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纨绔啊 第16章

作者:五军 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穿越重生

祁垣忙跟祁坤下车,在此验过请帖,沿着大道往北一直走到了码头那。

那边正有了一群华服子弟在登渡船,俩人跟在后面一块上船。这渡船实际是个三丈长的画舫,三间舱室以珠帘相隔。祁垣跟谁都不认识,便跟祁坤站在船尾看景。

他们前面的几个人显然彼此熟识,凑一块说说笑笑。祁垣隐约听到有女子欢笑声,扭头去看,果然见几个盛装打扮的歌妓混在其中,个个容色出众,被人揽腰啄耳。另一旁还有两个少年书童,也是粉面含桃的俊秀模样,被人拥在身侧,神色却说不出的古怪。

祁垣虽然喜欢游湖听戏,但还没上过花船,以前同玩的纨绔们都觉得他年纪尚小,所以从不带他去刊沟一带狎妓寻欢,因此他还是头次看到这种事情。更不明白那俩书童凑在其中干什么。

那边却有人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他一眼。祁垣自知失态,正要转回头,却见那人眼睛倏然一亮,随后竟直勾勾地盯着他,伸手扯过来一个书童,按着脖子亲了个嘴。

祁垣不过迟愣了一瞬,等明白过来后,脸上轰然一热,忙转过了头。

身后似乎有人轻笑了两声,又在嘀咕些什么。祁垣面皮发热,一想刚刚那人眼睛外鼓,圆小泛黄的眼珠子始终盯向自己,又有些莫名的恼火。

不多会儿渡船靠岸,祁垣急匆匆地扯着祁坤跳了上去,见那帮浮浪子弟往右侧去了,便拐道向左,跟那些人避开。

祁坤自打上船后就看花了眼,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这会儿见前面有个二层高的八角小楼,正好临水可以看景,便兴冲冲地走了进去。

祁垣心中莫名烦闷,也跟着溜达了进去。小楼门口有一绣墩,上面放着水袋,看样是有人值守,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里面却是一排书画局临摹的晋书唐画,都是名家之作,大概是供文人才子们赏画用的。

只可惜祁垣和祁坤半斤八两,俩人看画都是先瞅那一方小印,认出名字的就说好,认不出的便瞎埋汰一番。

祁垣尤其没耐性,看了几幅之后又上了二楼。二楼却只有一幅小画,一尺见方,上面画着两匹大马,耳鬓厮磨。

他倒背着手歪头看了眼,不知怎的又想起刚刚船上那幕。

那书童白面粉颈,看着不过十二三的样子,浪荡子却足足高出一头,胖乎乎油腻腻,嘴头子只顾撅着,跟这画上的长嘴大马越看越像。

他心中不痛快,看那马也不顺眼起来,哼了一声便骂道:“丑东西!肥嘟嘟的!你也就是个肉包子叉在柴火棍上!”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人笑道:“韩干所画的名驹大马,的确较为健壮丰肥。”

祁垣被唬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方巾襕衫的年轻人背着布袋拾级而上。年轻人见他回头,笑呵呵拱了拱手:“兄台大才,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祁垣面皮一热,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被听去了,少不得要丢人,便看着那人问:“我怎么就大才了?”

年轻人道:“兄台赏画一针见血,可不是大才之人?”说话间他已经站到祁垣旁边,却比祁垣稍高一点,指着那幅画道,“这画乃是韩干所作,因过于写实,还被诗圣嫌弃过‘干惟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兄台今日评价,可不正和诗圣如出一辙?”

祁垣还没听过这么理直气壮的马屁,顿时惊呆了。

年轻人又微微一笑,从身后布袋中取出一卷画轴,对祁垣道:“兄台看这画如何?”

展开后,却是一头老牛,身上皮松肉褶,但憨态可掬,挺讨人喜欢。

祁垣不懂赏画,看这老牛可爱,便点头:“这画不错。”

年轻人赞道:“兄台果然眼光独到!此画乃盛唐韩滉之作,小弟手中的虽为前朝的临摹版本,但与真画并无二样,这个……只需二两银子。”

祁垣:“……”原来是个卖画的!

祁垣后知后觉,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年轻人搓了搓手,嘿嘿直笑:“名画赠才子,换些买酒钱。”

“我这也没钱。”祁垣见对方开口了,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浑身上下摸了摸,只摸到袖子里一罐没来得及卖的香丸。

这人做买卖可真比自己强多了,祁垣心想,待会儿自己卖香丸的时候可以跟他学着点。

想到这,又见那人虽衣着寒酸,但眉毛疏秀弯长,尾拂天仓,双眸黑如漆白如玉,更是神藏不露,有日月精神,心里便觉得十分投缘,跟人拱了拱手,报了名字,论了齿序。

那人比他大两岁,叫方成和,是会稽人士,竟然也是要三月入国子监的。

方成和把画收起,笑道:“久仰祁贤弟大名,没想到今日在这碰上了,也是缘分。”

祁垣不知道怎么接,只眼巴巴地问:“你这画卖的如何?”

方成和摇了摇头:“官家子弟虽爱附庸风雅,但都不愿买赝品。早知道我还不如去西园摆个摊呢。”

虎伏她们现在应该已经到西园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香丸卖出去。祁垣担心,便问:“在西园好卖吗?”

方成和点头:“比这边好些,只要便宜点就有人要。”他说完打量祁垣一眼,有些诧异。

祁垣悄悄道:“实不相瞒,我带了点香丸过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

方成和一愣,跟他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两个要进国子监的人,不知道被天下多少学子羡慕,如今却双双跑东池会上赚银子,也是有趣。

俩人闲聊了两句,方成和还要去别处兜售假画,临走时不忘叮嘱他:“宴厅在聚贤楼上,离这边有些远。今天是官家管饭,两人一席,去晚了就没好座了,贤弟记得早点过去。”

祁垣感激地点头应下,又跟他挥手拜别。

码头那仍不断地有人乘船而来,祁垣目送方成和走远,心情终于转好,跟祁坤打了个招呼,便要自己闲溜达去。这东园既是京中盛景,他少不得要多看多记,回去才好跟人显摆。

祁坤却断然不肯跟他分开,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上。

祁垣“嘿”了声,不耐烦道:“你玩你的,过会儿我们在聚贤楼碰头不就是了?”

祁坤缩了下脖子,却小声道:“母亲让我好好跟着你。”

祁垣冷笑,心想你母亲可没打好主意。他心里不满,回头瞥祁坤,只见他满脸通红,神色尴尬,也不知道是真老实还是装的。

祁垣撇撇嘴,挖苦他全家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到底没说出口。

“我问你,”祁垣道,“咱家的宅子值多少钱?”

祁坤愣了愣:“咱忠远伯府吗?”

祁垣:“废话,你家还有别的宅子?”

“没了没了,”祁坤忙摆手,“但咱伯府是御赐的官邸,不是私宅,不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