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第97章

作者:殷无射 标签: 穿越重生

“她大概不一定喜欢别人去家里。”

顾疏沉默了,然后说:“你在担心什么呢?我已经对你死心了。”殷朝暮手握着方向盘,早就想过自己可能会听到这句话,他以为自己会难过,但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想到。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正好,你也可以看看剧本,唐叔虞和成王对手戏不少。”

于是由顾疏指路,殷朝暮把车子直接开到了北五环外一个小型中档居民区。社区不算豪华,但贵在建的地段好,清幽宜人,设计理念也不错,非常舒适。房子不多,也没有高层,虽然没有别墅,但小区倾力打造了欧式气息浓厚的社区环境,高大的橡树遮蔽了阳光,宽敞的石板路上有小孩骑着儿童车,出色地构造出欧洲乡村的浪漫风格。

一看就温馨感十足适宜居住,多半是姚恩林这样细心又家庭观浓厚的女人选址。

顾疏的家在三层,不大,只有二百多平米,但收拾的非常简洁。殷朝暮正感慨有了女友的男人就是不同,顾疏递过来一个本子,“剧本你回去再看。先喝酒吧,要什么?”

“随便来点,我什么都能喝。”

拿到剧本,他明知道最好的选择是不做纠缠,离开这里。但他迈不动脚。

“那就燕京纯生。”顾疏拎了两瓶还带着水雾的冰酒瓶出来,眼中划过一丝讽刺:“我猜,你一定没喝过这种酒。”

殷朝暮不理他,燕京纯生他喝过,上辈子落魄时他什么酒都不挑,可这些话也没必要说出来。他们之间并没必要解释这么多。

顾疏今天似乎很不对劲,开了酒瓶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嘴就灌,他看得直皱眉。

分针一格一格跳过,空气中静得似乎听得到针摆跳转的动静,液体滑过喉咙的声音也格外大。当两人手里的酒都剩下不到一半,顾疏突然很古怪地笑了一下。嘴角肌肉牵动,那感觉就像是硬要一个不会笑的人非要笑出来,结果眼神、脸色都跟不上。

“你穿这么漂亮,是故意来让我看吗?”

喷出来的气息已带上酒意,虽然眼神仍然清明,但殷朝暮晓得,顾疏这臭酒量大概又不顶了。

“想让我看看你这四年有多快活、多舒坦,没了我活得更好更自由,是不是。”

殷朝暮偏过头慢慢捧起酒杯:“你醉了。”

顾疏不笑了,坐直身子冷冷地看他:“怎么,又想缩起来了?殷朝暮,你跑什么?”

“我缩什么!”他还想说什么,衣服里手机响起来,接起一看是顾禺打来的,便背过身去听电话。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男人,一双眼里已蓄起一层层低沉的风暴。

“阿禺?舍得起来啦?”

电话那头顾禺打着哈欠,刚起床脑子还不清醒,口气里还带着浓浓地倦意:“你又哪儿去了啊?一早上起来就乱跑。”

殷朝暮听他说得可爱,心里柔软,忍不住温声哄他:“就回去了。午饭想吃什么?我顺道把菜买了。”

顾疏本来不想管他讲电话的事。

他只是心情不好又恰巧碰到殷朝暮,反应过来时脚已不自觉往另一个方向走。他原先只想着,能跟殷朝暮静静喝酒,就足够了。谁知偏偏顾禺赶在这点儿上打来电话!他不来还好,顾疏就对着一张冷脸也能坐下去,谁知他一来,殷朝暮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那微微扬起的弧度漂亮的下巴,似乎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脸上一直闪着笑意,同方才一丝不苟的木头人一比,简直像是冰娃娃活了过来,漂亮极了!

顾疏越看,嘴里苦味越重,心肺简直都要炸开。刚喝下去的酒精一路烧到脑浆,一口血上不来下不去,只死死盯着殷朝暮背部柔和的曲线,恨不得把他钉死在地上彻底解脱!

偏偏那边顾禺少爷性子上来,撒痴耍赖,说个没完没了。殷朝暮竟然好脾气地耐心听,看在顾疏眼里,那表情就是享受的不行。

“……多大人了还吃酒心巧克力……好吧,给你买,放心啦~我记下了……嗯嗯……大概二十分钟后吧,这边没什么事了——”

“啪!”手机被猛地抢过去挂断。殷朝暮愕然回身,就看见顾疏眼里像是忍着某种痛苦,又好似强自镇定下来,翻腾挣扎的色彩浓烈得夺人心魄!顾疏没说话,身周的气息是孤愤到极致后的静谧,骇得他不由自主退了小半步,随即停住,敛眉:“你怎么了?先把手机还我。”

顾疏盯着他的目光一时凶狠仿佛厉鬼,左手攥起,片刻后又慢慢松开,冷笑一声:“阿。禺。”他忽地一笑,笑声刺耳,好像半哭不笑的怪异混合调:“他有这么好……你就这么喜欢他?”

殷朝暮脸上一变:“乱说什么?”亏得他教养确实不错,忍了忍才放下火气说:“再胡言乱语,不要怪我翻脸。”

“恼羞成怒了?”顾疏静静地把目光移到他身上,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你敢说你跟他没什么?日日耳鬓厮磨,两个大男人,还住在一间房!你不是有钱吗?干嘛不搬出来。”

殷朝暮被他的无端指责气得心口直跳,双手紧捏,好半天才没一巴掌甩过去。

顾疏冷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你厉害,我早该知道你从不缺男人,什么陆维王冬晨的,早在后面排好队……殷朝暮,我哪点比不上顾禺?你对我那么狠的心,敢分一半儿搁在他身上吗?!”

他听到这里,火气早就消下,甚至连说话的意愿都提不起来。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酸涩与痛苦。顾疏都这样疑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殷朝暮闭了闭眼平复心跳,“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天生就喜欢男人?我和阿禺怎么样,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顾疏,你别忘记你刚刚说过对我死心了。我就是喜欢阿禺、我就是爱他惯他对他好,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这话一出口,顾疏整张脸都静止下来,左手拳头上白色的骨头突出暴起,酝酿到极致的风雨欲来,反倒令他问出了最平静的一句话。

“再说一次。”

殷朝暮本来心怀愧疚,但他这时早就管不了了,尤其顾疏说的那些话,句句都化成一把刀,一点点磨在他心口最软最经不起碰触的肉上,一刀刀,让他把当初那些委屈和心痛,煎熬与踌躇翻了上来。重见后一直勉强支撑的坚强与自持、装出来的淡定与平和彻底离他而去,殷朝暮静静地说:“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至少他从没有让我难过,你给我的只有数不尽的犹豫与死局,可是阿禺不会。你永远也比不上他,不止四年、四十年,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你都不可能比得上他!”

他话音刚落,顾疏猛的一拳死死打在他胸口!打得他眼前瞬间一花,身体往后“咣当”一声砸在门板上。

顾疏自小出身极不好,那一拳的力道,根本不是殷朝暮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能承受的。好几秒之后眼前才重新有了图像,脑仁儿“嗡嗡”作响,胸口被打的那一块儿地方麻麻的没了感觉,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新感受到疼痛。手臂撑不住只得任由身子慢慢滑下,瘫坐在地上。

连呼吸都带着割裂火烧的疼痛。恶心得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顾疏出身市井,刚才那两句话犹如一轰雷炸开在他身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才茫然地发现自己打了殷朝暮。看着跪坐在门板下那个蜷成虾子的身体,他慌得手指都发颤,往日那些镇定功夫早不知扔到哪里。

他有些茫然又有些搞不清状况地说:“你……你怎么了……我……”

殷朝暮捂着胸口不动,顾疏语无伦次了好几秒终于彻底清醒,一步跨上去抱住那具身体。但他手抖得厉害,也不知怎么了,根本就不听大脑指挥,明明是想赶紧抱起来查看有没有受伤,然而刚一虚虚环住殷朝暮的肩膀,手就再不肯动了。

直到现在,他才最深刻的直面自己爱到骨子里的这个人。

四年,整整四年,他忍了那么久,重新把这个人抱在怀中,那一刻顾疏眼眶一红,差点便落下泪来。他心里忐忑的紧,一时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一时又有些卑鄙地庆幸:这一拳终于让这个人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怀里。

殷朝暮肯定想不到他这种恶劣的心思,否则又要拿那种让他痛不欲生的目光看他了。可是那又怎样呢?反正他早就被折磨疯了,韩之安说他变、态,变、态就变、态吧,他也不在乎。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也没了,不剩什么了,只有殷朝暮现在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

只有这个人,他一定不能再丢了。

“痛不痛?”顾疏想到这里莫名愉悦,低下头温柔地问怀中脸色苍白的人。

殷朝暮咬着牙,额上都是汗,看他就像看一个疯子!

“痛吧?那又算什么呢?你现在的痛……还不抵这四年来我受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