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门派的小狼狗惦记我 第5章

作者:东家书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崔淩微微红了脸,忙推辞:“前辈谬赞了,我哪儿能和陶颂比。”说着,面色又深了几分:“你瞧,仙门众家的女修,一多半都与他搭话呢。”

  喻识看过去,正巧有两位清丽女修凑在陶颂面前说话。若是陶颂的脸不像冰块一样冷,这幅郎才女貌的画卷,当真赏心悦目得很。

  喻识不知从哪里寻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人还是年岁太小,有花堪折都不会折。”

  崔淩连这话都不好意思听,垂头默了默,品着自身阅历当真太浅,实在与前辈说不到一处去,正要没话找话,大会就于此时开始了。

  广渡台邻水而建,初夏新荷未绽,明镜一般的化风湖上只有亭亭十里莲叶,清风拂来,碧波轻舞。

  大比自次日开始,这起始仪式便安排在薄暮时分。只天气不甚好,有些阴沉,积云层层堆来,有些要落雨的意思。

  仙门大会中的这场比试,才是十年一度的重头戏。

  扶风山的庄慎掌门端方严正地坐于当中,星目剑眉,长须美髯,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衬得左下首云台门的尚渊掌门越发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云台门与扶风山皆座于东海侧畔,只有一道天堑之隔,追溯至上古时期,祖师爷都是上念真人。同为主剑修的门派,又师出同源,若论亲近,是没有二话,若说暗斗,也着实不少。

  卢往先前的话其实并未说错。

  昔年云台门稳坐第一仙门,喻岱长老一脉尽数折损之后,虽声称韬光养晦,却也着实大不如前。倒是扶风山青云直上,人才济济,隐隐有些越众而出的势头。

  今日坐席的主次之分,虽于此无关,倒暗合了当下仙门情势。

  仙门百家尊崇剑修,但青江城医修一门,传世久远,地位卓然,宋持掌门便端坐右下首。

  余下门派皆按序落座,喻识略略扫了一眼,发觉顾昙的位置很是不起眼。流景阁于除魔之战中伤亡过重,着实落魄了许多,连曲桑谷这般人少地狭的新生门户,位置都优于他。

  当世大拿“江海客”封散人自然不必排资论辈,肖奉惯会做人,生生在主席一侧加了个不伦不类的雅座,连带着封散人一见如故的好友石六长老也跟着沾了光。

  这位置视野极好,除了离庄掌门的棺材脸太近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众人坐定,各门派弟子在台子下站好,喻识挑挑拣拣,拾了一把松子,开始听肖奉抑扬顿挫地念词:“世间大道,驱邪除恶,仙门百家,兼济天下。昔群魔作乱,众门派燕华聚首,共担除魔大任,今苍生安宁,然先辈浴血竭心,我辈不可忘怀,当铭记于心,常居安思危,潜心磨砺......”

  这词自喻识头一回参加仙门大会起,就一个字都没变过,喻识都会倒着背了,听得百无聊赖。

  肖奉也念得口干舌燥,好容易才读完,咽了咽口水一顿,才扬声道:“第一百九十二次仙门大比,始——”

  喻识顿时来了精神。

  这大比有个规矩,在宣布彩头规则前,与会仙门要依次各自燃一盏长明灯。这长明灯自然没有什么稀奇,看头是这点灯的人。

  既然是炫耀各家后辈的时机,一般点灯之人都是各家门派眼下最出挑的后生。或许未来十年百年后,就是坐在这台上,共同左右世间大道之人。

  这其实也不甚重要。此仪式这般惹人注目,是因为各大仙门均不能免俗,这择选的后生往往一个赛一个地长得出挑,场面每每都十分养眼。

  当年喻识也绰绰有余地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只因为左眼下一道淡淡疤痕,就被众人好一通议论。自然,他后来用一手剑法简洁明了地打了众人的脸,此话就再无人提起了。

  肖奉这边宣布燃灯开始,喻识便捧着满心期待坐直了。

  化风湖畔依次缓缓起了一排莲花样式的白玉烛台,工法细致,精巧莲瓣层层相依,托着一截千载不熄的人鱼烛。喻识仔细数了一遭儿,足足有六十七支,比起当年多出一半去。

  如今当真世道清明,修真门派也多了起来。

  丹炉火起,肖奉宣布第一个燃灯门派:“云台门——”

  喻识起了些微失望。他原以为主理门派应当排第一个。

  依着肖奉先前所言,十有八九燃灯者就是那长得极好的陶颂,却等来了自家门派。想来主理门派压轴更有分量,起始门派又要压场子,自是云台门最合适。

  喻识也不介意见熟人,虽然相逢不相识,但他心里所存之事太重,不是可以黯然感怀的时候。

  他做好了观赏自家优秀后辈的准备,却不料云台门今次的燃灯者,是许愫。

  许愫是尚渊掌门的关门弟子,论资历,甚至比喻识还要深些,在喻识未露面的前五六次仙门大比上,燃灯者俱是他。

  云台门似乎并不在意众人对其后继无人的议论,又将他拿了出来。

  许愫轻车熟路地行至第一盏莲花烛台边,朝广渡台上遥遥一礼。此仪式不许用术,他从旁捻起一支灯芯草,从丹炉中借出灼灼真火,点亮莹白烛体,再执起琉璃罩轻轻扣在烛台之上。

  灼烈的灯火笼在琉璃罩内,顿时柔和下来,浅淡光晕映上许愫一身素袍,恰似他本人的性子一般,温和得不像话。

  喻识与许愫没有多少交情。不比喻识这样无父无母荒地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孩子,许愫出自乡野老实规矩的读书人家,打小知书知礼地教养着长大,入了云台门历练许多年,还是一副轻声寡语的温吞性子,不争不抢,和善得都不像个剑修。

  喻识和他对不上脾气,极少来往。待喻识长到百岁,尚渊掌门又硬生生地把燃灯者的位置从许愫手里给了他,喻识瞧见他就越发不自在。

  许愫听话得不像样子,到手的东西被人抢了,听见旁人奚落,还不会哭不会闹。倒是喻识知道了气不过,硬是跑到尚渊掌门跟前替他理论了一场。

  喻岱长老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而后又道:“许愫根骨极好,掌门着意栽培了这许多年,不是没下过功夫。只可惜本性难移,这孩子缺了三分锐气,成事有余,难当大任。”

  喻识又问道:“那我呢?”

  喻识记得,当时师父些微叹了口气:“你锐气太盛,我的意思是再打磨些时日,但掌门师兄只担心延误时机,就要推你出去。”

  他望着喻识的目光有些许看不透的忧虑:“我只担心,木秀于林并月盈则亏,你日后于人前务必要收敛锋芒。”

  喻岱长老或许并未想到,他此时一语成谶,喻识堪堪两百岁,便一朝亡于归墟,连带着同门六名师兄弟,一并命丧黄泉。仙门百家中,嫉恨他的人与称颂他的人一般多,连幕后黑手都寻不出来。

第7章 寻剑的剑修

  喻识随往事一晃神,已经徐徐过了十余个门派了。

  夜幕四临,积云散去,有月无星,一湖静水映着盈盈灯火,流萤隐约划过,喻识兴致缺缺地伸手抓了抓,一错眼瞥见弟子堆里的陶颂,又抖擞起了些许精神。

  封弦拦他:“收收眼,看上了也拐不走,庄慎宝贝着呢。”

  “瞎说什么呢。”喻识随手托着脸,又笑笑转了个弯,“那也说不定,我这相貌还挺少见,拐个人应当不在话下。”

  但他随即摸着胸口,深明大义道:“可我不仅有英俊的外表,还有美丽的良心,我不能耽搁了人家孩子。”

  封弦一个白眼:“你有什么玩意儿?”

  台下白衣玄带的小弟子悄悄拽了拽陶颂衣袖:“陶师兄,流景阁的石六长老总是盯着你看。”

  陶颂让他说得不敢抬眼,面上不知为何有些烫,只训他:“你好好站着,别四处乱看,当心掌门瞧见了骂你。”

  小弟子委委屈屈地撇撇嘴。

  各大仙门的惹眼后生一个接一个地上来,化风湖畔只剩最后两盏莲花烛台未明。人鱼灯烛明晃晃的,惹得莲叶底下的金红锦鲤摇着尾巴凑过来,频频跃出水面。

  这美人看多了,也有些疲乏,但这最后两个大门派,青江城与扶风山,传言俱是派了新人出来,是以众人又提起几分精神,伸脖子等着看这两株谢家宝树。

  崔淩着实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

  青江城在沃野万顷之地,很是富庶,门派的道袍针线纹样精致繁复,大气庄重,丝毫不肯失了千年仙门的气度。

  这繁琐衣裳笨重得很,崔淩却生生穿出了一身从容不迫的华贵气质,素日瞧不出来,此刻越众而出,当真是卓尔不群。更不用说他低眉颔首皆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举止合仪,连朝着广渡台执的晚辈礼都比旁人规整几分。

  有人许是生来就比旁人贵气,一下子就将先前门派都比了下去。

  连素来不苟言笑的庄慎掌门都开了金口夸赞:“青江城好教养。”

  青江城主宋持一向冷淡,比他还端着,只略略颔首:“庄掌门抬举。”

  周围大小门派立时开始恭维。

  这崔淩将美人的档次骤然拔高了一个水准,让人忍不住对压轴出场的陶颂更抱有几分期待。

  因而并未有丝毫差错,也未带来任何意外之喜的陶颂,除了出众的样貌,只能称得上一句“表现平平”。

  喻识顿觉押错了宝,开始手忙脚乱地找补:“都怪庄慎这审美不行,成日要什么端庄简素,道袍就拿条带子一系,连个花样都没有,多影响陶颂发挥!”

  封弦瞥他一眼:“就你有闲心,扶风山推出来的人还能少了旁人注目?”

  冷淡的青江宋城主已开始询问:“这便是贵派持山月剑的弟子陶颂?”

  庄慎很不喜欢张扬的后辈,陶颂这老成持重的样子,十分合了他的意,捋了把长须点头:“让宋城主见笑了。”

  顾昙收回目光,转头问道:“瞧着有些年岁,多大了?”

  庄掌门如实道:“到今岁小满,便一百六十一岁了。”

  曲桑谷段晔谷主凑着打趣:“庄掌门竟把一稀世珍宝藏了这许多年,才舍得给我们看一眼。”

  庄慎高深一笑:“门下弟子愚钝,教养不周,总是不能见人,比不得昔日云台喻识,小小年纪便能出类拔萃。”

  他说着比不得,却已是将二人凑在一处比。

  云台门尚渊掌门和气得很,倒也不是吃素的,只笑了笑:“水满则溢,慧极必伤,喻识锋芒毕露,没得长久。想必有庄掌门教导,陶颂必能收敛心性,谦虚待人,不步喻识后尘。”

  喻识在旁边听他二人打机锋,蹙着眉尖道:“从前怎么没觉着掌门如此能说会道,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封弦道:“第一剑修又不是他徒弟,哪里自损了?损的都是你。”

  喻识不以为意:“锋芒毕露是好词,别人想露还没有呢。”

  扶风山想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此次大比中压别家一头,故而庄掌门说话才如此不客气。喻识越发好奇此次大比的内容和彩头。

  他猜测万千,却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这大比作彩头的法器,竟是他的怀霜剑。

  “怀霜剑在哪儿?”

  喻识一时情急问出了口,肖奉似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咳了咳掩过去,方接着徐徐道:“昔年喻识并云台六剑,深入归墟,探寻苍海玉所在,然不慎身亡,怀霜剑由此下落不明。仙门百家苦心寻找多年,月前扶风山终于察觉,怀霜剑的剑意苏醒了。”

  当年喻识抽出肺腑间精纯真气固于其中,于人剑合一的境界上,更精进了一步。怀霜剑的剑意于此时苏醒,难道说——

  “难道说...第一剑修......尚在人世?”

  喻识慌得一口茶呛了出来,惹得肖奉又皱眉递来一眼。

  他瞧见封弦在侧,终究没说什么,再转过头看向出言的陶颂时,面上不满就显现出来了:“喻识于归墟身亡,已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唤灵灯燃了七七四十九年都毫无反应,定然是魂飞魄散,再无踪迹了。”

  他语气又加重了三分,一字一句道:“平素切记言辞谨慎,不要妄加猜测。”

  陶颂一顿,眸中难以置信的期盼尚未散去,面上就落下沉痛的失望。他悄悄握了握拳头,却觉得无力得很,只得垂头执了一礼:“是弟子莽撞了,长老见谅。”

  肖奉看他眼圈稍稍有些红,只道他是委屈,又念起这本是推他露脸的机会,自己却大庭广众地出言申斥,不由有些真切的后悔。

  倒是顾昙出来描补了句话:“后辈弟子仰慕第一剑修风华,却无缘得以亲识,难免心下遗憾,作此想亦是人之常情。”

  稍稍缓和了场面,又提起方才的话:“这怀霜剑现下何处?”

  肖奉缓了口气,才接上起初的语气:“这便是此次大比的内容。怀霜剑意传自东南方向,就以三月为期,公正作比,谁先找到怀霜剑的下落,怀霜剑从此以后,便归哪个门派。”

  尚渊掌门于此时从容接口:“此事,云台门也并无异议。怀霜剑乃稀世法宝,自然当归拔群出萃的佼佼者,仙门百家总要出一个后继之人,无论出自何家门派,均为苍生之幸,云台并无任何独占的私心。”

  他缓缓说了这番话,又看向封弦:“封散人,怀霜剑虽出于你之手,你却早已赠与故友喻识。云台门替他做了这番决定,不算逾越吧。”

  事已至此,先前一丝风声也无,封弦只好点头,提了要求:“此番大比,我也要参与。”

  “这是自然。”尚渊大度点头,又温和道,“云台所设衣冠冢,日日都着人看顾打扫,封散人若思念故人,也可时常来走动。”

  肖奉心道,这是要在他们扶风山的场子上抢人了,忙提了另一桩事打断:“仙门众多,但怀霜剑只有一把,为防诸位耽搁三月之久,自此处至东南千里,均有扶风山藏匿的法器,记录在册,一共百件。三月之后,若无人寻到怀霜剑,则夺得法器多的门派为此番大比魁首。”

  一石激起千层浪,扶风山出手阔绰,众人真实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