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如恰
小金先一步说话：“郁瑕的精神力具现化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
医生脸色微变：“精神力具现化？”
人的体质与精神力是相辅相成的，大多数人在分化之后精神力与体质是相匹配的，因此精神力紊乱症本身就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病症了，而精神力具现化是只有体质与精神力相差五个等级以上才会出现的情况。
甚至有些精神力医生，都一辈子看不到这种情况。
但这种情况的出现，也就意味着病人的情况真的是恶劣到了一定程度，可能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能让他精神力崩溃，从而导致病人变成植物人。
这也太难了吧，我精神力没那么高，根本接近不了精神力具现化的病人！
医生挠着自己本来就已经鸡窝状的头发，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面掏出了一些绷带，另外又取出一管浅蓝色的药剂，递给了小金：“药剂是精神力抚慰剂，副作用比较大，病人明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可能会比较难受，但现在也只能用了，天亮之后你多注意一些，现在先将药剂给病人喂了，然后给他包扎一下，总不能让他继续这么伤害自己。”
值班人员挠了挠头：“缓和剂不行吗？抚慰剂对人精神层面的压制还是挺严重的。”
医生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的事情，都已经精神力具现化了，只能把他的精神力强压下去，缓和剂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我精神力不太足，要是余医生在的话还能做进一步的检查，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回头我写个报告，给余医生预个警，精神力具现化不是小事，病人后续的治疗方案肯定还得调整。”医生扶着额头说道。
但现在，就只能这样了。
小金接过医生给的绷带跟药剂，还非常负责任地鉴定了一下，随后走到病床边上，将浅蓝色的药剂喂给了郁瑕：“郁瑕，乖乖喝药呀！”
好在郁瑕虽然还昏睡着，但在喝药方面还是挺配合，一管药剂顺利地喝了下去。
精神力抚慰剂属于强力镇压精神力的药剂，副作用很大，同时见效也很快，没多久病床周围的不稳定因素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只不过被郁瑕搞过这么一遭，围绕着病床的一圈几乎都没法看了。
等到郁瑕的精神力完完全全平稳下来了，医生与最先赶到的值班人员也走到了病床旁边。
医生“啧”了一声：“这个精神力具现化是真的有点厉害，把人睡衣都割成了这个样子，可惜我精神力不够，不然还能对病患进行精神力抚慰，真实的精神力抚慰应该比精神力抚慰剂柔和不少，余医生应该可以。”
被精神力在身上刮了好几道的小金反驳：“郁瑕现在的精神力已经冲破了精神力测试仪了，具体数值未知，但就算是余医生，恐怕也不可以。”
听小金这么一说，其他两人顿时对病床上的郁瑕肃然起敬。
卧槽，爆表了，难怪这么凶残！
最先赶过来的值班人员从自己带来的医疗箱里面也取出了一些绷带，帮着给郁瑕止血，郁瑕的精神力具现化持续了好一会儿，这会儿他身上被刮出来的口子确实是有点多：“可是，病人自己都已经被刮成了这样了，难道不会醒过来的吗？”
医生也上前帮忙：“那个时候的病人连自己的精神力都控制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毕竟他都已经需要外力来帮助他压制自己的精神力了，长得挺好一小孩，怎么偏偏精神力紊乱症呢？”
“这病很难治吗？”
“这病没得治，就连那些对常人有作用的体质增强剂对精神力紊乱症患者也没有任何效果，只能靠他们自己锻炼身体。”医生一边给郁瑕身上的一道血口子绑蝴蝶结，一边解释，“但是精神力紊乱症患者，他们体质跟精神力本身就不匹配，平时就连走路的时候，脚底板都会钻心得疼，大概就跟你踩在压指板上面差不多。”
解释过于生动，让值班人员倒吸了一口冷气：“都已经是星际时代了，怎么还会有压指板这种东西存在？”
“在折腾人类这方面，人类只服自己，压指板可是鲜少被带到星际之后没有损坏的物件，人类的老祖宗都行，我们星际人怎么可以认输！”
“……”
等到把郁瑕身上的口子完全包扎好，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医生看了看蒙蒙亮的天，总算松了口气，一边打呵欠一边跟其他人说道：“差不多了，我去给余医生写报告，写完报告就差不多可以交班了。”
小金把两人送出了门之后，又回到了病床旁边，拿自己的金属手指戳了戳郁瑕的脸：“还好郁瑕没把精神力往脸上招呼，不然都要毁容啦！”
***
早上八点半，余医生哼着小曲前来上班，往办公桌前一坐，他的医生系统就接收到了一份报告。
一份关于1604号病房的病人在凌晨三点半时经历了一场精神力具现化的报告。
余医生虽然还没看内容，但仅仅是标题就足以让他“卧槽”一声，连惯例的查房都推后了，火急火燎地往1604号，也就是郁瑕的病房赶了过去，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小金，郁瑕他没事吧”。
然后，他就见到了郁瑕还在床上睡着，只是肉眼可见得不太舒服。
而郁瑕身边的小机器人，则在病床便忙忙碌碌，此时端着一杯热水把头抬了起来：“余医生，早上好呀！”
余医生眼睛很尖地发现，小金身上似乎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小金，你身上……是不是郁瑕精神力划出来的？”
小金点着头：“是呢，昨天晚上的郁瑕可吓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力啦，所以他的精神力就跟刀一样，划了很多东西，连他自己都划伤了好多口子，小金跟医生忙到凌晨才总算把郁瑕包扎好了。”
余医生把视线挪到病床上：“郁瑕怎么还没醒啊，我昨天还跟他说过，今天要进行具体的身体检测的。”
小金歪了歪头：“可能是因为医生给他用了精神力抚慰剂，医生说了，郁瑕今天应该会很不舒服。”
余医生了然。
难怪郁瑕现在看起来不太舒服，精神力抚慰剂把具现化作乱的精神力压制下去了，而作为被压制的精神力的主人，病患本身自然也不会好过。
余医生走到病床边看着郁瑕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这样的话，身体检测又得推迟了，而且精神力具现化也是个问题，这情况很不稳定，又没人能用精神力安抚他，一直用精神力抚慰剂也不是个办法，得另外想个法子。”
余医生眯着眼睛，琢磨了好一会儿之后，一巴掌拍在郁瑕的被子上：“有了，可以试试！”
郁瑕一个激灵，被余医生拍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精神力方案 真的是太难选了。
郁瑕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精神力本身就压迫得厉害，再加上他此时身上血口子一道一道的，这个时候还被余医生一拍，郁瑕几乎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一下子精神了。
他看了看来人，又放松了下来，没什么精神地揉着眼睛：“余医生，早上好啊！”
余医生安抚性地在郁瑕的被子上揉了揉，好像在安抚郁瑕刚刚接受了他的一巴掌，只不过隔着被子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余医生问道：“小郁啊，昨天晚上那动静你自己有意识吗？”
郁瑕完全没有自己经历了精神力具现化的意识，他问道：“昨天晚上？我昨天喝完缓和剂就睡了，昨天晚上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吧？”
余医生叹息了一声，一边拿出光脑在上面记录着什么，一边跟他说：“我今早来上班的时候，收到了昨天值夜班的同事写的一份报告，说你昨天晚上，不对应该是今天早上经历了一场精神力具现化，这么看来你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郁瑕懵逼：“我完全没有印象，精神力具现化很严重吗？”
余医生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倒也不是，只要有精神力更高的人在的话，可以对患者进行精神力方面的引导，这是医生的必修课，问题在于，现在没有人的精神力比你高，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能安抚你，如果你精神力具现化，那就只能跟昨天晚上那样，用精神力抚慰剂把你**的精神力压制下去，代价就是你现在这样，头是不是很疼？这就是精神力被强压之后的副作用，没有办法的事情。”
郁瑕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确实挺疼的，但也不是不能忍，跟现在身体上的痛感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那个什么具现化的副作用，我觉得今天比之前更疼了。”
余医生无语地看了郁瑕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嘛，你昨天精神力具现化，把自己割得遍体鳞伤，这可不得比之前疼啊？”
郁瑕：“……”
郁瑕默默地掀开了自己的薄被子，然后看到了自己被绷带缠满了的身体。
郁瑕：“。”
这着实是让人没有想到。
余医生又在自己的光脑上面操作了一会儿，跟郁瑕说道：“服用精神力抚慰剂的副作用还是挺大的，原来给你定在今天的身体检测只能推迟了，不过我给你预约了下午的疗养舱，虽然不是什么大伤口，但你还是把你浑身的血口子治治，现在我们还说说你精神力的问题。”
郁瑕正襟危坐：“余医生您说。”
余医生对与郁瑕这么听话的病人非常欣慰，他托了一把椅子过来。
经过昨夜郁瑕一段时间的精神力具现化之后，这把椅子也遭到了毒手，而且由于椅子并没有用特殊材质加固过，因此它表面的划痕比较深，余医生坐在上头也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余医生将自己光脑的光屏划出来给郁瑕，让他看上面的示意图：“人的精神力之所以会具现化，主要原因就是体质压不住精神力，导致它从身体之中游离出来，而精神力具现化之后之所以通常是**的形式，是因为它原先应该是在人的身体之中，在与身体进行拉锯，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但我们可以改变人的精神力。”
郁瑕眨了眨眼，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余医生打了一个响指，将光屏上面的示意图换了一张：“人的精神力是可以暂时性消耗的，虽然在消耗之后会慢慢自动补充回来，但是只要能消耗我们就行，我们不能让精神力变得更强，但是可以让它暂时性消耗，之前虽然没有尝试过，不过可以试试。”
说着，余医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回头让老谢给你准备一个全息头盔，那玩意儿废精神力。”
“全息头盔，是我想的那个吗？”
余医生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其实现在有点经济水平的大多都购买全息舱，用头盔的已经不多了，毕竟头盔确实非常耗费人的精神力，全息头盔刚出来的时候，还真没有现在那么普遍，毕竟精神力这一栏卡死了无数人，但我们现在的目标不就是让你消耗精神力吗？刚刚好，回头我跟老谢说，给你申请一个全息头盔，他应该会同意的。”
“正好，他接下来应该要给你申请帝星学院的考试名额，就算你情况特殊，属于特殊性人才，但也不能什么都不懂吧？你之前在机械上就挺有天分的，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补习一下，哦对了，考试还有常规科目的，虽然对于特殊性人才有特殊权限，但也不能真的一问三不知吧？人家毕竟是帝星学院。”
郁瑕：“。”
又要考试了，好难啊！
***
谢擎收到来自余医生的消息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人在闹腾。
正是叶致琛。
这位年轻的指挥系学生，今天让人的血压蹭蹭地往上升，谢擎甚至觉得，要是自己有低血压都被这姓叶的玩意儿给治好了。
谢擎背着手，冷漠道：“我早就说过，你的要求我是不可能答应的，这报告该交我肯定会交。”
而叶致琛也不甘不愿，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犯浑，跑到一个精神力紊乱症患者面前胡说八道确实是他的不对，但是郁瑕毕竟没有出什么事，甚至还让他的精神力更高了，他觉得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谢院长，我承认到郁瑕面前说三道四确实是我不对，但人郁瑕毕竟没出事情，如果说他真的没法再醒过来了，那这个挂落我吃下了，我也心甘情愿，但要是郁瑕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这个报告我是不甘心的。”
谢擎转过身来，问他：“你是真心觉得，郁瑕没事吗？”
叶致琛没忍住，笑了一声：“难道他有什么事吗？”
谢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刚刚受到医院医生的消息，昨天晚上，郁瑕经历了一场精神力具现化，你知道精神力具现化是什么概念吗？”
“这意味着，他当时距离醒不过来也就只差了这么一步。”谢擎冷冷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说，“作为一个以后可能要进入军部的人，你竟然真的觉得自己无辜？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现在指挥系这么好进，当初进指挥系的思想政治考试你是怎么过的？”
叶致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堪了，他听出了谢擎的言外之意。
若是继续闹，说不定就不仅仅是一封报告这么简单，如果谢擎跟帝星学院也有牵扯，跟正式的校内领导提几句，就算无法强制他转专业，但也确实能够让他重新再接受考核。
思想政治考试本身就是军工向必备的考试，这几年听说还越来越难，如果要他重新接受考核，万一他没通过，说不定就要他强制转专业。
叶致琛咬了咬牙，这谢擎也未免太狠了。
但要他就这么吃下这个挂落，叶致琛也实在是不甘心，他咬了咬牙：“就算郁瑕是精神力紊乱症患者，那他也不能经常指使韶呈去做那些杂事，他自己有病，就他弱他有理吗？”
谢擎“啧”了一声：“哦，你就是为了给云韶呈出头啊，那他有没有告诉你，福利院的资源份额是固定的，我又没有克扣郁瑕的份额，如果他替郁瑕做了郁瑕的那份事儿，那他就拿两份的份额，他可以选择不做，没人逼着他做，在福利院这样的条件下，有的是人愿意替郁瑕做事。”
“而且，郁瑕指使他……可省省吧，郁瑕八成都不认识他，福利院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能记着有他这么个人就不错了，更何况郁瑕三年前就精神力紊乱，整个人都不精神，谁记得他云韶呈是哪个啊！”
“现在的小孩，但凡家里有两个以上都要争一争宠，我们院里有好几十个呢，我作为院长有时候都记不太清院里都有谁。”
叶致琛被说得一愣，他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些，只知道郁瑕经常指使云韶呈做杂事，他抿了抿唇：“那谢院长你偏心郁瑕也是事实。”
关于这点，谢擎坦然承认：“这倒是事实，毕竟人家郁瑕从小就长得可爱，而且还会喊我哥哥，跟现在那些见面就喊我爷爷的小兔崽子不一样，再说了，我是从军部退下来的，郁瑕他的父母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我更照顾战友的孩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叶致琛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久才狡辩着：“那其他的孩子你就不关注了吗？”
谢擎偏过头，看他一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关注其他孩子？我要真不关注自己院里的其他孩子，这院长的位置还能让我坐？这是帝国的福利院，帝国每年拨款的时候都会顺便把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都查一遍，去年我还被评为优秀员工了呢！”
谢擎看了叶致琛一会儿，朝他摆了摆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没事不要到这里来打关系，上面要是真觉得你这事不算什么事，我这报告就算上去了对你也没什么影响，既然知道这不好，当初做事的时候怎么就不过过脑子呢？”
叶致琛抿着唇，一言不发。
谢擎偏过身，继续给郁瑕看全息头盔。