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猫总想上我家床 第22章

作者:白狐辞 标签: 情有独钟 星际 穿越重生

  那整整一页的“我不想死”,触目惊心到不用细看也能深刻地感受到当年那个少年的绝望和挣扎,还有上面蹭上的黑褐色小点,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凝固了太久的血迹。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刚才还从容无畏地说着“我活过,然后死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转眼间又这么不甘心,不甘心到这么直白地写下他心里最真实的念头。

  他看得手一抖,日记本差点从他的手中漏了下去。

  沈之繁连忙将日记本又端正好,他下意识地不想再看那一页,匆匆忙忙又翻了过去。

  刚才那一页已经出乎沈之繁的意料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没完。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他在那一页仿佛只是在发泄自己的苦闷和不甘心,到了这一页字迹又奇迹般地清秀了起来。

  “有一个人……有一个人,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死在这种地方,因为他是一个……我完全触摸不到的地方,像月光吧,又像太阳,但是我想说说他,虽然这份感情比这本日记来得更没有意义。”

  “好吧,显然他在我的意识里比我想象中更重要一点,你看我的字都忽然好了起来,我觉得我清醒时也没写过这么好看的字。”

  “我喜欢他的时候只有十四岁,说喜欢有点片面,其实很复杂,怎么说呢……崇拜,憧憬,不可思议?是的,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当时我身边充斥的都是十四五岁的和我一样的男孩子,我们都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其实本来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毕竟现在想想,每天过着虚无缥缈乱七八糟的日子也很舒服的。”

  “但是有天我就忽然看见他了,难以想象,他只比我大五岁,竟然已经是那样的人物了……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这世上有我们那一类的,也有他这样一类的。”

  “我知道,横亘在我与他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出身,长大了都难免明白,这个倡导公正人道的世界只是看上去道貌岸然而已,并没它吹嘘得这么好听,就算委婉地来说,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应该也比他和他家养的狗的距离略微大上一些,如果他养狗的话。”

  “所以我虽然想和他见一面,但是我一直知道那只是奢望而已。”

  “所以我没想到我真的有见到他的那一面,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他可能一点都不记得。”

  “我确定是他,虽然和做梦一样,但是我真的……确定是他没有错的,当然他可能不记得我,毕竟我们只在一起过了三天。”

  “而当时他浑身是血,没有意识……应该没有意识吧?当然最好是能够记得。”

  “日子过得我都快记不得当时的心情了,一想起来还让我有些……兴奋,很好,保持住,就这样醒着别睡。”

  “继续说,我见到了他,我甚至偷偷亲了他,没关系反正他不知道。”

  “他比《机械鹰》上还要英俊,那照片把他脸拍大了。”

  “我……总之那三天一言难尽,我就不写了。”

  ……那三天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为什么偏偏重头戏不写?

  沈之繁看得有点生气,很不讲道理。

  “他可能根本不记得我,也根本不会知道我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在什么样的地方死去,其实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我这样狼狈可怜的样子。”

  “我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他,粗浅来讲,他是我的梦中情人,他的容貌和身材我都喜欢,哪怕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稍微深刻一点地说,他是我的精神导师,虽然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的一切我多半是通过《机械鹰》这么不靠谱的地方了解的,可是他依然是我的指路明灯,让我跳脱出那种心甘情愿的茫然状态。”

  “他可能是我永远都到不了的山尖高塔,追逐永远到不了的东西其实很痛苦,深感无能为力,但如果是他,我甘之如饴。”

  “所以我这一生说得上最快活的大概就是那么三天,能和他相遇,我极快活。”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不然我为什么写得这么高兴,一点都不困了,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好了,他应该是永远不知道有我的存在了吧,虽然有点难过,结束了也就这样吧。”

  “天亮了,我大概要走了吧。”

  “真的再见了。”

  “……操,医生来了,他竟然说我没事了?”

  “这个庸医,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千疮百孔,肺还在漏风,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好吗,这叫没事了?”

  “好吧,我承认我一点都不生气,我想笑,如果我的肺不那么痛,我想笑得整个地下机甲场都听得到。”

  “我应该是活下来了,感谢世界,感谢我的妹妹,感谢尼雅和艾波,感谢……他。”

  “谢谢。”

  “我还活着。”

  (下)

  看到最后沈之繁舒了口气,就算他清楚地明白着他当然是活下来了,不然就不存在现在的他了。

  但是看着看着,还是被那个少年懵懂彷徨的日记打动了,为他的悲喜而悲喜。

  我原来是这样活下来的,差一点死了,但是没有死,死之前回忆了很多也挣扎了很多,很努力很不容易地活了下去。

  不过大体上其实和沈之繁想象中其实差不多,口语化的日记本让他完全能想象出自己的口吻。

  不过他比较奇怪的是,这本日记真的算不上厚,记到这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末尾了。

  他心里感到了一些不对劲,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是31年了,那次活下来之后他记录的就不多了,匆匆粗略地翻看了一下可以大概了解到那一战后,他终于彻底打响了名气,不再是最底层的那一批,生活也不再那么压抑得可怕了。

  他在相对幸福而轻松的日子里尽情地享受着,不会有特别充裕的时间来写下过多的日记。

  所以这本日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没有了。

  “今天葛利先生来找我了,他带我去见了那个人。”

  “他问我,想不想知道真相。”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国家都畏惧的恐怖组织,我很弱小,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我还拥有着自知之明,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复仇。”

  “所以我才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这么努力地活着。”

  “可是现在看来是个笑话。”

  “只是为了这样的目的,为了这样可笑的真相,这到底是个什么样愚蠢的国家,又是一群什么样愚蠢的领导者。”

  “他说的对。”

  戛然而止。

  沈之繁在那个暗柜周围摸索了很久也没能找到剩余的那本。

  不,不可能没有的,沈之柔说他经常记日记,搬来这里的时候应该是32年的事情,应该还有一本的。

  而且那本应该更加重要才对。

  如果他记得没错,当时言朔说的是两年前与他重逢,那就是31年的事情,可是他还没有记录,显然是还要之后的事情,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不记录的。

  他已经大概了解到26年-31年的事情了,剩下的就是31年-现在。

  还有,那个葛利先生他很在意,他大概就是一开始待沈之繁来到这里的人,而最后一页上的“那个人”,也让他非常在意。

  是谁,见了什么,知道了什么真相。

  一概不清楚,但是寥寥几语里,沈之繁还是感受到了一丝浓重的不明所以的戾气。

  他翻开手机,沈之繁的手机很古怪,上面几乎没有几个有备注的号码,除了沈之柔,就好像他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多大的联系一样。

  大部分的备注是字母,例如这个“f”,他就不知道是谁。

  但是他失忆以来的这些日子,也的确并没有人联系他。

  不重要吗。

  等等,他手一顿。

  忽然翻到了一个隐藏的通讯录,指纹轻易地解锁了,这个通讯录也很奇怪,只有一个号码,没有任何备注。

  完全不知道是谁啊,点进去没有任何信息,不知道是真的完全不联络还是被删除了。

  他一个冲动上来,就这么打了过去。

  ……

  “怎么,不相信吗?”

  奥利维亚叹了口气。

  “好了,我知道这让你接受起来可能有点不太高兴,我大概能看得出来一点唔……你和沈之繁的关系,但是这的确是事实。”

  “沈之繁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你。”

  “我死里逃生,言将军,很不容易啊。”

  她正经起来不吹泡泡的样子还是很有一国公主的气质的,极大方得体,是十分与公主这个词汇相符的优雅美丽。

  “我见过斐迪南亚的‘死亡名单’,我们夫妻可是位列榜首哦,感动吗?”

  言朔终于冷静了下来,他飞快地分析着一切讯息,不动声色彬彬有礼地回答并且纠正。

  “感动,不过我们并不是夫妻,殿下。”

  奥利维亚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是的,我们原本就不是夫妻,如果你那短命鬼哥哥没死的话,我婚约的对象是他不是您。”

  言朔手中不断地在联系一些人,今晚得知的皇室秘辛未免有些惊悚和爆炸,他需要开始着手做一些准备了。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滴水不露地回复着奥利维亚。

  “其实殿下您不必装作这样不在意的样子,我知道您对我兄长的死亡非常难过,在我面前适当地示弱也许更能巩固我们之间的信任。”

  奥利维亚愣了愣,眼睛有些出神。

  奥利维亚一开始并不是他的未婚妻,言朔难免想起了一些往事。

  不仅仅是这位身份高贵的未婚妻,连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轮不到他的。

  如果不是那位兄长的意外身亡,他不过也是一个在不知名美食巷生活大的孩子,因为母亲被包养,所以他过着富裕但是并不怎么快乐的日子。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

  他说给沈之繁的并不是开玩笑,如果不当中将的话,他真的想去开烤鱼店。

  即使现在也想,他想过,总有一天会退休的,等他老了,就找一个地段一般的地方,开一家味道一般烤鱼店。

  ……沈之繁应该也喜欢吃烤鱼的。

  看他上次即使喝醉了,也那么喜欢吃烤鱼的样子。

  奥利维亚眼里划过一丝痛苦,言朔曾经有位兄长——言瑾成,她和言瑾成虽然年岁差了不少,但是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无论如何,都比这个半路出来不知深浅的言朔好,可惜言朔比她们预期中的还要能耐得多,她的母亲死前还是把她托付给了言家,证明她也认可了言朔的实力。

  结果言朔并不想娶她。

  言朔是个很奇怪的人,说真的,奥利维亚自认还算聪明,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也不清楚言朔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他严肃得一丝不苟,没有错,他在旁人看来都是这样的,但是偶尔……偶尔奥利维亚又会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略微极端的气质。

  但是说他极端,他又实在是太自律了,没做过什么有漏洞的事情,几乎没有一丝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