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成为死太监 第155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穿越重生

  大鸿胪讪讪的笑着,道:“太子殿下说笑了,说笑了。”

  “谁有工夫与你说笑?”姜笙钰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也配?本太子前来,就你一个出来迎接?这是不将本太子放在眼中的意思?尚南侯何在?”

  “侯爷……”大鸿胪赶忙道:“真是对不住,侯爷偶感风寒,如今已然病倒在榻,实在是起不得身,所以这才怠慢了两位太子殿下。还请两位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切莫记在心上啊。”

  “哎呀!”荆白玉恰到好处的开口,说:“尚南侯果然病倒了。或许是水土不服罢,你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参加会盟,的确辛苦的紧。这里乃是我大荆地界,怎么说本太子都应尽地主之谊。既然贵客病了,我们自当探望一番。厉长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厉长生在一旁点头道:“太子殿下说的无错,的确是这个道理。”

  “这……”大鸿胪劝阻道:“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姜笙钰不等他说完,已然率先抢白道:“哦,我知了。定然是你们骗人,其实那尚南侯根本没病,只是你们想要装病罢了,所以才不敢叫我们瞧,是也不是?”

  “这决计无有啊!”大鸿胪吓得脸色惨白,哪里敢应承这话,道:“太子殿下如何会这般想法?”

  只一个姜笙钰一张嘴巴毒辣的紧,大鸿胪已是不好对付。眼下可不只是姜笙钰一个狠角,厉长生与荆白玉皆是人精一般,都是长着一副玲珑心窍之人。

  厉长生给荆白玉递了个眼色,这会儿他不好开口,但荆白玉身份足够压人头等,自然是好开口的。

  荆白玉笑着道:“装病这事儿……本太子觉得也是无稽之谈。毕竟你们想想看啊,本太子一到,尚南侯就开始装病,这为的是什么呢?全然想不通呀,是也不是?”

  “是是是。”大鸿胪浑身冒汗,提着袖子不停的擦着额角,赶忙点头应着。

  姜笙钰抱臂冷笑,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们詹国人是怎么想的。若是心中无鬼,叫我们进去见见尚南侯不就是了?好过要在这里多费口舌。”

  大鸿胪卑微的道:“是外臣生怕疾病会染给两位太子殿下,那到时候外臣的罪责可就大了去啊!外臣着实担待不起。”

  “说的也是。”荆白玉善解人意的点点头,道:“本太子可是金贵的。那算了,叫尚南侯好生养病就是了,本太子也不强人所难,尚南侯病好能见人了,本太子再前来探望。”

  姜笙钰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突见厉长生对他摇了摇头,姜笙钰倒是听话的紧,立刻闭上了嘴巴,也不再言语。

  大鸿胪狠狠松了口气,这才点头哈腰的将两位太子殿下与厉长生送走。

  走出一段距离,姜笙钰回头瞧了一眼,发现大鸿胪已然不见,这才说道:“叔叔,方才为何不叫我继续说下去,他们定然是在搞鬼的,何不借此机会揭穿他们?”

  厉长生淡淡一笑,道:“与詹国撕破脸,那后续还有什么好戏瞧?”

  “就是的!”荆白玉立刻说道:“你这么大人了,竟然还如此心急,懂不懂什么叫做运筹帷幄。”

  “我不懂什么叫运筹帷幄?我……”姜笙钰一听,顿时又与荆白玉两个人争吵了起来。

  厉长生无奈的笑笑,心想着方才在詹国大鸿胪面前,这两个人配合的也不错,怎么转眼就能吵起来,还皆是因着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果然还都是孩子心性。

  “吵一吵也是好的……”厉长生低声自语道:“免得两个孩子平日里也没个顽伴,太过孤单了去。”

  那面大鸿胪送走两位太子殿下,着实松了口气,差点身子一晃,便跌坐在地上。

  大鸿胪低声吩咐,说:“你们看守好了,若是其他国家的使者再前来探看尚南侯的病情,一概拦下来,立刻与我禀报,知道了吗?”

  “是,大人!”士兵齐声答应。

  大鸿胪点点头,这才掀开尚南侯的营帐帘子,低头走了进去。

  帐内一个宫人也是无有,只一个人影躺在榻上,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昏昏暗暗。

  大鸿胪大步走过去,瞧着榻上昏昏沉沉,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尚南侯詹无序,冷笑了一声。

  詹无序突然晕倒,被詹国士兵急匆匆抬回来,众人赶忙禀报大鸿胪,这事情闹得是风风雨雨,营地里许多别国的使者们都听说了去。

  大鸿胪嘴里说着,已经叫了太医来给詹无序诊治,其实根本无有这等子事情。

  就如冯陟厘分析的那般无二,詹无序中的是慢性毒药,已然服毒一月有余,除了詹无序身边之人,旁人再无法给他下这毒药。想要詹无序性命的,正是詹国自己人。

  说起这自己人来,詹国大鸿胪便是头一号。

  大鸿胪冷笑着,低声道:“侯爷,你也莫要怪我了。我也是忠诚于大詹,忠诚于王上!才会用如此手段!不论这次议和如何,侯爷您都只有死路一条啊!”

  詹无序始终对詹国忠心耿耿,就算被暗杀,就算知道国君想要置他于死地,仍然抱有一丝侥幸之心,想要在这次会盟议和之中,将小太子荆白玉生擒,用以博得詹国王上对他的信赖。

  然而很可惜的是,不论是否得手,大鸿胪早已得到王上的口谕,要将詹无序毒死,然后嫁祸荆国。

  “嗬——”

  大鸿胪正说着,突然就感觉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左腿。

  这黑灯瞎火的,大鸿胪年纪又大,顿时吓得狠狠抽了一口冷气,竟是低呼一声摔倒在地,喃喃说:“鬼!见鬼了!”

  “你见的鬼,怕便是你心里的鬼。”

  一个声音听起来虚弱至极,说罢了还断断续续的咳嗽了起来。

  大鸿胪仔细一瞧,原是榻上躺着的詹无序突然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

  大鸿胪的确心中有鬼,吓得一身身冷汗直流,狠狠踢了两下腿,将詹无序的桎梏除去。

  詹无序中毒已深,手上没什么力气,被大鸿胪狠踢几下,嘴角竟是渗出一丝鲜血来。

  他感觉喉头甜腥,赶忙硬生生将那股热血咽下,生怕一口鲜血吐出来,便会决堤一般,想止也止不住。

  “是你……”詹无序半晌才说出这么两个字来。

  “是老夫又如何?”大鸿胪瞧他已然成了强弩之末,道:“你中毒已深,已没几日好活了,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也无甚么不可。是老夫给你下的毒,但老夫也只是听命于王上!要怪就怪你自己!这辈子是无法再得到王上的信任了!”

  “为什么……”

  詹无序低低的说了一声,他声音太小,大鸿胪无有听清楚。其实詹无序说的这话,也并非要他听的。

  詹无序恐怕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忠心耿耿一辈子,却剩下如此下场。

  为何自己不论如何努力,王上始终迷失了眼目。

  大鸿胪瞧詹无序病怏怏的,气焰足了不少,道:“侯爷,老夫也是可怜你。瞧你戎马江山一辈子,如今却像一只丧家犬一般。若是你平日里能多识时务些,恐怕也并非如今的下场啊。不过……”

  大鸿胪顿了顿,说道:“你也不必太过伤怀。老夫已于王上求了情,你就安心的去罢,等你死了之后,王上还是会仁慈为怀,保住你的名节。”

  “大人!”

  大鸿胪说到这里,外面突然有士兵急匆匆禀报。

  大鸿胪生怕是那小太子荆白玉去而复返,赶忙走出,说:“什么事情?”

  “是侯爷的义子殷棋大人回来了。”士兵跪在地上说道。

  “殷棋?”大鸿胪吃了一惊,随即眸子快速滚动,一瞬间思量许多,道:“既然殷棋回来了,侯爷正病的厉害,不如叫他到侯爷面前侍候罢。”

  营帐之内,詹无序隐约听到士兵说殷棋回来了。他当下心急如焚,一口热血无有憋住,直接呛了出来。

  殷棋是他的义子,名义上是他最为亲近的人。虽然殷棋乃是奴隶出身,但若是詹无序死了,恐怕会牵连殷棋。正所谓斩草除根,大鸿胪是不会放过殷棋的。

  眼下大鸿胪答应叫殷棋去近前伏侍詹无序,便是想要将殷棋一起扣押起来,到时候詹无序一死,便将殷棋一同杀了以绝后患。

  “殷……棋……”

  詹无序已然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他的目光望着营帐门口的位置,运筹帷幄的活了一辈子,头一次如此不知所措。

  “殷棋已经去了?”

  此时此刻,小太子荆白玉正好与厉长生说起殷棋的事情。

  厉长生好不容易将大太子姜笙钰哄着乖乖回了营帐,才松下一口气来。无有姜笙钰在身边,荆白玉可算安静多了。

  厉长生点头道:“冯先生的解药已经配好,我便叫殷棋去了詹国营帐那边。”

  荆白玉皱着眉头,露出担忧的神色,道:“师父的医术是无需担忧的。可是……詹国那面防范的如此严密,殷棋带着解药过去,搞不好会被大鸿胪搜查出来,那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厉长生笑道:“所以我让殷棋多带了几个药瓶,可多多分散一下注意力。”

  荆白玉仍是有些理解不了,多带几个药瓶,不是一样会被搜出来?这有什么分别呢?

  厉长生笑的老谋深算,说:“放心罢,只要殷棋能见到詹无序,詹无序的命就算保住了。”

  荆白玉纳罕道:“说的仿佛殷棋便是詹无序的解药一般。”

  “谁说不是呢。”厉长生幽幽的道。

  果然就如荆白玉所担忧的那般,殷棋被带了过去,大鸿胪瞧了他一眼,便摆摆手。

  有两个士兵上前,立刻对着殷棋搜身起来,上上下下,绝不放过丝毫。

  “大人!”士兵们搜查一遍,手中皆是捧着许多小瓶子,道:“搜到许多药瓶,具体什么药尚不明确。”

  大鸿胪眯了眯眼睛,道:“殷棋,你身上带这般药做什么?”

  殷棋面色冷淡,道:“在外办差,身上不可多带些个精创药?我竟不知,咱们大詹有这样的规矩。”

  大鸿胪冷笑一声,说:“好,没人不叫你带。但是侯爷的营帐里什么药都有,还有太医按时前来问诊,所以你无需担心,这些个药,老夫便帮你收下了。”

  “你……”殷棋一瞪眼睛,伸手便要去抢大鸿胪手里的那瓶药。

  大鸿胪当下呵斥说:“押住他!”

  殷棋一路上都未曾有好好吃饭,如今已瘦的脸颊微微凹陷。况且他不过十五六岁,被四个士兵扑过来压制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就算他真的力大如牛,也无济于事。

  大鸿胪道:“给他戴上枷锁。”

  “是!”士兵们立刻应声。

  殷棋被带上了枷锁,这才被大鸿胪推搡着,直接扔进了詹无序的营帐之内。

  大鸿胪在外面说道:“看好了,一个也别放出来,可知道了?”

  “是!大人!”士兵们道。

  “殷……棋?”

  殷棋跌入帐内,便听到一声虚弱的声音,与义父平日里的声音全无相似之处,虚弱到了极点,沙哑到了极点。

  殷棋顾不得跌伤的手心,赶忙爬了起来,摸着黑往里跑去,说:“义父?义父?”

  殷棋一眼便看到了躺在他上的詹无序,就算帐内光线灰暗,也难以掩饰詹无序惨白灰白的脸色。

  “义父!”殷棋扑在榻边,只觉得眼眶酸楚的厉害,实在控制不住,眼泪断了线一般的淌下来,道:“义父,您还好吗?您吐了很多血,到处都是血……”

  殷棋摸了满手的鲜血,这些血迹似乎还是热乎的,烫得他整个人禁不住颤抖起来,心中又是绝望,又是伤心,又是愤恨。

  “殷棋……别哭……好孩子别哭……”

  詹无序断断续续的说着,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却提不起一丁点的力劲儿。

  詹无序喃喃的道:“我征战沙场一辈子,十三岁便立下军功。但到头来……连你也是保护不了,还要拖着你一同受苦。若是……若是当初你未有遇见我,也无需……”

  詹无序没力气再说下去,殷棋是无心再听下去。

  殷棋哭着道:“义父,若是殷棋当年没有遇见义父,恐怕早已死了。”

  “只是你跟着我,同样一天好日子也未有……”詹无序惨淡的一笑,说:“你看就如同现在一般……”

  “不!”殷棋赶忙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道:“义父,现在还有希望,殷棋不会叫义父死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