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第228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吴纠转磨一样,寻思着怎么才能跟荻儿说通这个问题,旁边小甯戚也跟转磨一样,跟着吴纠转来转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寺人走过来,连忙给吴纠作礼,说:“公子,您可回来了,君上找了您一上午。”

吴纠诧异的说:“找我?”

寺人说:“是啊,君上请公子,一同去圄犴省人犯呢。”

在西周早年,牢/狱的代称是囹/圄,后来发展到了春秋,牢/狱统称为圄,又以狴和犴这两种野兽代指牢/狱或者看/守牢/狱的看/守,所以也叫作圄犴。

吴纠一听,便知道是齐侯找自己去牢里看易牙了,便转头对甯戚说:“我去去就回,你去陪会儿荻儿。”

甯戚点了点头,蹦跶着就走了,吴纠这才跟着寺人去齐侯那里。

齐侯回来之后,先是统筹了一下高傒和国懿仲呈禀上来的各种事宜,然后第一时间叫来了公孙隰朋。

公孙隰朋一回到临淄城中,便有些沉闷下来,旁人都心心念念着回来,唯独公孙隰朋,他知道自己一回来,肯定有事情要做。

而这个事情,必不可免。

果然很快齐侯的诏令就下来了,让公孙隰朋亲自带人去审问易牙,看看宫中还有没有其他的白狄人细作。

公孙隰朋很淡然的接了诏令,穿戴官袍,一切都整齐之后,这才出了门,跨上高头大马,带着侍从往圄犴去了。

这里并非是一般的圄犴,小偷小摸,小打小闹的根本不会关在这种地方,各国派来的细作,或者出卖军事机/密的内/奸,才会被/关/押在这里,进了这里的人,一般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是死刑,当然也有车裂,其二就是宫刑,几乎没有好端端被放出来的人。

公孙隰朋看到那黑色高墙便缓辔而行,慢慢在圄犴之前停下来,然后翻身快速下马,随即招手说:“随我来。”

侍从跟着公孙隰朋,快速走进圄犴之中,看/守圄犴的官/员早就已经等候了,他们知道今日齐侯奔丧的队伍会进临淄城,齐侯必定会差人来看这个新捉起来的细作,便早就派人等候了。

但是众人万万没想到,他们等来的却是上大夫公孙隰朋,公孙隰朋身为大司行,查问细作这些事情,的确属于他的观畴范围,但是这也算是杀鸡用牛刀了,着实让圄犴的看/守们吓了一跳。

公孙隰朋冷着脸走进去,说:“雍巫何/在,隰朋奉命审/查。”

看/守赶紧说:“小人见过大司行,雍巫在里面,请大司行。”

公孙隰朋稍一点头,很快有看/守引着他快速往里走,圄犴狭窄逼仄,全是灰黑色的基调,看起来也不甚是干净,虽不算是肮/脏不堪,但是也让习惯了锦衣玉食的贵/族们接受不了。

公孙隰朋大步往前走,只是皱着眉,似乎没有一点儿贵/族的娇气模样,他的手不由自主搭在腰间的宝剑上,微微攥紧,两腮的肌肉有些轻微跳动着。

看/守将圄门打开,“吱呀——”一声,众人就看到灰暗的牢/房/中,一个年轻男子坐在牢/房的通气窗下,他一腿曲起,手指在膝盖上,撑着尖尖的下巴,另外一腿伸直,若不是因为身上带着黑色的锁链,恐怕还以为这个男子正在闲适的晒着冬日的暖阳。

那男子没有平日里暗红的衣裳,而是一身囚服,看起来显得清瘦了几分,但是脸上的神采依然淡淡的,染着几分温柔和笑意。

正是易牙。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并没有回头看,只是轻声说:“今日要行刑了么?”

看/守说:“雍巫,大司行来审问你了。”

他说着,易牙终于回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惊讶,看到了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公孙隰朋,随即笑了一声。

看/守见他无礼,当即用剑击/打着牢门,喝道:“雍巫,见到大司行何故不作礼?!”

公孙隰朋却抬起手来,制止了他的话,淡淡的说:“都且出去。”

这里关/押的都是细作,看/守们清楚得很,审问鲜少有可以让人旁听的,于是侍从和看/守就退了出去,将门带上,远远的站着待命。

易牙坐着没有动,公孙隰朋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走动了一步,慢慢走近易牙,眯眼打量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波动,淡淡的说:“白狄人的王子,利/用雍氏接回庶子的机会,冒名顶替潜入雍氏,以膳夫的身份潜入齐宫,我说的对么?”

易牙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看着公孙隰朋的右手一直搭在佩剑上,并且紧紧/握住,他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纵横着。

易牙扫了一眼,笑着说:“公孙将军何故如此紧张,我的底细不是已经被你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么?我不会武艺,公孙将军大可放心。”

公孙隰朋却不把手从佩剑上松/下来,嘴角往下压着,沉着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说:“在梁丘邑之时,你说你在晋国边境受到白狄人劫掠,被我救下,自然也是骗人的了?”

易牙淡淡的点了点头,说:“是。”

公孙隰朋又说:“你说荻儿是你友人的遗子,也是骗人的了?”

易牙又点了点头,说:“也是。”

公孙隰朋第三次发问说:“你带荻儿在身边,是因为你想用荻儿掩人耳目,给你做挡箭的盾牌?”

易牙这回顿了顿,随即说:“我不可否认,毕竟我知大司行心善。”

公孙隰朋突然哈哈的笑了一声,额上青筋直蹦,说:“你知我心善?隰朋在官/场整整二/十/年,手上染的血,比你身上的血还要多,我并非是个心善的人。荻儿呢?你这入/狱足月,你可知被你利/用的荻儿在想什么?在他心里,你不该呆在这地方!”

公孙隰朋说着,他的手握着佩剑,佩剑竟然发出“嗡嗡”的金鸣声。

易牙听了终于有些动容,却是眯了眯眼睛,冷冷的说:“公孙将军还真是一个大/义英雄,只可惜咱们各为其主,巫今日所做,心中并未有半丝后悔。公孙将军,荻儿是周朝血脉,乃是巫在边村所救,并不知父母是谁,巫救他一命,并没有对不住荻儿,若说有什么,便是有些遗憾,不能再见他一面,荻儿这孩子,巫确实是喜欢的。”

公孙隰朋听了他的话,反而笑了一声,似乎有些哂笑,说:“周朝血脉?”

易牙以为他不信,会错了公孙隰朋的意思,脸色一沉,连忙说:“荻儿确是周朝血脉,并非我族人,再者说,荻儿现在乃是公子纠的义子,你们齐国的国君,不会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罢?”

公孙隰朋只是看着他,说:“你放心,荻儿不会有事,隰朋说的,是你。”

易牙没听懂他的话,皱起眉来,说:“将军何意?”

公孙隰朋看着易牙,嗓子滚动了两下,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突听笑声由远及近,很快就看到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身黑色朝袍,头戴冠冕的齐侯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着吴纠。

吴纠见这牢/房肮/脏,有些皱眉,但现在并非是洁癖的时候,只得忍耐下来。

齐侯心情大好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眼易牙,说:“白狄人的王子,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何难?孤亲口告诉你便是。”

易牙更是皱着眉,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看着那三个人,说:“到底什么意思。”

齐侯笑了笑,幽幽的说:“你方才说,各为其主,那便是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