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叽叽女孩
这世间,名节太过重要,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燕千绪怕死,于是做不了那些被辱没后为了自证清白或者羞愤自杀的事情,他也不敢逃跑,但想明白一点儿事情,他水光潋滟的眼睛睁开,仰头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赵虔,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合,他声音软哝,却又冷冷淡淡:“赵虔,我要你今生今世做什么?我要你去死,好不好?”
“好,你陪我,我便死。”赵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匕首直接被他递给燕千绪,随后捏着燕千绪的手就捅向自己,那匕首一下子刺入衣物,插在胸口上方一点,并迅速晕出一大团血花……
这过程发生的太快,几乎是还未等燕千绪反应,他脸上便溅了几滴血点……
燕千绪顿时松开手,一把推开赵虔:“你这个疯子,你害我一次还不够,还想来第二次吗?”
“我没有……我不是害你,我心悦你。”赵虔摊手无奈又真情的道。
“我讨厌你。”燕千绪一面惨笑一面擦泪,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你滚!”
可赵虔没滚,赵虔是被燕相发现,带着人轰出去的,顺带让人打断了一条胳膊,然后送回赵大人家里去的。
期间燕千绪和爹爹见面了,他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想到爹爹之前和大哥密谈时说的话,又心里直冒冷气,可燕相和他说话时,却又好似并不如之前那么冷酷,他爹爹老泪纵横,就是一个迫不得已痛心疾首的老人,抱着燕千绪说:“绪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宽宽心,去彭城的避暑山庄散散心,等时机成熟,爹爹再叫你回来,乖。”
燕千绪信了,连连点头,当夜便坐马车和一个老仆离开今都,一路上的颠簸还未出城外十里便被一群强盗半路拦截,一刀捅死了老仆,然后用黑布往燕千绪头上一照便掳走了。
燕千绪吓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被人像个牲口似的搬来搬去,最后大约是到了目的地,一下子又被人摔在地上,他从小锦衣玉食养四体不勤,这么一摔,他都能听见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啊!”他痛呼。
谁知搬运他的强盗却是说起浑话:“操,到底是一夜成名的燕二公子,声音叫起来酥我一身骨头。”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燕丞相的儿子!我……”
“我们知道啊。”那强盗笑了笑,也不把他头上黑色的头套摘掉,就把一跟草绳拴在了他脖子上,“就是知道,才做的,拿人钱财,□□,小少爷,到了下面,好好投胎吧,别怪我们,要怪啊,就怪你自己……啧,真是可惜这一身嫩肉,能掐出水来似的。”
燕千绪无法回答了,他只能听到,却看不到,说不了,他一下子被吊起来,胸口便开始窒息,疼的他浑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眼前一篇漆黑,忽然好似能听见有人闯进来说什么‘该死!谁让你们动手的!’。
说话人的声音由近极远,熟悉的很,但分辨不清,燕千绪脑袋无法思考,像是溺水,有无数海水灌入其中,把他冻住,冷的像是一具尸体……
艳尸。
……
“二爷,二爷,您快醒醒,相爷说大少爷不日便要回来了,您老这么躺着,不准备准备?”侍女小桃笑嘻嘻的推了推把书本盖在脸上,睡在院子里的燕二公子,“二爷真是的,人家赵公子和王公子都派人催了三四道了,说是去马场骑马去哩,二爷您不老想学吗?快起来了啊!”
话音刚落,被小桃推了几小下的燕千绪一下子坐起来,书本从脸上掉下,落在地上,一面大口大口喘息,一面像是惊吓过度般推开小桃,眸色漆黑一片,尽是惊恐害怕。
小桃姑娘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一声:“二爷……你怎么了?”
小桃姑娘抬头,看见坐在藤椅上的少年恍惚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看向明媚的阳光,任由阳光刺的他眼里滚出两行清泪。
“二爷?”小桃姑娘小心翼翼起来。
燕二公子则回头,眨了眨眼,茫然的问说:“小桃,你说,今天是什么时日?”
第4章
大沅国,天赐山水秀丽,土地肥沃,沅国人自两百年前便建国于此,开国便是盛世,立于中原一霸,四面小国,俯首称臣,年年纳贡,年年朝拜,天下太平,百年无战事,然先帝驾崩的早,任命王、赵、燕三位大臣为顾命大臣,床前托孤,辅佐公子韬即位。
三十年来君弱而臣强,三臣分沅,以燕相最为虎狼,众人皆知,而这三家却似乎关系不错。
三月一,初春,有一队鲜衣怒马的公子爷们从城外回来,皆少年,意气风发,说说笑笑。
领头之人皮肤黝黑,身材健硕,剑眉星目,豪气冲天,一笑,一口白牙滋出,不羁的很,一路上各回各家,等到只剩他与另一个书生气颇浓的儒雅少年时,驻马说道:“赵兄,那你我也在此分别?各自回去好生休息,晚上安常巷见?”
安常巷并非一胡同,而是酒馆之名,身处烟花之地,名气最大,姑娘们最漂亮,后来老板买下整条街重建,是为皇宫贵族往来商客最为喜欢去的地方。
被问话的赵虔眼睛狭长,嘴角天生微微上翘,仿佛是个天生的大善人,温柔可欺,这少年喜爱白色,但白衣不吉利,便热衷青白色翠竹花纹的衣裳,腰间始终挂着把画了桃花的折扇,如今骑着骏马,威风凛凛,倒像是年轻的儒侠,不像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赵虔点点头,却又很快摇了摇头,说:“我得先去看看阿绪,不知他怎地三日不回消息,是不是害了病,连最喜欢的马场也不去了,王弟围你晚上先和他们喝酒,阿绪若无事,我会带他过去。”
王弟围手上拿着蛇皮鞭子,花纹甚是漂亮,他把玩了一下鞭子后面缀着的红色穗子,叹了口气,似乎当真很遗憾一般的笑着摇了摇头:“阿绪那人一生病就娇气暴躁的很,还不爱吃药,你劝他,他还能给你脸上挠几道印子出来并且叫你‘滚’,我是害怕了,赵兄你多保重。”
赵虔听到王弟围如此说起燕家二公子燕千绪,似乎那张牙舞爪的可爱样子都浮现于眼前,他也笑,却不无奈,甚至颇为期待:“哪里有弟围兄说的那般恐怖了?他力气小的很。”
“是是是,反正你和阿绪最是要好了,快去看看他吧,我听说是他大哥燕千明在陇西剿匪大获全胜,皇帝封了赏,这几日就要回来,怕是这件事让他不高兴了?”
赵虔略思索,点点头,拉了拉缰绳让马右掉头,脚后跟轻轻一踢马肚子,便让通体漆黑的骏马小跑起来,他一边离开一边说:“那我先去了。”
王弟围用拿着鞭子的手挥了挥,待看不见赵虔那一身浅色身影时,王弟围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啧啧道:“还真是上心啊……”
这边,赵虔约莫过了几个街口便到了主街上的相爷府。
这燕相,一国之相,宅院占了两条街,仆人如云,戒备森严,光这一个门,便站了二十来个强壮仆丁,仆人们认识赵家公子,有人上前牵马,有人去里面通报,还有人根在赵虔身边随行,问说:“赵大公子可是来见二公子的?”
“嗯,怎么?”赵虔下马动作一气呵成,潇洒不已,看了一眼仆人,声音冷淡。
“那赵大公子可来的不是时候,这几日二爷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了,饭也吃的少,往日最听老爷的话了,可这回老爷过去也没有用,说是等过几天自己调整好了就出来,所以现在是谁也不见的。真是不知道是谁惹的二爷这么不痛快,老爷最疼二爷,要是知道,定是不能轻饶!”
相府中人也会看碟下菜的,二爷从小便受尽相爷的宠爱,要什么有什么,寻天下最好的丹药养身子,寻南国最好的鲛膏涂抹身体,寻山珍海味日日送去,有专人打理那头绸缎般的青丝,有专人教授言行举止。由此可见相爷重视之心非同一般,于是仆人们无人敢怠慢,张嘴便也是一嘴的担忧。
“哦?竟是有这等事?”赵虔回想了一下,始终记不清有什么事情能让向来开朗的燕千绪有这种举动,能影响燕千绪心情的,无非是他大哥和爹,其他人燕千绪皆是不放在眼里的,不是不配就是懒得计较。
赵虔脚步不停,直接轻车熟路的去了燕千绪的东厢房,燕千绪虽然大了,却并没有独立一个院子,反而一直和燕相在一个内院,倒是比燕千绪小两岁的弟弟都有了自己的院落。
进了内院后,外仆不得入内,便是两个清秀的小丫头跟在赵虔身边,一人端着水灵灵的荔枝,还都是剥好了壳的,另一个丫头端着细软的蟹粥,眼巴巴的看着赵虔,希望赵虔能让二爷打开门,然后吃点东西。
赵虔敲了敲门,规律的三下,那手骨节分明的很,手中有常年习武留下的茧:“阿绪、阿绪是我,赵虔,开门啊。”
里头良久没有声音,赵虔抿唇,随后又说:“阿绪,你不开门,我就要踹门了。”他说的平淡。
屋里的人抱着被子坐在暗红色的床铺上,一身薄透的白色睡袍,长发散的到处都是,双眼红肿,透过纱质屏风看着外面的大门,依旧没有开腔,于是他那漂亮的泛红眼睛便倒影出门被踹开的画面,他微微一抖,抓紧了被子。
赵虔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带来一阵风,风的味道很凉,卷起屋内清淡的檀香。
“阿绪!”赵虔没想过会看见这样的燕千绪,他一走进去,就看见屋内点着蜡烛,明明是白天,却关了窗,染着烛,奇怪不已,而烛光下的燕千绪像个死了的精致娃娃,若不是还眨了眨眼,赵虔心都要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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