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不要来攻略我! 第29章

作者:duoduo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早在三岁的时候,就知道想方设法的讨他欢心了!

  顾云卿瞪了男人一眼,低头翻袖子、找帕子,少年却自己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开始看他的脸,他眼睛通红,眼泪还没干透,却看得很仔细,道:“手。”

  顾云卿伸出右手:怎么,还要再咬一口?

  得得,只要不哭,怎么着都成。

  靠在门上看热闹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年修长的手指按上顾云卿的腕脉,不由站直了身子: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吗?什么时候从不信人的顾云卿,竟会老老实实把要害交到别人手里?

  云起皱眉,他有些后悔没和和尚好好学医术,把脉也把不出太深的东西,于是又仔细看了掌纹,然后松了手。

  顾云卿道:“如何?”

  云起“嗯”了一声,他不敢多说话,怕忍不住又哭出来。

  脉象平稳强劲,面相和掌纹也一切正常,并无灾厄疾病短寿之相。

  这就很好,这就够了。

  云起对他微微弯腰,算是行礼,双手抱着小胖墩,转身向外走去。

  男人下意识的为少年掀开帘子,待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醒悟过来,不可思议的“哈”了一声,道:“你们两个,还真把爷当了打帘儿的啊?”

  顾云卿懒得理他,谁求着他打帘子了?

  男人回到顾云卿对面坐下,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莫名其妙。”

  顾云卿揉揉额头,再度靠在椅背上,懒懒道:“他奉师命来看我一眼,看完了,自然就走了。”

  “至于我,”他叹了口气,道:“他来的太突然,我忘了自己准备跟他说什么了。”来的突然,哭的更突然,哭的他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原本最烦人哭,何况是男孩落泪,可只要那小家伙一哭,他就开始慌神。

  男人捧腹大笑,可惜对面的人完全没有被人嘲笑的自觉,让他愉悦度大减,忽然想到一事,道:“等等,你说他来的太突然……不是你让他来的?”

  顾云卿道:“我是让他来见我,却没让他来这里见我。”

  男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区别,愕然道:“那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要知道他们今天逛到这儿喝茶,完全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可那少年目的明确,径直上楼进厢房……他若不是顾云卿叫来的,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

  顾云卿淡淡道:“因为他的名字,叫云起。”言语中颇有几分得意。

  男人渐渐眯起眼,一直挂在唇边的不羁笑容敛去,道:“云起?”

  其实并不意外,在京城,若有这般风华的少年,他不会不知道。而近期入京,又和顾云卿有关,还这般年纪的,除过云起还能有谁?

  只是,为何云起,便该知道他们在这儿?

  想到京城那些“荒谬”的传闻,还有传说中那位高僧的神异,他的神色渐渐凝重。

  顾云卿低头喝茶,随口道:“他是云起,他想见谁,自然就能见到。”

  “嗯?”

  顾云卿淡淡道:“之前他不肯见我,三年内我为他下山七次,却始终未能见上一面。如今他师傅令他来见我,我入京第一天,他便来了。”

  这样的话,若换了任何人说,男人也只当做是笑话来听,可是出自这个人的口……

  男人向楼下看了眼,可惜此刻少年早已离开,男人道:“他果然只是你故人之子?”

  若只是故人之子,能让顾云卿三年之内,下山七次去找他?

  若只是故人之子,为何又始终不肯见他,且见面便哭?

  “想来是想起了他母亲吧,”顾云卿道:“他母亲对我有心结,他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他母亲,自然不肯见我。先前我要挟度海和尚,若他再躲着我,便去一把火烧了苦度寺,和尚才逼他下山。”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见男人一脸狐疑的看着他,顾云卿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然而天知道那小子为什么每次一见他就哭……不悦的瞥了男人一眼,道:“不然你以为呢?他是我私生子?”

  男人也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太荒谬,笑笑不再纠缠,又叹气道:“你怎么不真的去一把火烧了苦度寺呢?那我该省多少麻烦啊!”

  顾云卿不理。

  男人道:“差不多到饭点儿了,找个地方吃饭如何?你许久没来过京城了,我带你去瑶琴那丫头的川菜馆尝尝,那味道,真绝了!”

  顾云卿摇头道:“没兴趣……陛下你请便吧!”

  男人道:“别啊,你难得来一次,过了今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溜出来……我知道你是想去找那小子,可你总得容人缓缓,否则他一看见你又哭上了,你还能说得上话吗?”

  见顾云卿皱眉不语,男人道:“莫不是我们几十年交情,还比不上一个小娃娃?怎么,让你陪我吃顿饭就这么难?”

  见男人连这种无赖手段都使出来,顾云卿摇摇头,道:“走吧。”

  待晚些直接去住处找他好了,反正人已经到了京城,跑不了。

  ……

  不知到哪里飞来的雪球砸在肩膀,散开的积雪溅在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云起神志为之一清,渐渐冷静下来。

  眼泪早就干了,眼睛涩涩的难受,心里空荡荡,更难受。

  他先前口口声声说要放下前世恩怨,其实何曾放下过?若真的放下了,就不必口口声声喊着放下,若真的放下了,也不至于十年不敢见他一面。

  如今见了……算是真的醒了吧!

  两个世界,便是再像,也不一样。

  连那个人都不再是他。

  云起苦笑一声,终于放缓了脚步,却发现自己不知道闷头走了多久,早就不在刚才那条街上了。

  这里人流量比方才略少,但周围铺子的门面却要精致许多,想是富人们来的地方。

  他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准备算算哪里可以遇到青一几个,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忽然看见一辆马车疯了似的冲过来,车内传来惊恐的叫声,周围行人纷纷躲避,好一阵人仰马翻。

  云起伸指一弹,两枚铜板飞出,套马的绳索应声而断,那匹看着颇为神骏的黑马狂奔而来,车厢在滑出几步后,撞在一旁的摊子上,侧翻过来。

  云起抢上前几步,将冲到他身边的黑马缰绳拉住,随它跑了几步,拔下马腹的尖刺,慢慢将它安抚下来。

  在闹事中惊马,这些人,还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云起牵着马向车厢走去,一转身却看见一个骑在马上的高大男子,正握着马鞭,狠狠向刚刚从车厢中爬出来的两人身上抽去。

  云起再次弹指,带着厉啸声飞舞在空中的马鞭断成两截。

  手中的分量忽然变轻,让刘钧的身形晃了晃才稳住,调转马头,冷喝道:“是谁!还不给我滚出来!让爷看看,到底谁敢管爷的闲事!”

  虽口中喝着“是谁”,刘钧的目光却牢牢落在牵马而来的少年身上,黑色骏马,白衣少年,这般从容行来,映着路边的皑皑积雪,便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刘钧挑眉,他虽看似莽撞,却非全然无脑之辈,且不论这少年的气质风采,绝非常人所有,便是那一手击断长鞭的暗器功夫,也让他不敢太过轻忽。

  不过也只是认真几分罢了,这大潜,真正有分量的人,还有他刘钧不认识的?

  还未开口说话,却见虽然暂时逃过一劫,却依旧被落下的长鞭吓的脸色发白的一对主仆已经扑了出来:“云公子!云公子!救救我!”

  看着泪流满面,见到他如同见到亲人的顾瑶琴,云起有些无语:大姐,我们很熟吗?怎么走哪儿都能遇上?

  那边刘钧的双眼却已经眯了起来,神色不善的看着他:“你是……云起?”

  那个将他挡在寺门外,让他丢人丢到家的云起?

  云起瞟了一眼已经自动自发躲到他身后的顾瑶琴主仆,随手扔了缰绳,轻轻抚摸怀中的小奶狗儿,“嗯”了一声:“我是云起。”

  “好啊!”刘钧随手扔了手里的半截马鞭,挑眉道:“我说怎么的,爷自己用的香皂里面有什么东西,爷自己都不知道,却给人一眼看出来呢,原来你们两个是一伙儿的!合着,这是联起手来涮着这满朝文武好玩呢?”

  面对这荒唐的指控,云起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他和人同谋还有可能,顾瑶琴是疯了,才会把自己朝死里坑呢!

  不过刘钧显然也只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扔下马鞭便是一种无形的暗示:知道云起的身份之后,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粗……便是他贵为皇子,也是不敢的。

  云起道:“这位嗯……大人?”

  他并不清楚刘钧的身份,而顾瑶琴显然也没有帮他释疑的意思,只得随口说了个称呼,道:“可是曾在佛前不敬?”

  见这小子居然敢主动提起这起子事儿,刘钧冷哼道:“爷就从来没信过这玩意儿,有什么敬不敬的!你到底想说什么?不敬又怎么样?”

  “我想说的是,”云起道:“有些东西,还是有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他看向刘钧,神色颇为认真,道:“在我眼中的世界,每个人,都不停行走在比蜘蛛网还要复杂无数倍的道路中,他每走一步,身后无数道路涅灭,身前又有无数道路生成……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选择,也许说的一句话,走的一步路,喝的一口茶,就将他推进完全不同的道路……”

  “哈!神棍!”刘钧不屑的嗤笑一声,道:“少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爷,你这样的骗子,爷见得多了!你就算说的再天花乱坠,爷也只当是放屁!”

  云起看了他一眼,没错,他可不就是神棍?而且还是御封的专业神棍呢。作为神棍,不忽悠几个信徒怎么成?

  口中依旧继续道:“每个人的道路都不是单独存在的,会和许许多多的人或重叠,或冲撞,所以人的命运,也会被周围的人影响甚至决定。譬如你此刻出现在这里,或者就是因为你曾在佛前不敬……只是你自己感觉不到罢了。”

  刘钧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顾及这少年的身份,说不定已经一脚踹过去了,正要叫他闭嘴,却见少年又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是,转头向后看,再向后、再向后。”

  刘钧扭头张望:“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云起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却知道,在你身后四百步的地方,有一个足以影响甚至决定你的命运的力量……言尽于此,无论你想做什么,尽管继续,我不会阻止你。”

  话未说完,刘钧已经忙不迭的从马上跳了下来,神色难看之极。

  他身后四百步,静静停着一辆马车,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马车上的标志,但坐在车辕上的那个人影,有些眼熟。

  还未能确认那人的身份,刘钧便看见,那个人对他招了招手。

  刘钧顿时脑子一阵混乱,他转头看向少年,咬了咬牙,对少年拱手一礼,道:“那日在山上……”

  现在他已经能确定,坐在车辕上的,是他父皇的亲信侍卫无疑……那么马车里坐的,还能是谁?

  这少年从小长在山上,昨天才入京,他能隔着四百步,认出皇帝的亲信侍卫?

  虽然他对那番乱七八糟的鬼话,还是将信将疑,但却完全想不出别的可能,且便是那少年胡说八道,单是提醒了这一句,也足以让他感激了。

  却见云起打断道:“不信佛,算不得大错,无心之失,也怪不得你。只望日后能收敛些戾气,方有福报。”

  说着将手里的尖刺扔了过去,道:“不是你的东西吧?”

  刘钧接过血淋淋的尖刺,脸色顿时一变,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便是再笨,这会儿也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正怒气冲天的想要找顾瑶琴算账的时候,顾瑶琴这小贱人就人仰马翻的倒在他面前,让他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不冲上去抽她两鞭子?

  可这两鞭子抽下去,那一口黑锅,就牢牢扣在他头上,想摘都摘不掉了。

  抽顾瑶琴不算什么,可闹事惊马,在他父皇眼里却是不能容忍的行径,他父亲早上才因为老三的事雷霆大怒,他再顶风作案,下场可想而知!

  且皇帝就在那边看着,让他连抵赖推诿的余地都没有!

  刘钧沉着脸不再说话,对云起弯腰一礼,牵着马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云起转身,向同他相反的方向走去,才刚走出几步,便又被人拦下:“云公子!云公子!”

  云起看着惊魂未定的顾瑶琴,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