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99%都是人类 第19章

作者:不间不界 标签: 穿越重生

“大家都是雄虫,谁还不懂谁啊?”卢斯恩阴阳怪气地说。

“……”解雁行交叠起双腿,后靠在沙发背上,寒潭般幽黑的双眸微微眯起,“愿闻其详。”

见他这副悠哉的模样,卢斯恩撕破了脸皮,直白道:“别装模作样了,却戎这样的雌虫特别能满足你的征服欲和成就感吧?弑过雄虫的军雌,满身尖刺与叛骨,但越是这样的虫,越是缺爱,随便说句软话,稍微对他温柔一点点,立刻就会对你感激涕零,只要施与一点点恩惠就能让他们卖命。能让这样的虫俯首帖耳跪在脚下,你是不是能爽得当场羔巢?……”

他瞥一眼却戎,眼底是露骨的欲望:“不过你手段似乎不太行,居然到现在还没得手……需不需要我来教你?”

对于这样自说自话,把自身想法安插到别人身上,认为别人都跟他一样的雄虫,解雁行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不过他也清楚卢斯恩过来玩一手自爆卡车的目的,就是想离间他和却戎的关系。

这十四年确实没白认识,卢斯恩居然也看出了却戎这种典型的心眼多型雌虫最容易多想,即便知道卢斯恩就是纯来恶心他们的,却戎心中还是会留刺,日后若是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忍不住心生怀疑,并且憋在心里任其越滚越大。

不过卢斯恩绝对想不到,与却戎仅仅认识不到十天的解雁行也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还很有行动力地一发现就根治。

所以当他自以为走了一步又损又好的棋,趾高气昂地瞥向却戎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他动摇的眼神。

下一秒,却戎微微朝他笑了下,缓步向解雁行走去。

背脊永远挺直的雌虫好似一棵蓬勃向上的青竹,郁郁葱葱,生命力旺盛得让人妒嫉,想折断他的虫数不胜数,祈祷他主动弯腰垂怜的有,试图使用暴力逼迫他的也有,但青竹的目光永远向上,从未为任何虫低下头。

可就在今天,卢斯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看见却戎单膝在解雁行的腿边跪下,摸惯了枪械已经磨出茧的手伸出,轻之又轻地触上解雁行的脚踝,将他的皮鞋温柔拖起,放在了自己的右腿膝盖上。

这个动作令他不得不垂下头,后背也微微弯起。

解雁行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模样,好像已经非常习惯,斜撑着身体,自然而然地抬腿踩在却戎膝盖上,看他为自己将松开的鞋带重新绑紧。

动作间解雁行慵懒地掀起眼皮,朝怔愣不已的卢斯恩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这个笑彻底点燃了卢斯恩嫉妒到发狂的怒火。如果却戎永远高傲不折,永远像对待他一样对待所有雄虫,那么卢斯恩绝不会如此失去理智,但他今天看着自以为永远是无虫能摘的高岭之花屈下膝盖,崇敬又甘愿地为另一只雄虫系好鞋带,他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却戎!我一只雄虫,我可是一只雄虫!追求了你四年,你却那样拒绝我……但今天,你,你……他和我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解雁行站起身,“不过你手段太低级了,需不需要我来教你?”

第28章

回家的路上, 却戎乐了全程,一回想卢斯恩被解雁行堵得又紫又绿的表情就笑,不回想也忍不住笑。

“别笑了……”解雁行担忧地拍拍却戎长裤右膝处, “没弄脏吧?这衣服可贵了。”

“啧,你这虫真是……”却戎无奈地瞥他一眼, 转而又心情极佳地发出豪言壮语:“等两个月后我回到军部, 资产解封,我三倍价格还你。”

解雁行转头看向却戎的侧脸, 雌虫的鼻梁高, 下颚线条流畅, 唇角犹还噙着笑。他为这句话微有怔然,最后也只是笑了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光影, 换了个话题:“你突然跪过来,吓我一跳。”

“你哪里吓一跳了?我看你泰然自若,特别习惯别虫伺候你。”

“我主要怕你嫌刺激得不够,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舔我的脚……我该继续跟着你演戏,还是一脚踩在你脸上呢?”

却戎可不是什么拙嘴笨舌的虫, 立即:“你确定这些不是你希望我做的事?你好变态。”

“……”解雁行。

难得从雄虫身上占到一点小便宜, 却戎笑得肩膀都在颤,幸好车里还有自动辅助驾驶, 不然解雁行都担心他这么笑下去,车毁人亡。

“对了,那个克里普……”

“你说你保留了那杯水,是真的吗?”

“假的, 最开始我确实是想不计较了来着……”解雁行遗憾地说。

“好吧,不过别担心, 他还是会付出代价的。”却戎冷嗤一声,“那些因为本能,行为不受控制的雌虫我还能理解,但他今天完全就是蓄意谋害,这种惯会仗势欺虫的家伙,必须要受到教训……不过得等段时间,现在我不太方便搞他。”

“……嗯,辛苦你了。”解雁行点点头,忽然笑起来,“没有你,我今晚说不定就要‘失身’了。”

“你太特殊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却戎话有一点多,他的食指敲击着方向盘,随意懒散地说,“除了你之外,我没见过任何一只不愿意娶君侍的雄虫,只有娶不到,没有不愿意娶的……当然,娶不到的雄虫都很少,就连谢帕德那样的阳痿都有雌虫肯嫁。关键你的雄虫素又那么的……强烈甘美,超过了其余普通雄虫的五倍有余。”

“有了君侍的雄虫,吸引力就没那么大,也就不会有雌虫甘愿冒风险也要嫁过去。更何况现在很多雌虫都开始倡导宁缺毋滥主义,如果不能保证婚后与雄主之间的关系和睦,性生活稳定,他们宁愿单身不婚。”

“其实大多雄虫都不惧被雌虫强迫。只是一个月多一天的辛苦劳作,就能换得大额的资金流入,对雄虫来说是笔划算的买卖。

而且雌虫嫁进门之后,惹得雄虫不快了,心狠点的雄主有的是办法家暴整治。即使有明文规定的三十天,他们照样能让君侍痛苦得宁可离婚承受两到三年的戒断期,也不愿再待下去;雄主家的其他君侍也会看不起这种耍手段强行嫁入的雌虫,还分掉了雄主的精力,双重针对下,雌虫的处境会非常难堪。

如果碰到是懦弱的雄虫,他们抵抗不过雌虫,很容易就会抑郁,哄不好的话到时候雄虫素一干涸,痛苦的还是雌虫。特别是雄保会还会闻讯登场,帮着雄虫整治。”

“所以你这样格外吸引雌虫,却又非常注重节操,心软,被雌虫逼迫得节节败退的雄虫,真的很少,反正以我浅薄的阅历,只见过你这么一只。”

“克里普这虫的虫品极差,但做惯了欺善怕恶的事,很有看虫的眼光。就是吃准了你没背景,家里没君侍,心不狠,但也不脆弱,这样极品的雄虫万里挑一,所以可着劲的欺负你,迷情药都敢下。”却戎冷哼一声,“想得倒是美。”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有些感慨:“解雁行,你好像总是这么特殊。”

……

豪华安全的别墅内,勤奋的小助理齐诺早已按照主虫吩咐准备好了夜宵,热气腾腾的三宫格火锅咕噜咕噜冒着泡,口味分别是麻辣、番茄和菌汤,先前解雁行其实还试探着提议过罗宋汤、冬阴功和寿喜锅口味,得到了齐诺一张苦瓜脸:“主虫,给我点时间研究一下菜谱……”

既然主虫要求多多的肥牛肥羊,给的经费又充足,齐诺定起菜来自然是毫不手软,各种肉堆了满满一桌子,并且热情地说尽管放开吃,冰箱里还有存货。

回家之前,却戎特意开车绕路去买了一箱啤酒,解雁行上楼换个衣服的时间,他已经穿上家居服和齐诺坐在桌旁,变化出尖牙抵在酒瓶口上轻轻一磕,瓶盖应声而落,比齐诺用开瓶器的速度快了好几倍。

“主虫你喝酒吗?”齐诺兴致勃勃地问,已经完全忘了三天前究竟是谁烂醉如泥地在车里睡了一整晚,第二天含泪洗虫铠纹身。

“我不喝。”解雁行笑着摇摇头,给自己配了一碗蘸碟,开开心心地涮起了肉。

却戎一改当初在烧烤店滴酒不沾的矜持,筷子还没动就先吨吨吨灌下一瓶酒,解雁行不喝酒,他就去逗齐诺喝,小亚雌就是典型的不知道自己酒量几斤几两,被激将几句就跟着吨吨吨喝酒,解雁行快吃饱的时候,齐诺就已经晕晕乎乎虫鬼不分了。

天色已晚,万籁俱静,偌大的别墅内只有餐厅开着一盏明亮的灯,驱逐周边无际的黑暗。餐桌上氤氲热气袅袅地飘散,好似冰冷世间最后的一点温暖,朴实又温馨。解雁行看了却戎一眼,对方垂着眼,手指在酒瓶上有节奏地敲打,时不时喝上一口,腿边早已堆满了七倒八歪的空酒瓶。

即便解雁行早就已经吃饱了,但仍旧没有离桌,有一搭没一搭地从锅里挑出一点豆芽菜,坐在却戎的邻座细嚼慢咽。他安静地等待着,神色温和而平静,极有耐心地等待身边那只雌虫如愿被酒精麻痹的那一刻,等待着蚌壳忍不住松口,向外人展露他被石子磨得千疮百孔的柔软内里。

“……我,”却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沙漠中干渴多日的行客,即便他刚喝下去了十多瓶啤酒。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滚动,等到再次开口时就流畅了许多:

“我的雌父叫却琼。”他说,“是伽蓝的第一任雌君,在他们存续三十七年的婚姻关系里,雌父总共孕育了三只雌虫,我的大哥却伐,二哥却征,以及我,却戎。”

“我对雌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在诞下我之后不久,他就因病故去了……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很内敛很温和,脾气很好的雌虫,是一名学院老师,教授的是烹饪厨艺课。他这一生过得还算顺遂,和雄父关系和睦,虽然没有生下雄虫,但是我们弟兄三个都是高等雌虫,他雌君的位置坐得非常稳。只可惜命不长。”

“我的雄父是典型的管生不管养,所以我是我的两个哥哥带大的。别看我后来在学院里的时候拽天拽地,小的时候我可内向了,胆小也小,一天到晚被陶欺负……陶就是刚宴会上说要我回家宅的雄虫,是伽蓝第二任雌君的虫崽。”

却戎似乎真有些醉了,说着说着脑袋便侧搭在了餐桌上,半阖着眼看酒瓶上流转的光影。解雁行关掉锅底的热源,起身为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

“那时候都是哥哥为我出头,尤其是大哥,他最疼我,最见不得我被陶欺负,只要我一哭他就去揍陶,真的往死里揍,陶的雌父气不过又打不过高等雌虫,就只能去找雄父告状。”却戎笑了一下,眼底柔软得像冰雪初融,新芽透着最嫩的鲜绿。

“伽蓝这老头也好玩,说不管还真就不管,雌虫崽不管,雄虫崽照样不管,我受欺负他不管,我哥欺负别虫,他也懒得管。陶后来也学乖了,不敢再到我们兄弟面前晃悠。他有很强的大雄子主义,至今还是爱管东管西的,但从来不敢在大哥在的时候对我颐指气使。虽然我自小没有雌父,雄父也没有尽到照顾的责任,但我没有缺过爱,哥哥们把我照顾得很好,甚至是过度好了,把我惯得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却戎抓了抓解雁行搁在餐桌上的衣袖,“你知道吗,学院的时候,艾达老师,曾经给兰德尔代过两周的课,教的是战争史,我不爱听就逃课,让别的同学给我代签到,被他发现了,给我平时分记了零。我气得要死,就偷了他的钥匙,害得他进不了宿舍门,最后睡在了门卫室……那时候兰德尔就是中将了,中将的雄主,不仅于此,艾达还出身于上行星权贵家族,我害得他睡门卫室……”

他笑着摇了摇头,“十万字检讨差点没把我写死。”

解雁行任由他用拇指和食指揪着自己的袖口,还像个小孩那样左右晃悠,明明从他口中听到的是轻松愉快的往事,但解雁行的唇角却始终没有扬起……

因为这之后必然有一个转折,一个任谁都不愿听到,但一定会到来的“但是”。

屋外忽然下起了雨,劈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一些冰冷的背景音,狂风吹得树叶呼呼作响,却戎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启唇:“我学院毕业那年,大哥告诉我他有了想嫁的雄虫,是一只有翅膀的高等雄虫,对方给他看了自己的翅膀,大哥形容说……”

“像雨后彩虹用云织就的霞衣。”

“那只高等雄虫的名字叫做……”

解雁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却戎念出那个名字时的口吻,恨意若有实质,整间别墅都装不下这其中的十分之一,即便将对方从地狱中拖出来再鞭尸百遍,切成碎屑碾进尘埃,他都犹不能释怀。

“查什。”

“我和二哥都很奇怪,因为大哥平素最讨厌雄虫,一直宣称说要单身一辈子,还说如果两个弟弟都嫁出去了他太孤独,那就找只雌虫结伴过日子。但大哥解释说是,这只雄虫很特别,很上进很博学,有明确的虫生追求,只想为了爱情娶相爱的雌虫。也从来不像别的雄虫那样高高在上,礼貌又温柔,还因为双方都是军虫,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好几次他工作中出现问题,都是这只雄虫帮他解决的。雄虫还夸赞说他好看,想邀请他做庆典晚会的舞伴。”

“我其实一直很后悔,”却戎闭上眼睛,“我没有雌父,但我有雌兄,我有了困难只需要回家哭诉,就会有虫无条件地帮助我……可,可却伐也没有雌父,而且他还没有雌兄,他只有两个需要他照顾、只会惹麻烦的弟弟。他也会有遇到坎坷的时候,他也有感到无助的时候,他也会需要有虫可以依靠……如果我那时候能聪明一点,敏锐一点,懂事一点……”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怔然,起了一层雾的眼瞳缓缓看向解雁行,看向这个聪明而敏锐,一双黑眸总能看透虫心的雄虫,他十分委屈地压低了声音:“如果你是我的话,一定就能阻止这一切发生了吧……”

解雁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容苦涩,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呢,你太看得起我了……”

“雄父向来是不管我们婚配的,嫁给谁全凭能力和自愿。不到一年时间,却伐大哥就全盘沦陷,嫁给查什,做了他的雌君。高等雌虫嫁给高等雄虫,还算是却伐高攀了。”

“我那时候刚考进军部,在五大星球上轮班转,最长纪录四年没回过第三星,二哥却征也是军雌,忙碌程度和我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大哥的死讯都是我告诉他的。”

解雁行抿了一口热茶,桌上的火锅热气彻底冷却,表面浮了一层粘腻凝结的红油,好似堵在了人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是因公殉职,死在了抓捕第五星边境星匪组织缔结特的一次行动中,军方的剿匪计划不知为何遭到泄露,整个小队全军覆没,大哥是高等军雌,战功卓绝,星匪们自然对他也是恨之入骨,连他的尸体也不放过,被豢养的野狗吞食……我就连骨灰也没有拿到。”

“那个时候我和却征疯了一般地要为大哥报仇,不计一切代价要前往第五星,杀光一切星匪。查什也为此深表遗憾,痛苦不已,并且在却伐死亡三个月后向我雄父伽蓝表示,因为对却伐始终难以忘怀,以致茶不思饭不想,所以望求娶却征或者我其中的一个,以缅怀他逝去的雌君。”

“伽蓝让他滚。”

第29章

“没有娶到却征或者我, 查什也很快在半个月后找到了接任的雌君,但是仅仅两个月后,该名雌君便病逝了, 查什再次另娶,半年后这名雌君也殉了职……”

“社会上给他塑造了英俊强大而悲剧的雄主形象, 查什也总是在媒体面前时不时提起大哥, 说对他念念不忘。我那时候一心只扑在缔结特星匪组织身上,始终在前线, 无空关注这些新闻。但二哥却因为一次行动受了重伤被迫在第三星养病, 偶然听茶水室休息的护士们八卦, 把这一丝极易被忽略的细节放在了心上。”

“三年后,某一个半夜,我的终端收到了一封来自却征的信件, 那时候我刚返回第三星述职,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困得站着都能睡过去, 我打开信件,里面内容是一段视频……”

“视频是, 我的大哥却伐被俘后, 死亡前被第五星缔结特星匪组织连续虐待长达36小时的全程暗网直播录像!”

却戎咬着牙,彻骨仇恨从未因时间推移有一丝一毫的变色:“这段视频经过剪辑, 删掉了不重要的片段,却也有整整14个小时的长度,我亲眼看着画面中,我的哥哥, 被他们挖去了眼瞳,尖刀在眼眶里搅动, 剜掉了鼻子,一榔头一榔头打碎了他全身的骨头,锈钝的小刀切磨下每一根手指,一边割,一边撕掉了翅翼,用药物强制虫化,再残忍地用毒和火灼烧侵蚀,直至他的每一寸虫铠溃烂脱落。他的全身鲜血淋漓,被铁杵捶碎了生殖腔,他的肠道、内脏被活活拽出体内,但因为被注射了兴奋药物,意识还是清醒的,他一直被折磨了整整36个小时,才终于死不瞑目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听见无数星匪在屏幕外放肆地笑,嘲笑无能的法律,嘲笑差劲的军部,嘲笑废物的联邦,我听见他们说这只高等军雌害他们损失惨重,以后谁还敢来剿匪落到他们手里就会同样的生不如死,我听见他们说还是雌虫玩起来过瘾,上次那只雄虫还没两下就雄虫素枯竭,活生生吓死了……”

“我还听见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说:别弄坏他的嗓子,他在床上的时候叫起来很好听。”

趴伏在桌上的齐诺倏然全身一震,他瞳孔收缩,惊恐地缓缓坐直,又害怕又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我不是故意偷听……我刚醒就听到,听到……”啜泣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齐诺哇地低头捧住了脸,眼泪如潮涌一般滚滚而落,“说话的那只虫子难道是……怎么能这样,怎么有雄虫这么坏,他怎么可以这样……”

“是查什。”解雁行冷静地说,“导致你哥被俘的作战信息泄露也是他做的,对吗?”

“对。”却戎并不介意齐诺的加入,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被挡到了身后,“……收到视频以后,我立刻联系却征,但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他,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死心,我枯坐在墙角打了一夜的通讯,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就机械性地不断重播,那时候,我感觉我的精神已经从身体里离开了,疲惫到了极限,但仍旧彻夜未眠,像一具干尸一样直挺挺地坐着。”

“六个小时之后,我收到了他的战舰在第四星坠毁的消息。”

“也是查什干的,他在却征的战舰上动了手脚,就因为却征手里的这只视频。却征他在战舰出现故障的第一时间没有全力自救,而是调动舰上仅剩的能源传输视频文件,用他的生命将这一最关键的信息交给了我。虽然不足以成为证据,但却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揭出了最重要的一角,将军部的注意力引到了始终高高挂起的查什身上。”

沉默了许久,却戎终于为今日的剖白画下了句号:“从那天起,复仇,就是往后余生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结尾的这句解雁行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他给齐诺抽去数张纸巾,又问:“你已经成功复仇了吗?查什已经死了,缔结特组织呢?”

“这个组织有三名核心成员,在第五星西太空集合战役里,我击杀了他们的最高首领,近些年也陆续剿灭了他们不少在外的分部,但其余两名核心成员的下落和他们老巢的方位仍不可知。我的眼睛也是在西太空战役里受的伤,可以治好,但我不想治。我根本忘不了却伐被尖刀戳进眼瞳的画面,我要留下这个伤口,也留下这份恨意。”

却戎看向解雁行,认真地说,“这就是我必须要回到军队的原因,我的使命还未结束,不到缔结特覆灭的那一刻,我的仇恨就永远不会消失。”

齐诺哽咽着问:“查什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害你的哥哥?”

“他有反社会虫格,喜爱血腥和暴力,自小就以虐杀和肢解动物为乐,他天生便知道伪装自己,在外他是儒雅随和的高等雄虫,私下他残忍变态,是十足十的疯子。他每天都会在暗网上浏览那些含有杀戮虐待血腥暴力的视频,这令他兴奋,发自内心的愉快。因为这个原因,他逐渐才和缔结特组织有了联系。”

“残杀动物和纯粹的观影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他将视线转到了同类身上。在我的大哥之前,他就已经杀过了两只虫,一只雄一只雌。雄虫是一只非常老迈的残疾虫,君侍们都已经去世,后辈又不在身边;雌虫则是一只穷困潦倒,以捡垃圾为生的孤雌,他们的消失,没有任何虫发现。”

“查什娶大哥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让他死,而是为了满足他掩饰自己非正常的需要,但无奈大哥太敏锐了,很快就发现了查什的种种异常,他又太正直了,查什甚至不用试探就知道大哥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阻止他,揭发他。正好缔结特那段时间又因为大哥捣毁了他们不少交易而恼火,查什一不做二不休,故意泄露了大哥所在行动组的行踪,生擒他、虐杀他,要让这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雌虫为自己燃尽最后一丝血液。”

“这之后,查什尝到了甜头,发现了虐杀高等雌虫的爽快,大哥凄惨的死状,和得知凶手是他的愤怒,简直引燃了查什毕生兴奋的最高点,所以他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和二哥身上,大哥的亲兄弟,最佳的替身,他可以在我们身上完美复刻大哥的经历。可惜我们都对他不感兴趣,伽蓝也不似那些会掌管子嗣婚姻的雄父,让他计划落了空。”

“可就算这样,直到被击毙之前,包括却伐和却征在内,他总共涉嫌残害了十九名虫子,六个是他的君侍,其中十四名被害者证据确凿,另外五名的尸骨至今还未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