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 第85章

作者:碉堡堡 标签: 打脸 快穿 系统 穿越重生

  楚熹年站在对面的茶楼上,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他看了眼时辰,见已经差不多了,遥遥对谢镜渊做了个手势,示意可以收队回营了。

  头顶落霞漫天,将屋脊照得金光闪闪。暗蓝的天色缓慢吞噬着霞光,最后天色擦黑时,晋王府的人才堪堪赶到户部。

  户部官员清点完各家银两,拟出名单,已然准备落锁放衙了。然而刚刚走出门口,就见一群彪形大汉抬着箱子直往此处冲来,气势汹汹,吓得不禁后退了一步,指着他们道:“你你你……你们是何人?!”

  晋王侍从跑得气喘吁吁,从怀里掏出一张银钱清单,重重拍在他手中,上气不接下气道:“这是……这是晋王府捐的……捐的银两……快……快快登记入库……”

  户部官员闻言这才恍然,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原来是晋王府的,不过此时已经过了时辰了,募银早就结束了。”

  侍从脑袋都气懵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他收拾不了谢镜渊,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户部书吏么?!

  这户部官员有恃无恐,将他的手直接拽了下来,趾高气昂道:“在下也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实在无能为力,时辰一到,过时不候。”

  侍从咬牙:“你这是不把晋王殿下放在眼里?”

  户部官员哼了一声:“晋王殿下再尊贵,也得知道长幼有序,先来后到。怎么,晋王的话是话,太子殿下的话便是放狗屁么?”

  语罢直接落锁关门,指着外间的箱子道:“你们速速抬走,莫要挡在门前,再不抬走,我直接找人扔了去。”

  那侍从闻言惊怒交加,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第76章 朝堂风波

  消息传回晋王府的时候, 晋王只觉眼前一黑,差点也跟那侍从一样晕过去了。他气得遍体生凉,勉强扶着桌子站稳身形,咬牙颤声道:“太子分明是故意的!”

  楚焦平闻言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募粮已经结束, 上至王公大臣, 下至平民商贾,皆有所捐, 独独缺了晋王, 燕帝看见会怎么想?

  楚焦平心中又是气又是急, 皱眉道:“殿下糊涂啊, 若早早将银子送过去, 太子纵想动些手脚也没办法。现如今步步受掣肘,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晋王闻言脸色青白变幻。他本就心情不虞,被楚焦平如此指责, 愈发糟糕到了极点, 拂袖道:“够了,你说的本王都知道, 可现在事情已经如此,本王还能怎么办!”

  晋王起身在屋内团团乱转,末了想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本王就不信这银子只能过太子的手, 明日本王便进宫, 直接让母妃代为募捐,交到父皇手中。”

  楚焦平闭眼, 缓缓吐出一口气。太子足足给了三日期限, 平王昌王他们也都老老实实将银子送去了东宫, 偏晋王特立独行, 由后宫女子代为转交, 让旁人看了怎么想。

  楚焦平眉眼间罕见出现了一丝挫败,语气疲惫道:“只怕明日再送也晚了,太子此举分明是有意为之,他一定早早就将功德碑刻好了,殿下纵然将银子交去,名字也刻不上去。”

  晋王一噎:“那本王现在便命人将银两送给母妃?”

  楚焦平看向外间已然暗下来的天色,缓缓摇头:“宫门已经落钥了,早就过了递帖参拜的时辰。再者那些银两少说数十箱,殿下如何运进宫内,深夜必然惊动陛下。届时陛下问起,为何不在三日之内交齐银两,殿下如何答复?”

  一句话将晋王最后的念头也堵死了。

  月上中天,疏影横斜。皎洁的月色倾洒而下,将庭院地面照得发白,鹅卵石小路上的棱角微微闪光,铺成一条蜿蜒银白的路。

  楚熹年正坐在书房内,俯首在桌上描描绘绘。只是用的并非墨汁,而是姜黄汁。只见他在黄表纸上画出一名官服男子的剪影来,右眼留了小块空缺,看起来奇奇怪怪。

  太子趴在桌对面,盯着看了半晌:“你在画谁?”

  谢镜渊则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凑到楚熹年身前看,而后挑了挑眉:“你画的是秦道炎?”

  楚熹年吹了吹纸上的痕迹,只见那姜黄干透之后,颜色便渐渐淡了下去。他问谢镜渊:“如何,我画的可还像?”

  谢镜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没说话,不想打击楚熹年。

  太子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楚熹年啊楚熹年,孤还以为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没想到画技连三岁小儿都比不上,可见世无完人。你若想画秦道炎那个独眼龙,孤给你画,你瞧你画的,歪歪扭扭,活像个鬼。”

  楚熹年却意味深长道:“殿下猜对了,我画的就是鬼,只求形似,不求神似。”

  谢镜渊闻言品出了些许别样的意味,他看向楚熹年,语气热心:“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本将军也好帮你一起参谋参谋。”

  楚熹年又重新换了一张黄表纸:“那便劳烦将军替我想想,皇帝到底最怕哪些’鬼‘。”

  听闻燕帝近日彻夜难眠,已经病得连床都下不来了,又请太医又请高僧,偏偏查不出病因。外人不知晓原因,太子却知道,他偷偷告诉楚熹年,燕帝夜间梦魇,老是梦到有人找他索命。

  “鬼?”

  谢镜渊若有所思,“陛下早年为拉拢臣子关系,曾亲自驾临已经逝去的右相冯秋平府中,这冯秋平有一儿媳,生得国色天香。”

  楚熹年不急不缓的接话道:“后来这国色天香的美人离奇出现在圣上后宫中,而右相冯秋平也离奇暴毙而亡。”

  这个故事走向挺常见的。

  谢镜渊却对着楚熹年笑了笑,声音凉凉:“错,不是离奇暴毙,而是被人活生生砍去双臂,流血致死。”

  他话音落下时,楚熹年便已提笔在纸上又画了一名男子的身形剪影,一身宰相袍服,只可惜双臂缺失。

  太子虽然还没明白楚熹年的意图,但也跟着出谋划策:“还有我母后。”

  他在自己脖颈前比了个手势:“皇上亲自用白绫将她勒死了。”

  楚熹年不知道太子说这句话时心中是否难过,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太子对那一幕印象极其深刻,不然不会反复提起。笔尖思忖着,不知该如何下落。

  太子道:“我母妃总是常戴一支孔雀衔珠的步摇,你画一宫装女子,再画一步摇,脖颈上再吊着一根绳,旁人一见,自然便知是我母后了。”

  楚熹年慢慢蹭了蹭笔尖杂乱的毛:“你就不觉冒犯先皇后么?”

  太子沉默片刻道:“该冒犯的早都冒犯完了,你见过哪个一国之母是无错无过,是被皇帝亲手勒死的。画吧,我母后不会怪罪的。”

  楚熹年只好在纸上依言画了一名宫装女子的剪影,又在鬓发间添了支孔雀步摇。正准备搁笔,却忽然听见谢镜渊道:“还有谢壁将军。”

  他冷不丁说出这六个字,连空气都静了下来。

  楚熹年下意识回头,只见谢镜渊双手抱臂,背靠在自己的椅子扶手上,线条分明的脸在烛火中模糊不清:“皇帝此生负过的人太多,怎可缺了谢壁将军。”

  “他惯穿盔甲,擅使长剑银枪。”

  “你便画银枪吧,他进宫那日带的便是那柄银枪。”

  “不过我不知他是如何死的,只听人说,他身上中了数十箭。”

  随着谢镜渊的讲述,楚熹年纸上渐渐画出了一名身着盔甲的将军,手持银枪,威风凛凛,正气凛然。身上添了几支箭,便让身份呼之欲出。

  谢镜渊瞥了眼那黄纸:“画的还挺像……其实我都快忘了他是何模样了。”

  太子也忽然落寞下来:“我也快忘了我母后长什么样了。”

  他们二人聚在这间书房里,自剖伤疤。将陈年旧事一点点的翻出来,扬起的不止是尘埃,还有一场冰凉微腥的血雨。

  有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是敌人。燕帝做过的那些破事,被谢镜渊和太子一一抖落了个干净,楚熹年手边的黄纸也越摞越厚,粗略估计大概有二十多张。

  谢镜渊也愣了一瞬,大抵没想到燕帝做过这么多亏心事。他见太子在旁边惊叹连连,讥讽出声:“你吃什么惊,都是你老子做过的事,说不定你日后也和他一样。”

  太子活像被踩了尾巴,险些跳脚:“谢镜渊,你敢不敢出来和孤单挑!”

  楚熹年抖了抖手中的纸,在旁边说风凉话:“殿下何必冲动,一国储君若死在将军府内,届时我跟将军如何解释得清。”

  “你们两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子在谢镜渊阴森森的目光注视下,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艰难咽进了肚子里。他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紧接着拍了拍手,命人抬上来一个蒙着红布的大物件。

  那物件估计有些沉,一人多高,两名大汉吃力的抬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也不知是什么。

  谢镜渊皱了皱眉,和楚熹年一起走出书房:“太子在搞什么名堂?”

  楚熹年心中好似猜到了什么,笑着道:“自然是京中人人想名列榜首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就见太子一把扯掉了上面蒙着的红布,赫然是那块功德碑。上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正反皆有,王公贵族都在列,唯独就是没有晋王的。

  太子拍了拍那块碑:“明日孤将募银名单交上去,皇上定会好奇为何没有晋王的名字。”

  楚熹年饶有兴趣问道:“那殿下会如何答复?”

  太子早就想好了后招:“孤能怎么答复,是户部的官员行事死板,将他的银子拦在了外面,又不是孤下令拦的。再则孤给了足足三日期限,他自己不来交,怨得了谁。”

  太子也是个小心眼记仇的,他摸了摸功德碑上挤得满满当当,没有丝毫空余的位置,笑得像个大反派:“明日早朝,孤找皇上认个错,重新把晋王的银子收过来也就是了。不过可惜这功德碑已经刻满了,不可能重新再造。”

  届时晋王不仅要挨燕帝的训斥,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熹年眼睛尖,在功德碑上瞥了眼,结果发现自己的名字也赫然在列,略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还有我的名字?”

  太子理所当然道:“你和镜渊是一家的,按理说只能上一个名,不过孤给你个流芳百世的机会,把你也添进去了。前面你是挤不进去了,那些世家门阀不要命的往里砸银子,前面都被他们占了,不过屈居第三十八名还是可以的。”

  楚熹年没说话,指着第三十六名和三十七名道:“既然我与将军是一家的,那为何殿下的名字要挤在我们中间?”

  三十六名,三十七名,三十八名,对应的顺序分别是谢镜渊、殷承昊、楚熹年。

  太子的名字鸡立鹤群般,突兀的挤在了他们中间,像第三者一样刺眼。

  谢镜渊眼皮子跳了跳,觉得相当碍眼,拧眉道:“你赶紧找人重新做。”

  太子道:“那可不行,若是重新做,被晋王逮到了机会怎么办。”

  太子捐的银两刚好就比谢镜渊低一点点,不偏不倚刚好在三十八名。他嫌这个数难听,就把自己的顺序和楚熹年的顺序“小小调整”了一下。

  他不敢把谢镜渊换后面,怕挨打。

  谢镜渊转身,立刻就要拿刀把太子的名字划掉。太子拦着不让他抹:“谢镜渊,你我亲如兄弟,名字刻在一起怕什么,你还怕玷污了你的名字不成。”

  谢镜渊冷笑一声:“殿下猜对了。”

  确实挺玷污的,不仅玷污,还特别碍眼。

  太子挡在石碑面前,就是不让他抹,眼见谢镜渊握着刀就要动手,吓得连声催促:“楚熹年,楚熹年,你快管管他!”

  楚熹年见状,终于将谢镜渊拉了过来,将他手里的刀抽出来,当啷一声扔在地上,转而捡起一块鹅卵石塞给他,温声道:“将军,用这个打,不会出人命。”

  他比谢镜渊还毒,比太子还小心眼。

  谢镜渊拿刀只想把碑上的名字划掉,楚熹年轻飘飘一句话就帮他转移了目标,直接攻击太子。

  三十八?

  呵……

  太子嫌难听,楚熹年也嫌难听。

  太子后悔把功德碑搬过来给他们炫耀了,立刻催促侍从把东西搬走,火烧屁股似的离开了将军府。

  谢镜渊站在后面,抛了抛手中的石头。在黑夜中对准太子,嗖的一声掷了出去。只听一声惨叫传来,瞬间惊哑了蝉鸣。

  太子隔墙怒骂:“谢镜渊!你这个挨千刀的!”

  谢镜渊嗤笑一声,直接转身进了房内。

  楚熹年没忍住叹了口气,已经有一个不省心的了,现在又来一个。

  夜色渐深,楚熹年却并未休息,而是将方才画出的一摞黄纸翻来覆去,思忖着该如何将效果最大化。手边的蜡烛燃烧过半,昏黄的光亮也渐渐暗了下来。

  谢镜渊支着脑袋躺在床上,见楚熹年对着那些纸描描画画,全神贯注。百无聊赖的伸长手,拨弄着帐帘上坠下的流苏。

  “楚熹年……”他懒懒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