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拿出伤药,齐侯却很自然的结果来,说:“我来。”

医官很快就退了出去,吴纠连忙说:“纠怎敢劳动君上大驾?”

齐侯不等他说完,笑眯眯的伸手托起吴纠的下巴,吴纠身/体一僵,不过还是慢慢抬起头来,齐侯身材高大,居高临下的看着吴纠,笑着说:“二哥又跟我客气了?方才不是说过了?你现在是大行人,无需拘束。”

吴纠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对上齐侯一双棱角分明的虎目,不知为何,心里“梆梆”狠狠跳了两下,总觉得齐侯眼中有一丝戏谑和清明,有一种透彻人心的感觉,让吴纠莫名发慌。

吴纠赶紧敛去眼中的神色,说:“那就劳烦君上了。”

齐侯笑了笑,先将手洗净,然后用帕子轻轻沾了一些药,慢慢抹在吴纠的脸颊上,他的动作非常温柔、仔细、小心,仿佛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让人心惊胆战的。

吴纠不得不承认,齐侯其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需要威严的时候,他威严仿佛雷霆,需要温柔的时候,他温柔由似春水,而且相当会作秀,一双虎目带着深深的关切,仿佛打从心坎里心疼人,怪不得齐侯身边女人很多,因着他不只是有权有钱,而且还有一个成熟男人应该具备的魅力,若是吴纠没有见过什么仗势,恐怕就要被他感动了。

吴纠屏住呼吸,做出恭敬的样子,不敢对视齐侯,眼皮微微下垂,长长的眼睫轻轻/颤/抖着,仿佛一双小扇子,不停的轻轻扇着。

齐侯的动作非常温柔,一手轻轻抬着吴纠的下巴,另外一手轻轻用帕子沾着药温柔的擦/拭,小心仔细的擦了一会儿,吴纠突然听到齐侯轻笑了一声,不由奇怪的睁开眼睛。

这一瞬间,吴纠就看到了齐侯放大的俊颜,齐侯突然低下头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非常暧昧,几乎一瞬间两个人的嘴唇就要蹭在一起,吴纠甚至能感受到齐侯灼烫的呼吸倾洒在自己的脸颊上,与自己的呼吸胶着在一起。

吴纠吓了一跳,连忙向后一闪,齐侯没有跟上来,只是半眯着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笑着说:“二哥口/中,似乎有些香气?”

吴纠心脏“梆梆”一跳,连忙抿住口舌,还舔/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刚才为了消除密姬的戒备,吴纠的确把香粉点了一些含在口舌中,还舔/了自己的上嘴唇。

香粉本身是无毒的,古代的香粉的确有用重金属调制,但是入口的香丸香膏和香粉,则是用一些可食用的调味香料完成的。

吴纠只是吩咐召忽去找香粉,召忽对这个一窍不通,不过就算是找的不可食用的香粉,吴纠只是点了一些,也不会中毒。

可怕就可怕在齐侯突然来闻,吓了吴纠一跳,吴纠一闪之后,有些懊悔,怕齐侯趁机治罪,连忙说:“君上定然弄错了,纠是男子,何来香气?”

他说着又说:“恐怕是方才那个刺客留下来的香气。”

齐侯这才站直身/体,笑着说:“说到刺客……莒国也真是有趣,竟然还跑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刺客来?”

吴纠垂着眼睛,恭敬的说:“纠也很奇怪,或许并非什么刺客,而是疯癫的宫女也说不定,那女子进来就疯疯癫癫,还是个哑子,实在奇怪,况且……纠也不识得她。”

齐侯笑着说:“哦?你不认识她?”

吴纠不知道齐侯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按理来说,齐侯应该还不认识密姬,密姬还不曾嫁给齐侯,但是齐侯莫名问了一句,让吴纠心里有些紧张,隐约间额头冒汗,不动声色的说:“纠不识得。”

齐侯没有多问,说:“既是不相干的人,二哥就好生歇息罢,我让人过来,给二哥收拾房间。”

吴纠连忙说:“不敢再劳烦君上,纠一会儿找小童来收拾,惊扰了君上歇息,实在有罪。”

齐侯摆了摆手,将药盒放在吴纠手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柔的说:“二哥记得上药,若是自己看不到,不好上药,亦可以来找我。”

他说着,温柔的笑了笑,然后就拉开房门,准备走了。

吴纠看着他跨出房门,顿时松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白色的袖摆,掸了一下自己方才被齐侯触/碰的手背,只是这一瞬间,齐侯的迈出去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吴纠吓了一跳,连忙将手背在身后,齐侯笑着转头说:“险些忘了,二哥派去梁甫山的人,有回应了么?”

吴纠连忙说:“还未回来,君上稍安勿躁,应是马上回来了。”

齐侯点了点头,说:“二哥歇着罢,勿送了。”

吴纠见齐侯真的走了,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将门掩上,把药膏扔在一边,先蹭了蹭自己的手背,又蹭了蹭自己的脸颊。

说实在的,吴纠有些洁癖,以前不是很严重,但是在他上辈子死的时候,就非常严重了,他不喜欢别人触/碰,倒不是因为真的脏,而是觉得恶心,这已经并非是单纯的洁癖了,而是一种心理疾病,毕竟他是被亲生父亲害死的,吴纠一方面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触/碰会有一种危/机感,让吴纠很不舒服,从身/体到心理都不舒服。

吴纠坐在房间里,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心跳很快,一方面是因为齐侯,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密姬。

吴纠本是死过一次的人,只是想“苟/且/偷/生”,对什么都没有远大的志向了,他的志向早就在绝望中磨平了。

如果不是密姬咄咄相逼,吴纠本也不想惹这种事儿,然而就在方才,吴纠心里突然又升起一种战胜的爽/快/感觉,那是另外一种欲/望,不同于食欲和性/欲的欲/望,让吴纠心里那种死灰一般的征服欲,有些苏醒的势头。

吴纠坐在房间里良久,激动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将那种不怎么切合实际的欲/望扫出脑海,叹了口气,似乎感觉有些疲惫了,也没有叫小童来收拾房间,自顾自和衣倒在榻上,就合眼睡去……

齐侯从房间出来,走了一半,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即往自己的房间走,半路上遇到了折返回来复命的公孙隰朋。

公孙隰朋看到齐侯,连忙作礼说:“拜见君上。”

齐侯这个时候已经把温柔的假笑收了起来,眉头紧蹙,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挥手让他免礼,说:“那女刺客,现在何处?交给莒国驿官了?”

公孙隰朋听齐侯问起女刺客,说:“君上还未发落,隰朋不敢妄断主张,那刺客被/关/押在偏房/中,还未交给莒国驿官。”

齐侯点了点头,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公孙隰朋,说:“好,带孤去看看。”

公孙隰朋一时间有些踟蹰,说:“这……君上,那刺客疯疯癫癫,隰朋恐怕她会冲撞了君上。”

齐侯笑了一声,说:“疯恐怕是要疯,癫倒未必。”

公孙隰朋没听懂齐侯的意思,但是不敢多问,连忙引着齐侯说:“君上,请。”

召忽和东郭牙正要回房间,隐约听到了齐侯的声音,召忽看到公孙隰朋引着齐侯往偏僻的地方走,不由有些奇怪,听到那两个人的说话声,吓了一跳,齐侯竟然要去见密姬!

召忽心里忐忑,东郭牙见他面色突然有些惨白,说:“中庶子,你可受伤了?”

召忽当下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很冷静的说:“无事,就是突然有些累,我先回房去了。”

东郭牙点头说:“中庶子小心身/体。”

东郭牙说完就和召忽告辞了,召忽见他一走,连忙调头就跑,大步冲着吴纠的房间跑过去,准备去通风报信。

吴纠才睡下,一挨着软榻就疲惫的睡着了,突听“砰砰砰!”的敲门声,一下就被吓醒了,出了一身热汗,连忙说:“是谁?”

召忽说:“公子,是我!”

吴纠疲惫的厉害,不过还是挣扎着起身,将门打开,召忽立刻压低了声音,说:“公子,我方才看见齐侯往密姬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