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愫遇
那些玩意知道他能看见它们,就总到他面前晃,或吓唬,或捉弄,也有来求他帮忙的,什么情况都有,花样百出。
而人类却觉得他古古怪怪,要么认为他有病,要么视他为异类。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却不喜欢总被‘人’打扰。
于是,他权当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他天生会装,后来硬是没有人知道他与众不同,就连鬼坐在他面前闹嗑,都不知道它们面前有一个观众,它们说的话被人原原本本地听了去。
换成平时,顾小风看见这种非人类,会跟没看见一样,任谁也看不出一丝端倪,只不过他刚从猎场出来,冷不丁看见被他和姜楼杀掉的青瞳人,才条件反射地防备。
但面前虚影和猎场里的‘青瞳人’举止完全不同,同时顾小风在这个 ‘青瞳人’身上感觉不到戾气,也就是说这个‘青瞳人’是无害的。
这一认知让他瞬间恢复常态,移开视线,把抓在手里的围巾叠了几折,拿在手里,就像纯粹因为热,才取下围巾,而不是为了对付‘青瞳人’。
‘青瞳人’偷偷看了顾小风一会儿,见顾小风面无表情,一眼都不再看他。准确地说,应该是完全没有看见他的样子。
想必刚才和他的对视,只是巧合。
这一发现,让‘青瞳人’放松下来。
手术室门打开,护士抱着一个嗷嗷大哭的婴儿走了出来。
沈芳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这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顾小风。
她顾不上理会顾小风,一抹嘴角的口水,向护士问道:“谁的?”
顾小风扫了眼蹲缩在地上的‘青瞳人’,显然沈芳看不见‘青瞳人’。
护士看了沈芳一眼,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顾小风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姜楼:“谁的孩子?”
顾小风:“不是我的,绝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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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灵隐(七)
顾小风长得实在太标致,让人很难把他和里面产妇联系在一起,护士把顾小风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又不见还有其他人,才开口:“你是李玉琴的丈夫吗?”
沈芳:“……他不是。”
顾小风:“……我不是。”
护士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没看见除了顾小风以外的男性,才重看向身边打扮时尚的女人:“李玉琴的家属在吗?”
蹲在门角的‘青瞳人’听见‘李玉琴’三个字,放下抱着头的手,慢慢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护士怀里的婴儿,惨白死灰的脸上瞬间浮上一抹温柔。
他颤着手去抱婴儿,动作小小心心的,像是怕弄坏了那小小的婴孩。
可他没能从护士怀里接过孩子,透明的手掌在婴儿身上穿过。
‘青瞳人’僵住,看着自己和婴儿身体重叠着的手,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人鬼殊途,他碰不到孩子了。
‘青瞳人’无力地把手垂下来,视线却不舍地停在婴儿脸上。
这一会儿功夫,‘青瞳人’的身影淡了许多。
‘青瞳人’的魂魄正在消散,不过是凭着一股执念强行支撑,但他的魂力已经耗尽,即使再强的执念,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旁边沈芳道:“李玉琴的丈夫有事,没能来,我是她的亲戚。她的手续都是我办的。”
沈芳一边说一边拿出医院单据。
护士这才把婴儿交给沈芳:“是男孩,母子平安。”
‘青瞳人’捂住脸,哭出了声,不过它的哭声也只有顾小风听得见。
顾小风看着痛哭流涕的‘青瞳人’,分辨不出他是高兴,还是难受,或许都有。
沈芳正想和顾小风打招呼,李玉琴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沈芳只得再次放下顾小风,抱着婴儿走了过去。
‘青瞳人’也想上前,但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呆呆地目送李玉琴被推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拢,‘青瞳人’跪下,冲抱着婴儿的沈芳磕了一个头。
他这一个头磕下去,身影越加透明,维持形态都已经勉强。
顾小风知道‘青瞳人’快消失了。
‘青瞳人’站起来,转过头深看了顾小风一眼,身躯慢慢隐没。
“你是李永柱吧?”顾小风突然开口,他看过李玉琴的资料,知道李玉琴的丈夫叫李永柱。
李永柱隐没的身影重新凝聚,停在不远处看着顾小风,脸上表情有些扭曲:“你看得见我?”
顾小风淡看着他,一脸你说的是废话的表情。
李永柱苦笑了笑,道:“我知道我欠了你和那位的情,但我快消失了,而且应该没有了下辈子,欠下的,也只能欠下了。”
那个人指的是姜楼。
顾小风平静地看着李永柱,竟在李永柱那张死灰的脸上看出了憨厚,这人生前不是害人的人,为什么死后拉了那么多人进猎场?
他来医院,是找李玉琴的,想从李玉琴那里知道一些关于猎场的事情,竟意外地遇上李玉琴的丈夫李永柱的残魂。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们就算两清。”
李永柱如实道:“猎场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顾小风:“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李永柱一脸的歉意:“恐怕我没有时间了。”他说话间,身躯逐渐涣散。
“只要你答应,我有办法。”
李永柱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只发出虚渺的一个‘好’字。
顾小风垂眼凝神,慢慢抬起一只手,掌心朝上。
过道中凭空扬起一道风,李永柱最后的一抹身影被那道风瞬间吹散,只剩下一道细细的光影落入顾小风的掌心。
顾小风五指合拢,攥住那道光影,读取到李永柱的一些记忆。
李永柱夫妇来自一个叫李家村的地方。
李家村土壤不好,种什么死什么。
种不出东西,就只能靠山吃山,用山藤编些日常用具出去卖来养家糊口。
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外面卖的东西越来越好,好看还耐用,然后他们做的这些东西自然也就没人要了。
东西卖不出去,家里也就越穷,实在过不下去了,年轻人就开始出去打工。
村里穷,书读得少,出去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有力气的干些苦力活,没力气的只能捡垃圾。
虽然还是穷,但好歹能寄点钱回去,让家里老小有口饭吃。
李母早些年中过风,瘫了一半,生活不能自理,李父进山给母亲采药,又摔断了腿。
被二老拖着,李永柱家就成了贫困村里的特贫户。
李永柱的发小李刚在八一农场找到了活干,是出去的年轻人中最能赚到钱的一个。
李刚给李永柱捎过几次消息,让李永柱出去跟着他干。
但家里有两个老人照顾,李永柱没办法脱身,耗了几年,家里越来越穷。
这一年,妻子李玉琴怀了身孕,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孩子要出生了,可家里穷得米都没几颗,李永柱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这时,李母没了。
处理完李母的后事,李父便让他去容城投奔李刚,赚点钱养孩子。
李玉琴的预产期快到了,而李父的腿断了,能把自己照顾明白就算不错,如果李玉琴有什么事,李父根本照顾不了李玉琴,李永柱去容城只能把李玉琴一起带上。
李刚说农场的活累,不是女人呆的地方,而且李永柱是去干活的,带个大肚婆在身边,老板看见也不像话。但李永柱也不能把李玉琴送回李家村,于是李刚出钱租了间房子给李玉琴住。
是间拆迁房,但对李永柱夫妻来说已经太好了。
而且容城离八一农场不远,李玉琴万一有事,往农场打电话找李永柱,李永柱从农场赶过来也来得及。
另外容城的医院好,只要有钱,生孩子的时候,人往医院送,大人孩子都有保障。
这样的安排,李永柱除了感动就是感激了。
李永柱原本以为去农场,是干农活,或者养殖。然而到了农场,发现是看人。
看守一群浑身是伤的人。
他顿时觉得这事不太对,接着发现,这些人每天都在受虐待,他们想要解脱,只有一个办法,找人带钱来换他们出去。
于是,这些人为了离开这里,就向自己的亲朋好友下手,千方百计地诱骗他们前来,其中用得最多的计谋是带钱出来投资。
不过,他们找的人必须满足一些条件,最关键的一条是人来了,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说白了就是人被扣在这里,不会被外面的人知道,引来麻烦。
这里的规矩,被骗来的人最少带八万块。
弄到八万块,可以少受一些折磨,四十万可以不挨打,八十万就可以出去了。
关在这里的人,以为那些弄到八十万的人已经回家了,其实并不是。
实际上那些‘回家’了的人,是被处理掉了,肉和内脏被做成了饲料,骨头找块地埋了。
农场地方大,又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挖坑埋几个人,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看场子的人每天主要工作是变着花样折磨人,不把人弄死,却又让人生不如死,让这些人能乖乖想办法找人送钱过来。
杀人的活,也归他们管,后续处理是另外一批人。
在这里‘干活’的小弟,一个月有三千块,但有人带了钱来,老板会给他们分红。
骗来的人越多,分红也就越多。
李永柱发现发小赚的是谋财害命的钱,不肯干,当场就闹着要走,被人一板砖拍死。
他死得冤枉,又挂记着快要生孩子的妻子,魂魄不散,目睹了自己死后,肉被剔了下来,尸骨被埋在农场的全过程。
李永柱和李玉琴约好,在农场安顿下来就给李玉琴打电话。
但人死了,电话自然打不了了,李玉琴等了两天,没等到他的电话,心里不踏实,往农场打了电话找他,结果被农场的人知道,李永柱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知道他行踪的人在外面。
那些人在电话里骗李玉琴说他在加班,最近活多,他得上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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