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这样的汉子 第217章

作者:春溪笛晓 标签: 宫廷侯爵 快穿 穿越重生

他将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只是在脑海里出现“姬瑾荣会消失”的可能性时,他才察觉有些东西并不是不去想就可以忽略的。如果他想和姬瑾荣携手走下去,就必须将心底的脓疮彻底剜掉。

在这件事里,姬瑾荣有什么错?姬瑾荣一出生就有严重的基因缺陷,基因极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失去性命。

过去的二十三年中,姬瑾荣甚至连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姬瑾荣唯一错的,就是出生在皇室,就是以那个人的儿子的身份诞生到这个世界上。

他因此而痛恨姬瑾荣、憎恶姬瑾荣,完全是对姬瑾荣的迁怒。

因为他真正应该憎恨、真正应该痛恨的人已经死了,所以他只能恨姬瑾荣这个“生命的延续”。

毕竟姬瑾荣是那个人的儿子。

那个人,令他们的美满家庭分崩离析,为的是证明“基因匹配率”比爱情更为重要。那个人几乎就成功了,不仅让他母亲生下了健康的寇可可,还让他父亲受到“高度匹配对象”的吸引——让两个相爱的人齐齐背叛了自己一心守护的婚姻。

令曾经的甜蜜和曾经的誓言都化为笑话。

那个人在临终前让他和即将继位的“皇帝陛下”进行基因匹配。

与那个人和他母亲一样,他和“皇帝陛下”的匹配率非常高。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双亲、没有背景,初入政坛四面受敌,年幼的妹妹还被唐家人侮辱,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恨极了那些欺辱他们兄妹的人——

所以他接受了那个人提的要求,答应与“皇帝陛下”结婚,替皇室最后的血脉续命。

直到他到达顶峰,可以接触到更多机密,才发现自己一心保护的妹妹竟是那个人的后代。

也是皇室的血脉之一。

在那之前,他与妹妹相依为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妹妹好好地长大,不被任何人瞧不起、不被任何人欺负。在他心里,那个人是个非常好的好人,不仅派人教导他、帮助他,还为他提供那么多助力、让他在政坛站稳脚跟——

即使那是为了让他和“皇帝陛下”结婚,他毕竟也得了那么多好处。要是别人什么也不需要你做,凭什么对你那么好?

等所有鲜血淋漓的真相揭开在眼前,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愚蠢。

原来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那个位高权重、肆意妄为的人而起。

他开始痛恨躺在病榻上的“皇帝陛下”。

那是他曾经那么愚蠢的证据。

所以他想过,让“皇帝陛下”去死吧。

在知道吸引自己的姬瑾荣就是“皇帝陛下”,他认为心底的悸动都是所谓的“基因匹配率”带来的,所以他把姬瑾荣一次次地压在身下,仿佛想要把姬瑾荣做死在床上。

可是,他和姬瑾荣之间真的只有“基因匹配率”在作祟吗?

那一天晚上,姬瑾荣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打开门走了进来,骤然抚平了他的所有痛苦和不平。

那一晚他睡得很安心,连怀里多了另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在他面前姬瑾荣总是在退让、总是在包容,仿佛他的冷漠和他的残酷都只是在开玩笑,不带半点恶意。

可他的陛下这么聪明,难道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如果他的陛下什么都没发现,昨晚就不会坐在窗前一夜无眠。

他的陛下知道他不够爱他,知道他还在挣扎犹豫。

他的陛下说:“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他的陛下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想让他们之间至少保有现在的平和,不至于连现在这样的亲密都彻底失去。

寇部长说:“陛下,我曾经想你去死。”他无法向姬瑾荣隐瞒这样的想法,更无法想姬瑾荣隐瞒自己曾经想做的事。想到那一切可能会成真,他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若不是你突然苏醒过来,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也许已经做成了,你再也不可能来到我的面前。你会连见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想到那样的可能性,寇部长的心脏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掐紧,力道之大仿佛想就这样将它掐得粉碎。

寇部长疯狂地亲吻姬瑾荣的额头和鼻子,直至姬瑾荣轻轻抱紧他,仰头堵住他的唇,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姬瑾荣说:“对不起。”他知道寇部长可能会排斥他,可能会厌烦他,独独没想过寇部长会恨他。在他心里,始终不觉得“恨”这种感情会再次出现在“他”身上。

没错,再次。

他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魏霆钧是恨过他的,恨他是个躺在病榻上的废人,恨他必须要有人照顾,恨他让他不得不离开家来到幽冷的宫廷、守着个性格不可爱长得也不好看的病秧子。

对于还没有到离家年龄的小孩子来说,有什么比这更可恨的呢?

那时候他躺在床上,听见魏霆钧在外面哭着怒骂:“为什么我必须守着那个病歪歪的病秧子!”

于是他想,这家伙这么讨厌他,很快就会离开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亲近魏霆钧,甚至不理会魏霆钧。他知道这样做魏霆钧很快就可以离开,毕竟只要他不需要魏霆钧的照顾,魏家就不会非逼着魏霆钧留在宫中。

做好这样的决定以后,他觉得魏霆钧气鼓鼓的模样看起来也特别有趣。

不久之后,魏霆钧果然回家去了。

因着入了冬,天气转凉,他大病了一场。朦朦胧胧间,他听到了老太医的叹息,他想,他这一次大概真的不行了。

没想到就在他渐渐失去意识时,却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有人抱着他哭。

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为他哭。

还有人想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