘境考验的是个人的应变能力,大家无需集体行动,但找三五好友共同进退也随意。

  于是,进秘境没多久,众人便渐渐走散了。

  银绒自认没什么“好友”——门派里唯一能说得上几句话的郗鹤,也是元婴级别的老祖,压根没法进入秘境——便自顾自地随便挑了一条路慢慢走。

  却没想到,愿意同他组队的人还不少。

  曾帮助过他探望罗北的、郗副掌教的亲传弟子清田,在仙舫上撞见过银绒被掌门仙尊“赶出来”的清轩,以及这一届参赛弟子中,年纪最小的奎岳。

  银绒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对清田说:“你已经帮过我许多了,不必再刻意照拂,若是拖了你的后腿,我会良心不安的。”

  然而清田直爽地表示,自己这回并没有遵什么师命,而是真的挺喜欢和银绒交往,清轩则大喇喇地说,能在掌门师祖身边侍候这么久,必然有过人之处,胡公子不必谦虚,最后奎岳抿着唇,很腼腆地表示自己也喜欢银绒。

  ……四人小队就这样组成了。

  与此同时,秘境之外,众位掌门正透过一面巨大的“碧海金镜”,观察自家弟子们在秘境的行为举止。

  原来,碧海金镜不止一面,与城阳牧秋私藏的那一面小镜,乃是“子母镜”,都属于天级法宝,这一面“母镜”功能还更齐全些,可以供看客们随心所欲地转换视角,也就是说,每个人看到的画面都不一样,且谁也不知道谁看的谁。

  但这样精妙的功能也需要代价,便是诸位看客自行提供的灵力,倒也公允。

  城阳牧秋吩咐最沉稳妥帖的大弟子景岑,只看一个叫“清本”的小弟子,景掌教不明白师尊为何会对一个寂寂无名的外门小弟子如此上心,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废话不多,师尊吩咐,照做便是。

  而城阳牧秋本人,则将自己的视角定在了银绒身上。

  小狐狸精兴致似乎不怎么高,不似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的欢脱雀跃,是因为昨晚的事吗?不知怎么,城阳牧秋想到这一层,心里竟隐隐生出些连自己都唾弃的满足。

  一行四人,正在过一个低矮的山洞,洞中光线幽暗,城阳牧秋的视角也随之昏暗暧昧起来,只见洞顶垂下不少蛛丝似的东西,清田和清轩二人在前方左躲右闪地开路,而奎岳年纪虽小,个子却高,直接伸手替银绒护住了头,一路都十分懂事体贴。

第四十章

  银绒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对奎岳说:“你不用这样,护好自己就行。”

  然而奎岳坚持:“举手之劳,胡公子不必跟我客气。”

  银绒知道他是记挂着当初在演武台,自己让了他的那一局,所以总想着报答,这样知恩图报的年轻人……可太对他的脾气了!银绒对奎岳观感不错,友善地冲他笑了笑:“真不用,我是乡野泥地里滚大的,不怕蜘蛛。”

  奈何奎岳这孩子脸皮太薄,银绒一冲他笑,他的脸便又红了,结结巴巴地小声说:“你,你别哄我,你看着就……”就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泥地里滚大的,怎会这般细皮嫩肉?

  可这些话只能想想,说出来仿佛很僭越,于是红着脸半天也没憋出后文来。

  城阳牧秋差点没砸碎了碧海金镜,“景岑!”

  景掌教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清本的动向,闻言立即站起身,恭敬而规矩地朝城阳牧秋行了礼:“师尊有什么吩咐?”

  城阳牧秋其实想质问景岑,你到底怎么教出奎岳这么个好徒孙的?然而,话到嘴边,到底没问出口,最后只问:“有什么异动吗?”

  景岑:“目前还没有。”

  城阳牧秋:“那就继续盯着!”

  “……是。”

  景岑怀疑自家师尊是生气了,都说城阳老祖喜怒不形于色,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可景岑总觉得,自家师尊并非故意掩藏情绪,而是根本没有情绪。

  他是最早入师门的,从十一二岁起,便跟在师尊身边伺候,这世上恐怕没人比景岑更了解城阳老祖,无论生离还是死别,城阳牧秋总能淡然处之,那是种发自心底的漠然。

  可自从师尊将那小狐狸精养在身边之后……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情绪,会愤怒、会高兴,终于活出了些人气。

  银绒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唯一没做功课的“参赛者”,因为出了山洞之后,面对豁然开朗的秘境,他正准备凭着直觉随便走,就见同伴们纷纷亮出了装备。

  奎岳和清轩一人掏出一本册子,上书《长洲秘境百宝图鉴》,上面记载了上千种宝物,有灵植灵草,也有金石玉髓,而清田则直接抖出一张堪舆图,据说是一代代师兄师姐们默写、编纂出来的,上面详细记载了哪一处开出过什么宝贝,生长着哪种灵植。

  清田研究过地图,又是郗副掌教的亲传弟子,是清轩的师兄、奎岳的师叔,辈分最高,而银绒对于领队也没什么热情,于是大家便都听清田的指挥。

  “这一处、这一处,还有这里,很可能遇到上等机缘,我们便按着这条路线走吧——尤其是这里,还可能会有灵枢碧兰!”

  “哇,是那种三百年才开一次花儿的灵枢碧兰吗?”清轩惊呼,“那是传说中的灵植啊!”

  银绒迟疑道:“……灵枢碧兰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清轩:“耳熟是正常的呀,你是不是背过《灵草纲目》?那你肯定知道,它是炼制很多天阶丹药的原材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