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 第6章

作者:今夕故年 标签: 仙侠修真 年下 穿越重生

  钟子彦还在琢磨司暮和弧月的关系,偏生不得清静,有人在耳边不断地叽叽咕咕,他皱了皱眉,大少爷脾气上来,头都不回,没好气道:“你别吵了行不行?”

  他语气很不耐烦,章浩止声,脸色微变,觉得自己一腔好意被辜负,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再说话。

  只是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不甘。

  钟子彦这边的小动静并没有引起大家注意,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神色平静一言不发的少年身上。

  迟舟忍不住啊了一声,替他着急:“弧月,这是个好机会啊!”

  这么好的一飞冲天的机会,不抓牢的那都是傻子啊!

  就在众人充满艳羡的注视中,谢清霁终于开了口。

  ——却是拒绝。

  明溱长老好像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眼一眨,也有点不可思议。他回头看了眼司暮君神色,发现后者笑容微不可见地淡了些,立刻又回过头来继续卖力搅浑水。

  “怎么就拒绝了?据闻你方才符纹画得不错,六峰正是主修符箓阵法的,你拜司暮君为师不是恰恰好么——或者你想学剑术?”

  明溱长老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来:“君上剑术曾师从风止君,也是不赖的。”

  谢清霁:“……”

  谢清霁:“……?”

  一百年不见,他主峰的长老叛变去司暮手底下了?

  谢清霁面无表情。

  司暮当年与他同住一峰时,可从没见他有多认真练剑,成日琢磨着气他倒是真的。谢清霁自认是个很冷静的人,但不知怎么的,撞上司暮的事就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所以后来才……

  “嗯?弧月?”

  谢清霁不自觉飘远的思绪猛然回笼,他抬眼,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司暮,淡淡道:“风止君曾留下一座剑峰。”

  他下颌微收,语调四平八稳波澜不惊:“——我可以去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清霁的剧本《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

  司暮的剧本《论年下如何变成年上(bushi)》;

  迟舟的剧本《不修仙就只能回去继承家业》;

  钟子彦的剧本《我太南了我上辈子就是个指南针》。

第6章

  那天司暮收徒一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在谢清霁说完那句话之后,他轻轻挑眉,唇角仍旧勾着笑,却是淡了许多,那种散漫的气场也收敛了些,变得有些冷淡起来。

  他凝视着少年许久,意味不明说了声“也好”,便转身离开,留下众人各自心思百转。

  ——风止君从来不收徒弟。

  不过他特意辟开了一座山峰,在石壁上留下了无数道剑意,随弟子们去观摩领悟。

  也算是另类的传授。

  可风止君毕竟早已逝去,剑术再高深又如何,哪里比得上活生生炙手可热的司暮君?

  众少年对谢清霁的选择极为不解,但私下里又是悄悄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司暮君既然开过口,就意味着他有收徒的意愿,谢清霁拒绝了,就代表着他们还有机会。

  飘渺宗入门试炼一共三回,第一回 是报名,筛选掉一部分年龄不合适的,第二回便是这些课,授课长老们通过观察少年们的表现,筛选掉一部分根骨资质实在太差的。

  这些课并不算太难,都是入修仙道的基础课,少年们受司暮那一回刺激,上课都认真了许多,渐渐的,也有人画得出符来、能提剑耍个三两招了。

  反倒是谢清霁在逐渐泯然众人矣。

  自那天之后,他再没有别的“出色”表现,行事也尽量低调,安安静静的,有人来问他符纹怎么画,他便简单讲几句,别的话再不多说。

  而司暮也是再没出现过,好像那天他就真的只是酒醒之后心血来潮扒拉个热闹,扒拉完了就回去继续当高高在上的君上,和这些未入门的小少年们再无关系。

  随着最终试炼的日子越来越近,气氛越来越紧张。

  少年们又遗憾又紧张又害怕。

  遗憾是司暮君可能不会再来了,紧张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峰主长老之类的会来破例收徒,害怕是最终试炼过不去,只能黯然离开。

  连性子大大咧咧的迟舟都难免有些紧张,在又一次画符纹失败之后,他有点丧气地搁下笔,撑着下巴问谢清霁:“我要是不能拜入飘渺宗那可怎么办呢……”

  他很愁苦:“我要是不能拜入宗门,就得回去继承家业。”

  旁边有个与他相熟的少年听得他抱怨,笑出声来,凑过来打趣:“回去继承万贯家财多好呢,到时候你就当个纨绔子弟,天天美人美酒好相伴,快快活活不好吗?”

  迟舟的愁来得快消得快,他性子爽朗,和少年们都熟稔,于是笑骂了一句:“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你就不能夸夸我?”

  那少年便一本正经地拍拍他的肩:“那成,我重来。你听好了,我们迟哥啊,风流倜傥聪明绝顶神机妙算大智若愚……”

  两人嬉笑怒骂闹成一片,谢清霁静悄悄地坐在一旁,偏头看他们,手上提着的笔久久未落,墨水吧嗒一声滴在纸上,晕开一个墨点。

  他身边一直没什么人,独来独往了几百年,早就习惯了独自静默。

  当风止君时,旁人惧他手中剑,不敢多话,他还没什么感觉,重生之后,他成了个普通少年,每每看着迟舟和别人玩闹成一片……

  偶尔就会有一丝奇怪的寂寥感涌上心头。

  身边喧嚣热闹到极致时,他甚至会生出来一丝想要模仿、想要参与的冲动。

  只是他真的独自一人太久了,就算是身处热闹之中,也不知道该如何融入,只能茫然地徘徊在外,不知该做什么。

  谢清霁听了一会,将少年“夸赞人”的那一通说辞默默记了下来,想了想,又将他们画着符纹的纸张抽了过来,趁着墨迹还未消,勾出上边的错误。

  他在少年们身上学了东西,总要回报一二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谢清霁也重生了快一个月了。

  他迫切地希望尽快恢复修为,早前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早晚都要去练剑,吸纳灵气转换成灵力,想尽快疏通经脉。

  迟舟时刻惦记着“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积极跟来。

  他是谢清霁重生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谢清霁对他感观还不错,见他跟着来,偶尔也会提点一二。

  也不多说,只简单一两句,就足够迟舟惊呼哎呀好厉害了。

  谢清霁爱清静,不善与人交流,又秉承低调宗旨,挑得地方都比较偏,没什么人会来。

  迟舟知他性子,也没呼朋引伴,两人早上晚上一块儿练剑,倒也和谐。

  就是迟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谢清霁总是不肯用木剑,总是折一枝树枝凑数。

  对此谢清霁也没多解释。

  他修为没了,但心境仍存,他心中的剑意就是他最好的无形之剑。只是不想吓着迟舟,才老老实实折枝代剑。

  飘渺宗独拥一条大灵脉,山上灵气充沛,周围都是些灵花灵草灵木,每日折个一两根并不妨碍,不过谢清霁练完剑后,还是会将树枝搁回树根边。

  这样灵树能自发将那树枝残留的灵气重新吸纳回自身。

  这日晚上,两人练完剑,谢清霁照旧将树枝搁在树根边。

  他弯腰时,头微垂,露出一截修长颈脖,在温润月光下,更显得瓷白如玉,没入微松的衣领中。

  刚站直身,就听见迟舟诧异地诶了一声,“弧月,你的脖子是不是被虫子咬了?锁骨那儿,有点红红的。”

  迟舟说着,就探头探脑凑过来想细看,谢清霁偏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抬手掩住了脖子。

  他衣领一向是扣得很紧的,只是方才练剑时动作幅度有些大,扯松了……谢清霁手指无意识地在锁骨尖摩挲了两下,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飞快扣紧衣领,声音不自觉紧了两分:“无事,走吧。”

  迟舟本来就看得不太分明,见谢清霁这反应,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也没太在意,应了声好,两人便一块往回走。

  接下来应该就是沐浴洗漱、上榻休息,可今天谢清霁手指蜷缩了几下,最终还是在合上夜明珠灯盏前轻声问迟舟:“迟舟……你有镜子吗?”

  屋里没有配置镜子,谢清霁重生这么多天来,也就早段时间就着清澈溪流略略看过自己的样貌。

  很年轻的一张脸,清隽中略带稚气,和“风止君”全然不同,他便放下了心,没再关注过,一心一意地恢复修为,努力学习当一个普通的少年。

  迟舟已经钻进被窝了,他睡觉时喜欢整个脑袋缩进被子里,闻言探出头来:“有啊。”

  他将镜子翻出来,抛给谢清霁,这镜子也是金灿灿的,很是夺目。

  谢清霁抬手接了,迟疑地看了眼迟舟,后者立刻明白地重新钻进被窝里,闷声闷气道:“我不偷看!”

  谢清霁道了声谢,转身走到自己榻边,背对着迟舟,一手举着镜子,一手搭在脖子间,轻轻扯松了领口,露出左边半截锁骨。

  一道熟悉的红痕横亘其上。

  谢清霁的手指微微一僵,眼底不由地泛起错愕和惊疑来。

  ——他之前的身体上,也有这么一抹红痕,横亘在锁骨处,和如今位置,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那红痕是生来就有,不痛不痒,谢清霁曾尝试用术法遮掩过,然而无论多高深的幻术,都遮不住这红痕。

  谢清霁将金灿灿的镜子还给迟舟,若无其事地躺上床榻。

  迟舟没有心事,很快睡着了,而谢清霁睁着眼,却是久久难眠。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夺舍”重生,可若是夺舍,这红痕……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这红痕牵连,睡前想了些往事,这夜里谢清霁难得做了场梦。

  这梦不太好,对谢清霁来说或许还是个噩梦,因为他甫一睡着,就梦见了司暮那张脸。

  还是很多很多年前,还未长大的小司暮。

  谢清霁他师尊清虚君,飘渺宗的第一任宗主,一共收了两徒弟,师兄行露,师弟谢清霁。

  这师兄弟的辈分其实有些误会。

  真要算起来,谢清霁该是师兄才对,只是因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缘由,才变作了小师弟。

  谢清霁性子清冷,一直没收徒弟,行露则相反,爱热闹,爱到处跑,陆续捡回来好些个萝卜头。

  最后一个小萝卜头,就是司暮。

  修仙者生命漫长,但并非长生不老,修为不够的,到了一定岁数,也是会死的。

  行露预感到自己快不行了,挑了个日子,将刚捡回来不久的小徒弟司暮叫到了谢清霁跟前。

  “清霁师弟,我就剩这么个乖乖徒了。”行露仍旧保持着年轻模样,只是眼角的倦意掩都掩不住。他唏嘘了一番其他徒儿活得还没他久,最后道:“你替我照顾一下他。还有我那些个徒孙……也请师弟帮忙照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