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时钦
过了一会儿,番兰出来了,吃掉早饭以后,余赦帮她治疗了一次。
他发现番兰看起来十分憔悴,脸色也有些苍白。
“番兰,你的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余赦问。
“没,没有哪里啊。”番兰不自在地捏捏鼻子,“可能是这里的风沙太大了,老是让我打喷嚏。”
炎城的风沙不也一样大吗。
余赦看着她,但是这句话没说出口。
一切妥当以后,他们离开了轮回的居所,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这里和昨天一样,依然等着许多人。而且有了昨天的经验,奥日已经开始分配起任务了。
在快要接近的时候,番兰不好意思地躲到了余赦的身后,有意无意地让他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身影。
“不要掩耳盗铃了番兰小姐。”余赦无情地说,“你没有你想象中那样苗条。”
“余赦先生,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成熟的男人。”番兰恨恨地说。
“看来在你的印象中,说真话是幼稚的行为。”余赦说。
“......”
“出来吧,千日已经看到你了。”余赦微微侧头。
番兰这才慢慢从他身后挪出来。
余赦发现两人似乎谁也没看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尴尬。
“奥日,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余赦问。
“上午去裘花石那里帮忙,下午需要制作一些灯饰。”奥日说,“在流动城中,喜欢用烛灯来代表灵魂,所以我们需要准备的灯饰多得很呢。”
“既然这样,我先去准备灯饰吧。”番兰说。
她自然没办法和没事人一样踏入餐厅,毕竟她昨天还在那里说了那样过分的话。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奥日看了余赦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让旁边几个居民带着番兰离开了。
“她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千日说。
“千日小姐,她不是怪你。”余赦说,“她在自责而已。”
“我知道。”千日摇摇头,“作为她的朋友,她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
“我似乎没有担心的必要了?”余赦说。
“冷战而已,时间会带走一切。”千日说,“我们一直这样。”
“可是千日小姐,你的时间还剩多少呢?”一旁的奥日问道。
“等我进入山谷以后,炎疫就会离我而去。”千日说。
“你看上去很有信心,但是你的信心,更像是一层掩饰。”奥日说。
千日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
“我明白你在掩饰什么。”奥日继续说,“你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你甚至不敢去思考如果进入山谷以后什么都没有改变,你该怎么办。”
“我有考虑过......”千日说。
“结果呢?”奥日留下一句话后,便到旁边去安排其他居民。
千日勉强地抬起头,对余赦说:“余赦先生,如果山谷里什么都没有,可以请你带着番兰回到炎城吗?”
余赦垂眸:“我希望山谷里有我们各自需要的答案。”
千日闻言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希望如此。”
整个上午,余赦待在餐厅里,帮忙将魔怪肉切成各种形状。
千日则用她的元素亲和天赋,将那些还在蠕动的变异植物冻死,放到水沟中清洗。
中午,裘花石端出香气四溢的工作餐,味道闻起来甚至能和余赦在末世前吃过的一些餐馆有得一拼。
除此之外,裘花石还单独给余赦和程晓华准备了一顿只有响豆的午餐。
为了不显得特立独行,余赦当着他们的面把响豆吃了下去。
被赛科利养叼胃口的程晓华则一口都吃不下,还是靠着余赦偷偷挤到他碗里的下饭咸菜,这才咽下了一碗响豆。
到了下午,裘花石把他们这些料理外行赶了出去,奥日便带着他们去了做灯饰的地方。
在靠近城门的位置,有一连排房子。屋檐都长长地支出来,靠门前几米处的柱子支撑。
这一排都是这样修建的,以至于形成了一条长廊。
许多人坐在阴影下,几人一只装了白色油蜡的桶,正用各种模具在里面挖挖舀舀。
余赦他们大老远就看到了番兰,她和周围其他炎疫病人的肤色不同,显得十分明显。
但是似乎是接触久了,番兰混在其他人中,看上去也没有之前那样突兀。
余赦几人走过去以后,番兰往旁边挪动了一个位置,将空地让给他们。
她依然没有和千日说话,千日也没主动说什么。
余赦没想着当一个专业调解员,于是拿起一个编成人形的藤条筐,将一坨油蜡放了进去。
这种机械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太阳正在缓慢地钻进金黄色的细沙中,屋檐投下的阴影开始和外界融为一体。
一群人从远处走来,开始将他们加工好的灯饰收起来。
一时间人群热闹不已,大家兴奋地议论着等会儿将要进行的祭典。
奥日带着千日先一步离开,去进行整个祭典前最后调度。
番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有些失落。
过了一阵,整个流动城中,挂满了如同繁星一样的灯火。
这种用来制作灯蜡的魔怪油脂融点很高,以至于在这样的高温下,能一直保持着固体。
但是它带来的明度,也不如正常的蜡烛。
光线十分黯淡,再加上外面套着的藤条筐,更是让这些灯火显得朦胧。
但是当它们同时亮起的时候,余赦不禁想起了第七域的星空。
那些停歇在远处的星星,就和这些烛火一样,遥远而神秘。
广场处是流动城中最明亮的地方,除了这些灯笼以外,还燃烧着巨大的篝火。
流动城的所有居民都聚集在这里,他们三五成群坐在石头做的桌子前,或者有些直接席地而坐。
不时有人端着香气四溢的食物走来走去,把这些食物放在他们每个人面前。
旁边还有一个专门供应hasong的小摊位,已经排满了勾肩搭背的人。
在火光和烛光的照耀下,这些炎疫病人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润。似乎在这一刻,连病情都有所减轻。
“来这边。”奥日站起来朝他们招了招手。
余赦看过去,那边坐着千日、盛嘉德以及他的三个朋友,旁边还剩了几个空位。位置离篝火有些远,不用感受那滚烫的温度。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用坐在地上。
余赦看了一眼番兰,后者对他点点头:“我们过去吧余赦先生。”
他们走过去,盛嘉德四人和余赦打了个招呼,但是轮到番兰时,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目光。
番兰状似不以为意,但是在坐下的瞬间,就抓住了放在她面前的hasong杯子。
余赦发现她握着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正在这时,广场上响起了悠远的号声。
余赦听出这种乐器发出的就是每天早上起床时听见的那种声音。
只不过现在这些号声组合在一起,开始此起彼伏地合奏起一首旋律凄凉的歌。
居民们停下吃肉喝酒的动作,跟着号声唱起了歌。
“流浪之人在沙漠舞蹈,
叹息晨光中的生,
咏叹暮霭里的死,
永不停歇的欢迎之曲,
无尽轮回的祭奠之歌,
何处是宁静之海,
将恐惧存放,
让恐惧安眠。”
人们的歌声像海鲸鸣叫,徘徊在月下的银色细沙之上,起伏的沙丘如同波光粼粼的海面,在夜风中浅浅移动。
奥日用手撑着下巴,嘴里跟着大家轻轻哼唱着。过了一会儿,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竖笛,加入了周围的号声。
曲调顿时变得欢乐起来,不少人受到鼓动,有人开始打击石桌和地面,添加了不少意料之外的节拍。
也有人走到篝火前跳起舞来,并且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盛嘉德四人也勾肩搭背地走到了中心,开始闹腾地狂欢起来。
跃动的火焰倒映在每个人的眼眸中,质朴的快乐也像这些倒映,传递到每个人身上。
在这样的氛围中,番兰突然说:“对不起千日。”
千日回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跳舞吗?”
番兰朝她伸出手,两人手牵手走到了篝火前。
此时奥日停止了吹奏,然而人群已经兴奋起来,不会因为他的退出而败兴。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情的女人啊,也没说邀请我去跳一支舞,这说不定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支了呀。”
余赦看向他:“比起她们,你更希望自己的舞伴是别人吧?”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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