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郎将的闲适生活 第47章

作者:巫羽 标签: 种田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香药能镇痛,能驱蚊虫,能辟邪除瘴,香囊悬挂在腰间,也可以作为配饰。”武铁匠说得很细,不似他的风格。

武铁匠不清楚顾澹那个时代的人,是否会佩戴香囊,但顾澹可能对它的功能并不熟悉,才会把它挂在背包上,当挂饰。

顾澹静静地听,心想武铁匠赠他香药,是因为他有一只香囊吧。

香是超乎俗世的气息,它是精神的追求,在这样乱糟糟的世道,平头百姓连基本的物资都很难保障,哪能顾及精神上的享受。

但顾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犹如这远离王宫贵族,燎在乡下土屋里的一缕香。

此时的武铁匠,哪怕他穿戴精钢造就的铠甲,凛凛如冰寒,肃杀似严冬,他内里亦是温意的,有柔软的一面。

顾澹轻轻“嗯”地一声,那一盒香饼,能化作香气袅袅,在武铁匠离去后,陪伴他一段时日。

武铁匠粗粝的指腹蹭过顾澹的唇角,而后是一个霸气的吻,顾澹踮脚,回吻得也用力,他被武铁匠套着硬实护臂的手臂紧紧勒住腰身,险些喘不上气来。

武铁匠放开顾澹,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他拿起搁在床上的兜鍪戴上,整个头罩在兜鍪里,只露出双似鹰隼般的眼睛。

他当真是个武将,这一身铠甲与他是何等的搭配。

一大捆兵器绑上马背,武铁匠牵马要出院门,顾澹在身后唤住他:“武昕森。”

武铁匠回头,两人注视许久,眉目里似有无数的言语,顾澹扔过来一袋东西,武铁匠当即接住。

拉开这只布口袋,里边装着顾澹烤的胡饼和桃干,口袋重新束上,武铁匠将它系在马背上。

武铁匠执住马缰,抬手对顾澹辞别,顾澹跟上,送他出院门。

武铁匠道:“保重。”

顾澹说:“你也是,别死了。”

“不会。”武铁匠哑笑,声音还是那么悦耳。

自院门打开,院门外就蹲着两个人,是昨天被武铁匠斥走的士兵,武铁匠早就料想他们赶不走,此时见到他们一脸漠然。

这两人一个过来牵马,一个过来捧武铁匠摘下的兜鍪,两人跟随着武铁匠离开。

武铁匠在马上回过一次头,顾澹站在院门外向他挥手,武铁匠颔首示意,转身后就没再回头。

晨曦披洒在他锃光瓦亮的铠甲上,圆护反射的强光,耀眼得让顾澹眯起了眼,武铁匠就在这明亮的光中离去。

在后来追忆的时候,清晨穿着铠甲的他,骑马离去的背影仍牢牢映在顾澹的脑海。

顾澹呆呆地在院门外站了许久,许久,眼前的小径早已没有武铁匠的身影,阳光火辣辣照着他的面,他才缓缓回过神来,怅然若失地走回院中。

屋子里,阿犊还在沉睡,待他醒来后,知道师父已经离开,估计是要闹的。

呆懵的顾澹缓缓朝桑树走去,挨着树干坐下,抱住双膝,他眼角微热,即将涌出泪来。他深吸一口气,将脸仰起,他逐渐平复情绪,他闻到了腰间香囊散发的香气。

香气沁心,安抚着他心,果真是能起到镇疼的作用。

顾澹在树下坐着,黄花鱼在院中溜达,它跑到他身边来,舔着他的手。软绵绵的毛,暖暖的小舌头,顾澹揉揉它的头,将它抱起,喃喃自语:只剩你和我了。

在树下颓废撸猫的顾澹,感受着这孤独而寂静的早上,直到阿犊醒来,因找不到人,奔出屋来,对顾澹慌乱大叫。

顾澹如实告诉他,武铁匠走了,此时估计已经在前往城东的道上了。

“师父!师父!”

阿犊急得跺脚,大喊着追了出去。

“傻瓜。”顾澹摇了摇头,扶着树干站起身,坐得太久,腿都发麻了。

阿犊自然是追不上,他醒来太晚,即便追到半道,也会被人拦住。经过里门需要里长的同意,经过城门,需要官方发放的公验文书,层层关卡,限制住百姓的活动范围。

希望他不要太难过,他师父不让他跟随,本是为他好。

日后,即便没有武铁匠的日子,生活还是要照旧过,他一个人也能过好。

顾澹进菜园浇水,打菜叶拿回厨房,他用刀剁碎菜叶,装竹筛里,拿去喂鸡。他开始忙碌起来,不去想太多,希望日子能如常。

在正午之前,顾澹喂好鸡和猪,到井边洗洗手,然后进屋收拾。

房间里属于武铁匠的物品也不能就这么扔在那,得打包起来,堆放在一旁,等待他日后……不,他说他未必会回来。

把武铁匠换下的脏衣服卷起,原打算塞回他的衣笥,顾澹随即又放弃这样的念头,反倒将这些脏衣服和自己的脏衣服放在一起。

唉,还是一起洗吧。

顾澹扬起床上的薄被,角拉角对折,将床上的两个枕头摆正,也就在搬动枕头时,顾澹发觉枕头下似乎有东西,他拿开枕头一看,果然,枕下压着一封信。

满腹狐疑的顾澹打开信纸,从信纸里边掉出三块沉沉的小圆饼,金灿灿,那么耀眼,看得顾澹目瞪口呆,那似乎是金子。

随后,顾澹将信读阅,果真是武铁匠写的信,却不知他是几时写的,也许是在昨夜顾澹睡去后。

武铁匠的字粗犷而奔放,字句浅白,大概怕顾澹看不明白。

读完信,顾澹执着信,呆滞许久。

信中的字不多,告诉顾澹这三块金饼资助他生活,并叮嘱金饼贵重,怕因财而招来灾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使用。

信里还写道:过些天,会有士卒到村正家送一份文书,那是武铁匠给顾澹办的官眷身份证明。以后有这份文书在手,顾澹不再是黑户人口,不用服徭役,征兵也不会被征召。

顾澹一手握住金饼,一手捏着信纸,将头埋在膝盖上,像只把头埋进沙土的鸵鸟。

他在信中交代得那么清楚,甚至将家底都掏给自己,他们看来是再不会见面了,武昕森就像在交代后事似的。

为何不当面说,那样至少在离别时,顾澹不会觉得他不像自己那么在乎,只是自己爱上了,而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