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梦丹华
陆清远收起方才的笑意与不屑一顾,死死盯着那群骷髅军,眉眼阴翳说不出是何复杂神情。
就在他沉思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与他方才鄙夷的语气如出一辙,冷笑道:“久见了,魔尊。”
陆清远循声望去,只见天际的红光中骤然出现一团模糊的影子,随后愈来愈清晰。一条藤椅悬空,椅子上铺着白狐大氅,一个瘦弱的人半倚着怀中抱着一只白猫。那人低头抚摸着白猫的脑袋,缓缓抬头看向山头的陆清远,声音微弱,似风中弱柳,但却没有丝毫的怯弱。
他看着陆清远,淡淡道:“你的帝具,我收下了。”
陆清远半眯着眼,眼神从不屑变成了愤怒,“是你,当日本座不杀你,你便是这样报答本座的?”
山脚下,魔界大军死伤惨重。骷髅军势如破竹,以一当千。长邪被暗傀重伤后,领着他的部下退至骷髅军身后。三首岐婴亦被杀之不死的骷髅缠住,与魔物同样的难缠,同样杀之不尽。
双方胜负难分,宣衿言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地抚摸怀中的白猫。惨白的脸上扬起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轻声道:“所以今日,我同样留你一命。”
话音落,只见帝具从红海中升起,金光璀璨。宣衿言轻轻扬手,帝具便落入囊中。陆清远见状,欲出手抢夺。突然一道紫气袭来,金凤鸣叫,天际大放异彩。
冷山岚与宣衿言联手共抗陆清远,三方交战,巨力冲击天地。宣衿言无心恋战,帝具已经到手,虚晃一招,与骷髅军消失不见。冷山岚见势,回身一掌,亦同样消失。
脚下红海渐渐退去,留下湿润荒芜的土地。陆清远失手将帝具拱手他人,加上夺他宝物之人竟是昔日手下败将,心中怒火愈来愈旺,气得一挥袖摧毁了对面的山头。
世人谈论起章尾山一战,只当是冷山岚与宣衿言合力打败了大魔头,暗境有救了。
故而此后,天下三分。
魔尊陆清远,以永夜天宫为据点,占东南之境。
冷凰冷山岚,栖身凤仪台,护西北之境。
东君宣衿言,居于云下城,驻东北之境。
世人以为是神明庇佑,正邪交锋。而无人知,这只是恶魔间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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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盛怒之际,殿外的侍从颤颤巍巍地说道:“尊上,天宫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东君的使者。”
“嘁。”陆清远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和赤元之初有交易的手下败将,也敢不自量力地自封帝君,他也配。
正想说不见时,殿外又颤颤巍巍道:“尊上,那人说带来帝具的消息,若尊上不见便再也拿不回了。”
果真是招人嫌的东西,次次都精准地踩在他的怒点上。然而帝具要紧,陆清远忍着心中厌恶,厉声道:“带他进来。”
数刻后,一位男子走进灭辉殿中,朝陆清远拱手作揖,俯身道:“主君派我来请魔尊一叙,届时魔尊必能如愿以偿。”
“想要本座登门,让他亲自来。”陆清远已经没有任何好脸色。
那人不卑不亢,从容道:“如今天下三分,主君与魔尊平起平坐。既非君臣,亦非主仆。故而派遣臣送来请柬,于情于理,恰如其分。”
陆清远沉默未语,那人继续道:“能否得到帝具,全在魔尊一念之间。”
“咔嚓”一声,骷髅骨再次碎裂。陆清远紧咬牙关盯着眼前之人,眼中杀意渐升。
翌日午时,宣衿言倚靠在藤椅上,时而给怀中白猫喂食。殿内突然升起一团黑雾,冷风吹开大门,一群血蝙蝠嘶哑叫唤着俯冲而下。
宣衿言不急不慢,放下手中的食物,轻抚白猫的脑袋,哂笑道:“来了。”
话甫落,黑氅曳地,华冠耀眼。威严的身影落在上座,陆清远冷眼看向他,杀气逼人,漠然道:“东西呢?”
宣衿言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侧卧在藤椅上,一手撑着脑袋。狡黠的眼神迎上陆清远肃杀目光,淡淡道:“故人重逢,魔尊难道不想与我叙叙旧?”
丝毫不想接话,陆清远白了他一眼,双手握拳忍着怒气。突然一道人影走到宣衿言身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从手里的碟子里拿起一颗葡萄,含在嘴里喂给宣衿言。两人亲昵旁若无人,而那人的模样,与他赐死的宣非野一模一样。
看着陆清远狐疑的眼神,宣衿言讥笑道:“难以置信是么?为何我师兄没死?”
陆清远没有回应,等他说下去。
宣衿言伸手勾着那人的脖子,两人当着陆清远的面亲密。指尖滑过那人的脸颊,眼神怜爱,似是看着另一个人,声音微弱低沉,“只要是能让我依靠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嘁。”陆清远再次白他一眼,满脸写着厌恶与鄙夷,“恶心。”
这场交易并不称心如意,陆清远以“开赤元通原始”的内容换来了帝具。看着眼前的落地铜镜,心中烦闷。宣衿言的骷髅军来自赤元之初,定是与其有何种交易,为何又要向他询问,为何不见任何赤元之初的人影?
正猜测之际,大门突然被推开。陆清远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笑道:“师兄怎么来了。”
沈孟庄拎着食盒,脸上隐隐有些怒气。走到陆清远身边,将食盒放在桌上,语气还有几分严厉,“我听说你不喝药,你若是想死自己安静点,别折腾先生。”
陆清远方才还脸色阴沉,此刻却像一个撒娇的孩子,抱着沈孟庄的腰磨蹭耍赖道:“药太苦了,你又不喂我。”
“赶紧喝了。”沈孟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师兄……”陆清远不依不饶,抱着他十足十的娇气,语气竟还格外委屈,“你以前都是哄我喝药的,现在却凶我……”
沈孟庄长呼一口气,无奈地摇头,捏捏他的耳朵,好声好气地哄道:“小九乖,喝药好不好。”
余光突然瞥到一旁的铜镜,陆清远勾起一抹坏笑,离开沈孟庄的胸膛,仰头看他道:“我喝,但是师兄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何事?”沈孟庄低头见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事,遂警惕地盯着他。
“师兄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快喝药。”
陆清远接过瓷碗,一口气喝完,五官几乎挤在一起。放下碗将沈孟庄拉到怀中,可怜兮兮地赖道:“好苦好苦,师兄快亲亲我。”
磨人的本事沈孟庄自问实在比不过陆清远,好气又好笑地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凑近吻上去。
唇齿间弥散着浓郁的草药香,两人的呼吸声渐渐紊乱急促。陆清远抱紧沈孟庄,松开他的唇,吻着下巴、脸颊,流连至耳边,含住耳垂吮吸了一阵。声音低沉沙哑,“师兄可以履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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