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仙界暴君之后 第15章

作者:薇我无酒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强强 穿越重生

  他很少想念什么东西,如果重活一世他依旧走了原本的老路,可能会先想念他的老对手陆宸燃。但此刻陆宸燃就在他身边,他最挂念的东西竟成了他的本命灵剑不知寒。

  雪无霁的师父观如是是天下有名的剑器大师,他造剑得来的剑碟多达百枚,雪无霁的剑碟就是这样来的。他只身一人进入剑冢,当天便拿回了不知寒。

  不知寒,在前世的三界兵器榜上名列第一,整整五十年未曾下移一位。

  凌霄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无等剑不一定是最好,但最好的剑一定是无等。

  而不知寒就是一把无等之剑。

  那时的雪无霁才不过二十一岁,初入仙门两载,少年心性,初露锋芒,仿佛连天地都要为他让路。

  越好的剑越烈,前世他驯服不知寒的那一瞬间,岛上方圆十里之内万剑齐喑、化为碎片。剑气入云,漫天飘雪,连最近的海水都冻结为冰。

  诗云“清极不知寒”,雪无霁为本命灵剑取名源此。

  不知寒的剑灵性情顽劣,不知这一世会变成什么样子戏弄众人。思量及此,雪无霁弯了弯唇角。然而下一刻,他却眸子一凝,盯住了水面——

  前方的海水竟冒出气泡来,一颗、两颗,最后像沸腾一般剧烈地波动起来!

  “怎么回事?”小船被水一颠,槐略差点咬到舌头。

  雾气也疯狂地搅动起来,平波起浪,几乎把船掀翻!更诡异的是,这滚动的水里似乎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浮出一般,水面印出一团扭曲的黑影。

  一声低沉怪异的鸣叫从水底下传来,带着空旷的回音,让人听了非常不舒服。只见一只暗红色的触手,突然破水而出!

  槐略道:“……我这什么乌鸦嘴??妈呀,这是什么东西!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章鱼!!”

  那只触手上带着无数吸盘,水面翻起污浊的巨浪,陆宸燃眼中一沉:“到船舱里来,宿哥哥!”

  他一把拉住了雪无霁的小臂,个子虽矮,却力气不小。水中混杂着怪物喷出的黑汁,将甲板腐蚀出数个焦黑痕迹。

  雪无霁被这一拽,加上骇浪,陆宸燃扑倒在了他身上。他睁大了眼睛,触电般离开:“哥哥……”

  两船之间的绳子被拍断了,被浪冲开相当一段距离。那只触手却径直向小船卷去。

  槐略大叫:“啊啊啊为什么它冲着我们来?!船被卷起来了——”

  那只触手像拿着什么玩具一样,把小船举了起来。怪物的头也冒出了水面,肉块扭曲,叫人不忍直视。小船的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随时会四分五裂!

  陆允风瞪大眼睛:“陆宸燃,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嗖——”

  那只触手忽地被什么东西刺中了,尖叫一声松开了小船。原来那是被雪无霁掷出的一支断掉的桅杆。

  槐略经历了大起大落,狂划木浆:“六殿下!让我们上船!”

  陆宸燃立即顾不上害羞了,道:“不行。”

  “就算要上,也只能你来。陆允风不行。”他难得的没有笑,那张精致的面孔完全阴沉了下来。

  陆允风破口大骂:“陆宸燃你疯了!你就是个疯狗!”

  怪物从疼痛中缓过来,这一次,居然是目的明确地向陆允风卷去的!

  大船也被它卷起的浪颠得几乎翻过去,陆宸燃道:“哥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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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工达人·燃

第16章 夜棋其一

  好在大船有惊无险地回正了。雪无霁道:“我没事。”

  槐略一个猛拉桨,触手贴着他们的头飞过。此刻他也觉出不对了,对陆允风大喊:“是不是你的问题?二殿下,你究竟干嘛了?!”

  陆允风一惊:“我?……”

  “你们可知这海水叫什么?”雪无霁眸色冷厉,伸手指向海水,“此水名为‘沉银水’,就算有人能把剑带进来,也会被剑拖累着沉入水底。”

  陆允风下意识地一低头,水底下似乎隐约能见到无数沉船的残骸。古往今来试图投机取巧的人,都已经沉在水底了。

  陆宸燃扫了他一眼,杀机四起,几步过去确认了雪无霁没有被撞伤后才松了口气,只冷冷的不说话。

  恰在此时,小船终于被触手卷中了。残破的船只彻底断成两截,四散分裂,槐略抱着木板崩溃道:“二殿下你还等什么?快把剑丢了!”

  二人各抱着一块木板在海面上漂,陆允风终于绷不住了,一手掷出了一把剑。那上品造剑一出现,就立刻被触手卷了去。

  那团纠结在一起的怪物将剑层层缠绕起来,沉入了海底。海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槐略和陆允风湿淋淋地爬上了甲板。

  雪无霁表情不太好看:“你们来之前,什么都不知道?”

  他前世一直是师父的关门大弟子,所有师弟师妹都以他为榜样。甚至天下的小辈,在他面前都要恭敬几分。

  因此这句斥责带了天然的威严,陆允风一时被他震住了,条件反射想要反驳,却又自知理亏。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我嘛,哈哈……看书看不进去。”槐略挠挠头,声音越来越小,“可能师父讲过,我忘记了。”

  浓雾逐渐散去,视线内的岛屿清晰起来。

  此岛名为浮金,形似一柄断剑。岛上有山,没有任何动植物。

  之后的一路都风平浪静,船靠岸后,几人登岛。槐略道:“咦,这里就有剑。”

  海水拍打着沙滩,连那沙滩都泛着金属色。沙滩上没有贝壳,只有插在沙地里的剑。许多都已经残破锈蚀了。

  “这种剑有什么好看的。”陆允风不屑道。

  浮金岛上越往深处,剑的品级就越高。这些剑便是最低等的,连丁等都算不得。

  几人往前走去,浮金岛上怪石林立,高低不平,各种岩石为坻、为屿、为嵁、为岩,犬牙交错,千姿百态。

  陆宸燃此时身高不够,雪无霁看他牵着自己的手,绷着脸,一直走在雪无霁前面几步,眼神专注地查看可能的危险。

  他对自己的安危也太过分在意了,雪无霁心想,看他侧颜如一个粉妆玉砌的娃娃,又觉得有些可爱。

  石间有泉水之声,如环佩锵鸣,淙淙不止。

  在丁级的区域没有人停步,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周边的岩石不再是灰黑色,而变为了灰白色,也出现了许多晶体。

  “这里是丙,有人想选一把剑吗?”陆允风道,虽然问的是“有人”,但却意有所指地看着雪无霁。

  雪无霁活了一百多年,也见过不少狭隘逼仄之人,这陆允风还气不到他。只是,陆允风似乎在心里把他看成一个男宠,而非他兄弟的道侣。

  “你若是想,随意取用。”雪无霁心平气和,“可以让槐公子帮忙。”

  陆允风炸了:“我不需要帮忙!”

  雪无霁道:“那就自己去拿,不用说。”

  陆允风把自己给气着了:“……”

  陆宸燃抬头看雪无霁,眸中有笑,似乎觉得他还会挤兑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继续走到了乙区,天色渐晚,槐略望望天,道:“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下吧。”

  虽然修士比起凡人体力足,也不用太快进食,但剑冢夜间漆黑,视线受阻。单单待着不动还好,毕竟浮金岛上没有凶兽;但若是随意摸索,很可能就会撞到麻烦了。

  槐略左右看看,寻了一处石窟探头进去打量一番,道:“这里不错,够大。诶?……这儿有别人?”

  石窟很高,可以容纳四五个人。里面还有一个火堆的残痕,甚至还有温度残余。

  浮金岛虽大,世间剑修却是何其多。在岛上遇到从别处进入剑冢的人是很寻常的事,雪无霁前世那一回就在甲区遇到了二十多个少年仙客,那些人还为夺剑而大打出手了。

  上品的剑终是少数,谁人不想自家的剑压人一头?闹出人命都不稀奇。

  反倒是这一次三人一个外人都没撞见,才是稀罕的事。

  “估计那些人已经走了,我们就歇下吧。”槐略想通了关节后,便不去管什么别人了。不过看过这个火堆,几人都想起来在岛上虽无野兽,却很可能有人祸。

  陆宸燃道:“四个人,轮流守夜。”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包袱,一样一样地往外拿吃食。盒子精巧,食物诱人,陆宸燃生火加热,食盒里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他道:“哥哥,来吃吧。”

  槐略拿着自己的大饼,喃喃道:“你妈的……这也太奢靡了。”

  几人吃完,夕阳已经把灰白的石头都染成了橘红色。

  陆允风席地而坐,忽而又道,“既然已经到了乙区,不如来拔剑看看?我看这两把就不错。”

  几人望去,陆允风说的是不远处两把双生玄铁长剑,被白色花瓣似的岩石包裹着。不得不说他眼光毒辣,这剑一看就是乙等中的上品。

  甲乙丙丁四等的剑,其实丙等才是大部分普通修士的水平,这一把拿出去已经能够引起一片赞叹了。

  陆允风费了点力气才拔出了其中一把,拔Ⅰ出来时落日都沉下去了。他大喝一声,挥剑而出,剑气如流。

  片刻后,百米之内的岩石皆拦腰出现一道黑色裂缝,缝隙向上,崩塌为尘土。

  陆允风压住喘气的冲动,扬眉看向雪无霁。

  雪无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伸手握住了剑柄。他的手白皙如玉,仿佛雕刻出的脆弱的艺术品一般。然而,就是这样一只手,却毫不费力地就拔出了那把剑。

  外面的白岩依次碎裂,在暮色中散发出碎雪般的晶光。

  陆允风睁大了眼睛,他虽然见过雪无霁拦他,可那是他也没有出全力,因此并未试探出雪无霁的真正实力。更何况,在他的认知里,雪无霁始终是个空有美貌的病秧子,即便飞上枝头也不会变凤凰。

  可他此时觉得脸隐约有点疼,道:“算你有点本……”

  “事”字还没出口,他就卡住了。

  因为那把剑表面自上而下覆盖了一层霜雪,散发着森森寒气。玄铁仿佛承受不住一般震动起来,愈发剧烈,而后整把长剑弥漫上蛛网般的裂痕,在最后一缕暮光中碎成了废铁。

  半透明的晶渣从雪无霁手指缝中落了下去,被风吹散了。

  陆允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

  夜色降临后,槐略和陆允风一起守了前半夜,后半夜则是雪无霁。

  陆宸燃在剑冢里没有灵力,只道:“宿哥哥,我陪你。”

  雪无霁没有拒绝。

  外边下起了雨。二人在篝火边相对坐着,洞外的雨泠泠敲打着岩石,宁静柔和。陆宸燃从小食盒里拿出一根细棍串的糖,在火边烤着。

  甜香渐渐溢出来的时候,陆宸燃开口了:“我的三哥,确实是我害的。因为……”

  “因为,那时候我也不想活了。既然要死,那就要先拉个垫背的。只可惜后来我又改了主意,觉得还是活着比较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非常平静,看向雪无霁,声音很轻,“宿哥哥,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