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 第75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打脸 穿越重生

唐臻在福宁宫的厢房中休养五日,除了程守忠能够及时派人告诉他外面发生的事,任何人都没办法擅自靠近唐臻暂居的地方。

胡柳生和燕翎相继求见唐臻之后,只能存在于程守忠命人带给唐臻的消息中,再也找不到机会与唐臻见面。

孟长明和陈玉也数次试图求见唐臻,皆被李晓朝的心腹拦住,孟长明甚至被当场生擒,单独软禁。

可惜李晓朝虽然态度强势,但还是有所顾忌,起码暂时还不打算彻底与孟长明撕破脸,专门令人将小雪驴送到孟长明被软禁的地方。

最惨的人莫过于岑威和梁安,大部分时间都被李晓朝亲自带在身边,哪怕是以‘分忧’的名义,依旧没办法遮掩被防备至极的现实。

唐臻从程诚口中得知,宫外的岑戎因为收不到弟弟的音信,已经送出数封八百里加急。

他不知道李晓朝会不会因此有压力,与这件事毫无关联的燕翎似乎压力颇大,也频频令人朝宫外送信。

可惜燕翎陈国公世子的身份,只能让他比岑威和梁安自由些,不必日夜面对李晓朝。后者哪怕是睡觉,也要在特殊时期保持急行军的状态,在李晓朝的床下打地铺。

燕翎起码能和陈玉、孟长明一样,单独睡床,三餐自由,想什么时候吃,就可以什么时候吃。

他令人送往宫外的信也十不存一,全部被送到李晓朝手中,依旧美名其曰,防止陈国公世子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相比之下,唯一能称得上现实胜过预期的人,竟然是胡柳生。

他虽然被胆小懦弱、无情无义的渣太子鸽,得到承诺却没办法兑现。什么太子的庇护,完全是过眼云烟,完全不存在。

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胡柳生最绝望,即将被李晓朝的人送到刑部大牢暂时关押的时候,更坚固的靠山,陈国公世子挺身而出,态度强硬的带走胡柳生,不允许任何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胡柳生定罪。

京都总督府管家的指认?

施承善有畏罪潜逃的嫌疑,京都总督府的管家就有可能是同犯,凭什么指认别人?

短短几日,地头蛇与强龙各显神通,终究是县官不如现管。骠骑大将军略胜半筹,陈国公世子不甘示弱。

圣朝名义上的主人,昌泰帝和太子,反而没有任何存在感。

好在这是在福宁宫,不仅李晓朝是地头蛇,程守忠更纯正。

唐臻想要见昌泰帝和仙妃,远比从前容易,衣食住行也比在东宫的时候更妥帖。

羽林卫和读作宫人,写为细作的奴仆相比,同样更合唐臻的心意。

短短几日,唐臻乐不思蜀。

如果李晓朝永远查不明白突如其来的混乱,没有人打扰唐臻的安宁日子,昌泰帝也不再因为外面的事牵动心神。唐臻竟然觉得,维持现在的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先对京都的变故给出回应的人,不出意外,依旧是地理位置距离京都最近的沈思水。

他大概是有些懊悔在身上,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痛骂红莲贼子狡诈,竟然突破湖广士兵的围堵,毫无预兆的直奔京都。

然后祸水东引,顺势提出怀疑,红莲贼子明明是有今天没明天的狂徒,公认的疯癫没脑子,冷心冷肺,不顾后果,为什么离开贵州许久,依旧能齐心协力?

细思则恐......细思则恐!

数来数去,贵州嫌疑最大!也许是因为正好贴合骠骑大将军的心意,这份字里行间皆是恼怒的请安折子,顺利的送到唐臻手中。

随后上折的人是河南巡抚,龙虎副将岑壮虎。

传闻中只认字,不会写字的人,在折子中画了幅......小鸡啄米图?

唐臻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毕竟他还没亲眼看到那封折子,只记得京都发生变故之前,河南省每次送来的奏折都是流畅的行书。

据程守忠所言,岑壮虎的折子被骠骑大将军扣下,岑威亲自讨要也没成功,可见李晓朝对龙虎军的防备。

按理说应该是与湖广省、河南省在几乎相同的时间,收到京都消息的东南三省,诡异的保持沉默,没有立刻给出反应。

反倒是胡柳生的父亲,不知道是消息太灵通,还是过于滞后,竟然在这个时候上折,为红莲猖狂肆虐,给数个行省带去恶劣的影响请罪。

陈国公的折子难得郑重,来势汹汹,表示如果李晓朝无法承担保护昌泰帝和太子的重要责任,北疆军随时都可以为骠骑大将军分忧。

为表示诚意,陈国公特意提出......可以让据说不学无术但是备受宠爱的嫡次子,亲自领兵到京都,听候昌泰帝和太子的差遣。

这些折子虽然没有尽数送到唐臻手中,但是李晓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先流入内阁。

真正消息灵通的人,能比李晓朝更早的知道折子的内容,否则也不会有小鸡啄米图的传说。

只是碍于骠骑大将军在京都的绝对强势,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提起不利于李晓朝的内容而已。

如果三省总督也来势汹汹的发难......总会有见机行事的人。

诡异的平静中,昌泰帝正式下达逐客令。

他只允许太子继续留在福宁宫养病,直至被烧毁半数之多的东宫重新修葺。如李晓朝、孟长明、燕翎、岑威等人,即刻搬出福宁宫。

程守忠积极背锅,立刻拿着圣旨,趾高气昂的去找李晓朝理论。

当着岑威、梁安、燕翎和胡柳生的面,毫不客气的嘲讽李晓朝无能。距离东宫失火已经有五日,既没找到失踪的施承善,也没能查明后宫的变故和东宫失火的缘由。

又骂李晓朝不忠,明知道昌泰帝身体虚弱,还死皮赖脸的在福宁宫打扰昌泰帝,以至于登基二十四年,只得到个‘宽仁’名声的昌泰帝也能忍无可忍,用圣旨赶人。

最后用一句话绝杀。

“难不成大将军以为在福宁宫住得久,能沾染上龙气?”

唐臻听程诚复述当时的场景,略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如此精彩的场面,怎么能少孟长明?

真是可惜。

李晓朝的脸皮足够厚,奈何对手不仅有开口荤素不忌,不知体面为何物的程守忠,还有被地头蛇制约的忍无可忍的强龙。

程守忠负责强攻,燕翎阴阳怪气。

胡柳生摇旗呐喊,岑威、梁安和陈玉无脑政治正确,支持圣旨。

李晓朝节节败退,依旧争取到面见昌泰帝请安的机会,然后才从容的撤出福宁宫。

虽然没有失去体面,但是他再也关不住孟长明,也没办法再约束岑威和梁安。燕翎更是携带胡柳生,坦然无惧的从京郊大营士兵的阻止中离开皇宫,直奔京都陈国公府。

骠骑大将军持续五日的强势,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彻底土崩瓦解。

岑戎收到陈国公世子出宫的消息,立刻赶到宫门接人。

亲眼看到岑威走出皇宫,始终梗在心口的大石终于放下。

如果岑威在宫中有什么意外,即使他能给岑威报仇,龙虎军也会永远的失去少将军。

两人默契的抬起左手,在胸前交握,并肩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爱驹。

岑戎委实没办法保持耐心,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回事,李晓朝什么意思?”

岑威摸了摸爱驹额间如同雪花似乎的白毛,漫不经心的道,“如果有人整日在龙虎军的军营到处游荡,恰逢龙虎军突遭敌袭,这些人都急匆匆的来看热闹,你会怎么做?”

岑戎眉宇间闪过戾气,随即怔然,若有所思的看向皇宫。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他必定先将这些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即使找不到罪魁祸首,也要尽数将他们扔出去。

弟弟的意思......李晓朝将皇宫当成私有物?

不,是将昌泰帝和太子当成独属于他的筹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偏偏李晓朝身不由己,惦记他卧榻的人太多,容不得他光明正大的说出‘不’字,只能借强硬的态度和手段,彰显非同寻常的地位。

岑威闭眼回想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低声道,“家里有没有准备?”

“什么准备?难不成还要大张旗鼓的为你除晦气?”岑戎下意识的反问,看见岑威隐晦指向西北的方向,眼底浮现惊骇。

家不是京都岑府,是他们真正的来处!

事态究竟严重到何等程度,竟然需要从现在就开始为开战做准备?

“东宫起火那日,施承善失踪。”岑威没有故意卖关子的恶趣味,言简意赅的道,“八成已经......凶多吉少。”

“那日宫中生出乱象的源头是有人想要趁乱谋害昌泰帝和太子,牵扯甚大,至少有一名妃参与其中,嫔不少于两名。”他再次摇头,“你也知道她们的来历,哪怕是大将军,也不能贸然审讯,事情麻烦的很。”

岑戎倒吸了口凉气。

他来京都之前,特意整理出轻易不能得罪的名单,昌泰帝的多位嫔妃皆在其中。

四妃中,除去太子生母仙妃,有幸在福宁宫伴驾。

贵妃、端妃和敬妃皆长居后宫,得昌泰帝的特许,每月可以出宫游玩三次,只有不能在外过夜的限制。

三人分别是沈思水的表姑、陈国公的义女和三省总督的堂妹。

在最顶尖的贵女已经陆续离开的情况下,她们的身份来历早就成为鲜明的标签。

九嫔即使来历不如三妃与各处封疆大吏亲密,但也都拐着弯的带亲。

总之,能在昌泰帝的后宫位居高位,都得拼爹拼后台,没有一个人能因为容貌和才华青云直上。

昌泰帝的后宫,竟然悄无声息的酝酿出如此大的祸端。

难道已经安稳二十余年的圣朝,又要......

岑戎没有太大的野心,伯父在家听伯父的话,伯父不在听父亲的话,如果两个人都不在,他就听弟弟的话,丝毫不觉得丢人。

在他看来,现在的荣华富贵相比从前,已经是神仙般的日子,相比继续往上走,他更想保住现在的安宁。

陡然窥探到安宁之下的波涛汹涌,难免烦躁。

岑威抬手在岑戎的眼前晃了下,他还有更糟糕的消息要告诉对方。

“目前最有嫌疑的人是胡柳生,可惜后宫只有一位贵州出身的宁嫔,平常深入简出与其他嫔妃并不亲密,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鼓动后宫的八成宫人。”

“胡柳生为了活命,选择投靠燕翎,指认失踪的施承善。”

岑戎捏了捏眉心,难以想象,岑威这些日子被关在宫中,时不时面临复杂的消息和变化是如何调节心态。

“你不能出宫也没送消息出来,我心急之下,曾写过几封信令人送回家中,不知道伯父和父亲是如何考虑。”他沉吟片刻,有了主意,“你不是已经准备要回家?正好亲自将消息带回去,如果......将来有什么变故,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良久没等到岑威的回答,岑戎诧异的转过头,直视即使难掩疲惫也依旧不显颓废的面容。

岑戎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平静的目光转为审视。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无法形容与当初终于听见岑威松口,愿意与他约定即日返家,然后就被太子急召入宫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我已经将你愿意回家的事写在信中,禀明伯父和父亲!”

“可是......”岑威面露犹豫,“太子似乎改了主意,三日前,曾主动令人给我送信。”

“他改主意,你就要改主意?”岑戎嗤笑,气得咬牙切齿,“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岑威忽然道,“叔父说过,酒桌上的承诺不作数,嘱咐我们不要相信。”

话音未落,他已经利落的抬腿上马,只留满地尘土。

岑戎气的目瞪口呆,“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