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秘密 第340章

作者:西西特 标签: 快穿 穿越重生

  数字不断往上升,逼仄的空间里静的过了头。

  电梯停在十一楼,陈丽把电动车停在楼道里,她开门进屋,给女儿拿了绘画工具,“妈妈跟叔叔在外面聊会儿天,你在房里画画,别乱跑。”

  小女孩拽开画笔,“那妈妈什么时候能进来陪我?”

  陈丽摸摸女儿的头发,柔声说,“等妞妞画完苹果园,妈妈就来陪你。”

  章一名在门口站着,这个死者老张的前妻让他意外,跟他想象的有些出入,对方有一张苦情的相貌,眼角的纹路很深,给人的感觉很悲苦,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老张死了,有关夫妻两口子之间的过往,能调查出来的少之又少。

  这一趟过来,章一名主要冲的是这个女人跟孙四庆的瓜葛。

  陈丽给章一名泡了杯茶,她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主动开的口,“我跟老张离婚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他的情况我一概不知,章警官,你这次白跑了。”

  章一名说,“陈女士,能跟我说说,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离的婚吗?”

  陈丽反问,“这跟案子有关?”

  章一名笑笑,“案子没破之前,什么都有关系。”

  陈丽把桌布上的褶皱抚平,“夫妻两口子会离婚,都是没办法再去经营一段婚姻才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不然日子过的好好的,谁会离婚?”

  章一名说,“陈女士能说的具体点吗?”

  陈丽这时看了眼章一名,她又垂下眼皮去弄桌布,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瘦弱。

  章一名也不催促,他端起茶杯,吹吹里面滚烫的茶水,对面响起了平淡的声音,“他一直都有家暴的行为。”

  桌上的气氛微变。

  章一名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家暴?这一条他们并没有查到。

  陈丽似乎看出章一名的心思,“家丑不可外扬,章警官,这句话你听说过的吧?”

  章一名说,“你刚才说老张一直都有那种暴力行为,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选择用法律保护自己?”

  陈丽笑了一声,“章警官,你以为我没报过警?”

  章一名噎住。

  陈丽起身去给自己倒杯水回来,她喝了几口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依靠法律的。”

  作为一名执法人员,章一名没回应。

  短暂的静默过后,陈丽说起那些已经在记忆待到发霉腐烂的人和事,“我跟我的前夫是家里长辈介绍认识的,结婚前我们的感情很好,什么都能想着彼此,他第一次对我动手,是在我们刚结婚的那年春节,原因很可笑,他看见我跟异性朋友在路边说话,就把我拽回家动手打了我一巴掌,说我不检点,大白天的勾引别人。”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不正常。”

  陈丽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自嘲的表情,“事后他跟我道歉,说他不会再犯了,我原谅了他,之后的那几年,他一次次的再犯,我一次次的原谅,说到底,我跟他能走到那步田地,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这一点我很清楚,归根结底就是我们不适合。”

  章一名在本子上做着笔录,“你没有带他去看医生?”

  陈丽说,“看医生?我的前夫觉得自己没病,对我动手是因为紧张我,不想我跟别人接触,哪怕是多说几句话,多看几眼,他固执的那么想,谁的劝说都不听,怎么可能去看医生。”

  章一名说,“起初你也是那么认为的?”

  陈丽的脸上又一次出现自嘲的表情,“是啊,现在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可笑。”

  章一名问,“所以你跟你的前夫离婚,是你无法再忍受他对你的折磨?”

  陈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是个很难下决定的人,每次想跟他离婚,都会犹豫,迟疑,摇摆不定,忧虑的东西有很多,包括我的父母,朋友,孩子,工作,未来的生活等等,最后我都会打消念头,反反复复这样,永远没有迈出去那一步。”

  章一名听出来了她话里的名堂,“是你的前夫提的?”

  陈丽摩挲着玻璃杯,“我很感谢他,如果不是他逼迫我跟他离婚,我还在跟他凑合着过下去。”

  章一名的笔出不来油了,他在纸上戳了好几下才好一点,一样米养百样人,人与人的区分其实很大,没办法从只字片语去形容和概括。

  每个选择都是自己选的,旁人的意见跟想法都没有意义。

  章一名翻开一页,“你的前夫会因为你跟别人接触,就指责你不忠,说明他很在乎你,后来又因为什么逼迫你跟他离婚?”

  陈丽说,“东西。”

  章一名没听明白,“什么?”

  陈丽说,“我只是我前夫认定的一样东西,私有物,仅此而已。”

  章一名无法理解的皱起了眉头,目光里的探究也更深了几分,“既然是私有物,那就更不可能会……”

  陈丽第一次打断了对面的男人,“因为他不想要了。”

  章一名隐隐觉得另有隐情,他换了个话题,“陈女士,你知道你的儿子跟你前夫关系不好吗?”

  陈丽诧异的微睁眼睛,“不好?怎么会呢,我的前夫对儿子言听计从,要什么买什么,对他非常从容,我能原来我的前夫,跟他继续过下去,也有这一点的原因在里面,他真的很疼爱儿子,从来都不打一下。”

  章一名说,“根据我们从邻居们那里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父子俩的确不合,你儿子是住校生,周末也不回家,偶尔回来一次,都会跟你前夫发生争执。”

  陈丽轻轻叹口气,“章警官,我早已远离他们的生活多年,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邻居们知道的都比我多。”

  章一名问,“陈女士,我虽然还没成家,但是我个人觉得离婚满足了夫妻,带来的后果不应该让孩子也来承担一部分,这些年你就不想念你的儿子?”

  陈丽苦笑,“他不让我去见我儿子,说见一次打一次。”

  章一名愕然。

  他转了转笔,老张死了,儿子一问三不知,现在他只有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真假暂时并不能完全断定。

  陈丽知道章一名所想,“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没必要撒谎,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况且夫妻一场,他人不在了,我不会去给他按莫须有的罪名,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章一名挑着重点记录,“陈女士,在你的印象里,你儿子是什么样的性子?”

  陈丽说,“那孩子有点调皮,但性子不坏。”

  章一名问道,“怎么个调皮法?”

  陈丽说,“就是开关家里的抽屉,觉得发出的声音好玩,还会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地上,把手伸进鱼缸里抓鱼,拿扫帚把猫往簸箕里面扫,不脱鞋子在床上爬来爬去之类的,他很活泼,出格的事没做过。”

  章一名抬了抬眼皮,“最近我去见过你儿子,他在书店打工,我跟他说话时,他都不敢看我的眼睛,看起来很怕生,也很内向,根据学校老师跟同学的反应,他也确实是那样的人,比较孤立。”

  陈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时候他还小,这么多年过去,他长大了,性格多少都会有所改变。”

  章一名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离婚,才让孩子的性情大变的?”

  陈丽说,“父母的婚姻问题对孩子多少会有影响,但不是全部,很多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一样也能健康成长,不比谁差。”

  章一名说,“你儿子现在不是单亲了。”

  陈丽明白了章一名的意思,她一下子失去了声音。

  父亲去世,母亲有了新的家庭,早就不再过问,那孩子从今往后就是一个人,过的好与不好,都只有自己。

  章一名说,“你的前夫出事,孩子还是未成年,你打算怎么办?继续不管不问吗?”

  陈丽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章一名没有逼问,他进门时就已经打量过这套房子,布置的很温馨,处处弥漫着家的味道,这个女人现在的丈夫是修理厂的工人,比她要大几岁,为人老实憨厚,对方也有过一次婚姻。

  两口子把日子过的简单又平淡。

  章一名拿笔在纸上点了点,查清真相的过程中,有时候会去揭开一些人的伤疤,提到了一个名字,“你跟孙四庆还有联系吗?”

  陈丽先是怔了怔,而后失手打翻了玻璃杯,水洒在桌上,她也不知道拿东西擦。

  章一名左右看看,他把茶几上的那块抹布抓了丢到桌上,快速将水迹擦干净,“孙四庆失踪了。”

  陈丽抬头,眼中一片茫然。

  章一名坐回椅子上,目带审视,“陈女士,你能跟我说一说孙四庆的事吗?”

  陈丽撑住额头,“我不懂,老张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章一名说,“一,你跟孙四庆有过一段感情,二,孙四庆跟你的丈夫有过节,三,他目前下落不明。”

  陈丽的脸色有些苍白,“章警官,既然你都查到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章一名笑了笑说,“查到的有限,希望陈女士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陈丽沉默了下来。

  章一名起身看墙上的画,颜色五彩缤纷,没有一丝的灰白跟沉重,“陈女士,这些画都是你女儿画的?她的进步很大啊。”

  陈丽淡淡的说,“只是瞎画。”

  “这是动物世界?”

  章一名停在一幅画前感叹,“小孩子的想象力真丰富,不是我们大人能比的,包括善良,陈女士,你觉不觉得人越长大,越自私,越冷漠?”

  陈丽说,“只是顾虑的多了而已。”

  章一名说,“那只是借口。”

  陈丽又不说话了。

  章一名也不再说什么,他把墙上的那些画一幅幅的看完,越发觉得小孩子的世界是最单纯最干净的,人慢慢长大,压力,悲痛,遗憾,欲望等东西全都一一出现,简单的事复杂化。

  “我在婚后的第五个年头遇见了孙四庆。”

  陈丽的声音响起,“他的性格很好,懂的也多,我们相处的时候,不用担心没有话题可聊,我很放松,这是我的前夫给不了我的。”

  “一开始的几个月,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旦我有个什么事,都会跟他说,他分析给我听,帮我想办法,安慰我,那段时间我过的很开心,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章一名听着,没有插嘴。

  陈丽的视线落在虚空一处,“章警官,你知道吗?人是有依赖性的,慢慢的,我对他产生了那种心理,等我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说完这一句,陈丽久久没有开口的迹象,丈夫的暴力,婚内出轨,哪一样说出去,都不好听。

  章一名等了等,没等来中年女人的后续,他提到了一句关键,“你借了孙四庆一笔钱。”

  陈丽回过来神,她露出没有什么意义的笑,“他什么都好,就一个毛病,爱喝酒,喝多了还会说酒话,这一定是他在酒桌上说漏了嘴,被你们给查出来了。”

  章一名不否认。

  陈丽去厨房拎了水瓶过来,给章一名的茶杯添上水,“当年他做的建材生意,他没有经验,考虑的也不周全,前期就花光了手头的所有积蓄,后期的资金不够,他说不能放弃,否则前面的投资就会打水漂。”

  “那时候他过的很辛苦,我每次去看他,都发现他比上一次要消瘦,他说他不想信命,还说他想为了我们的将来再努力一次。”

  顿了顿,陈丽说,“我信了,所以我借了他一笔钱,总共三十万。”

  章一名敲点桌面的动作一停,那时候的三十万很值钱,可以在一线城市随便买房子,随便装修,家具也随便买,完了还有的剩。

  “是我父母的房子,我的前夫不知情,谁都不知道。”

  陈丽垂下眼皮,“那笔钱帮他度过了难关,生意渐渐做大了,往里面砸的钱也越来越多,我一边支持他,一边又担心他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或是过于听信朋友被骗,我怕他遭受打击,一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