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颗舍利 第73章

作者:ranana 标签: 玄幻灵异

  说着,他就放下了手里的肉包子,说:“不如就现在吧,夜长梦多,也不知道那个凶手的目的是师兄还是青夜霜,如果是师兄,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园子里。”

  马遵同意,却说:“怜江月一个人我不放心,行山,你留着照看他吧。”

  行山道:“也好。”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论轻功,我或许比前辈更在行一些。”

  马遵道:“好,那就你去,总之,你我二人,从这一刻开始不要让怜江月离开我们的视线。”

  于是,行山便跟着想宏图去察看园内各处监控的位置,马遵留在了怜江月身边。怜江月像是没事人似的,吃了一碗馄饨后,又吃了桂花糖年糕,全素雅小声问他:“三师兄,你还有胃口啊?”

  怜江月道:“要是有人想杀我,那我就是大难不死,还能吃上这么一顿热乎早饭,为什么没有胃口?”

  “可是,那个青夜霜不是你的朋友吗?”

  怜江月道:“我为他愁眉苦脸也换不回他的命。”

  饭后,他就去了水榭外,沿着一条鹅卵石小径散步。全素雅走在他边上,一声不吭,马遵自然是紧跟着他,警惕地观察周围,没有一句话。忽而,怜江月在一棵腊梅树边停下了脚步,他摸着那树上一根断了的树枝道:“这根树枝像是被人折断的。”

  全素雅抬头一看,亦觉得蹊跷。马遵道:“我看青夜霜脖子上的伤痕,不似剑一样细致,但是有股浑然天成的剑势,要是用一根树枝就能造成那样的伤口,那可真是剑术高手。”

  全素雅环视周围,推理了起来:“这个杀手走到这腊梅树下,折了一根树枝,从屋顶下去,杀了人,接着从窗口逃走?”

  “他为什么不原路返回?”怜江月道。

  全素雅道:“我不知道啊,那可能窗户在青夜霜睡下的时候就是开着的?不过凶手要是原路返回,他不把瓦片放回去?”

  马遵道:“费这个事干吗?他就是来杀人的,完事了不就走了?”

  全素雅道:“三师兄,你们去找青夜霜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没锁。”怜江月挠挠鼻梁,“不是密室杀人案。”

  全素雅一看屋顶:“那瓦片上会有他的指纹吗?”可她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推测:“感觉这个杀手是有备而来,他应该是戴着着手套作的案!”

  “有备而来没带凶器?”马遵道。

  “带了凶器还要处理啊,多麻烦,既然他能用树枝杀人,树枝随便一丢就是了,何乐而不为?”

  三人说着,来到了一顶凉亭里,就看到那乌蓬船摇晃着靠了岸,从船上下来三个穿便装的青年男子,其中一个手里提着只银色的硬壳箱子,另外两个神色紧张,不一会儿,想宏图就带着行山经过了亭子前。想宏图是气喘吁吁,道:“行山小兄弟身手真是不错,我三叔要是年轻四十岁,或许还能和他比一比。”

  他歇在凉亭里,朝那三个从船上下来的人直挥手:“小江,小汪,就在里面,你们先进去吧,我三叔在呢。”

  那三人也和他挥了挥手,径自进了水榭。想宏图就介绍说:“那两位是警察同志,还有一个是法医,走吧,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便往水榭回去了。那马遵拉住了行山,小声地打探:“这个想宏图身手怎么样?像会用剑吗?”

  “手心里有层茧子,却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

  马遵道:“江湖上没听过他有什么看家本领,不过想家也是习武世家,必定练过些拳脚功夫。”他又问全素雅:“小姑娘,这个想宏图,你见过他平时比划吗?”

  全素雅摇着头道:“倒没见过。”

  怜江月在边上听着,弯腰捡了枚石子,朝想宏图扔了过去。马遵豹眼一突,用力一拍他:“你干吗呢?”

  怜江月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就看那石子打在想宏图的后脑勺,他一回头。身后这群人立即装聋作哑,到处乱看。

  靠近了荷塘,怜江月问了问行山:“监控里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吗?”

  “大门是指纹锁,整个园子只有那么一个出入的地方,每次按指纹开锁,都会留下记录,昨天自从那个小方走了之后就没有任何人的出入记录了,至于监控……“行山方才跟着想宏图把园中各个监控都摸了个遍,也顺便排解了下他的疑虑,他没有被任何镜头拍到,他说道:“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进出这水榭要么通过这条水路,要么绕水榭前面这一个大圈子,其实这里的监控分布不多,要是提前知道监控的布控点,还是很好躲避的。”

  全素雅指着荷塘道:“你们说那根树枝有没有可能被扔进荷塘里了?”

  行山道:“这……怎么确定凶器是树枝的?”他笑了笑,“我这一走错过了什么?”

  全素雅道:“我们猜的啊,三师兄发现了一根断痕很可疑的腊梅树。”

  行山抿了抿嘴唇,就算凶器被发现,他倒也不怕,那树枝扔进荷塘里,就算血迹还在,可指纹早就被水泡没了。他就笑着道:“师兄平时就爱看些福尔摩斯之类的小说,这回可以过一过侦探瘾了。”

  怜江月掠了眼荷塘,看着行山道:“破案还是交给警察吧。”

  众人这就进了水榭,小江和小汪就将他们叫开了分别问话。小江负责询问行山,他道:“你住一楼,是吧?昨天几点睡下的?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吃了晚饭就回房间休息了,没听到什么动静。”

  “睡这么早?”

  “我从小就在山里跟着师父学艺,我们山里的生活很简单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习惯这种作息了。”

  小江点了点头:“听说了,你是做订制摆件的,是吧?”

  “差不多吧……”行山道。

  “差不多?”

  “也会做些宝剑大刀之类的东西,不过都是别人买回去摆着观赏。”

  “明白,明白。”小江比划了下,“平时强身健体吗?”

  行山笑了笑:“会打几路拳,耍几手刀剑,就是给客人看得,都是耍着好看的,没什么实战性。”

  小江笑了笑:“明白,明白。”

  行山道:“哦,对了,早上是我和我师兄怜江月发现的尸体,当时我们看屋顶空了一块,我就上了房梁,模模糊糊看到好像足迹的东西,我也没注意,或许留下了我的脚印……”

  小江道:“好的,我们筛查环境证据的时候会注意的。”

  他就喊了声:“林法医,这边留个足印!”

  那林法医就过来给行山留了个足印。小江又问行山:“你和死者认识吗?”

  “认识,他是我师兄的朋友,其实他睡的房间原本是预备给我师兄的,他因为腿脚不方便,不想爬楼梯上上下下,就临时和我师兄换了,这事就我,师兄,马师傅和小师妹知道。”

  小江点了点头,在小本子上唰唰写字,头也没抬:“死者是昨天下午自己找到想家门前来,我听说,他是特意来找怜江月的?”

  “是的。”

  “地址是怜江月告诉他的?”

  “应该不是,我们也不知道这里的具体地址,也是想家的人开车带着我们过来的,师兄没手机,我刚才发现了尸体就想报警来着,就开了定位,也定位不到这里的地址,定位成了瘦西湖。”

  小江笑着说:“这里确实算瘦西湖地界,外面那条河其实是瘦西湖的支脉。”

  行山抓了抓耳朵:“我也才知道,我不知道青夜霜怎么找过来的。”

  “他找你们有什么事吗?”

  “不清楚……可能是报个平安?因为之前发生了场意外,我和师兄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意外?”

  “他失足掉进了一个很深的坑里。”

  “哦,是出去爬山出的意外?他平时爱爬山?他做什么的?你认识他家里人吗?能联系上他们吗?”

  行山看了看正和小汪说话的怜江月,道:“算是去冒险的时候出的意外吧,至于他做什么的,家里人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和师兄好像是在内蒙认识的。”

  行山问了声:“他身上有身份证之类的吧,可以通过那个找到他家人吧?”

  小江道:“不瞒你说,身份证确实有,不过那是张假证。”

  行山一愣,直摇头叹气:“我早就和师兄说过,这个人来路不明,还很狡猾,他知道师兄继承了这么大个家业,肯定是别有所图才找上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想借钱?他在外头有什么欠债吗?”

  “反正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好事才来找师兄。”行山笃定地说道。

  小江也没再盘问下去,行山一看,怜江月还在被小汪问话,他在室内待得有些闷了,就走去了外头。那水榭外的荷塘边,全素雅正呆呆地站着,手里掰扯着一株野草,脸上竟有泪痕。行山对这个小师妹也是疼惜,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就走了过去了,半开玩笑似的与她搭话:“小师妹啊,师父走了,你都没这么难过吧?”

  全素雅一擦脸,无奈地喊了声:“四师兄……”她扔下了手里的野草,辩解道:“我就是想到青夜霜浑身的伤那么重,也不知道他是出了事,能活下来肯定不容易,而且人还那么年轻,听他说话的口气,他是很珍惜人世间的生活的,可是就这样横死了……”

  全素雅将头发束到了耳后,神色愈发伤感了,低着头继续说道:“师父走了,我当然很难过,但是人不会一直难过的啊,师父走了,好多人都说是三师兄害的,可我觉得三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宁愿自己弄伤手也不愿意吓到我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师父走了,我难过,三师兄,唉,我已经不能再喊他三师兄了,这也让我很难过,可是再见到三师兄,我又很开心,我就这么一时难过,一时开心,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想,真想让自己的心变成一块石头,风吹过去就吹过去,水流过去就流过去,你说,人的心为什么这样复杂呢?这么摇摆不定呢?人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只是被一时涌上来的情绪支配着。”

  行山道:“风吹久了,石头也要被吹出皱纹来,再说了,不还有滴水穿石的故事吗?”

  “那就让我的心变成一只瓶子,风可以灌满它,风也可以一下就全不见了,水可以流进来,我也能把水一滴不剩地倒干,这样我就永远不会有什么风的烦恼,水的忧愁了。”

  行山道:“你年纪轻轻,还没遇到过什么真正值得犯愁的事情就想着不要这些烦恼了,再过几年恐怕要遁入空门了。”

  全素雅道:“那四师兄你长我这么多,你活到这个岁数了,遇到过什么特别大的烦恼,遇到过什么真正值得人犯愁的事情了吗?你给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行山笑了笑,他突然很想告诉全素雅是他杀了青夜霜,是他折断了一根腊梅树枝,一剑要了他的命。

  荷塘上吹来悠悠的风,怜江月从水榭里走了出来。

  行山紧咬住牙关,他看着怜江月,千言万语只是汇成一句:“师兄出来了,走,看看他去。”

  全素雅笑了出来,一拍行山,道:“四师兄!我看你的忧愁就是三师兄不和你回山上过日子吧!”

  这时,那乌蓬船又飘飘摇摇地靠近了过来,船夫停下船,全素雅往那乌蓬下一看,倒抽了口凉气,用力抓住了行山的手。行山跟着一看,喊了出来:“大师姐……”

  那卞是真正弯腰从乌蓬顶下走出来,她立在船头,轻轻一踮足,跳上了岸,和怜江月打了个照面。

第74章 (3)

  他们二人见到,卞是真笑脸相迎,道一声:“好久没见了。”怜江月以礼相待,回道:“是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了。”

  卞是真的眼神在怜江月的右手上打转,却没说什么,还是怜江月提了句:“失而复得。”他就握了握右手,忽而生出番感慨:“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毕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的东西,没有或许更好也不一定。”

  行山打探道:“大师姐,你怎么来了?我听说园子封了,不让人进出了。”

  卞是真道:“是祝兴接我进来的,昨天和他在电话里谈事情,听他说阿月来了扬州,住在想家,还有四师弟也在,”她一看全素雅,摸了摸她的头发,“先前我就知道小师妹在孟仲老先生这里学画画,又和祝兴有合同上的事情要商量,正好要跑一趟扬州,我想我也好久没见到大家了,就想来看看你们。”

  全素雅道:“也不提前说一声,看来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卞是真微微笑着说话:“我怕提前说了就见不齐人了。”

  行山咂摸出些味道来了,这卞是真看来是很想见一见怜江月。莫非她是来讲和的?本来她和怜江月之间也并非什么血海深仇,这要是握手言和了,怜江月说不定能重回南雁荡,说不定他如今的冷酷漠然都会被那南雁荡山里熟悉的一草一木,一叶一花所冲淡,说不定他触景生情,动容之下又会变回当年那个温柔贴心的怜江月了。

  行山就主动攒局,说:“那我们去那边坐着吧,干站着算怎么回事?”

  全素雅悄悄扯了扯行山的衣袖,这小师妹机敏过人,大约也明白了卞、怜二人讲和的可能,她甚至兴高采烈地跑向了水榭,道:“你们去凉亭坐,我去找些吃的喝的来。”

  行山也是开心,挥着手和她道:“你慢些!”就看到那两个警察抓着宝剑八月十五从水榭走了出来。行山急着要过去阻拦,和怜江月道:“师兄,他们拿走了剑!”

  怜江月拉住了他,道:“没事的,是我和他们说,我随身带着一把剑,他们带去例行检查罢了。”

  行山忿忿不平,攥起了拳头,道:“不是有法医在吗?难道看不出来青夜霜脖子上的伤口分明就是有人找了根树枝,灌注剑势下的手。”

  怜江月看着行山,并未言语,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看到行山的心底去,行山猛地想到那心中的帷幕被人拉起来,被人窥探了去遮掩着的秘密的感觉,赶忙抽出了手,仓惶转过身,引卞是真和怜江月往近旁的凉亭去。道:“那什么时候能检查完啊?不会就当成是证物没收了吧?”

  他还转移了话题,对卞是真道:“大师姐,不知道祝兴有没有和你提起,想家出了单命案,有人要杀师兄,结果杀错了人。”

  怜江月说:“是不是杀错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人要杀我也不好说。”他问卞是真:“祝兴来了吗?”

  卞是真道:“他送我进来后找了个地方开电话会议呢,他挺忙的。”她看了看怜江月,“你们不会怀疑祝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