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意 第54章

作者:顾言丶 标签: 玄幻灵异

  “有点累。”刑应烛言简意赅地说:“天冷了。”

  盛钊先是愣了愣,紧接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微妙,他面色古怪地看着刑应烛,犹豫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你不会是要……冬眠吧?”

第69章 是图日子过得太清净吗?

  刑应烛:“……”

  他觉得他有必要给盛钊上上妖族的生理卫生课了,省的他总把自己跟外面那些不开灵智的野蛇相提并论。

  “是啊。”刑应烛阴恻恻地笑了笑,阴阳怪气道:“你要跟我一起眠?”

  盛钊被这个熟悉的语气一激,整个人通体舒畅,心说对了,就是这个味儿,这才是刑老板。

  “不不不了——”盛钊陪笑着捶了捶他的腿:“我要是跟你一起眠,那八成就直接长眠了。”

  “贫死你算了,你应该去考德云社,在我这多屈才啊。”刑应烛推了推他的肩膀:“——起开,我看电视。”

  “不屈不屈。”盛钊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不是在帮助男朋友的事业么,夫夫店,多好啊,你上哪找我这么正经的贤内助。”

  “所以贤内助连我冬不冬眠都不知道?”刑应烛反问道。

  “这个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常识问题,我拒绝回答。”盛钊又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吞吞吐吐地说:“所以你真的眠吗……?”

  刑应烛还不等说话,盛钊就先一步说道:“哎,其实我尊重你的物种习性,但是你们一般冬眠多久,要好几个月吗?万一你找了个树洞睡,我岂不是好几个月都看不见男朋友,这多寂寞啊。”

  刑应烛:“……”

  我为什么要多说这一嘴呢,刑应烛扪心自问,是图日子过得太清净吗?

  “而且,我又没有饲养爬行动物的经验。”盛钊看起来居然是在认真地苦恼:“要么这样,你睡之前把你冬眠的注意事项告诉我,我拿个本记下——”

  “不睡。”刑应烛简明扼要地打断他:“也不冬眠——盛小刀,现在几点了,你是不是该下去上班了?”

  不用被迫在热恋期就跟男朋友分居几个月还是让盛钊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挪开一点,试探道:“那我刚才说的……?”

  “但是我要睡个午觉。”刑应烛说着扯过毯子裹在身上,半眯着眼睛依靠在沙发靠垫上,懒懒道:“要来的话,下午六点半之后再搬。”

  “哎!”盛钊顿时满血复活,欢天喜地地扑上去亲了他一口,然后把他的午饭拎出来摆在手边,狗腿道:“记得吃饭啊——晚上给你蒸个蛋。”

  盛钊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嘱咐刑应烛,走到门边时没看路,还差点被玄关的换鞋凳绊了个跟头。

  盛钊踉跄两步,跌跌撞撞地绊出门槛,还不忘回过头冲刑应烛嘿嘿一乐,强行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刑老板裹在毯子里,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心里腹诽了一句傻样。

  盛钊搞定了自己难搞的男朋友,霎时间变得春风满面,整个人骚包得不知怎么是好,等电梯的时候拿出手机刷了刷淘宝,还控制不住地顺着首页推送买了一对情侣款的电动牙刷。

  ——至于刑老板会不会用一个浅粉色带桃心的电动牙刷,暂时不在盛钊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楼的物业管理室开着门,正对着大门客厅里放着一张拼接而成的大桌子,胡欢和熊家兄妹三个围坐一圈,一人手里抓着一把干果。

  桌面上铺了一小撮干果残骸,可见茶话会已经开了有一会儿了。

  “咋去这么长时间呢。”熊向松抻着脖子往电梯那边看,大咧咧地说:“真让大佬扣下了?”

  胡欢老神在在地拨开一只开心果扔进嘴里,摇头晃脑地说:“你急什么啊,这世间之事,皆有定数,早一时晚一时,那结果肯定不会变。”

  刁乐语往他身上扔了一把瓜子壳,骂道:“说人话。”

  “……打赌肯定是我赢。”胡欢说:“你们仨等着掏钱吧。”

  “我觉得不一定。”陆行缓缓道:“人才能活多少年啊,恋不恋爱的,无非就是大佬一时兴起的口头约定,难不成还真的当真啊?”

  “那小钊哥也太可怜了吧。”刁乐语忧心忡忡地说:“他肯定是被大佬迷得五迷三道了才敢表白的,万一发现自己是个玩具——哎呀这可咋整啊哥。”

  熊向松被刁乐语晃得眼晕,奋力从她爪子底下挣扎出来,换了个位置坐到胡欢身边去了。

  “那谁知道。”熊向松说:“不然你想办法。”

  大兴安岭兄妹三人正真心实意地为了盛钊的未来担忧,然而胡欢摇了摇头,以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状态叹了口气……并感叹了一下世人的无知。

  开玩笑,胡欢心说,那小钊哥是一般人吗,那可是能在溯源镜里跟大佬一起缠金线的神奇人物。

  眼见着茶话会的重点研究问题越跑越远,走廊里的电梯突然发出叮的一声到达音,屋里四个有头有脸的妖怪顿时极其默契地一把将手里的干果丢回桌面上,一个个正襟危坐,目光炯炯地盯着电梯门。

  盛钊一出门撞上八只眼睛,差点吓得钻回电梯里。

  “干什么玩意?”盛钊一脸莫名其妙:“我脸上有金子?”

  大兴安岭三人组一起疯狂摇头,一眼望去,特别像误入了拨浪鼓展销会。

  胡欢摸过一个瓜子磕了,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见他面带春风,嘴角上扬,脚步轻快得眼瞅要飞起来,心里大约就有了谱。

  果不其然,盛钊进了门都没停留,冲着他们几个打了声招呼就往屋里钻,开始叮叮当当的翻东西。

  熊向松一脸莫名其妙,扯着脖子喊了一声:“小钊,你找啥呢?”

  盛钊从衣柜里拖出一个行李箱,抻着脖子说道:“——找个行李箱,收拾一下东西。我晚上要上去住,把东西一起带上去,省得之后要跑好几趟。”

  大兴安岭三人组:“……”

  胡欢吃吃地笑出声,屈指敲了敲桌面,一本正经地说:“愿赌服输,来来来,拿钱。”

  熊向松:“……”

  五大三粗的熊哥,艰难而痛苦地从兜里掏出钱包,颤巍巍地拿出两张半新不旧的纸币,万般不舍地递给了胡欢。

  盛钊在那边听见了这屋里的动静,拍拍手上的灰走出来,奇怪道:“你们打什么赌呢?”

  胡欢从他们仨人手里一人抽了二百块钱,满意地一弹,见盛钊来了,特别大方地数了二百给他。

  “没事,没赌什么——来,见者有份。”

  “我不用。”盛钊推回他的手,随口说:“刑应烛没缺我工资。”

  是没缺,熊向松心说:再过几天八成都要成老板娘了。

  熊向松不大理解,要说盛钊一时鬼迷心窍看上刑老板的颜值,熊向松觉得不奇怪。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被美色所迷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刑应烛居然反过来想要跟盛钊认认真真谈恋爱,熊向松就很不懂了。

  图啥……图老妖怪吃嫩草?

  “哥,你不懂。”刁乐语压低了声音,看着盛钊转身收拾东西的背影,用一种缥缈而低沉的语气说:“爱情这种东西,是会超越任何阻碍的。说不定就是一见钟情呢,你看我们小钊哥,就明显属于经济适用型的。”

  陆行脸色微妙,缓缓挪蹭了一下屁股,离刁乐语远了一点。

  偏熊向松傻不愣登地往上撞,十分不耻下问地说道:“有这个可能吗?”

  “你多看点书。”刁乐语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啥书讲这个?”熊向松问。

  “大哥。”陆行一把捂住脸,痛苦地说:“别问了,她那书不是咱们雄性能看的。”

  熊向松:“……”

  刁乐语:“……”

  盛钊虽然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但毕竟是个独居的年轻小伙子,总体也没什么私人物品,除了洗漱用品和衣服之外,也再打包不出什么有用的了。

  他花了一个小时把那些东西塞进行李箱,还是觉得心中的兴奋无处发泄。于是在屋里转了两圈之后,又把床单被罩拆下来洗了个遍。

  刁乐语见状兴致勃勃地跟着他转了两三圈,半晌后,非常腼腆又羞涩地问他,如果还觉得活儿没干够,能不能帮着她把屋里的衣柜刷个色。

  盛钊:“……”

  还好陆行及时出现,拉着刁乐语的后脖子把她拽回了屋里,端着一副学者风范的温雅笑意冲盛钊解释道:“你甭理她,她屋里那衣柜一个月得刷三遍色。”

  刁乐语被陆行拎走了,盛钊像个精力旺盛的熊孩子一样,把屋里收拾得像个样板间,然后怀揣着满腹的欣喜,也跑出去加入了茶话会大军。

  胡欢分给他一撮瓜子,顺便打听了一下他到底是怎么说服刑应烛的。

  “没说什么啊。”盛钊端着自己一家之主的架子,表情平静地说:“哎,你们不知道——主要是他离不开我,又不好意思说,我只能给他个台阶下。”

  熊向松手里的瓜子哗地一下散了一桌面,刁乐语满脸震惊,陆行差点把茶水缸子碰掉地上。

  满屋气氛沉寂了一瞬,只有胡欢老神在在,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仿佛盛钊的话稀松平常,跟“今天中午吃什么”级别相等。

  开玩笑,胡欢想,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妖怪。

第70章 就不能后悔了

  从龙虎山回来后,日子过得闲散了许多。

  刁乐语辞职之后还没找到新工作,现在见天地在家折腾房间里的软装,光床放哪就挪了三个地方,熊向松和陆行被她折腾得苦不堪言,眼瞅都快成为美少女软装设计师了。

  胡欢倒是复工了,只是之前欠下的直播时长太多,最近忙着找补,几乎天天扑在电脑面前,日以继夜地补时长,盛钊偶尔在走廊里看见他,都觉得他面色惨白,脚步漂浮,活像是从地下爬出来的游魂。

  刑应烛腿上的雷火伤痕在十天后好了个彻底,连点疤都没留下,也算是了了盛钊一桩心事。

  但刑老板习惯了盛钊每天晚上给他上药,于是伤好后开发了另一种微妙的怪癖,经常叼着盛钊不让走,强迫他给自己涂精油。

  为此盛钊没少在心里腹诽他,心说一个不老不死的大妖怪,居然还怪愿意保养的。

  回家差不多已经又一个来月了,盛钊最开始还总觉得外边的事儿只了了半截,不定哪一天张简就又会上门来,但在家里过了一个多月,那边依旧安安静静,好像确实按照刑老板的意思,去“自己想办法了”。

  甚至于,短短一个月时间,张简还爬上了胡欢的直播间打赏榜单前十名,甚至还有往上更进一步的趋势,可见他比盛钊想象得还清闲一点。

  先前那些惊心动魄的奇遇像是一场梦,做完了就没了,睁开眼睛时,日子还是柴米油盐姜醋茶地过。

  不过要说日子过得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也确实有一点……首当其冲的是,刑应烛确实依照他所说,把盛钊的工作从合同工改成了长期制。

  那天天气不错,太阳暖洋洋的,刑老板难得没歪在沙发上躺尸,纡尊降贵地起来动了动。

  盛钊像个等着上课的小学生,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一角,用一种及其扭曲的姿势回着头,偷偷摸摸地瞥着刑老板的背影。

  刑应烛手里端着只奶茶杯,咬着吸管,神情专注地在卧室里翻着什么。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才从犄角旮旯里刨出自己要找的东西。

  盛钊原本以为,所谓的“长期工”,不过是把他三年的劳务合同收回去,换签个三五十年的,走走过场也就算了。

  谁知道刑老板这的长期工种有点特殊,签的不是劳务合同……是某种质地奇怪的契约仪式。

  “人不能和妖长期在一起。”刑应烛说:“你们这个土做的身子太脆了,时间长了,容易被煞气所污,要是不给你叠个Buff,你在这楼里住不上三年。”

  刑应烛拿来的是一个兽皮做成的布包,用一条破破烂烂的细绳缠着,约莫有个小臂长短,看着松松垮垮的。

  “所以这就是长期合同?”盛钊好奇地问。

  刑应烛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